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顾在尤扬那里拿了他的会员卡带着赵涟漪去到沥城的“COSTA”，COSTA是沥城第一间用会员卡进去的酒吧。吵闹的音乐，昏暗的灯光，调笑的声音，偶尔碰杯的声响在入夜后酒吧里总能听到。众多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就在这里面的舞池里扭动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赵涟漪跟着苏顾往里走，里面早已是热闹不已，狂野刺耳的音乐，时明时暗的灯光，只让人看到那头有人隐隐在动。
“COSTA？肋骨？”她随着苏顾坐在一张靠近角落的吧椅上，大声的对着苏顾的耳朵问着。
“恩，听说这酒吧的主人开始是在这里遇到现在的女朋友，自己接手后就改名叫COSTA，不就是告诉别人他女朋友是他的肋骨么？”苏顾接过酒保刚刚调好的酒，淡淡的黄色液体在紫红色的灯光下格外好看，“大肆宣扬自己的幸福呗。”
“噢，”赵涟漪应了声，她不明白尤扬为什么让苏顾带她来这里，这样吵闹得不行的地方让她觉得难受。
“我去去洗手间，”苏顾放下酒杯时对着酒保说，“别给她调酒了，一喝就醉了。”她一说完就惹来赵涟漪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越过舞池那头相对静一点，苏顾看到叶允峥正往电梯那边走。间条横纹衬衣深色仔裤衬得他整个人很英挺。身旁跟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
叶允峥侧头跟身旁男子说话的时候看到苏顾往他们这边走，微微点头，“苏医生，也来这里玩啊？”
“恩，跟朋友一起来。”
一来二去，苏顾也跟叶允峥熟络起来。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不管外表有多耀眼，在她的诊所里就是她的病人。那次后他几乎每个星期都来一次，才说个三四分钟就匆匆离去。
赵涟漪真的是乖乖坐着等苏顾回来。一个独坐在角落的年轻女子总是众多男人搭讪的对象。她一边应付那些男人的无聊借口一边着急的等着苏顾的回来时，并不知道早已成为二楼那些人议论的目标。
叶允峥跟苏顾分别后来到二楼，走进去早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坐着，嬉笑声一片。
“这么晚才过来啊？”说话的正是坐在那块巨大的玻璃前的莫暮涵，“你家小丫头睡了？”
“恩，哄睡她才过来。”坐在这里的都是他的铁哥们儿，只知道他四年前某天突然抱了个女娃娃回来，至于孩子的妈是谁他们也不清楚。
他坐下后坐在莫暮涵身旁的是他的未婚妻唐漫苒，弯身倒了杯酒给叶允峥，“要是莫暮涵你以后能有允峥一半就够了，我也不贪心。”
“那也得看看那个女人是谁啊，”莫暮涵喝下一口酒，“女人太淡固然无味，太重又很难接受。”
刚跟着叶允峥进来的范侑哈哈大笑，“你这么说，要个不咸不淡的女人说白点就是人前是贵妇人后是荡妇啊。”
这些人从小玩大，也跟唐漫苒玩得很熟，说起话来也没个遮拦。
叶允峥没说话只是弯弯嘴角，拿起桌上的酒杯，褐色的液体划过他的喉咙。
“男人就老是想这些，”唐漫苒哼哼两声，“照我说楼下那些只穿几块布的的女人你们恐怕也看不上眼嫌俗了，那边角落坐着个看上去倒是不错。”
“哪个啊，”范侑坐直身子眼光穿过层层人群，“就那个短发的？还是穿着T恤的？”
“恩，人后就不知道人前绝对符合你们的要求。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下去刚好跟她碰到，那双眼睛确实好看，又大又圆，感觉挺有灵气的，看上去像是学艺术的。”
唐漫苒的话让叶允峥抬起眼，顺着范侑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T恤衫的女子坐着，头发遮住她的脸，低下头。
“想认识就要快点，很多人走过去认识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唐漫苒好心的去提示他。
“老婆，咱不带这样的，”莫暮涵搂着她的肩膀，用大家都听到的语调说，“你这是把那些小花儿推进火坑，一下子就没了。”
“怎么说话的啊……”
他们几个说说笑笑，掩盖了叶允峥的电话铃声。好一阵的震动他才发现。坐电梯去接最近跟他走得很近的女伴方若颖，那是朵近于妖娆的玫瑰。范侑常说这么多刺的玫瑰也不怕刺到手啊？
二楼的人不断的议论着楼下的赵涟漪，她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思都放在苏顾身上，看着苏顾越走越近才松了口气。这样的地方对她来说真是难受了，不单吵到耳朵疼而且要不断避开那些上来搭讪的男人。赵涟漪第一次来酒吧是她二十岁的时候，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笑嘻嘻的来到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害怕，只觉得好奇。想看看大人们的世界时怎么样的，是不是像电视电影看的那样纸醉金迷充斥着奢靡的气息。就是在那里遇到那个人，那个人让她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灯红酒绿。 是他，让赵涟漪第一次尝到红酒的滋味，喝醉的时候抱紧她狠狠的吻上她的双唇，使得彼此的嘴里齿颊留香回荡着淡淡的酒味；是他，让赵涟漪吸了第一口烟，看着她被呛得喘不过气会扔掉手里的烟笑着贴上她的唇瓣，把带着尼古丁的氧气传到她的胸腔里。
往事不堪回首，就像今天偶尔回想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幼稚，正合了这年头一句流行语，很傻很天真。
“想什么呢，尤扬打电话给你都没听到？”苏顾走回来的时候，尤扬打电话给她，说是赵涟漪一直没听电话，“他现在就在门口了。”
“太吵了，听不见，”她跳下吧椅，“我们走吧，这里吵死了。”
苏顾没说什么拿起手袋，两人一起往门口走。
叶允峥站在电梯里，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就看到刚刚他们议论的女子。俏丽的短发微微飞扬，仰头时对着身旁男子浅浅笑着的侧脸，让他有那么一会的失神。
胸腔里突然间被一种莫名的气体强压着，越来越多，占据那个左手边上的心房。仿如沉寂已久的冰川啪的一声爆裂，那束好久不见的阳光直直的射进最底层的地方，融掉表层最冰冷的冰块，化成春日潺潺的流水，顺着血液流至全身，温暖那在四年前早已失去暖意的身体。
快步走出电梯，跟随着那乌黑的的短发，不断避开迎面而来的人，脚步越走越快，一下下重重的敲在光滑的地面上。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略显冷清的大街上已没有那抹身影，直到脖颈上的秀发并没有飞扬在那片霓虹灯下的街道。失落感悄然蔓延全身，双唇紧抿，回忆起那个身影那个侧脸，给人的感受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那张可以闭眼画出的笑脸那般。她会不会就是…
随即叶允峥的嘴角便浮起一阵阵的自嘲。怎么可能会是她，她不是在囡囡出生那天就难产了吗？
没有任何的留恋转身时，他看到方若颖从车上弯腰出来缓缓走近。一身红色更衬得她无比的娇艳。精致妆容的脸上也有着一双大眼，不知何时那乌黑的长发早已染成栗子色挽成髻盘在脑后。叶允峥只是微微扬起嘴角侧头看着身旁美丽的女子，弯起的手臂上很快搭上一只纤瘦的手。
那一刻，方若颖对着他露出笑意；那一刻，叶允峥发现自己对着她兴趣尽减。
尤扬把车稳稳的停在苏顾公寓前的空地上，苏顾下车挥挥手便走进去。
“好玩吗？”他掉转车头轻声问着坐着身旁的赵涟漪，她的思绪像是不在这里。
“一点都不好玩。”
听出话里有些赌气，他并不在意，“不就是看你这阵子的心情时起时落才让苏顾带你出去玩玩么？”
尤扬的话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她坐直身体，歪头看着他，此时车外的灯光划过他坚毅的下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时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但是涟漪，”尤扬刹车停下，“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我不想看到你一直都是这样闷闷不乐，你不愿跟我说没关系我只想你开开心心的。”
过去的种种已死犹如云烟一般的散去，陪伴自己的将会是身旁这个男人。何必再为刚刚在酒吧那匆匆一瞥，那个模糊的身影想起那些事呢？
赵涟漪侧过身，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尤扬，我突然觉得自己饿了，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
“好，”他嘴角也带着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想你吃得肥肥胖胖的。不想每天都抱着几根骨头。”
“尤扬，你……”
莫暮涵他们明显感到叶允峥回来后有点心不在焉，方若颖坐在他身旁看着他一张臭脸也不说话，她那么的骄傲从来都是别的男人排队哄她，哪有她去倒贴哄回他呢？
范侑频频说着冷笑话也带动不起气氛。
“我先走了，”他随意找个理由带着方若颖离开包厢。
“叶允峥，你什么意思？”走出门外她开门见山地说着，“喜欢的时候像宝贝一样哄着，不喜欢都是时候给人甩脸色看。我不是你随传随到的洋娃娃，大家在一起玩不就是图个开心而已。甩脸色给谁看啊。”
“是啊，在一起就是图个开心而已，”叶允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们都是成年人爽快点，明天你可以打电话给我秘书开个价。”
“你……”方若颖突然轻笑起来，“我知道，你四年前把一个女孩子的肚子搞大，还生了小女孩，但孩子的妈妈难产死了。那时要不是你这样四处玩你的宝贝女儿会这么可怜没有妈妈吗？叶允峥这就是报应。”
方若颖自顾自说着，没发现叶允峥的指骨紧握得发白，青筋隐隐泛现。他强忍着甩她一巴掌的冲动只迸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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