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肖隶下楼的脚步声,过了不久,他就听见哈罗德管家关上大门的“喀嗒”一声。
李狄天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像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了眼眸中,本来心中尚存的一丝侥幸此刻也彻底消失无踪,果然赵子夜说的是真的…他心中冷笑,在二楼的窗户边拉开一点点窗帘,脸色阴沉的看着肖隶慢慢走过夕阳下的草坪和街道,向飞船停靠站的方向走去。
待肖隶走的足够远,李狄天便拿起飞船的启动钥匙,立马站起身来,虽然已经觉得赵子夜的消息没有错,但他还是一厢情愿的想再相信肖隶一次,肖隶是否真的跟辉袍搞到了一起,他一定要亲眼见到。李狄天正要走出屋子,手腕上的虚拟光屏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李狄天此时心情烦躁的只想一把将虚拟光屏扯下来在地上砸碎,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揍人。但他还是扫了眼光屏,发现是母亲打来的。尽管心情再差,李狄天还是黑着脸接通了光屏,脚下一步不停的快速出了宿舍,一边启动飞船一边听李母说话。
平时温婉的李母此时激动的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利,也没注意到儿子异样的沉默,几乎是一接通就迫不及待的道:“狄天!你哥哥找到了!”
李狄天本来心不在焉的,此时也不禁被这突兀的消息吓了一跳,他清楚的知道“哥哥”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他的家族来说是怎样的冲击,对他的继承权是怎样的威胁,那不亚于在李家每个人心中投下一枚核弹。
李狄天凝神听李母激动的道:“本来得到消息说狄明在人类联盟一个小钢铁星球走失的,后来派人去查,那孩子曾经在一个钢铁加工厂工作过,但是老早以前就不做了,下面的人查了那个星球飞船往来的票据,才发现狄明早就跑到贝特利行星去了,去你那边了!”
李狄天心中一紧,脑中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他知道肖隶无父无母,也来自钢铁星球,也是在…如果这个可能是真的……李狄天的手骤然抓紧了方向盘,嘴唇抿的死紧,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不可能,这也太巧了,人类联盟人多的根本统计不过来,哪里是那么好查的,每年从钢铁星球到贝特利行星的飞船不知凡几,像肖隶这样身无分文就想来贝特利行星闯荡一番的人根本数不清,过江之鲫般的人流中,怎么可能…那个人就正好是他哥哥?!
没等他晃动的心神稳定下来,李母就抛出了那个爆炸性的消息:“那孩子现在叫肖隶!是一个住在钢铁星球的流浪汉提供的消息!黑头发,黑眼睛,胎记在脖子后方!和狄明的特征全部吻合!”
李狄天想到以前教肖隶战斗技巧的时候,把肖隶掀翻时从宽松的领口里露出的那一点印记,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如坠冰窟,仿佛这还不够似的,他听到李母急匆匆的道:“贝特利行星那里李家没什么人手,我和你爸马上赶过去,你赶紧留意一下,也帮着找!”说罢李母被那头的李父叫了一声,似乎要赶快上飞船,便立即挂了光屏。
李狄天骤然得到这样的消息,一下子被搅乱了心神,气息有点不稳,他攥着飞船控制柄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那人竟然是他哥哥!肖隶竟然是他的亲生哥哥!这对李狄天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而且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噩梦。
本来已经好不容易快把人追到手了,结果他们竟然他/妈的是兄弟关系!而且是亲兄弟!这意味着他们以后将会步履维艰,除了他本人,绝不会再有任何人支持他和肖隶在一起。他将来遇到的将会是所有人不看好,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他的爸爸妈妈,所有的亲戚,都会竭尽全力的阻止这件事情,就像是抹去一个刺眼不堪的污点。
李狄天微微眯起眼睛,银色冰寒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夜色中泛着冷芒的刀刃。就算这样,他也绝对,绝对不会对肖隶放手。
李狄天压根就没有生出“兄弟关系太禁断了”“这样不可以在一起”这种想法,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在他眼里,肖隶早就是他的人了,他一直盯着的,想着的,捧在手里记在心里的那个人,兄弟又怎么样,他不在乎!
李狄天刚才跟李母通话,稍一不留神就把肖隶跟丢了,他一想到肖隶今晚背着他是去干嘛的,就把什么哥哥弟弟全都抛到了脑后,他跟辉袍太熟了,清楚的知道辉袍在贝特利行星有三个常去的住所,李狄天认准了路口,轻车熟路的操纵着飞船向一个方向疾驶而去。
他今晚非得把肖隶给捉回去不可,他可以无条件的对肖隶好,把所有肖隶想要的捧到对方面前,细心的照顾着对方的一点点琐事,但是他绝对无法忍受肖隶做出“背叛”的行为!哪怕是一点点“背叛”的苗头!
但是肖隶现在完全没有这个自觉,李狄天阴沉的想着,看来,不挑明了说,只只是早上那个一个吻,还远远不足以让肖隶意识到所属权的问题,若是不打上一个标记,李狄天回想起早上尝到的甜美滋味,不自觉的轻轻舔了下唇,若是不让肖隶有个刻骨铭心,永不会忘的记忆,是不会长记性的。
肖隶孤零零的坐在公共飞船上,他浑身上下只剩下最后四百宇宙币,是打算留给乌尔的,他不知道乌尔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坚持相信着乌尔总有一天会睁开眼睛,那四百宇宙币足够乌尔省吃俭用过一两个月了,毕竟乌尔不需要买烧钱的能量晶石,今晚从辉袍那里离开后,他打算趁着凌晨去乌尔那里一趟,把这笔钱托付给王虚若,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钱了,他无法让乌尔醒来后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了。
辉袍的住所不在贝特利学院内部,是在一片静谧的别墅区中,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肖隶下了飞船,辉袍已经在站台前开着飞船等着了,银色的飞船外形和它冷厉的编号62418每次都会像针尖一样刺痛肖隶的眼睛,肖隶甚至能“看得见”那上面曾经溅上的,属于乌尔的狰狞血迹。
肖隶温柔的冲辉袍轻笑,俊朗的脸上是辉袍喜爱的悠闲清淡的神色,黑如夜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如同晕染开的墨水般清幽柔和。真好,肖隶放在口袋中的手攥紧了那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