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的秦副主任也在,他在行政级别上比娄副县长高,坐了主座,旁边空着的座位是给丁冉和纪晗的,另一侧是留给娄傅山的。
“丁总今天把小纪也带来了?”秦副主任看了看纪晗,又瞟了眼娄副县长。他不相信丁冉不知道娄傅山的风评,也不信今晚丁冉带着纪晗过来是没有目的的。
“徐工有事儿,临时回去了,要不我们应该都过来的,难得娄县长今天回来,又这么给启华面子。”丁冉冲他笑笑,也瞟了眼娄傅山——带她过来,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他。小宫女儿喝成酒香兔子,也该现原形了。女人不管好坏,到了他丁冉身边没几个能装得长的,再借点儿酒劲一般也就不装了。
“丁总,前两天我不在,招待不周,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娄傅山说着指了指台子上放的黄龙瓷瓶,“秦主任跟我交待了,你不爱喝曲酒,这是特地给你们预备的。”
“您客气。”丁冉端着杯子站起来说:“我先敬诸位领导。”
一桌子人推杯换盏,娄傅山把包括秦主任在内的客人一一敬过,就只剩下纪晗一个人还没喝。他把话说在前头堵人后路:“小纪,到了咱们这儿酒不能免,不喝可就是不给面子。”
纪晗看看面前那个已经被倒了八分满的分酒壶,知情识趣地端起三钱杯子走到娄县长身边,反正也躲不过去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吧。她拦了正要倒酒的服务员,接过酒瓶给县长满上。
黄龙瓷瓶里飘出一阵一阵的醇香,这酒大概颇有些度数。
“娄县长,我先干为敬。”纪晗举起杯,杯口低低地跟对方碰了一下,仰头灌了下去,忍着刺喉的辛辣大方地向娄傅山笑着亮了亮杯底。
再敬第二杯,纪晗说:“下游的二三级电站您多费心,跑批文的时候,您多关照。”
娄副县长连忙应着:“一定,一定。”
“有县长这句话就成,在座的上至省里的领导,下至我这样的平头百姓可都听见了。”第三杯又是一饮而尽。
娄傅山看看纪晗,眼睛里露出微微的笑意,拿了桌上的烟,隔过不会抽烟的秦副主任递了一支给丁冉,“丁总强将手下无弱兵,小纪有量啊。”
“娄县长,您手下留情。”纪晗举起打火机,毕恭毕敬地帮他点上。他喜欢漂亮女人为他做这些小事——权势就是这么个微妙的东西,让人俯首帖耳。
“要不……咱们换个喝法?”娄傅山抬头询问丁冉。
纪晗拿着打火机走回丁冉身边,他叼着烟侧过头,眯着眼凑在火苗上嘬了两口,似乎没有圆场的意思,反倒笑着说了句:“客随主便。”
丁冉的笑容里内容很多,她一时辩不清楚,只能默默坐回自己的位子。
“丁总是爽快人!”秦副主任带头叫好。在座的都是官场、商场上摔打出来的老姜,见了这个情形马上跟着起哄,一屋子人全笑起来。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有秦主任在,回回的局都这么正式,丁总和娄县长的买卖都谈成了,今天咱们大家得轻松轻松。”
娄傅山听了笑笑,跟旁边的人低声交待几句,转回身来说:“小纪,来,坐这边。咱们换个喝法。”
他给服务员使个眼色,立刻就有一把餐椅,一副干净餐具递到他身侧。
渔翁还真多!丁冉瞟他一眼,转头看纪晗,她正望着自己,眼睛里是不安和求助,隐约还闪过一丝自暴自弃。作陪的都想着看热闹,直撺掇她换位子。丁冉迟迟没说话,纪晗就乖乖站起来,仿佛不知道娄傅山的用意,又仿佛明明知道也无所谓似的绕过他和秦副主任,坐到了与他隔桌相望的位置。
面前三个高脚杯,从小到大一字排开,纪晗看着桌上的瓶子,大约是要白酒、啤酒、红酒一样一杯。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索性早死早投胎。
“我帮您满上。”纪晗抄起白酒瓶,刚要倒,娄傅山就伸手拦住了下倾的瓶口,“怎么个顺序,丁总说了算。”
“纪晗……”丁冉见她没推拒,淡淡地说:“今儿你的任务就是陪娄县长喝尽兴,怎么个顺序,听领导的。”
娄副县长冲她挤挤眼睛,“小纪,我不难为你,小杯倒白酒,其它的,你说了算。”
“谢谢领导体恤。”她一字一句像是说给丁冉听的。
包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了,娄傅山和纪晗喝酒的小游戏就这么着被阻了阻。
两三个年轻姑娘鱼贯而入,随着人影闪动,好像连灯光都调暗了。她们个个都有一套应酬的好本事,斟酒布菜样样周到,笑话更是荤素不忌,桌上的气氛霎时被引向了高|潮。
坐在丁冉身边的那个,身材苗条,四肢修长,裙子的腰身狠狠地收过,交叠在腿前的裙摆开叉随着她的动作忽开忽合,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暗示。
丁冉很解风情地赞了她几句。
她跟他调笑:“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调戏良家妇女?”
“他们都是公仆,知道百姓疾苦。”他虚张声势地把称赞的话又多加了几句。
凡是来敬酒的,丁冉酒到杯干,放下杯子,一双眼睛始终若有若无地跟着娄傅山身边的纪晗转。
娄副县长把半杯红酒递到纪晗手里,“这可是好酒。”
她深吸了口气,接过杯子晃荡几下,看看里面的人影被扯得支离破碎,倾着杯子先拿舌尖尝尝,也辨不出什么味道,闭起眼睛一口气全喝了。喝完,手握着空杯子转了半圈,对娄副县长一笑,咂咂嘴回味似的说:“酸的。”
“吃点儿菜,小纪。”娄傅山夹了些菜到她盘子里,而后把手搭上了她的肩。
她躲了一下,未果,还是坐直了身体。
有服务员过来低声问,等下的格纹碳烤牛小排要几分熟。
纪晗答:“全熟。”
“吃不惯?”娄傅山很体贴地询问,“全熟会嫌老。”
她摇摇头,皱了皱鼻子说:“我怕血滋脸上。”
“小纪有意思。”娄傅山哈哈大笑,那只搁在纪晗肩膀上的手细细揉着,跟侍者说:“给她八分熟吧。”
她也懒得费劲去听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两手捧起最大那杯啤酒,仰头就往嘴里倒。
几杯酒喝得又急又快,纪晗脸上没了什么血色,却又因为酒醉染上了些红晕。她含着杯沿,笑出一副勾引人的模样,一双眼睛,顾盼迷离,蛊惑人心,看看县长、看看陪客、看看酒杯、看看菜色,就是不曾再看丁冉一眼。
是真的喝多了,整个人艳且妖,垂了头又抬起眼的一瞥,眼波流转,带着风情,浪里夹着生涩。
“隔了桌子的眉来眼去?”丁冉身边的人终于察觉,出声调侃。
他没理会她的调笑,扫了眼众人,用杯底在桌上磕了两下,站起来说:“这第三杯,我敬大家。”
“第三杯?”有人笑着问:“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