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贺勘声?音不算大, 但是?每个字清晰无比。
将孟元元的名字记入贺家族谱,那是?自然的。这样,她可以名正言顺跟着他, 不会离开;而那些轻视,或者想欺辱她的人, 也不敢再?对她做什么。
正妻,才能够入族谱。将来,也与他一起进祠堂。
天边晕着最?后?的一抹晚霞,对面的铺子准备打烊, 伙计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孟元元看着他嘴边的柔和,心里却感觉空洞的很:“公子, 我真的想回?权州。”
“我知道?,”贺勘握紧她的手, 不许她就这样抽回?去, “那里是?你的故乡, 我会陪你一起去,查找岳丈和大哥的线索。”
孟元元摇头:“不是?,不是?这样。”
她回?权州不只?是?父兄的事,还有别的。她想说自己嫁的是?秦胥, 并非贺勘,可心知并没什么用, 这些他早就知道?。
“贺家呢?”她问?, 声?音清清灵灵, 像此?刻穿街而过的轻风,“门第摆在那里, 我并不想去高攀。公子亦有自己的前程,以后?定然会有如花……”
“元娘!”贺勘提高了声?调, 嘴角已然放平,他打断了孟元元后?面的话,“这些事我会处理,你无需在意。”
孟元元唇角微张,蠕动两下,无言以对。只?要他想,这些事自然能做到的。就想洛州南城的贼匪,昨晚秦家的祠堂。
他总能将无比棘手的问?题,三两下的翻手,就干净解决。
两人站在这儿,有过路的人往这边看了眼,面上几分好奇。
“行了,”贺勘放轻口气,挡在孟元元的身前,遮住刮来的冷风,“元娘,这样罢。咱们先把秦家的事理顺干净,你我之事后?面再?谈,可好?”
他这是?选了个折中推后?的办法,首先解决眼前秦家的问?题,倒也没错。
孟元元抿着唇不语,眼睫上下扇动。他只?说后?面再?谈,但是?没说他之前的那些话是?否收回?。
“天不早了,咱们可否先去把满月酒吃了?”贺勘说着,抬手指去前面,“铺子里,我定的满月礼还没拿。”
眼看天黑下来,两人也不好就这样站在大街上,孟元元好歹抽回?了自己的手,两人这才一起继续往前。
脚步加快,终于到了贺勘所说的银铺。
掌柜和伙计一直等着,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便都迎了上来。
“公子来了?”
贺勘定的礼物是?一块玉锁,质地相当不错,往灯下一放,便是?莹润的光芒,细腻柔和。他只?看了一眼,便交由?掌柜的装入礼盒内。
这间铺子比不得洛州府那些大的银楼,却是?红河县最?好的,经营的都是?些金银首饰,玉器珍玩。
之前,孟元元也来过这儿,陪着卓家的舅母。卓家家底一般,但是?那位舅母是?十分的喜欢各种首饰,尤爱珊瑚。是?以,铺子里来了新鲜的珊瑚饰品,掌柜便会派伙计去告知卓家。
正想着在卓家时的那些零碎儿事,她看见伙计端的托盘上,便有一只?红珊瑚簪子。
掌柜似乎也认出?了她,点头算是?招呼:“今儿才来的,还没来得及去卓家说。”
孟元元笑笑,没说什么。卓家的事,与她无关。
倒是?贺勘看了过来,伸手从托盘上拿起那根簪子,指间转着:“这是?东海的火珊瑚?”
“公子好眼力,”掌柜忙点头,往人走近一些,“的确是?出?自东海的上好火珊瑚,这样大的一块,实属难得。”
掌柜口中的大块,其?实也就簪头那一处,截了一段珊瑚枝镶嵌,红艳无比,下坠着一串水晶珠。簪身由?金子打造,这样完全的看着,很像是?一只?昂首的凤凰。
“元娘,你觉得怎么样?”贺勘将簪子往孟元元面前一送。
孟元元看了看,确定的点头:“是?东海的,没错。”
要说贺勘学什么都很快,记得在贺家时,她只?是?与他说了一次如何分辨珊瑚,想不到如今他只?需看一看便能辨认。
“那,”贺勘语气稍顿了顿,好看的手托着那枚簪子,“你觉得簪子可还好看?”
这时,一旁的掌柜看出?了什么,忙笑着道?:“娘子带上定然好看,公子不若帮着簪上看一看。”
贺勘看着手心的珊瑚簪子,淡淡道?声?:“倒也可以。”
到这里,孟元元明白过来,贺勘并不是?问?她簪头的珊瑚产自哪儿:“不用。”
“就试试看下。”贺勘说着,迈了两步走到她的面前。
两人相对而站,之间仅有半步之隔,他抬起左手,落在她的脸侧轻托住,随后?右臂跟着抬高,手指间捏着那根簪子,想去簪进她的发间。
右臂的伤未好,他抬高起来有些费力。
孟元元的脸颊贴在他的半面手掌,左耳清晰的钻进坠珠的轻响,他的靠近,呼吸落在额头,扫着碎发轻轻拂动。感受到他右手的力道?,那枚簪子便进去了发间。
贺勘低头,见着女子娇美的面容,因?为他簪得珊瑚钗而更?甜几分艳丽。
“娘子戴上当真适合。”掌柜的生了一张好嘴皮子,三寸舌一卷,说出?的都是?别人爱听的。更?是?从伙计手里接过铜镜,往贺勘手里一送。
送镜子也是?有讲究的,掌柜惯会看人下菜碟,知道?面前男子是?想讨女子欢心,尽管还有些别扭。但是?经营这么些年?,他自认不会看错。
贺勘手里端上铜镜,对着照上面前的孟元元:“元娘,你看看。”
圆圆的铜镜里,映照出?女子清灵的眉眼,巴掌大的脸儿,正是?最?好的年?华。一头乌黑的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左侧的发中,一枚艳丽的珊瑚簪子,簪头坠下一串坠珠,美轮美奂。
孟元元抿抿唇,盯着镜中自己的映像,抬起左手扶上那簪子,便想将其?取下。
下一刻,贺勘的右手过来,覆在她的手上:“别拆了,好看,戴着罢。”
可能因?为动作太快,他的手臂伤口扯了一下,带着一张俊脸微微扭曲,嘴里轻抽了口气。
“公子说得对,”掌柜适时开口,有眼色的接回?铜镜,“这簪子只?来了这么一只?,两位都明白,这珊瑚是?珍贵物什,一点点的便是?独一无二。”
这话倒是?真的,珊瑚生长缓慢,采集更?是?不易,更?何况颜色如此?红艳的。
贺勘瞅着孟元元的发间,遂道?了声?:“买下罢。”
“好嘞。”掌柜欢喜的应下,还不忘在奉承两句,夫妻真是?恩爱。
孟元元看了眼贺勘,手慢慢从他指尖滑出?来,低下头退开一些:“那便,回?去给淑慧罢。”
又是?她的一声?拒绝。
贺勘的视线从那枚簪子落到女子脸上,略有无奈:“你总想着她,她现在才多?大?戴不得簪子的。”
女儿家的,得是?到了十五岁及笄礼,那日才能正式结发戴簪,也是?告知别人,女子已经长成,可以议亲嫁人了。
银铺伙计装好了玉锁,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红漆木盒子。
贺勘收了盒子,出?了铺子。
后?脚,孟元元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走了出?去。
今日去周家,贺勘已经提前让人将礼物送了过去,如今只?带着这枚玉锁前去,倒也显得轻快。
他不时会看去孟元元的发间,总觉得那枚簪子越看越顺眼。
孟元元心中有着复杂,耳边垂下的珠串,压得有些重。
“林场那边,衙门会过去登记,重新做一遍数目,”贺勘开口,说起今日自己做了什么,“周主簿会出?面,调和秦家的事。”
他声?音不紧不慢,余光看着身旁落后?半步的女子。
闻言,孟元元抬头,看到男人半张疏淡的脸庞:“周主簿?”
就是?今日去吃酒的周家家主,贺勘那位同窗的父亲。难怪,他备了一份这样的满月礼。周主簿在衙门当值,红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来出?面作证,秦家人当然无话可说。
贺勘点头:“届时,秦家的一些事情?,需要你跟周主簿说明。”
孟元元应下,这些是?自然的,原本回?来这趟就是?将这些乱事儿处理干净。
“秦升大概会有牢狱之灾,是?他咎由?自取,我不打算放他一马,”贺勘继续道?,平静的看着前方的路,“有时候就得让那些人看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孟元元脚步稍顿,看着男人挺直的后?背。心道?,秦升是?被贺勘拿着开了刀,以此?来警示秦家族里其?他人。
“接下来呢?”她跟上他,轻盈的裙裾扫过鞋面。
既然秦家的事这么快办妥,也就是?说离开红河县也不会太久了。而她自己的事,是?不是?也应该开始打算了?
“接下来,”贺勘侧过脸来,“就是?你的那张抵债契书。”
他喜欢事情?一件件有打算的来,而且事情?在自己的控制中,就像下棋一样。
当然,不是?所有事情?都像下棋那般,比如眼前的她。
周家在红河县算是?大户,家中长子周尚便是?贺勘的同窗,同时也在县衙当值。关于秦升那张买卖杉木的记录公文,便是?周尚给的线索,是?以贺勘也算是?借着孩子满月酒前来感谢。
两人到了时,天已经黑下来,远远地就看见周家大门顶上高挂的灯笼。
大门前更?是?热闹,来吃酒的人真不少,那管事笑僵了自己的脸,里外忙碌招呼。
知道?两人到来,周家公子周尚亲自到大门处迎接,一脸喜气。
这处人多?杂乱,简单客套两句,周尚先将人请进了内院儿。
“秦二郎,今日就让你见见我家姑娘,看看是?不是?真的粉雕玉琢。”周尚伸手作请,引着两人走过一处月亮门。
贺勘瞧见地上有一处不平整,伸手将孟元元往自己身边一带,轻道?了声?“小心”。
松开手后?,便走去前面与周尚并行,淡淡笑了声?:“那便去看看。”
孟元元落下三步远,瞧了眼自己脚下,刚才被他带开的地方是?一层冰,大概是?白日里浇花的水未渗进土中,结了冻。
进了一方院子,有伺候的婆子迎上来。
周尚朝人摆摆手,示意对方让开,径直领着贺勘与孟元元进了正房。
这处院子是?周尚与妻子的居所,诞下的孩子还太小,是?以这边很是?安静,不让人随意过来,与前面的热闹对比明显。
周尚安排贺勘与孟元元在正间坐下,自己进了卧房中,没一会儿里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他还真把话当真了,”贺勘开口,声?音放轻,“真要抱出?孩子让我看。”
孟元元看他,随后?想起他之前的话,结合刚才周尚的举动,可不就是?人家想证明吗?这倒是?正常,以前她的父亲也是?不许别人说自己的不是?。
父亲眼中,她这个女儿永远是?最?好的。
过了一会儿,里间的门开了,周尚从里面出?来,怀里小心护着一个襁褓,步伐轻稳。
“贺兄,嫂子,来看我家乔儿。”周尚眼中尽是?温柔,声?音更?是?轻,生怕吓到了自己的女儿。
贺勘站过去周尚的旁边,往那襁褓里看了眼,就见着一个粉粉圆圆的娇嫩团子,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吮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儿。
孟元元走过去,也看见了这可爱的小家伙儿,手指去挑开挡在团子额上的包巾,圆乎乎的脸儿露了出?来,看得人心都化了。
“真是?好看的姑娘。”她笑着道?,眼中全是?喜欢。
好似是?听到别人夸奖一般,粉团子对着孟元元咯咯笑着,露出?一口空空的牙槽。
“看看,她笑了诶!”周尚兴奋的抱着孩子给贺勘看,自然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
贺勘扯扯嘴角:“我看到了。”
周尚乐得咧着嘴,把孩子往贺勘那边一送:“要不要抱抱?反正你以后?也会当爹,学学哄孩子。”
这只?是?周尚随意打趣的一句话,贺勘却往孟元元看了看,眸中若有所思。
“好,给我。”他说着,双手就伸过去抱孩子。
周尚下意识往回?收手,根本没想到这位一向疏淡的同窗会答应。可是?话都说出?来了,又收不回?,只?能把自己宝贝小千金送过去。
小小的重量落在双臂上,襁褓中的宝儿咿呀两声?,好奇的瞅着。
贺勘在抱上孩子的一瞬间,人便不敢再?动,僵硬的站在那儿。
“相公,你进来帮我瞧瞧。”这时,里间传来周少夫人的呼唤。
周尚应了声?,见女儿被贺勘抱着听话,遂快着步子回?房看自己的妻子。
原地,贺勘皱了眉,两手托着这个孩子一动不敢动,甚至连气息都放轻很多?。可他毕竟从未哄抱过孩子,想着抱紧一些会更?稳妥,就收了收手臂。
襁褓中的团子最?是?娇嫩,立即就感觉到不舒服,开始轻声?哼唧,眼看就是?要哭的样子。
这下,贺勘更?是?不知该如何处理,回?头找周尚,里间什么动静也无。长眉不禁皱紧,生怕下一瞬娃儿哭闹起来。
“我来罢。”孟元元伸手过去,轻巧的将襁褓接了过去。
她把娃儿圈在自己的臂弯里,轻轻晃着,嘴里是?轻声?的安抚。这个很有效果,团子觉得舒服便没了要哭闹的意思,又开始咯咯的笑。
贺勘双臂终于放松,垂下止腰侧:“她又对你笑,是?不是?认人啊?”
“就算认,现在她也只?会认爹娘罢。”孟元元道?,低头看着娃儿笑。
她神情?温柔,双眼软软带笑。
贺勘不禁想,若是?他俩以后?有了孩子,她也会这样哄抱罢。
他站去孟元元身后?,探过头去看孩子:“长得是?可爱,周尚说的不错。”
孟元元感觉到他碰在自己的左肩处,侧着脸看了看他,入目的是?他满脸的柔和。他也喜欢孩子吗?
“什么不错?”周尚从里间出?来,手里扶着自家娘子。
周少夫人在屋里收拾妥帖,这厢才出?来见客,笑着与一旁的周尚说:“相公你看,咱们的女儿这样看着,倒像他们才是?一家人。”
桌边,孟元元与贺勘相对一眼,彼此?眼中情?绪大不相同。
“哪里像?怎么说都是?咱们的闺女。”周尚反驳,还朝着贺勘挑了下眉,“想要女儿,得自己去想办法。”
见自家相公这样说话,周夫人赶紧拿手指偷着戳了戳他:“客人来了大半天,你连茶水都没上?”
周尚听了,便叫了守在外面的婆子去备茶。
离着开席还有点儿工夫,四个人坐在桌前说话。周尚体贴的给妻子倒了一杯白水,并解释才出?月子要少喝茶。
周夫人脸上闪过娇羞,嗔了自己男人一眼:“等下回?,该去喝你家孩子的满月酒了罢。”
她看去对面的贺家夫妻俩,不由?心中赞叹一声?,两人的样貌俱是?出?挑的很,这到时候生出?的孩子得有多?漂亮?
周尚轻咳一声?,他的妻子是?外县人,并未知道?当年?贺勘与孟元元的事。当初他们一干同窗听见此?事,俱是?震惊不已,想着八成贺勘的科考之路会毁掉。
着实是?事情?太荒唐,卓家的书铺,贺勘与卓秀才的外甥女儿搂抱纠缠。一向行事作风清明的贺勘,没有人相信他会出?这种事。后?来,他为了能继续考试,竟娶了孟元元。
往事纷杂,内里究竟他们这些外人不好过多?去问?,只?知道?贺勘不喜孟元元,从未曾在他口中提起过。毕竟,一个差点儿害得他前途尽毁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喜欢?
只?是?眼下变得奇怪,来自家吃孩子的满月酒,贺勘竟是?带着孟元元一起来。而且,看起来还很是?爱护。
“来来,快喝茶。”周夫人不知道?周尚意思,憋着做了整个月子,现在就想拉着人说话,“元娘,等会儿咱们就去入席,多?吃些,别客气。”
没一会儿,管事过来这边,说是?前厅准备开席,让周尚和贺勘过去那边。
两个男子从桌前起身,准备去前厅入席。
正好,女宾那边也过来请人,孟元元也六随着一道?出?了屋去。
到了方才的月亮门处,她与贺勘在此?分开。他同周尚往前厅去,她则跟着一个婆子依旧在内院儿里走。
男宾与女宾是?分开的,女宾的宴席设在内院儿的一间偏厅内。
一路跟着,孟元元被领到了一间房,隔着一段距离,已经能听到里头女人们的说话声?一片,很是?热闹。
突然,她慢了脚步,回?头看了眼。
“孟娘子,怎么了?”领路的婆子从前面折回?来,问?了声?。
孟元元摇摇头,嘴角浅浅一笑:“没事儿。”
她回?过头来,继续朝前走着。可就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等仔细去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走了几步,也就进了偏厅。
一张大大的圆桌,上头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再?看屋里的女宾,也是?个个喜气洋洋,彼此?间拉着话儿。见到孟元元进来,有人跟她笑着颔首招呼。
孟元元和她们并不熟,也只?是?颔首打个招呼。随后?坐上自己的位置,从婢子手里接过茶水,独自饮着。
很快,周少夫人抱着小千金来到偏厅,又是?一阵热闹,人人凑去看孩子。
开始做席,周少夫人坐在了孟元元身旁,把孩子交给乳母抱走,便一直拉着她说话。说到高兴处,劝了两杯酒。
“女人坐月子真是?遭罪,什么都不能做,就关在那间屋子里,真能活活憋死。”周少夫人感慨一声?,又道?,“等轮着你,就会明白。”
说着,就往孟元元手里塞了一盏酒。
孟元元推脱不过,便也饮了下去,看得出?性子开朗的周少夫人是?爱这杯中之物的。只?是?酒下肚,瞬间脸儿就覆上一层薄红。
她本就不善饮酒,在周少夫人劝第三杯的时候,只?接过来饮了半盏,怕对方再?劝,借故去茅厕,这才从席上脱身。
出?来屋外,总算清凉了些。孟元元走到外面的游廊上透气。三杯酒,已让头有些略略的发沉。
直接吹风容易染上风寒,她站在一处避风的地方,想着找人去给贺勘说一声?,自己这边先回?秦家去。
眼看前面似乎有个往前厅去的下人,她便抬脚想去叫住。才走两步,忽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她不觉就慢了脚步,仔细听着身后?。这感觉就跟方才往偏厅走时一样,很是?叫她不安。
“孟元元?”身后?一道?声?音,试探的叫她。
夜风寒冷,径直穿过檐下,窜去远方,留下一串灯笼来回?轻晃,亦带着这处地方忽明忽暗。
这个声?音……
孟元元站在廊下,身子冻住了一样,双手紧紧攥成拳,眼中滑过冰凉。她咬了咬腮肉,并未回?头理会,而是?继续快步往前。
然而,后?面的人动作更?快,直接大步闪到她的面前,将她的去路挡住。
“还真是?元元啊,”那人不由?笑出?声?来,“怎么见了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