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目非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活又是很难的一件事,不啻一场革命。所以,晓苏,你要在人生开始的时候安排好自己。”

“哦。”我其实并没怎么听懂,“老师,你还有机会的。”

老师低头苦笑了下,说:“我上次是孤注一掷偷偷考的,我妈妈知道我差点弄丢了饭碗,气得不得了,坚决不允许我再做这样的事。机会稍纵即逝,只能怨我没把握住。”

“那么,我上完大学就回来。”

老师又苦笑了下,“晓苏,将来的事我们先不说。”

“可是这很重要啊。我们要在一起的。”

“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对老师只是一时迷恋。”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简直太可恶了。”我气极,钻到被窝里,拉上被子,不理他。

“好啦,算老师说错了。”老师扯下被子,又问我,“你学金融,将来打算做什么?有什么梦想吗?”

“嗯……开个小店吧,自己做老板。”

“没出息,就这还能叫梦想。”他点点我鼻子。

但这就是我的梦想,我想也是所有人的梦想--那代表自由地生活。我们可以不去考虑父母的唠叨,可以不去在意社会的约定,可以不去想养老保险不去管明天的饭碗在哪里,我们要随心所欲地活着。因为不可能,所以这理想很高贵。

“你的理想是什么?”我问老师。

老师沉默了下,而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们在丹巴藏区住了有一个多礼拜。那真是个神仙一样的好地方。那里有阳光下凛冽耀眼的雪山,水波交错的溪流,大片大片绿色的草地,星星点点的花,还有,无数的通往未知的道路,沧桑得露出历史褶皱的山,以及淳朴善良的藏民。他们的眼睛是你从未见过的真诚。

我跟老师就借住在一户藏民家。因为当地穷,所以租金只是象征性的。白天,老师写生;我在附近逗留。

我喜欢仰望雪山发呆。雪山,有着永远不会消融的积雪,积雪的光芒又使她永远不会有黑暗降临。那么寒冷,那么遥远,那么耀眼,足让你心生敬畏。人类的足迹不足以到达,因为那是神的居所。神高高在上,人享受她的福荫。

老师笔下的画也出现了纯净的质地,它们神秘、优雅,高于尘世。美人谷的画我保存了一张,那上面有我顶喜欢的蓝天和雪山,还有冲向高空的歌特式的碉楼。你看着它会心生感动,因为它有一种向上的力量。

晚上,我们跟主人扎西一家吃饭,听他们说话,听不懂,但不妨碍交流,因为有善意。有个傍晚,老师比画着要求扎西讲他和他妻子的爱情故事。扎西有点羞涩,说不出什么,最后决定跟妻子跳一支舞补偿我们的好奇心。

他们隆重对待,换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扎西是一席绛紫色的藏袍,他妻子则换上了结婚时穿的百褶裙。他们手勾着手,在自己哼唱的节拍中悠扬起舞。百褶裙像伞一样张开来,旋转,再旋转,美到了极点。

在舞蹈中,扎西夫妻仿佛回到了青春时光,脸上绽着幸福的红光。他示意我们也加入他们。老师就拉起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笨拙地舞动。

扎西的妻子把她的“巴惹”(头帕)戴到我头上。老师因为好奇,把巴惹摘下来看。巴惹上绣有彩色丝线,四角都有花卉图案,当地少女多用此装饰。老师用艺术的眼光欣赏,连连赞叹工艺的美妙。扎西他们却在边上笑,并起哄要我们亲吻。经过翻译,我们才明白,一个男人抢走了少女的头帕就是在向她示爱。扎西他们早看出我们不是兄妹,而他们觉得男女相爱是世界上顶美好的事情,所以他们乐意成全。

老师拉我到露台。后边是神圣的雪山,我们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月亮的身影。

老师无限怅惘地说:要是回不去该多么好。

我说:那就让我们留下吧。

“我的小傻瓜。”老师反复亲我。他的嘴唇滚烫,唇腔间有急促的风走过。

我要老师等我四年,但是在我大三的时候,他决定不再等我。结婚前,他给我写了份短信:老师始终只是老师……

我的痛苦难以名状。曾经不甘心地去学校找他。在校门口的柳荫下,我远远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清晨黄暖的光线照亮他半边清癯的脸庞,那一刻,我浑身震颤,连呼吸都困难。我的心在高傲地说:别留恋,离开他,连恨都不要。

但我无法动弹。只能任泪水卡在眼眶,让阳光曝光一切隐秘。他不再是我的老师,但我依然爱他。

毕业后,我在上海待了两年,还是去了北京,好像冥冥中受什么牵引。但实际上,北京跟上海又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活我自己。

一年又一年,忙碌着,麻痹着;情感结疤,往事不痛。我嬉笑怒骂、游戏人生,活得潇洒,其实虚无。

第二章 我一直都在这里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这里

你知道你来了我才敢老去

--摘自网络

【荆沙】

如果不是代小丽去便利店值班,大概就不会遇到端木舍。

然而碰到他,我也只能坦然。记忆从来不曾远去,只是被水泥浇筑而已。

把那水泥塑像拆掉,十八岁,并不似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忍逼视。青春之所以残酷,只是我们承受不了平淡。就像越是年轻的人越向往死亡。

死亡在年轻的怀想里充满诗意。轻飘,如一场再生。

而我,已经远远离开。将时光踏在身后,迎接每一季的波浪,接受命运。

当舍说:能转下脸吗?把左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

在昏沉的灯光下,我出现短暂的恍惚。

舍跟觉太像太像,不仅有几乎一样的脸庞,还有几乎一样的声线。那时候,同时面对他们两个,你会恐惧,没错,这样的孩子,尘世只能留一个。我们太庸常,不能承受两份同样精致的礼物。

我抓着安全套,几乎是有些痴迷地盯着他。

我不是在看他,我只是在看觉。舍是觉的参照物,可以让我从容把握走掉的那些年觉的成长轮廓。

他该和舍一样吧。身材挺拔,风姿挺秀,如涧上松,如林间风。我嘴角牵动了下,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慰,觉,毕竟没走。毕竟有一个血脉在延续他未竟的旅程。

当舍说出那句冰激凌的俏皮话时,我已经穿过岁月与觉站在了一起。那个时候,林荫路的黄叶覆满大道,流年随着从树隙探到地上的光斑流转。

最好的时光。

早上换完班,我回家打了个盹,不想睡过头,紧赶慢赶,上班还是迟了三十分钟。我小心地溜进去,希望不让何平看到。他是我们财务部的主管,自从有次吃饭他把手放在我膝上被我当面指出,他就习惯了处处找我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