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割裂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请白小姐好好休息吧。”
他给我带上门之后，我很快就忘记了刚才弥漫上心里的疑惑，一边拿勺子吃着提拉米苏，一边打了个电话给元唯。
“这么晚了还给我送蛋糕过来，你就不怕我吃成个小肥猪啊？”
“你吃成小肥猪我也喜欢。”
我轻轻地笑开了颜，尖着声音道，“油嘴滑舌……”
电话那点很快传来他的轻笑声。
窗外，乳白的月光谢谢地照射进来，一切显得那么静谧而美好。
跟他道了晚安之后，兴许是激动又或者是认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之后还是没有睡不着。
这样折腾了很久之后，我干脆坐起身，鞋也不穿，准备跑到元唯的屋里去偷看他睡觉。
我还记得当初在苏州他在我家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跑到客房去偷看他睡觉的样子,每次得逞之后，都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开心得不能自已。
咦？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难道知道我要来？
轻轻地推开门，却没见到他人影。
这么晚了，他会到哪里去呢？
我光着脚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却见他半倚在院子里的一颗梧桐树下正打着电话。他的背影清瘦颀长，身上乳白色的衬衫将他的身材衬托得分外美好。
我正想过去吓一吓他，却在他说出的一句话时，陡然停住脚步。
“I miss you too.”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腻人。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英文传入我的耳朵，我却已经听不大清楚了，只感觉自己的心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任我怎么挣扎都感觉到浸入骨髓的寒冷。
我慢慢地转身，忽然间很庆幸自己没有穿鞋。
迈进自己的卧室，我扑倒在床上，面朝下，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回荡，你要相信他，你要相信他……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
元唯将我从床上捞起来，“懒猪，起床了。”
我躺在他的怀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起床了，我们今天还要去斯旺湖呢，你要是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我揉了揉眼睛，嘴角很快荡漾起一丝笑意，“好啦，你先出去，我这就起来，好吗？”
“我转过身去，保证不看你行吗？”元唯的眼里有一丝促狭。
我的脸微微一红，推了他一把，“出去！”
今天，我穿上了一件带有波西米亚风情的长裙，还特意戴上了一个小小的草帽，脚下是一双水晶高跟鞋。
走下楼的时候，元唯愣了愣，然后微笑着揽住我的肩，“你今天这么美，那些英国人的眼珠子都会瞪直了的。”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很意外，早餐竟然是标准的中餐，黑豆浆加两个包子。
“怕你吃不惯那些东西，所以特意吩咐人为你做的。”元唯道。
“这里难道还有会做中餐的厨师？”
“这是在英国开中餐馆的华人做的。”
“哦……”我喝了口黑豆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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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旺湖果然很美，宁静的湖水上面有几只嬉戏的野天鹅，湖边有几对金发碧眼的老人相携在慢慢地散着步。湖边不远处就可以看到一整排巨大的风车，随着风在慢慢地转动。
我和元唯牵着手，沿着湖边慢慢地散着步。
“这九年来你一直都呆在英国吗？”
“也没有，只是呆在英国的时间比较多而已。”
“这九年里……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美丽的英国姑娘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道，“交过几任女朋友？”
元唯停住脚步，双手捧住我的脸，定定地望入我的眸子，嘴角却微微地扬起，笃定地道，“你在吃醋。”
我撇过脸，“才没有！”
“我说过，没有人比你更好。”他抓住我的手，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低头，脸上有一丝不自然地羞红，我的确该相信他，不是吗？“I miss you”这样一句话在英国平常得就像问候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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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易逝的，不知不觉间，半个月就过去了。有些事还是要面对的，我也不能一直呆在这个世外桃源。
收拾行李的时候，元唯的口气难掩失望，“纤若，你真的决定要回国吗？”
“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吧？”我轻叹了口气。
他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环住我的腰，热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我们就在这里躲一辈子啊，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咱们有的是钱。”
我失笑，“难道你也不管你的公司了？”
他闻言，这才松开我，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出门的时候，慢慢地道了句，“我只是觉得，一回国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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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做好应对狂风暴雨的准备，但是从上海浦东机场的VIP通道一出来，强烈的闪光灯扑面而来，还是让我着实震惊了一番。
“白小姐，请解释一下这次的泄题事件？”
“请问，您能获得《蓝调》女主角的资格是不是因为您与《蓝调》制片人元唯的亲密关系？”
“三天前，环宇集团宣布撤资，您对此事有什么要说的吗？”
虽然有保安阻挡着记者，但是我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害怕。
元唯握紧了我的手，低声道，“一切交给我。”
他的声音是如此地沉稳，几乎在一瞬间就安抚了我惴惴不安的心。
一片混乱里，我和元唯坐上了车。
一大群记者竟然还对着车位一阵猛拍。
“第一次遇见这种场景吓坏了吧？”元唯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我摇了摇头，“你忘了我是学什么出身的？以前我到电视台实习的时候见过比这还疯狂的情景呢。”
“那就好。”他微微松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
虽然这早在我的意料之内，只是我没想到莫子谦的手段竟然会这么绝，我跟他好歹也做了两年夫妻。呵，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他竟然做到这一步！
“这几天，你呆在家尽量不要出来。”元唯将我送上楼之后嘱咐我道，“我会尽我所能摆平这件事。”
“好。”我低低应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参演《蓝调》吗？”元唯道，“假如你放弃的话，事情可能会比较好办。”
我轻轻扯了扯嘴角，“为什么我要放弃？”
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就再没有退路！
元唯轻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坚持我自然也会支持你。”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从后面轻轻搂着他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元唯，谢谢你。”
他转过身，伸出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傻瓜，我们之间还用谢吗？”
我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由心而生的倦怠让我浑身乏力。
一直以来，虽然我一贯耳闻莫子谦在商场的残忍和狠辣，但是我却没想到我竟然有亲身感受的机会……这是不是该感谢日理万机的他肯为我花这样大的心思？
到现在为止，我甚至怀疑从始至终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策划的！
莫子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挣扎良久，最后，我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
他接到我的电话却显得一点都不吃惊，仿佛笃定我会打给他，向他妥协一样。
“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怎么，现在才刚开始，你就受不了了？”莫子谦略含讽刺的话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剜进我的心里。
“莫子谦，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声音竟然显得很平静，“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再这样纠缠下去。你可以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我也找到我自己的幸福，这样难道不好吗？”
“白纤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成人之美。”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的声音尖锐得我自己听得都刺耳。
“我要你。”
听到这三个字，我仿佛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你要我？”
“莫子谦，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我没开玩笑，我要的人一直是你。”莫子谦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我甚至还恍惚听到了话音里的嘶哑，“一直都是你。”
我轻笑，“你接下来不会是要说，你爱的人其实是我吧？”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
算了，我追究这样的问题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挂断了电话。
元唯是蓝调的制片人，现在环宇单方面宣布撤资，元唯可能要面对一亿的资金缺口。他的那家小小的投资公司很可能马上就会被这个项目拖垮……
而现在，正是他事业发展的好时候，我绝不能让他因为我受到一点伤害。
所以……莫子谦，你早就算准了我会投降的，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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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元唯，约他出来看那天我们没看完的电影。
“怎么忽然想去看电影啊？”
“就是忽然想去了嘛。”
“可是……”他有些犹豫，“你不怕……”
“没事的，大晚上黑乎乎的，再说我会戴上帽子的。”
“好啦，随你喽。”
今天看的电影是一部清新的台湾小言，讲的是一群男生追一个女生的故事。元唯一直看着电影屏幕，我却一直盯着他的侧颜，近乎贪婪。
他察觉到我眼光里的异样，执了我的手问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鼻头一酸，差点涌下泪来，便赶紧偏过了脸，伸手抹了抹脸。
看完电影，元唯便送我回家，在车上我思忖良久，轻轻地道，“回你家吧。”
“你说什么？”
“我说回你家啊……笨蛋！”我调皮地冲他扎了眨眼。
他会意，结结巴巴地道，“你真的……”
“不想要就算了……”
元唯飞快地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踩了一脚油门。
一进那栋别墅，元唯将我抵在门上，他的吻就铺天盖地而来，密密麻麻地落在我的颈侧，唇边。灼热的气息在我和他之间蔓延开来，我的手进乎颤抖着环着他的腰肢，热烈地回应他。
“纤若……”他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的手攀上他的肩，“当然不是。”
他将头搁在我的下巴上，低低地呢喃，“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细细的吻沿着我的颈侧下滑，元唯的手已经探入了我的衣襟之内，就在我和他都衣衫半退的时候，我包里的电话却骤然响起。那刺耳的铃声回荡在整个黑暗的空间内。
他松开我，声音里含着一丝沙哑，“去接电话吧。”
“不，我不要！”我攀上他的肩，耍赖似的道。其实我是害怕，害怕那个电话会是……
他无奈一笑，重新攫住了我的唇，比方才更加热烈地吮吸着，轻咬着。
这时，电话却锲而不舍地在再次响起。
他再次松开我，平稳了气息之后道，“乖，先去接电话吧。”
番外 莫子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