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个夜晚后，尤扬明显感到赵涟漪的心情好了不少，他也常常听到她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嘴里哼着歌，晚上睡觉前她也会拉着他说好阵子的话。虽说是些日常琐事，他却很有耐心的听着。每个夜晚都会透过窗外的灯光轻轻抚着她带着酒窝的脸，尤扬明白这些年她的笑从没到过眼底，可他相信终有一天赵涟漪会因为自己而笑意直至眼底。
安静的办公室响起一阵电话铃声，把稍稍分神的尤扬拉回现实，沉稳的男声在室内慢慢回荡着。挂掉电话后，他看看表后站起来，嘴角带笑拿起身后挂着的西装外套离开办公室。
赵涟漪穿着白色的围裙站在工作室，一地的颜料画笔，裙面早已沾有星星点点的颜料，手里拿着调色盘，歪着头看着身前刚刚画好的画稿，鼻间全是颜料的味道。虽说现在的美编都用电脑工作，可她还是喜欢自己动手画画，总觉得亲手画出来的跟用电脑画出是不一样的。将近傍晚的余晖斜斜的照在这间十楼偏西的房里，赵涟漪的身影慢慢地被拉长，悄然跟那个靠在门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自是不知道门边站着一个人，全神贯注于画稿，总觉得画稿上缺了些东西。赵涟漪扭扭脖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一热，那双指骨分明的大手一下子搂上她的腰，吓得她差一点把调色盘也扔在地上。
“吓死我了。”赵涟漪娇嗔。
“想什么这么认真？”尤扬轻笑，“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
口气竟是带着委屈。
她也笑起来，“你又不是第一次看我画画，”拍拍他的手，“你说我这画怎么样？”
“唔……好像……”尤扬的下巴放在赵涟漪的肩膀上，支吾好一会还没说个大概。
“哎呀，究竟是怎样？”她侧头微嘟着嘴问。
“好像怎么看都不够赵小姐好看。”他笑说，嘴角带着一丝玩味。
“我这么正经问你，你想这么久竟然瞎掰一通。”赵涟漪对于尤扬这个答案很是不满。
“要是连画都比我女朋友好看，我这个男朋友也太差劲了吧。一点都不会哄女朋友。”他倒是道理一大堆。
“歪理，歪理。”她直摇头。
“打情骂俏请回家，办公室里禁止这样的桃色新闻，”赵涟漪的老板，尤扬的铁哥们阿言走进工作室，“尤扬你现在是严重打扰员工的工作情绪，已经属于性骚扰的行为了。”
尤扬挑挑眉没说话，赵涟漪只是好笑地看着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
“不过，今天允许赵涟漪同志提前半个小时下班，以慰劳被性骚扰的弱小心灵。”阿言有点无奈的摇头说。
尤扬自是不客气的拉着她走出去房间，经过他身旁不忘去控诉他的恶行，“你这小子，一整个大资本家似的，老压榨涟漪的额外劳动力我还没跟你算。”
赵涟漪搂着尤扬的手臂笑着走出广告公司，坐电梯到楼下的时候他问她，“等下回去吃饭还是在外面吃？”
她嘻嘻笑着说，脸上露出那小小的酒窝，“今天我以为你要加班，早就约了苏顾。”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得我一下班就风尘仆仆的过来这里找你。”
“那我现在就跟苏顾说我要陪你，让她自己去吃饭吧。”赵涟漪低头拿出手机，嘴里一直喃喃说着，“苏顾这阵子都很忙，我都约她好几次今天才约到，不知道这次推她什么时候才可以见面……”
“好了好了，”尤扬侧身捏捏她的脸，“要是苏小姐不介意我去做你们的电灯泡的话，我也不介意跟着你们去吃饭。”
“苏顾肯定不介意啦，只要你给我们埋单。”说完立马低头发了信息给苏顾。很快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热闹无比的街道上。
苏顾收到信息的时候，正闲着翻开报纸看。她之所以这么闲是因为现在还没到今天最后一个病人的预约时间，毫无疑问如此喜欢在下班前几分钟到诊所的病人肯定是叶允峥。他每次来就说那么几分钟，可他秘书所付的诊金却是一个小时的金额。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感叹，这就是有钱人跟普通阶层的距离，她攥着钱用，叶允峥随手一挥就一大把一大把的钱扔给她。
翻开沥城最具权威的当地报纸，IT版最醒目的地方放着一张照片。不得不说这偷拍的角度确实好，让读者看一眼就知道照片里面的叶允峥跟其美艳女伴正在冷战，而且辨析度很高，甚至照片角落那车牌数字也清晰的映入每个读者的眼里。苏顾一看就知道是那天他俩相遇的酒吧前拍的，作为当事人的主诊医生，他的私生活如此多彩也不是她所八卦的范围。
“顾姐，”白桐咬着一块饼干，眼睛正往她那边瞄，“这个叶允峥是不是常常来我们诊所的叶允峥？”
“恩。”苏顾淡淡应了声。
“真的是那个刚刚收购日本最新开发游戏的叶允峥么？他是不是真人比报纸上帅？听说他有个几岁的儿子是不是？”白桐嗅到八卦气息立马从病怏怏的小树苗变成充满力量浇了八卦肥料的小白杨。
“白桐同学，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的话题是不是脱离工作的范围呢？而且病人的资料我们能随便作为探讨的话题吗？”苏顾不慌不忙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白桐立马又变成缺乏营养的小树苗，幸好Ada进来打破这个安静而尴尬的时刻，“苏医生，那位预约五点二十五分的叶先生已经到了。”
苏顾凉凉的看着不断伸着脖子往外看的白桐，收好报纸准备离开休息室的时候幽幽的留了一句话，“也许我应该扣了10%的工资来给你买心理课程最基础的书本。”
白桐瞬间收回脖子。
苏顾进去她的办公室的时候，叶允峥已经坐在沙发上，他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可以开始了吗？”他轻声说，同时他从裤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很快办公室里飘着淡淡的烟味。
“当然。”他是老板，什么时候说说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那个时候我回到那个家，看到铁门大开，客厅中间留着一大摊的血，整个屋里都是那血腥味。我突然觉得她这一次真的会离开我。”叶允峥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后缓缓吐出，“虽然她以前也常常说要离开，可是我都没试过有这样的感觉。”
他跟前几次一样莫名的冒出一句话，然后就久久不出声，嘴角本是一直挂着的浅笑也慢慢的褪去，看上去异常的疲惫。
“她是难产而过世吗？”苏顾在转椅上坐直身子，轻轻问道。虽然叶允峥从没有详细跟她说起这件事，可她也明白个大概。
“恩，”叶允峥手肘撑在腿上双掌掩面，只露出那对微垂的眼眸，“后来听邻居说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流了很多血，而且她怀孕那时身子也不好。”
“也许…..”他松开手叹口气，“那时我在她身旁，她也不用这样死去。”
空气仿似也因他的话而变得稀薄，就在这个时候，苏顾的手机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她匆匆拿过身后桌上的电话，准备按掉。
“没事，先听电话吧。”叶允峥淡淡说道，铃声也打破他的沉浸于过去的思绪。
“涟漪，恩，我知道，等下再说，就这样吧。”她挂掉电话并没有发现对面坐着的男子竟微微失神。叶允峥听着苏顾嘴里飞快说出的那个名字，只觉得脑里渐渐放空，瞬间整个脑子全是那个有着大眼长发的女孩子。
“叶先生？”她轻轻唤了声。
“你也差不多下班了，”他看了下表说，“下次再说吧。”说完便匆匆离去。
苏顾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的离去，不过现在是下班时间，她没精力再去研究叶允峥的心思。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的车早已在街旁等着，坐上去把车内的空调调至最低，冷风吹在他的头顶，仿似一阵阵冰水那样浇在他头上，也许是这阵子自己想起她太多次了以致于连听觉都有问题。直至他的皮肤泛着凉意叶允峥才回过神对前头的司机说，“先去街尾那间玩具店。”
车子缓缓开动的时候，车尾经过一对牵手的男女。尤扬看着这台新款的深蓝色轿车对着赵涟漪说，“喜欢这样的车么？我们也差不多换车了。”
“换来干什么啊？又不是不能用，你有钱还不如给我买吃的。”
“吃吧吃吧，吃成小胖妞吧。”两人嘻嘻笑着走进大厦。
赵涟漪去到苏顾的诊所时，诊所的人几乎走光。苏顾也站在桌前收拾着。“美女，我们可以走没有？”赵涟漪手指敲敲门说着。
“走吧走吧，”她拿起手袋，三人一同前往已订座的餐厅。
他们走过餐厅棕色的地毯，坐在那张靠窗的圆桌旁。刚坐下一会，尤扬便接到一通电话，他站起来走到外面接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