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那么严重,我就是赖在这儿的。”
苏志国不赞同地看她,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怎么他们家的尽喜欢折腾呢?维拉和曲奕那事儿,他居然也是从报上得知,曲奕那孩子把责任揽了过去,以一片赤子之心给了她遮阳伞。苏志国有些羞愧,他好像总是没有办法为他们做任何事。子慕和维拉十分体谅他,这个圈子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负担。可她们越懂事,他就越心疼。
维拉看父亲沉默下来,怕他自责,主动跟他问起了家里的事,“向姨好吗小拓好吗李妈好吗?上次回去时李妈就在犯腰疼,现在好些了吗?”
“他们都好,就是你总不回家。”苏志国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他拍了拍她的手,“孩子,不应该是你来担这份责任,退一步海阔天空。”
“知易行难。”维拉的脸上是淡然和感慨,“我如何都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我做不到一个人幸福。”
“容与是个好孩子,就当是为了他,你也不该这么糊涂。”顾家的暗示不是没有过,唯一的宝贝孙子被维拉折腾得死去活来,心疼得怎么又会比他们少?
“爸爸,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你教我的吗?”维拉轻声说道,可在苏志国听来却是雷霆万钧。
苏志国眼睛一闭,往事又如浪潮般涌了过来。曾几何时,他为了保全他们家,保全父亲的骄傲,牺牲的同样是他想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悔了一辈子的妻子祝闵柔。
想到祝闵柔,苏志国心中骤疼。
维拉握住了父亲的手,“所以,我一直觉得,您应该是最理解我的人。因为我也理解您,爸爸。”
他们苏家……何德何能,骄傲总是要让外人来维系呢?
若能花事了,惟愿青灯古佛伴余年。
苏志国眼睛都湿了,心好像刀割似的,“维拉,我们给你妈妈重新立一块碑好不好?我每次瞧着碑上的名字都觉得无比地羞愧。我总担心她,只是碍于你向阿姨不会再提。我是真的想把她接回来,骄傲地跟你爷爷的牌位摆在一起,每天焚香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她一个人太孤独了,平时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我去看过她几次,那个地方太荒芜了。中国人总爱说落叶归根,可你妈妈连一个落脚之处都没有。这些年我们家过得跌宕起伏的,顾忌太多,活得真的很累。我总觉得搁置不议就能蒙混过关,这么多年浑浑噩噩,苏家是出头了,可我还是觉得直不起腰来。如今才知道,原来心中图的不过是有个着落罢了,我不想再拖着了,我们把你妈妈带回来,好不好?”
维拉抬手去摸父亲的脸颊,却摸到了一手的泪,她到碧玉之年才感到父爱如山。她的父亲是军人,她总是很难看到他这样铁骨柔肠的一面。
无数的担子需要他来挑,无数的心事只能心里藏。
维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理解她的父亲,她把头埋进父亲的怀里,把她的委屈与无奈,一点一点地流进他的心中。
那晚的事情,大伙儿都很默契地没有在顾奶奶面前提起。一是怕老人的心疼难过,一是怕她更加怪罪维拉。
所有的人都忽略了老人的睿智。
顾奶奶看着顾容与那重新包扎的手,那愈发严峻的伤势,再难过的心也只有在背地里流泪,对着孙子连微笑都需要装饰。
午后,维拉吃过药刚要睡下,就听到了敲门声。过了探视时间,她以为是护士,就低低应了一声,并没有起来。
迷迷糊糊之际,一双苍老的手搭在了她的额头上。
维拉半睁着眼,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睡意也没了,她心中一疼,轻声地叫“奶奶”。
顾奶奶摩挲着她的脸,问道,“孩子,困了吗?要是想睡觉了就安心睡着,奶奶在旁边守着你。”
维拉的手也覆了上去,“本来很困的,但是看见您我就不困了。”
顾奶奶笑,帮她加了几个枕头,再拿过旁边的一本相册,动作轻柔沧桑,“今天给容与打扫屋子,在他书柜里找到了这相册,我找了挺久,都以为不见了,没想到是被容与拿去了。”顾奶奶摩挲着相册的边角,因为经常翻动,那里已经被磨损的很厉害了,“容与平日寂寞惯了,我想把这相册带给他看看,有个念想,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维拉看了看封面,八十年代的风格,就连打头儿的那张,都是黑白的照片。男的稍似顾容与,女的就是年轻时候的海晴了。
“容与这辈子最崇拜的就是他爸爸,就连走路呀,左右脚都不会跟他爸爸反着来。别看他爸爸是个兵做事严谨,可在管教孩子方面却开明得很。他总说容与那股霸道劲儿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还说不能照着顾之安路再复制一个顾容与。”
“后来他爸爸走了,他爷爷就开始管着容与,让容与不至于被人戳着背脊骂有父母生没父母养。我们家出了那样的事,也难为容与那么小的孩子了。”
“他爸爸的遗愿,就是容与活得逍逍遥遥的。可我那么多年看着容与走过来,求的只不过是他的安稳罢了。”
你看,容与活得那么艰难。
维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为难他?
维拉看着老人婆娑的双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给顾奶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咬着唇使劲点头。
顾奶奶也哭了,把维拉抱得紧紧的,“好姑娘,就算是奶奶对不起你……”
顾容与来找维拉的时候她正在梳头,不久前她让唐朵朵在病房里摆放了一个梳妆台,皆因她念叨木兰辞里面的那句“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她觉得美丽极了。她算是一个公众人物,再加上又是为悦己者容的年纪,梳妆台就大大方方的摆了进来。
维拉的病情好转,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在唐朵朵去给她办出院手续的时候,麻烦她顺道儿把门口的那个人叫进来。
维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到关门声,也不回头,嫣然一笑,“容与,你过来。”
顾容与心底一松,还是,是容与,不是容与哥。她这么叫她,是不是就意味着……
她把一个发卡递给顾容与,“帮我别起来。”
顾容与点点头,接过发卡,这是两人之间难得的温馨,顾容与怕说错什么打破这份宁静,只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把话题挑起。
基地的人都认识维拉,他多么想拉着每一个人,跟他们细数维拉的大气,从容,坚韧,体贴……他想用尽世界所有美妙的词。
他还想在所有人面前大大方方地叫她老婆。
他觉得,维拉太美好了,这样的维拉怎么可能属于那样的容与呢,他终究要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