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蔓蔓清楚地记得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地将咝咝冒泡的啤酒倒进杯子里,“你的理想是什么?做个经济学家?还是做美国公民挣美元?”
当然不是的。蔓蔓暗暗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火箭抬起头,黑黑的眼睛直视她:“谁都知道你去美国追的是什么。蔓蔓,你这是骗谁?”他缓缓举起酒杯,默默地笑了笑说:“恭喜你。”
恭喜你。这三个字不知为什么在蔓蔓胃里横亘了一晚上,让她十分消化不良。后来她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没听火箭的话,怕他不高兴,所以心里有所不安。可是她分明是听了他的话的。火箭也许自己都不记得,他曾经说过:距离是个相对的东西,距离不能以公里计,而要以时间计。
火箭还说过,距离超过四小时以上的恋爱,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
所以蔓蔓申请学校只有一个条件——离芝加哥开车不能超过四个小时。
芝加哥,传说中大湖边上那个经常刮大风,下大雪的地方,据某人说买不到牛肉干。距离真是种相对的东西。从H市到芝加哥,坐飞机只需15个小时,蔓蔓花了两年。从芝加哥到他身边,还有多远?蔓蔓坐在路人甲师兄的车上,抬头望了望米国格外蔚蓝的天空。或许一天,或许一个月,也或许还很远很远。
☆、关于火箭
火箭,学名陆建一,蔓蔓十三岁之前是火箭哥哥,A大学同学口中的“陆小草”,“陆草”,或干脆“草草”。虽然蔓蔓从来不觉得,他显然是A大女生心目中智慧型帅哥的典范。木村拓哉太老,山下智久太嫩,苏志燮太颓废,金在中太妖冶。而陆建一?陆建一什么都是刚刚好,麦色的皮肤,炯炯的双眼,不笑的时候是沉稳内敛,微笑起来又如皓月初升,兼之兴趣广泛,才思敏捷,乃是校草中的校草,典范中的典范,以至于他毕业若干年之后,仍然生机勃勃地活在许多A大女生的心中。
可惜在蔓蔓心中,男生的长相只有两种,很难看,或者还可以。陆建一,嗯,勉强算还可以。
所以每当A大同寝室的女生又拿陆建一那倾国倾城的貌说事儿的时候,她总是漠不关心地说:“陆建一?嗯,还可以吧。”
确实,再怎么倾国倾城,看了十几年的一张老脸,也会有审美疲劳。和他从什么时候起认识的?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她四岁那年,妈妈刚过世,她,姐姐若安,还有爸爸一起搬到翠苑路新居的时候,不过蔓蔓总觉得应该比这还久远,搞不好是上辈子。
在翠苑路,陆建一从小就是个强大的存在。他无疑是男孩子里最好看的一个,小姑娘见了他,难免脸蛋红扑扑的。而他更是个跆拳道黑带,进进出出身后总跟着一队小屁孩。比如猪毛,把陆建一当萧锋一般崇拜,每天晨昏定省,问的都是:“老大,什么时候教我后旋踢啊?”
猪毛本名叫朱松,一头硬硬的板寸长得颇为彪悍,只可惜等闲就白了少年头,倒象是一把杂毛的板刷,因此而得名。
有些人生来就比较倒霉,比如姓朱的,平白总比别人多几个绰号。当时蔓蔓还是个奶娃娃,不喜欢叫猪毛,却常常奶声奶气地跟在他后面叫“猪肉松哥哥”。朱松大概觉得“猪肉松”这个名号没有“猪毛”来得威武,于是很不待见蔓蔓,隔三差五地要抓几条毛毛虫来,作势要往蔓蔓领子里塞。到后来,猪毛只要一伸手,蔓蔓就蹦蹦跳跳地往陆建一身后躲。
猪毛的爸爸是个电影院的院长,猪毛看电影从来不买票。记得有一次猪毛拍陆建一的马屁,要请他看电影,陆建一就拖着蔓蔓的小胖手一起去了。
结果那天看的是部战争片,打得颇为热烈。蔓蔓揪着陆建一的袖子战战兢兢地看了一个小时,最后终于在鬼子大刀朝八路军战士头上砍去的那一刻,吓得放声大哭。
没办法,她从小就是这么感情丰富。可是奶娃娃也有奶娃娃的尊严。被鬼子砍大刀这样稀松平常的现象吓哭,连蔓蔓这个奶娃娃都觉得很没面子,特别是当所有的人都别过脸来找声源的时候。所以当陆建一慌张地问蔓蔓怎么了的时候,她便胡乱地朝猪毛的方向指了指。
“我什么都没干!”猪毛大叫。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又转过来,外加无数双愤怒的眼睛。
陆建一只是皱了皱眉,朝猪毛看了一眼。
“我没有!”猪毛很委屈,“我真的没有往她领子里放毛毛虫!”
原来眼神也可以如此有威慑力。蔓蔓对这件事印象极深。多年后的语文课上,老师要求用“莫须有”造句,蔓蔓造的就是“朱松在陆建一锐利的目光下屈打成招,给自己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因为猪毛的嗓门太大,引起了民愤,那场电影他们最后只看了一半。猪毛很为马屁拍在马腿上而哀怨了一阵。
不过过了几天,陆建一竟然还是教了猪毛后旋踢。有那么几天,猪毛逢人就拉下自己的T恤衫,热血沸腾地秀他瘦瘦的小肩膀:“看见没?看见没?老大那天给我示范后旋踢,踢出这个紫脚印,到现在还没退。啊~~不要按,痛。”
啧啧啧,小屁孩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若安嗤之以鼻:“真笨,挨了揍还高兴。陆建一,猪毛哪里得罪你了?”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蔓蔓身上扫过来,吓得蔓蔓朝陆建一身后躲了躲。
陆建一正翻着一本体育杂志,眼也不抬一下:“看了一个钟头日本鬼子如何蹂躏咱中国人民,好不容易轮到咱中国人民反攻了,我们就被赶出来了。你说我郁闷不?”
哦。蔓蔓从陆建一背后探出脑袋。还好不是因为自己陷害猪毛。不过让火箭哥哥生气,后果很严重。
猪毛实在是个老实孩子,为了报答师恩,弄来电影院隔壁31种冰淇淋店的赠券,陆建一就又拖着蔓蔓的小胖手去了。
冰淇淋小姐做了两个蛋卷冰淇淋递过来,却是一个大一个小。蔓蔓指着陆建一手里的那个,嘟起了小嘴:“火箭哥哥,为什么你的冰淇淋比我的大?”
做冰淇淋的姐姐脸上升起两片红云。
“噢,那是因为蔓蔓是小人,所以吃小冰淇淋。”陆建一一脸严肃地解释。
蔓蔓垂涎地看着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大号冰淇淋,皱起小包子脸:“刚才前面那个阿姨也是大人,为什么她的冰淇淋也没火箭哥哥的大?”
“我们拿的是特别赠卷,给的是大号冰淇淋。”陆建一低头继续解释,说罢回头朝冰淇淋姐姐笑笑。冰淇淋姐姐的脸红成了西红柿。
“那为什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