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两人?从墙下走出, 正是站在前街与巷子?口?的地?方。
贺勘拉着孟元元想往石桥的方向去,他?不想这么早回去,想要更多的与她单独一起, 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简单走路。
而?孟元元想走的方向是巷子?, 实在是酒劲儿大。
两人?的手牵着,中?间手臂拉开?,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回去罢。”孟元元轻着声音,心底里总有些小小的虚意?。方才在墙壁下发生的那?些, 别的让人?家房子?主人?看到才好。
不然,这小小的县城, 她和他?又要出名一次。
“行。”贺勘靠了过来,一口?答应, 随后拉着孟元元走进巷子?里。
巷子?悠长, 尤其?黑夜里, 总觉得没有尽头一般。两边的墙壁回响着脚步声,嚓嚓。
只是没走几步,他?往她看了看,然后道:“这回听?元娘的, 下回听?我的。”
孟元元只当是他?简单的说话,也?没有多想, 安静的跟着。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 见?着一个人?从院门里出来, 朝着巷子?里看了眼。
“大公?子?。”下一瞬,那?人?便喊了声, 随之快步走到巷子?中?。
贺勘脚下一顿,脸上的柔和尽数褪尽, 眸中?渐渐冷却:“他?倒是回来的快。”
是当初离开?洛州时,贺泰和安排在贺勘身边的诸先生。先前人?跟着大船去了一趟权州,把给贺滁的东西送了过去。
这厢一定是办完了差事,急忙慌的赶回红河县。
见?着人?来,孟元元从贺勘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退开?两步。
她轻微的举动被贺勘看在眼中?,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先回去罢,记得喝点儿热水醒酒。”贺勘叮嘱了声,声音中?掺杂上一抹笑意?。
孟元元轻一点头,遂越过贺勘,自己先回家去。
经过诸先生时,她顿了下,与人?颔下首算是招呼。对方似乎也?是扯了扯嘴角,道声孟娘子?。
秦家院子?里,明亮一片。
甫一进院门,孟元元就看见?院中?放着几只箱子?,一旁,兴安双手掐腰站着,似乎在为难什么?
“怎么了?”她走过去,问了声。
在秦家住了一年多,明日就会离去,而?且往后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孟元元看去正屋,想着摆了几日的供台,也?会很快撤掉罢?
兴安转过身来,叫了声少夫人?,然后双手一摊:“我这一过晌全在收拾东西,到现在都没吃上晚膳,现在跟我说,重新摆回去。”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抱怨。
孟元元知道兴安自来性子?好,腿脚也?勤快,很少会这样抱怨,于是往院门的方向看了眼。八成是因?为那?个诸先生罢。
不出所料,接着兴安就开?始倒起苦水:“少夫人?,我就不明白,公?子?吩咐的事情,我都会认真?去办,因?为他?是兴安的主子?爷,可为什么旁人?也?要对我指手画脚?”
他?的声音明显大了些,听?着便知道是说给外面的诸先生听?。
“好了,”孟元元劝了声,“诸先生跟着公?子?往外走了,听?不见?。”
“听?不见?我也?要说,”兴安哼了一声,语气愤愤,“他?一个随行的先生,管不到我,唯一能管我的就是公?子?。哦,还有少夫人?你。”
见?他?如此生气,孟元元便知刚才诸先生肯定是说了重话:“怎么回事?”
这一询问,兴安脸上几分委屈:“他?说不让回洛州,还说是老太爷的意?思。少夫人?,贺家大概还惦记着秦家的林场。”
如此知道缘由,孟元元心中?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与其?说是兴安生气诸先生对他?的呵斥,不如说是兴安心中?为贺勘鸣不平。
将秦家的林场弄到贺家?那?这几日,贺勘所做的一切便会功亏一篑。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将秦尤划出族谱,是为了侵占秦家产业。
这样一来,名誉肯定受损。贺老太爷就没想过,此举会联系到明年的春闱,不怕过后某一日,被人?扯出这件事情?
贺家,是否真?有为贺勘想过?
“别担心,公?子?肯定有自己的主意?。”孟元元安慰一声,遂把身上剩下的半包南瓜子?塞给了兴安,“东西先放这儿,等公?子?的意?思。”
兴安点点头,叹了一声:“总觉得秦家二老对公?子?更好。”
孟元元笑笑没说什么。在贺家也?算是住过几日,明明白白的,这种士族高门更看重的是权势与利益,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就把贺勘丢在外面。
这厢。
贺勘继续往巷子?深处走着,身后两步远跟着诸先生。
诸先生捋捋胡子?,说着自己去权州这趟都做了什么,以及贺滁如何将那?些东西收下。
“办得不错。”贺勘淡淡一声,对那?些并没什么兴趣。至于给贺滁送了什么,他?亦不想知道。
诸先生笑笑,半弓着腰身:“如此,我就尽快赶回来,帮着公?子?处理这边的事情。”
“不劳先生,”贺勘微扬下颌,视线中?是空中?的圆月,“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干净。”
他?回来红河县,只是两件事,如今都已妥帖。
果然,诸先生略一沉吟,快走一步:“大公?子?,不若再多留两日,老太爷曾交代过小的一件事。”
“何事?”贺勘抿平唇角,话音已然变冷。
诸先生只寻思着自己的差事,没在意?贺勘的口?气,便道:“秦家的那?片林产,合该是公?子?拥有。”
他?是没想到贺勘仅仅几日,便将这边的乱子?处理了清楚,自己也?打听?过,完全没有留下什么话柄。要是贺勘肯做,吞下林场,也?不是难事。
“哦?”贺勘停步,站在巷子?的尽头,“先生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诸先生连忙应道,“这也?是对贺家有利的事。”
他?是想在贺泰和那?里站稳脚跟,以后获得更好的差事,是以很是重视红河县这件差事,匆匆从权州回来。再者?,自己可以趁机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学,万一得了身边这位大公?子?的重用,以后的前途可是很不错的。
这样想着,干脆就将自己的一番盘算说出来:“公?子?从小见?识广,晓得大渝朝重视海运对外贸易,每年大宗的税银,都是来自这儿。秦家的那?片林场,有不少上好的老木,可用来作船。”
贺勘微侧回身来,也?不说话,就听?着诸先生讲着。
诸先生以为是得到了赞同?,于是说得更加细致:“不只是商船……”
“还有官船,战船,”贺勘接了话过来,“是不是?”
贺家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还真?不至于让一个半懂不懂的先生来讲给自己。因?为贺滁会在市舶司任职起码三年,所以贺泰和看好了这个机会,也?就注意?到这片林场。
从小跟在祖父身边,贺勘知道不少关于市舶司和航运的事。曾经京城的官家有过打算,打造并派一支官家船队出海。
“是。”诸先生应了声,腹内编好的话再也?说不出。
贺勘不想多说,只道:“明日启程回洛州。”
说完,转身往回走。
“公?子?,”诸先生忙跟上,着急道,“可这是老太爷的交代。”
贺勘步子?不停:“无需多言,就这么定了。”
诸先生不敢忤逆,称是,随后拿出带回的信,是贺滁给贺勘的。
贺勘拿了信,便再没理会诸先生,自己回了秦家院子?。贺泰和真?的以为,派一个先生跟着,就能够拿捏他??
西厢屋。
孟元元喝了盏热水,终于舒服了些。
她坐在床边,酒劲儿让她觉得发困,好容易撑着想清洗一下入睡。
拖出枕头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用手帕包起来的东西,记起那?是上回贺勘给她买的珊瑚簪子?。
“珊瑚?”孟元元拿出簪子?,指尖捏着那?枚红艳的簪头。
后面,她听?见?院子?的脚步声,知道是贺勘回来了,好像是去了正屋。
明日就要启程回洛州,想来他?有不少事要处理。于是又想起在永安寺时,他?在石亭里等她,想想居然有些好笑。
放下簪子?,孟元元从腰间锦袋中?拿出了白日里贺勘编的那?两只小公?鸡,一手一个。虽然被挤得有些变了形,却还是拖着长长的尾巴。
“斗鸡。”她咧着软软的唇角,双颊上的酒窝深深陷入。
两只手接近时,小公?鸡们开?始互啄,离开?时又各自安静。这样的简单,可她当真?是觉得好玩儿。
其?中?一只小鸡的脑袋耷拉下来,就像是斗败了一样,另一只则还是高昂着脑袋,不可一世的样子?。
孟元元盯着那?只昂着脑袋的,噗嗤笑出声:“傲慢的样子?,还真?是像他?。”
不知是不是刘四婶那?酒的原因?,她现在的身心很是松缓,而?且不自觉的想说话,哪怕是对着一直竹叶编成的小公?鸡。
坐着缓了一会儿,孟元元起身清洗完,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贺勘回来了。
没想到他?这样早回来,预料会和那?诸先生说些事情的。
她正站在脚踏上,一身轻柔的衬裙,手中?握着一把幔帐,一点点从指尖滑下,铺落开?来。
“我来罢。”贺勘关好门,几步到了床边,从孟元元手里抽出幔帐。
其?实放幔帐而?已,手一松就好了,并不需多麻烦。
“嗯,”孟元元小挪了一步,软软的裙裾下,藏着一双赤足,“公?子?还要在这边留几日吗?”
想着方才在人?家墙下,他?抵着她不放,至今嘴角还有些疼,不免就想离着远一些。
“不会,咱们回去。”贺勘松开?手,转身来正面而?对着她,“明日上船。”
孟元元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他?并不会去拿下秦家的林场。
“进去罢。”贺勘拉开?幔帐,示意?她进去。
孟元元心中?跳得厉害,耳后蔓延开?薄薄的红,呼呼的火烧一样。
“红薯酒这样厉害吗?”贺勘手抚上她的脸颊,笑了声,“脸儿红得跟果子?似的。”
闻言,孟元元垂下眼:“以后不会再喝了。”
珠色的丝质衬裙,轻柔细腻的包裹了少女的身子?,颈前敞开?的地?方是大片柔细的肌肤,雪玉一样,随着呼吸时起时伏。她是成过亲的,身上除了少女的清凌,还多生出一份妩媚,身姿更是日趋的成熟展开?。
贺勘喉咙发干,不觉滚动两下:“元娘……”
他?见?她后退,手伸过去握上她的手肘,自己接着上前一步。
孟元元对上他?深沉的眼睛,在那?双瞳仁中?看到了蔓延开?的热度,以至于听?着他?的呼吸是那?样的不稳。
她的脚还想往后退,本还沾着湿润的脚底,在脚踏上留下了两个足印子?。
贺勘低头,正看见?她把小巧的脚缩进裙下,圆润的小脚趾一闪就不见?。脑中?抑制不住的想着一年多前,他?与她成婚的时候,这里就是他?俩的婚房。
透过单薄的衣袖,孟元元感受到他?掌心透进的热度,以及指尖上收紧的力道。
忽的,他?的手臂圈上她的腰,身子?前倾,另只手从她的腿弯下穿过。
孟元元身子?一轻,已经被他?给打横抱起,陡然的上升,让她不禁瞪大双眼,小声惊呼。转脸就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跳动。
两人?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她蜷着身子?,不知所措的手无处安放。
“咳,”贺勘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喉间只是咕噜一声,变为一声轻咳,“你,你好轻。”
不止轻,还很软。曾经仗着她睡着,他?说过。
孟元元身子?僵硬,脚趾勾紧:“放我……哎!”
没出口?的话改为一声惊呼,下一瞬后背陷进松软的被褥中?,随后而?来的是覆上的重量。他?一手摁上她的肩头,另只手握上他?的腰,他?的后面,飞扬的幔帐缓缓落下、合拢。
就此,外面的光线隔绝一些,帐内朦胧着。
被褥中?有着木棉的香气,红色的被面上,女儿家的手臂白皙得刺目。
“我,”贺勘声音变得低沉,混杂上说不出的微哑,“元元,想叫你元元。”
孟元元懵住,先前的酒劲儿还未散去,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我……”
轻轻的一声嘤咛,她试到他?抓上了自己的脚踝,指尖沿着腿肚推着衬裙往上,微凉的手指使人?战栗。
哒哒。
两声敲门响,让整个西厢陷入沉寂。
“公?子?,”屋外,兴安扯着嗓子?喊了声,“泡脚的药汤好了。”
是早上经过前街时,那?郎中?开?得泡脚草药。
贺勘蹙了下眉,懊悔着就应该把桌上的灯熄掉。再看看被控在身下的女子?,正紧张的别开?脸,咬着唇满面娇色,她的手摁上他?的手,是试图的推据。
衣袂与衣袂叠在一起,他?的每一处都在激烈的澎湃,想着去彻底拥有她。
哒哒哒,又是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就像一盆冷水浇下。
贺勘咬咬后牙,手从那?一片堆叠的裙下抽回,无奈离开?了她的软腻,撑身起来。
指尖的离开?,她当即灵活的缩回了腿,一个翻身躲到了床里去。
贺勘大手一挥,那?片幔帐重新破开?,人?从里面出来。
“进来!”贺勘瞪着屋门,两眼眯起,胸口?积闷着,每一处都极为不好受。
很快,身旁的幔帐就被里面的孟元元给整理好,然后遮挡的严严实实。
屋门推开?。
兴安端着木盆进来,里面是煮好的药汤,正冒着水汽:“公?子?,赶紧泡泡脚。”
他?全部心思都在手里端的木盆上,走得相当仔细,也?就没看见?贺勘难看的脸。但是知道孟元元在屋里,他?没再往里走,而?是就近把盆子?放在靠门的地?方,还十分贴心的摆好了凳子?。
见?此,贺勘是有火发不出。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他?想和孟元元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兴安就会冒出来。
他?沉着脸走过去,撩袍坐在凳子?上,目光往床榻瞧了眼,那?边没有一点儿动静。然后还没看完,就见?兴安拉开?四叠折屏,将床和门这边彻底隔开?。
“少夫人?睡了,咱们动静小点儿。”兴安轻着脚步,走到了贺勘身旁。
贺勘眸中?冷光朝着兴安一扫,鼻间一声轻哼:“你也?知道天晚了吗?”
“嗯?”兴安抓抓脑袋,小心往贺勘脸上看,“适才柴火不旺,才送来的晚了些。”
说着,手脚利索的帮着拿来巾帕,搭在盆沿儿上。
四扇拉开?的折屏,遮挡住里面的床榻。贺勘脱了罗袜,脚泡进木盆的药汤中?。
盆里蒸腾的水汽挥洒着,带着药草的味道。他?想泡泡了事,谁知兴安说郎中?交代泡满半刻钟。
“公?子?,你看你的脚,”兴安蹲下来,指着贺勘的左脚踝,“还有些没消肿,铁定是你今日在仙姑岭走路太多。”
贺勘抿紧唇,最终齿缝中?送出两个字:“闭嘴!”
兴安赶紧禁声,安静的站起来守着。
“下去罢。”贺勘道声,已经对这个小厮的耐心消失殆尽。
“等等罢,”兴安小声道,手指着木盆,“不然我一会儿还得过来跑一趟。”
贺勘扶额,垂首呼出一口?闷气。
“公?子?头疼?”见?状,兴安问了声,猜想公?子?如此,定然也?是因?为诸先生那?厮。
着实太可恶,一口?一个老太爷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贺家的主子?。
“是头疼,”细长的指缝中?,贺勘眸光盯上兴安,语调清淡,“头疼回去洛州,红河县家里这边如何打理。”
兴安认真?的嗯了声,也?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贺勘嘴角动了动,手慢慢落下放于膝上:“不如,兴安你以后留在红河县罢。”
“留下?”兴安完全未反应上来,随即扯着嘴角嘿嘿一笑,“公?子?又说笑。”
“我不爱说笑。”贺勘看去前面,四折的屏风上,每扇分别画着梅兰竹菊。
兴安不说话了,后知后觉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半刻钟后,贺勘泡完药汤,双脚从盆里抬起,落上早已铺在地?上的巾帕。柔软的巾帕瞬间吸走了脚底的水。
兴安蹲下,端走了木盆。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贺勘从凳子?上站起,脚下踩上鞋子?。西厢本也?不大,他?两步就到了屏风边,手指把上屏风的边框,往一旁推着想收起来。
然后看见?墙边安静的床榻,幔帐静静垂着,看不到里面的人?。手指节不禁收紧,半刻钟,她应当还没睡下……
“公?子?。”
兴安轻轻地?推开?屋门,探进头来,小心翼翼。
贺勘眉头深皱,心中?重新燃起的旖.旎,被这一声“公?子?”敲击的粉碎。
“是这样,”兴安轻着步子?进来,举起手中?的东西,“郎中?给的膏药,公?子?贴上罢,你小心这两日脚别再扭到。”
贺勘回头来,目光真?真?就成了两把刀子?。
兴安缩缩脖子?,硬着头皮走到桌边,把那?膏药放在烛火上烤着:“公?子?先坐下,一会儿就好。”
四叠屏风前,贺勘一动不动站着,也?不说话。
人?越是这样,兴安心中?越不安,他?死活不明白公?子?是怎么了?平常再怎么生气,都不会这样瘆人?。想着人?刚才的那?句话,说把他?留在红河县,惊得差点儿把膏药丢掉。
“好了。”他?现在完全笑不出来。
见?自己那?疏冷的主子?爷站着不动,他?干脆蹲去地?上,将膏药贴在了人?的脚踝上。
贺勘垂眸,膏药的热度瞬间传到了脚踝上,有些烫,但也?的确舒服:“以后注意?规矩。”
兴安蹲着,闻言赶紧应声点头,不管自己是错在哪里,马上认错准是对的。下一瞬也?就利索的出了西厢,将屋门给关得严严实实。
一番折腾下来,贺勘提起自己的袍摆,左脚踝上贴着一片难看而?累赘的膏药,药味儿甚大。
这厢他?过去闩紧了门,收起四叠屏风,朝着床榻走去。
踩上脚踏,手指撩开?幔帐的时候,见?着床里头侧躺的身影,纤巧玲珑的身姿掩在软被之下,紧贴着里墙。
他?坐下,两条长腿搭落在床沿处,手里解着束在腰间的大带,窸窸窣窣间,外衫整个也?除了去。
烛火熄灭,屋中?陷入黑暗,隐约的,从窗纸能透进来一些外面的月光。
屋外也?没了一点儿声响,仿佛整个直接已经陷入沉睡。
贺勘双腿上了床榻,垂下的两片幔帐便自动合拢,将这处松软之地?与外头隔绝。
他?抓上自己的枕头,往里摆了摆,紧靠上妻子?的枕头并排。
“元元,睡了?”贺勘测躺下,脸颊才沾上枕头面儿,小声问着。
孟元元当然没睡,怎么可能睡着?脸上至今呼呼热的厉害,适才贺勘与兴安的对话也?是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
她没有回应,就装作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不动弹。
身后的人?将手隔着被子?落在她腰窝那?处,停了一瞬,而?后又收了回去。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觉身后被子?一掀,紧接着一方结实的胸膛从后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