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番外莫子谦（一）
爱情其实是一场赌博，先说出爱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
白纤若永远都不会知道，在白家大门口的那次并不是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我的母亲是苏州人，大大的眼睛，瓜子脸，樱桃小口，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灵秀温婉的味道。我的父亲很爱她，只可惜，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十五岁那年夏天我去了一趟苏州，只是为了看一看我母亲生长的地方。
那天我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闲闲地看着风景，却被一连串的笑声给吸引了。我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儿站在一只渔船的前面，撑着稿。特别是她那双水晶般的眸子，绽放着明媚的笑意。
那是我见过最灿烂的笑容……
“喂！”
我听到她冲我这边挥了挥手，我愣了愣，难道她是在叫我吗？
“喂！”她又叫了一声。
我正想回应，却见一只黄色的土狗从我身后钻了出来。
她将一只小鱼扔向岸边，那只狗准确地衔住了那只鱼，三两口就吞了下去。
“喂！今天的鱼够大吧？”她笑着，撑着稿走远。
我愣在原地良久，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女孩竟然管一条狗叫“喂”？
也太特别了吧？
不过，我承认，那个女孩也很特别，我有时候想起，竟会忍不住浮上一丝笑意。
不过，我没想到半年后，我竟然会再次见到她。
那天，她身上穿着一件花布衬衫，洗得都有些发白了，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稚气得只有十二三岁。
只是，我从她的眼里竟然看到了淡淡的不屑！
这个野丫头也太目中无人了，整个北京城都没几个人敢这么对我！
她冲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轻轻哼了声，“很高兴见到你。”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这个家伙真的很可恶，我要是理她我就是乌龟王八！我在心底暗暗地想。
在饭桌上，我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啊欠！
一个响亮的喷嚏响起，我低头立刻看到有几粒饭粒落在了我洁白的衣襟上。这个家伙，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虽然最开始的感觉并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脑海里却会时常闪现出她的那双黑眸，促狭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眸。
可是，那个屁大点的丫头竟然谈起了恋爱！
那么快，快得让我措手不及。
我这才明白，我可能失去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小树林里，我将她禁锢在我的手臂里，我忍不住强吻了她！她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流氓！”
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太稚嫩，稚嫩得丝毫没有意识到我这样做只是会让她更加讨厌我而已。
——**——**——**——
后来，元老爷子下台。
政治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
元唯的爷爷戎马一生，到了晚年却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那时，我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欣喜。因为我知道，这样一来，白爷爷是不可能允许纤若继续和元唯在一起的，这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的命运，生命里有权有势，就要以牺牲婚姻为代价。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推手不是别人，而是以我的爷爷为首的政治力量。
高中毕业之后，理所当然就是出国。
临走时，我找了白爷爷一趟，告诉他我喜欢白纤若很久了。
他答应我，在我离开的这七年里，会保证让白纤若乖乖地等我回来。
呵，这就是我比元唯强的地方。
他一走了之，我却在一切都办妥之后才离开。
在美国的时候，家里断了我的一切经济来源。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我洗过盘子，干过酒吧服务生，有一次因为扶不起房租差点去卖精子！
当然，这不堪回首的过去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讲。
后来，我开始从事证券行业，生活渐渐变得宽裕起来。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却总是晃动着白纤若那张倔强的脸，那双清澈的黑眸。
男人一旦成功，女人自然就有随之而来。
但是，我却发现，除了白纤若我谁都不想要。
后来，我遇到了来美国拍戏的汪雨菲。
她一改过去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变得谦恭而卑微。或许是演艺圈这个残酷的圈子让她学会了低头吧。
那天晚上，我和她都喝醉了。
我其实已经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是一地的缭乱，而她光裸着身子睡在我的身边。
我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厌恶感。
因为她，也因为我。
我迅速地穿上衣服，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醒了，抓住我的袖口。
“你去哪？”
“放开。”我冷冷道。
“我们……我们昨天……”她有些慌乱。
“只是一场意外。”我迅速地道。
她哭了，紧紧地抱住我的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将她的手掰开，轻笑，“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你？”
然后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一声尖利的嘶吼：“莫子谦！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其实，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夜情，这种词汇对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那个一夜情的对象是汪雨菲，一个我认识的人。
仅此而已……
——**——**——**——
七年之后，我回了国。
七年之后，我再见到她是在T大的校园里。
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她身上穿的那件纯白的衬衫，很廉价的地摊货，三十块钱一件的那种。她脚下穿着的是淡蓝色的牛仔裤，鞋子是最普通的帆布鞋。她梳着高高的马尾，显得简单而干净，一副学生的样子。
这七年，岁月竟然没有改变她一丝一毫！
也是，她一直呆在大学的象牙塔里，从没有见识过社会的阴险和可怖，那双眼睛自然还如以往还是那么清澈。
她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竟然听到我的心在加速跳动！我竟然紧张了！
她微微笑着对我说，“莫子谦，你回国了？”语气没有惊讶欣喜，淡得仿佛我根本就是个不相关的人。我忍不住想，假如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元唯的话，她会是什么反应？
“嗯，我回来了。”我强压下心头涌起的酸涩，淡淡道。
“你在等谁啊？”她问。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等你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
七年，我等了七年。
说实话，你长得虽然不错，但是比你漂亮的我见过太多，你的个性也不够好，才华么，也不是太突出，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心心念念了七年，并且已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找你。
那天我们过得很愉快，好像过去七年发生过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白爷爷兑现了当初对我的承诺，纤若最终答应嫁给我。
我这时候忽然很庆幸，她是白家的女儿，否则的话，出身寒门的女人可以当一辈子的情人却永远无法踏进我们莫家半步！
她问我，“这么多年，你就没有遇上喜欢的人么？”
我很干脆地答，“有。”
那个人就是你，我很想这样跟她说，可是我不能。
爱情其实是一场赌博，先说出爱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
而我不想当输家。
但是她为什么敢说出“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情感生活”这样的话！她竟然这样不在乎她将来的丈夫！难道她能容忍她的丈夫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还是，她想为自己留条后路？或者，她还在等着元唯？
但是多年以来的修养让我压下心中的怒火，用一贯平稳的声音道，“Whatever！我也没兴趣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但是我可没有兴趣过柏拉图式的婚姻生活，这一点，你要明白。”
新婚之夜，我吻她的时候，我看到她眼角流下的眼泪。
我的吻就让她这么难受吗？
我离开了。
我一个人睡在客房，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眠，她的眼泪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里。我起身开始抽烟，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我看到白纤若抱着一个枕头走了进来。
我问她，“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她答，“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了……
一夜缠绵，我将压抑了整整七年的思念化为了掠夺和占有。
她还是个处子，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在最巅峰的那一刻，我听到她用几乎颤抖的声音喊着，“元唯……”
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番外莫子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