第 95 章(1 / 1)

芙蓉锦(出书版) 灵希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西花厅正对着院子,院子里长了好几颗梅树,正是梅花盛开,满园飘香的时候,那陈绍的封泥一开,酒香四溢,高仲祺叫了几个亲信的副官、侍从主任共饮,六七个人却喝了八九斤酒,喝酒划拳直至深夜方歇。

  高仲祺直喝的酩酊大醉,幸而许重智不敢多喝,等散了酒席,先安排侍从官送汤敬业等人回去,又找了两个侍从官送高仲祺到卧室,因为屋子里的热水管子烧的热极了,人一进去,就能出一身汗,高仲祺止不住的喊闷,许重智便将那长窗开了一条缝,谁料醉意朦胧的高仲祺转头看了一眼开着的窗户,却道:“不能开窗,她经不得风吹。”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前,将窗户死死地关上了。

  许重智怔了怔,正不解其意,却见高仲祺四下里望了望,又到柜子后面看了看,又转过身来,将铺在床上的鸭绒杯子一掀,半晌道:“人呢?”许重智见高仲祺被酒烧的通红,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忙道:“总司令,你醉了,快躺下来歇歇吧.”

  那几名侍从官过来帮忙,但是三四个人也按不住高仲祺,他忽然挣起来,急促地问道:“她是不是走了?上哪儿去了?”许重智看高仲祺那双眸通红的样子,忽地明白过来了,赶忙道:“贺兰小姐没有走,她正在遥孤山别墅里呢,总司令现在要过去么?”

  高仲祺却怔了怔,略有些散乱的黑瞳竟就安静下来了,许重智却分不清高仲祺到底是清醒了还是糊涂了,却听得高仲祺缓慢道:“你去和她说,我没生她的气,我只是不敢去见她,我看见她,我心里难受。”许重智忙道:“是,我这就去给贺兰小姐打电话。”

  他却又道:“这么晚了别打了,她被吵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

  许重智说了一声“是”。看着高仲祺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便道:“总司令,你躺躺吧。”

  高仲祺点点头,许重智就带着那几名侍从官走了出去,将灯关了,又将卧室的门关上,屋子里安静漆黑,窗台上摆放着一个青釉花瓶,里面插了一瓶子没梅花,红若胭脂。

  高仲祺坐在床头,他朝着旁边看了看,床的另一半是空荡荡的,很冷,他记得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半夜他有时会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寻找她,她就在他的身边,睡得很熟,他轻轻地伸手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那时候她就像一只温暖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暖暖的呼吸拂过他的胸口。

  这就是他最想要的幸福,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幸福,他把自己沉静在这样的回忆里,心里便漾着一点点微微的甜意,好似她还在他的身旁,屋子里暖气袭人,他不知是在何时睡过去的......

  耳边似乎从那一刻起有风声吹过,满山红艳的红山茶,女人用甜美悠长的声音唱着山歌,她的手里拈着一朵红茶花,朝着他招摇着:“好不好看?好不好看?”那鲜红的茶花颜色映到他的眼瞳里,恍若铺天盖地的大火,那样地红,一切又全都改变了,茶园变成了一个四壁冰冷的屋子,屋子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不住地颤抖着,他的心忽然狠狠地揪成一团,心态得喘不过起来,那女人的身体抽搐起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哭着道:“仲祺,救救我......”

  他从梦中徒然惊醒过来,惊喊了一声,“贺兰。”已然是一身涔涔的冷汗,目光慌乱,呼吸急促不稳,阳光从百叶窗外透进来,门外传来侍从官的声音:“总司令。”

  高仲祺心跳极快,忽然抬起头来,朝着外面道:“几点了?”

  侍从官道:“十二点了。”

  高仲棋道:“马上打电话到遥孤山别墅去。”

  侍从官遭:“总司令,许副官早上就往遥孤山打电话了但是雪太大了,压断了好几根电线,电话打不过去。”高仲祺一阵心慌意乱,直接从床上下来,道:

  “备车,上山。”

  冷风顺着俞口监狱的铁窗灌进来,顺便卷进来了一些冰冷的雪霰子,噼里啪啦地打在水门汀地面上,很快在地上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贺兰遍体鳞伤地倒在冰地上,头发乱莲蓬地拂在脸上,她到底在这个冰冷的地方躺了多久,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疼,皮开肉绽的疼,混乱之中她听到有人走进来,有人蹲下身来,对她说:“贺兰小姐,我都安排好了,今天下午会有行刑队把你带到遥孤山下的靶场,处决你。”

  贺兰有气无力地道:“多谢了,汤处长。”

  汤敬业笑道:“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终于放过我大哥,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应当的,你的枪法很准,恭喜你夫仇得报。”贺兰喘了一口气,眼瞳里的光芒散乱微弱,她望了笑嘻嘻的汤敬业一眼,再没说话。

  她能这么轻易地杀了陈阮陵,暗地里策划全盘的,是汤敬业。

  一切的一切,都由汤敬业安排给她,包括“戴记旗袍”店的暗号,而她重新回到高仲祺的身边,是因为等闲人不可能靠近陈阮陵,但若是高仲祺的女人,却可以另当别论了,杀了陈阮陵,自认革命党,一切善后工作由汤敬业完成,他有足够的能耐,让一切都波及不到高仲祺的身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束贺兰的性命。

  这就是汤敬业与她谈妥的全套计划!

  等到高仲祺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只会认为贺兰走了,却想不到,贺兰已经死了死在他亲手签定的批文之下,汤敬业至此一举三得,一杀掉里了仲祺的大麻烦陈阮陵,二除去了贺兰,三,这世上没有了贺兰,就再没有人能够将高仲祺禊攥在手心里!儿女情长,终不如鸿图霸业,千里江山来的重要。

  一缕乱发吹拂在贺兰苍白的面孔上,呼出的空气凝成霜白的雾气,她艰难地开口道:“汤处长,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告诉我,承煜的死,与高仲祺真的没有半分关系么?”

  汤敬业先是一怔,眉骨上的疤痕狰狞可怕,他咧嘴嘿然笑道:“贺兰小姐,您是要上路的人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贺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若不是到了这步田地,你也不会对我说实话,但我就是死,也总得死个明白,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高仲祺指使扶桑人杀了承煜?”

  汤敬业走到她的面前.得意地冷笑,“你这话说得也在理,就算是我大哥指使的,如今告诉了你,但你已经蒋到了这步田地,又能如何呢?!”她暗淡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一点光亮,那唯一的光亮凝注在了汤敬业的脸上,汤敬业却面无惧色,继续悠然自在地道:“贺兰小姐,你就听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