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父亲尸体身边,同时又抱起他的尸体,一晃身不见了,但众人能感觉到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只觉一道影子,若不注意。定然会以为不过是阳光一隔,功夫稍差的连看也没看见,就消失了。这种立刻消失无踪的轻功绝技,顿时将这群剑客骇然了半晌,窒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慕容元真神色微微一凛,脸色阴沉得旁人不敢问上一句,半晌方问薛涵烟被何人所害,其中一个家丁说只看到慕容焉打了一个黑衣人一掌,并戟指那屋檐方向。
慕容元真当下提气纵身上了高脊,翻了过去一看,突然见地上有些血迹,想来此人身已受伤,当下和两个手下的剑客急忙沿着这个方向,一路追了下去,须臾到了东城之外的一片林间,果然见前面茫草间有一个人正端然打坐,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一看便知方才杀死薛涵烟的必然就是此人。那两名剑客正要提剑杀了他,却被神情骇然的慕容元真拦住,因为他一见这人,当即认出了他——他就是当日追杀自己和崔恩儿的怪人,也就是‘梯虚剑派’的掌门梁行一。
这人似乎料到他们会来,但一看是慕容元真,眼中突然泛起了高兴而神秘的神色,这种奇怪的眼神,立刻将旁边那两个剑客吓了一跳,这种诡异、吸引、令人窒息得不能反抗的眼神,就是慕容元真也不禁退了一步,道:“原来是你,是你杀了我的爱妃?”
梁行一用眼光凝住了他,半晌方道:“有人嫌她活着碍眼,而这个人对我却有很大的好处,但却没想到她是你的夫人。”
慕容元真冷冷地道:“原来你是受雇杀人,那个看我夫人碍眼的人是谁?”
梁行一道:“他对我既然有好处,我自然不能将他说出,但人我既然杀了,你一定是要报仇了?”
慕容元真道:“现在你已被慕容焉打成重伤,我若是杀了,你自己说我会有几分把握?”
梁行一道:“八成。”
慕容焉仰天大笑,突然道:“既然前辈清楚得很,那今日我们的事就算了,那个贱人你就算不杀她,我也不想再将她留在世上,她背着我与打伤你的人到崇凝宫私会不说,还在我母亲身边屡为他说好话,早已该死,况且,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
他这句话令那梁行一颇为一惊,但继而又望住慕容元真一阵邪笑,道:“小子,你确实不是凡人,很对老夫的胃口……”
这时,随慕容元真同来的那两名剑客,闻言不禁大惊,不知自己一向敬慕的主子今日何出此言,齐道:“主上,你……你怎么了,既然我们有八成把握,主上何必惧怕,我们一齐上杀了他为夫人报仇。”
慕容焉却不理会他们,但闻那梁行一道:“今日不杀我,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有事要求我,是么?”
慕容元真道:“不错,方才我看前辈死也不说指使你杀那个贱人的人,我就相信今天我的决定绝没有错。”
梁行一点了点头,面上暧昧、诡异地一笑,道:“那个人是谁?”
慕容元真戟指南面,道:“从此地南行三里,有座‘怡情苑’,里面有两个高手,剑法精绝,今日他们中的一个从我牢房的一个犯人身上取走了些东西,也可能从犯人口中知道了些事,我不管如何,只想他们快点在人间消失……”他的话还未说完,那身后的两名剑客突然大骇,其中一个失口惊道:“主上,那可是你的师父师辩先生和云深先生的住处,主上这是何意?”另一个闻言,也不禁面色大变,询问地望着他。
“师辩先生,云深先生?”梁行一闻言也觑然一怔,口气复为一深,道:“原来他们就住在附近,我却不知道……”
“怎么,你做不到么?”慕容焉道。
梁行一默忖一回,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正要会会这两位高人呢,今日我能不死,他日之事还在乎许多,况且我的掌法不日将要大成……”一言及此,他突然坚定地道:“好,这件事我答应你了。”
慕容元真见他答应,当下朗眉一坚,突然出手如电,倏然点中了两名手下的期门,那二人应声而倒,脸上现出骇然的神色,急道:“主上,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慕容元真再未看他们一眼,转向梁行一,剑眉微微一轩道:“前辈最近身体不适,最须好好静养,这两个人恐怕也只能够前辈用一次,明日我会再为前辈准备些好的,直到前辈好了为止,希望你修为早日大成,我就先告辞了。”
梁向一先是一怔,却不知他如何竟然知道自己吃人的秘密,但转念一想,这少年机敏过人,当日在山洞看出也很正常,只是慕容元真知道了这一点,以后自己倒有可能受制于他,倒是要非常小心。一念及此,梁行一微微一笑,也不道谢,只拿眼象是饿虎看到了肉食一般,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目光,掺进了令人心寒颤栗的饿兽的成份,看得那两人几乎吓死,忙喊主上。但这时慕容元真却已振衣转身离开,头也不会,那两个剑客突然破口大骂,骂慕容元真卑鄙恶毒,但他已经走远了,稍时,背后突然响起了凄厉的惨叫之声,野兽撕开猎物的惨烈声……
第二十一集 出使宇文 在陈之厄
阴翳的天空飘着连绵的小雨,淅沥之声,竟日不绝。
大棘城北的一片疏林中新添了两座新坟,坟前站着一个人,精神静谧,一任雨水洗流。不是别人,正是慕容焉。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三日三夜,一言不发,身心却在痛苦的回忆中颤栗。这两个他曾经以为最亲的人,如今一起陨落黄泉,而自己却依然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
第四日,京城有人找到了此地,却是卓北庐的手下,此人请他回去,慕容焉依然一言不发。第五天,卓北庐亲自到了劝他回去,他依然一动不动。结果,卓北庐无奈,只好回去,翌日又来,慕容焉还是一言不发,如此一直陪了他一日,实在担心得很,第七天,慕容焉突然恍然大悟,仰首笑了。
卓北庐还以为他更厉害了,急忙道:“三弟,你怎么笑了?”
慕容焉没有回答,终于挪动了身体,转望西边蔚然的晴空,淡淡地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功名利禄,朝花夕落。死不一定比活着差,他们受了太多的苦,解脱也好。”
卓北庐看他似有不妥,正要开解一回,慕容焉却道:“二哥不用劝我,小弟已然想通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了些什么……”
卓北庐被他说得一怔,不知他是何意,正在这时,林外官道上突然行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