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振奋人心的音乐搞得人心潮澎湃,酒没喝几杯,人先就High了。若安和蔓蔓一样,本是千杯不倒的体质,几杯sex on the beach下来,竟也有些醺醺然起来。
等侍者又一次走过来的时候,她正埋头打扫桌上最后一杯酒。她对着侍者头也不抬地说:“我还要sex......”红着脸抬头一看,才发现不是侍者。
她笑:“陈进,怎么会是你?”。她的脸是红的,她知道。今天只好把喝醉酒进行到底,她暗自想。
“若安姐,是这样的,”张蓓安咂吧着嘴在她耳边说:“刚才你去洗手间,我顺手帮你接了接电话。白马大叔问我们在哪里,我只好招了。”说罢举手作顶锅盖状。
她暗暗瞪张蓓安一眼,又不好发作。陈进已经坐下来,点了一杯什么龙舌兰酒,装在细高脚杯里,有点诡异的红色。
音乐声大得惊人,三个人坐在桌边,谁也听不清桌子对面的人讲话,所以干脆不讲。张蓓安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扭着腰肢下去跳舞了,陈进才冲着若安大声叫:“今天的官司打赢了?”
她做振奋状大声回答:“是啊,那叫一个痛快。那个男的又是包二奶,又是打老婆,还贼喊捉贼地说他老婆有外遇,要是让他赢了官司,那才叫没天理。”
“怎么选这里?不象你的风格。”陈进凑近一些问。
“这是我妹妹原来打工的地方,那时候这里是个叫蓝色妖姬的酒吧。那可是我们最落魄的时候,几乎无家可归。”她说着朝前面比划:“那里,原来放的还是钢琴,我妹妹就在那里弹琴。”
那真是她们最落魄的时候。酒吧的门口有小姐拉客,酒吧里面人声嘈杂,哪里有什么人听弹琴,只有神情暧昧的中年男人上来往蔓蔓钢琴上的小玻璃罐子里塞小费。
陈进在黑暗里微笑:“今天庆祝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她举起杯难得地大笑:“今时不同往日了,我竟然也主持了一把正义。今天庆祝我终于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我发现律师是这世界最不需要的职业。第二,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等等,这句话连我都听着耳熟。”他背靠着沙发优雅地抿一口酒。
若安本来想说,最遥远的距离是时间,看到陈进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神色,她又立刻改了主意,只是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酒,笑说:“你一定猜不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从东直门到人民广场,又是堵车又是修路,两站路就坐了半个钟头,花了我三十大洋。那计价表咚咚地跳,我的心都跟着跳,那时候我就想,这两站路,真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陈进低声笑。她又接着说:“那你知不知道世界上第二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他笑说:“难道是从人民广场到火车站?”
“才不是。”她说。头有点晕。她指指自己又指指窗外,“是从这里到那里。”
窗外是五光十色的午夜都市,各色的行人汽车,对面璀璨的霓虹灯,伴着迪厅里Lady Gaga的歌声,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隔几条街之外就是恒江大厦,顶着大蘑菇一样的旋转餐厅,耸立在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央。
“你是说恒江顶楼的恒江会馆吗?”陈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错,没两个亿的身家大概是进不去。”
没想到为了听清彼此说的话,她和陈进已经靠得那么近,近到有点暧昧的程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清香,让人联想到剔须水的白色泡沫。
若安拉开距离向后靠,做出端详他的样子:“你知道得倒清楚,不会你也是会员吧?”
他端着酒杯望着她:“我没有两个亿,我不够格。不过你要是真想进去,我是可以想办法的。”
炙热的灯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脸上。若安最讨厌陈进这样看人,好象被他扒了一层皮,从前胸一直看穿到后背。不管喝没喝醉,她觉得今天自己的话真的多了点,于是只低头微微一笑:“还是别,万一混进去又被人踢出来,那多没面子。还是坐这里好,心里踏实。”
后来张蓓安在舞池里崴了脚,一瘸一拐地走回来,他们只好打道回府。站在迪厅的门口,若安一把把张蓓安塞给陈进:“小蓓蓓就拜托你了。麻烦你送她回家。”
张蓓安正扶着他的胳膊,楚楚动人地仰望他,量他也不好拒绝。他果然没有拒绝,扶着车门说:“那就送完了张小姐再送你。”
若安连忙摆手:“别,一个城东一个城西,等送到我天都亮了。”
停顿了片刻,陈进说了声“好”。他还是原来那样,不追问,不坚持,不逾矩。三不。
十二点的街头夜凉如水。她在柏油马路上缓缓踱了几步,仰望恒江会馆的方向。恒江大厦六十几层,从地面到顶楼,该有两百多米吧?在迪厅里时她其实想说的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时间,从现在到过去,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发生过的事不能不发生,认识过的人不能不认识。如果过去可以重来,有那么多事可以不一样。只是现在已经离得太远,一切都太远。
两百多米的垂直距离叫人晕眩。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头很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扶住了身边的大树。
然后就那么一黑,世界好象一瞬间在眼前关了灯。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牢牢抱住大树,忽然又“哇”的一口,不知吐的是什么,有酒精的味道,还有刺鼻的血腥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要晕倒。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感觉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那个人的怀抱有温度。耳边有嘈杂的人声,汽车的鸣笛声,呼呼的风声,还有人好象从另一个世界里大声地叫她。
“若若!若若!”
☆、关于朝开暮落的木槿
若安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那时候天已大亮,她睁眼就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和床边的仪器。
这大概是传说中的VIP病房,和她印象中充斥消毒水味道的医院不大一样,没有川流不断的人流,或者灰败的帘子,也没有帘子后面隔壁床位病人的呻吟。房间里只有她一张床,还有沙发,电视,空调,门外面隐隐象是个客厅。窗外阳光灿烂,窗台上有玻璃花瓶,花瓶里插了几枝绿叶衬着浅紫色的花。她认得那是木槿。
她床边还坐了个二十刚出头的护工,圆脸大眼睛,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刘海,看她醒来,冒出一句四川味道的“林律师醒了!”然后欢天喜地地跑去叫护士。
不一会儿有一茬接一茬的护士来量体温,量血压,抽血,送药,最后还来了个挂“副主任”牌子的中年医生,慢条斯理地跟她讲解病情和注意事项。对住院这件事若安委实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