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课上的时候,听说自己父亲殉职的消息。(1 / 1)

困兽之爱 海之湄 7163 汉字|7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三节课上的时候,听说自己父亲殉职的消息。

  他站在阳光下,怔怔地看着天上的云,听着隐约传来的飞机轰鸣,硬是没有掉下一滴泪。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妈不出半年便和你父亲结了婚。”温燃的声音波澜不惊。

  我怔怔地听着,觉得他的声音有些遥远。从来不知道,自己曾相信的美好背后,留给温燃的却是这样尖锐的芒刺。

  “这些事情,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父亲将你保护得很好,你当然不会知道。”他的语气顿了顿,“事情最开始是你父亲主动,那时候我爸偶尔会不在家,我妈一个人难免有些寂寞,时间一长,两人的感情大不如前,你父亲就是钻了这样的空子。”

  “对不起。”我轻轻地说。

  身边的人没有接话。

  我不自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和小区里的男生打架,把人家打哭了家长找上门来,爸爸他总是在前头挡着。等人家一走,我光顾着储备眼泪,还来不及认错呢,爸爸就摸摸我的头说,“下次别这样了啊。”有一次他是真生气了,眼看手掌就要朝我屁股打下来,我一着急,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哇哇大哭,“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爸爸看到我这样,心一软,手终究没有落下。

  温燃来我们家后,爸爸也毫不吝啬对他的爱。只是如今回想起来,这到底是爸爸本意,还是因为内心的愧疚,便不得而知了。

  看着眼前的黑暗,我的鼻尖有些酸涩。往事如同决堤的防线,滔滔席卷而来,我终于有些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温燃看到我有些颤抖,拍了拍我的肩,“苏心,怎么了?”

  我抬起头来,视线有些朦胧,溢出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枕头上,“我想爸爸……我想爸爸妈妈了……”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柔软,轻轻地抱住了我,“苏心。”

  感受到他温暖体温的瞬间,内心里沉睡了七年的委屈与思念化为狂风暴雨,我抽泣着,一边喃喃自语道,“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我好想回家啊……”

  第二天,温燃带我回到了C城。

  以前住的房子因为常年没有人居住,需要人打扫。温燃将我安置好后,叫来几个帮佣忙活了起来。我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晒太阳,院子里的银杏树冒出了些嫩芽,已经是初春的光景。我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回想起五岁的时候,隔壁容非容微兄妹比我早一年上学,偶尔下午我们一起玩耍着,他们的妈妈早早地过来把他们接回去,说是要写作业。当时我对学习没什么概念,无聊得厉害就去找父亲闹,说没有人陪我。

  “怎么会没有人陪,爸爸不是一直都在吗?”

  “爸爸你老是在开会,”我真是委屈极了,“苏心都是一个人,要是有妈妈就好了……”

  父亲静默了半晌,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

  后来父亲怕我无聊,找人来特地在院子里建了一个小型游乐场,滑梯跷跷板秋千一应俱全。我在这样的美好里又消磨了几年的光景,长大了一些后,因为院子要改建,便把原来那些老旧的游乐设施拆掉了。

  再后来,温燃出现在了我生活里,带来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美好时光。

  还记得温燃是高一的时候开始学水彩画的,他很喜欢院子里银杏树衬着远处红瓦白墙的景色。那个秋天,每次放学后,他都会在树下铺开架势涂涂画画起来。我非常喜欢粘着他,他聚精会神地画着,我就坐在旁边给他挤挤颜料、换换画盘里的脏水,像个狗腿的小跟班一样。

  我尽量不去打扰他,只是带着满满的好奇心看着他手中的笔勾画出神奇的色彩,眼睛里满是崇拜。

  那时候的我,大概永远都想不到,有一天我和他以这样一种复杂的关系对峙着。

  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有时候真是忍不住让人唏嘘。

  忙活了大半天,屋子才算是可以住人。因为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做饭的师傅,晚餐温燃叫了几份外卖。那些帮佣陆陆续续都回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人,冷冷清清的。

  我看着面前的菜式,依然没有什么胃口。

  温燃也察觉到我夹菜并不积极,问了句,“还是不想吃东西?”

  我点点头。

  他似乎皱了皱眉,“或者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我摇摇头。

  他继续问,“我们换几个菜吧。”

  见我没应声,他拿起电话拨下了号码。我低下头,又夹了些菜,面前地送到了嘴里。还没等到新点的外卖送了,便自己上楼去了。

  晚上睡觉是在自己以前的卧室。

  即使十来年都没有住人,房子里的东西依旧保存地完好,那些初中的参考书还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让人感觉一切都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

  床比普通的双人床要窄一些,温燃本来是要和我睡在一起的。后来见我整个人都瑟缩在墙边,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起了身。

  “你睡出来一点,我不和你挤一块儿了。”

  黑暗里,我看他摸索着下了床,并没有马上开灯。而是走了几步从旁边搬来了凳子,坐着伏趴在床边。

  我沉默了好半天,才对他道,“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我就在这里睡。”

  我看着他稍显别扭的姿势,又问了句,“这样子不难受吗。”

  “还好。”

  他趴着,然后朦胧的声音又传来,“当年你走了以后,我在这间房睡了大半年。”接着,自嘲一笑,“都睡出感情来了。说起来,这间房对你和我来说都有重要的意义……是我们发生第一次的地方。”

  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这话,大概心里会既羞愤又难受,可现在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心里的情绪异常安宁。

  过了一会儿我才低声道,“你真变态。”

  他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是啊,我真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这个周末真是累成狗了,前天晚上通宵做了实验,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昨天没有更新,和大家说声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也就是大家的今天早上,还会尽力更新一次。

  渣作者真的很想快点完结了,写文真是劳心劳力……大概还有一万多字的样子。嗯,留言有空回哈。太TM累了!

72、晋江独家

  白天温燃和工人一起去外面修整院子,我坐在房里有些无聊,便翻起来以前的东西。无意中看到了初一时用过的日记本,隔了很久的时光了,连纸张也微微泛黄起来

  里面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日常的琐事,其中温燃占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出场率。比如他升旗时在主席台上的站姿、球场上发生的某个漂亮的扣篮、今天和我说过什么醍醐灌顶的话。

  粗略地翻了翻,我觉得有些无聊,整理后便合起来收好。刚准备关上抽屉时,却无意中看见旁边有个白色的药瓶,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抗抑郁专用的帕罗西汀。之前路安宁给我留下的也是这药,只有出于排斥心理,我终究是一点儿也没吃。

  吃完午饭后,我们一块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才第一次问他关于抑郁症的事。

  “我听说……那年我走了以后,你生了病。”

  他没有接话。

  想起他之前一点儿也没和我提起这事情,大概也是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犹豫了稍许,我又问,“当时很严重吗?”

  他沉默着,突然轻笑了一下,说不出高兴,说不出自嘲,却让人看了心里有些难受。

  “你怎么知道?”

  “我听关之恒说的……”

  他只是道,“就算曾经有过这事,也和你没关系。”

  中午吃完饭后,温燃提议带我出去走一走。我们经过以前时常常走的那条道,来到了曾经的中学门口。正值下午准备上课的时候,太阳照得有些疲惫,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校园里赶。我看着这些青春年少的面孔,突然想起以前自己上学时的场景。

  小学的时候,父亲一直让司机送我和温燃上学,直到初中看到身边的同学都买了自行车,我才吵着让父亲也给我买了辆。中学到家的距离不远,步行约莫二十分钟,骑自行车完全就是图个新鲜。我和温燃关系还好的那段时间里,早上我们常常一起骑自行车上学,他蹬得快一些,偶尔会在前面逗我,说我“慢得像乌龟”。我气不过,一边瞪他一边使劲往前赶,却怎么追都追不上。

  转眼便是这么多年。

  看着面前一张张稚气的面孔,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我们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便向着旁边的小道走去。小道上有一排商店,大多是些零食店和文具店,当年熟悉的面孔已经不见了,却依旧是热闹非凡的样子。

  停留了没多久,温燃问我还想不想逛,我觉得有些累了,便道,“回去吧。”

  也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竟遇见了故人。

  当时已经快走到家门口了,远远地看见一个留着及腰长发的女生突然向这边挥了挥手,整个人看上去高挑明艳,手上还牵了只大金毛。

  “之前听人说你们家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朝这边喊话。

  温燃只是朝她点点头,“就上周末。”

  走近以后,我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人,只觉得面上的细节有些熟悉。她一边和温燃说话,一边忍不住看我。从话音里的意思看来,应该是住在这附近。

  回忆了好半天,我犹豫着问,“……你是容微吗?”

  她愣了愣,疑惑地看着我,从面上的表情来看,似乎有什么在她脑海里挣扎着,几乎要破茧而出。

  温燃只是在旁边笑了笑,向她解释,一边指了指我,“她是苏心。”

  “啊!!”下一秒,女生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又惊又喜,“苏心!”

  我只是朝她笑。

  想起小时候我、容微,再加上她哥哥容非,可是小区里有名的捣蛋三人组。打架爬树掏鸟窝,简直是无恶不作。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和我一起疯野一起犯花痴的神经质少女,如今已经变得美丽大方亭亭玉立。

  “你这么多年都到哪儿去了啊?”

  一开始就这么开门见山,让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当初不是说你失踪了吗,”她又道,“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回事,还害得我哭了整整一个月呢。”

  后来我们请容微进屋坐了坐,温燃只是陪了我们一会儿便去书房开远程会议了。我们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阳光暖烘烘地照过来,看着经年旧友坐在面前,只觉得有些恍惚。

  我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凑合吧。”她说,“说起来,我现在可是艺术家。那时候不是为了追求你哥,我还偷偷和你哥报了一个老师学画吗。也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以为我就等着蹭我爸妈之后再蹭我哥,混吃混喝一辈子了,也没想到能干成点事情。上个月还办了个人画展呢。”

  “看起来混得不错啊。”

  “反正作品能贱卖得出去。”她笑,“养活自己还可以。”

  我也跟着笑。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正了正色,问我,“说起来,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怔然。

  “那个时候,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时隔多年,我从未在脑海里模拟过这样的问答,也许潜意识里,自己就没有预期过还能重逢吧。

  斟酌了一会儿,我只好找了个听起来不那么牵强的理由,“你也知道那时候我和我哥的关系不太好,待在家里感觉也挺不自在的。当时正好认识了我爸的一个老朋友,愿意帮我,我就去投奔他了。”

  她一脸不屑,“多严重的事情啊,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再怎么说,温燃他和你关系不好,他也是你哥,你们的名字可是写在一个户口本里的。况且按你哥那人的人品,他能对你怎么差。你当年这事做得真的是太任性了。”

  听了她的话,我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方便再解释什么。

  结果,她又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当年就因为你离家出走这事,你哥差点死了?”

  这后半句话让我莫名其妙一慌。

  “……怎么回事?”

  她支着下巴,像是回忆着什么,“那一年你家发生了那些事情后,你家公司的烂摊子都是你哥在管。之前好像你父亲有个仇家,混黑道上面的。看着有空子可钻想着要报复,顺便捞点好处。当时你父亲的助手出了车祸,好像就是他暗中找人做的。你哥压力也挺大,心情还没调整好,就要面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你走的时候,恰好那人放话说要给你哥点颜色瞧瞧。当时看你一连两天没回来,他以为是那人要挟了你,想也没想就冲去对方的地盘要人,结果被砍了。”

  “说当时被砍了十二刀,送到医院的时候失血过多,已经近休克状态。我爸妈听说了这事,还是挺心疼你们两兄妹的,后面的事便插了手。那人最后被关进去了。你哥在重症监护室熬了十天才熬过来,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听着,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不能思考。

  “我爸妈让你哥养伤,他们帮着查你的线索。查到最后听人说你曾经一个人出现在火车站,又调出了火车站售票厅摄像头的记录,最后确定你没有受人要挟,应该是自己走的。”

  “之后你哥还找过你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她说着,突然表情有些忿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哥可真是个白眼狼,也不想想当时他住院是谁经常给他送吃的,光那恩情就够他以身相许一百次了好吗?”

  我笑了笑,又觉得有些怅然。

  早春的风还带了些凉意,吹在脸上很轻柔的感觉。我们静默了一会儿,我又问他,“对了,容非呢?”

  “他啊,现在可坏了。”容微笑,“不是在帮着爸妈在管公司吗,然后自诩是高富帅,也没个定数,就上个月还刚换了女朋友呢。我爸妈急着抱孙子,成天催着他老老实实定下心来结婚,怎么说都没用。”

  话音到这里,又是一转,“诶……当初你们两还有过一段。说起来你还是我哥的初恋,不如你把他给收了吧。”

  我听了她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我做你们的红娘,给你做主。保证他以后不敢造次。”

  我摆摆手,“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我又摇了摇头,“容微,我已经结婚了。”

  听了这话,对面的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重复了一遍,“我结婚了。”想了想又补充,“……和温燃。”

  此时她的嘴已经长成了O型。

  “什、什么时候的事?”

  “就几个月前……”

  容微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真相一般地指着我,“我、我、我就说你和你哥从老早以前就不对劲,果然就是这样!奸/情老早就开始了吧?”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叹了口气,“我和他的事,说起来很复杂。”

  她本来还想问些什么,大概看我一脸沉重,话最终还是憋了回去。后来还不咸不淡地聊了一段时间,走的时候温燃和她打了招呼,说这几天不方便,过几天再登门拜访。我一想起到时候可能面对的各种疑问,心里觉得有些纠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已被晋江抽得哭晕在厕所……

73、晋江独家

  那天容微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旋着,整个人懵懵懂懂地过了一晚上。温燃大概看出了我的走神,晚上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他原本坐得离我有些距离,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又靠近了一些,凑到我面前。

  “在想什么?”双手托起我的脸。

  我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开,动作却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避开他的手,结果倒是他自己稍稍顿了顿,将手拿开。

  “今天和容微聊了什么?”

  “就是叙叙旧。”我说。

  “自从她走后,你看起来就不太对劲。”他笑,“不过也是,想想你和她也有十来年没见了。”

  我沉默着,没吱声。

  大概是白天走了不少的路,我有些累了,早早便回卧室休息,一边坐在床头看以前放在书架上的小说。温燃没过多久也上来了,先是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光着上身,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他的睡衣。

  我听了动静,忍不住打量了他很久,直到他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才感觉到我的目光,只是一笑。

  然后他迟疑了一会儿,坐到我身旁。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头发还挂着水滴,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手中的书,两人之间是刻意拉开的距离。

  我看了他一会儿,问,“……能不能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他有些错愕。

  “把衣服脱下来。”

  似乎回过神来,他一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

  我没有说话。

  他仔细地打量着,看得让人有些不自在。我的动作顿了顿,还是伸出手,一颗一颗解开他胸前的扣子。

  他静默了半晌,问我,“你这是在惹火上身,知不知道?”

  我抬头看了眼他津津有味的眼神,继续低下头忙着手中的事情。他的扣子很小,需要用力一点点地挤开。大概是没明白我在干什么,他没有动作,等我费了好半天劲儿终于将他的睡衣完全解开,才露出坚实的胸膛。

  胸口靠左边的位置,有一条长约五厘米的浅色条纹。事实上以前和温燃在赤诚相对的时候,我从来都是闭着眼睛或者故意不去看他,自然没有太留意他的身体。虽然以前对这个印记有过模糊的印象,但常常都是自动忽略了,直到刚刚重新不小心看到,想起容微白天说的话才联系起来什么。

  我轻轻指着那道条纹,“我一直以为,这是你的胎记。”

  他一笑。

  “今天容微和我说了些事情……”我想了想,“当初我走了后,发生了那么多,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他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都不知道当时家里的情况那么复杂……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就算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也是。”我点点头。

  其实待长大以后,我稍微往深处一想,大概就能猜到温燃当时的难处。那么大一个公司,又是四方势力盘踞。突然没有了主人,接班的是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周围觊觎已久的狼怎么可能不伺机而动。

  突然回忆起很久以前温燃曾经提过,我从来没在意过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现在回味起来,终于能理解当时语气里的那一点酸涩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这是当时留下的疤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深邃。

  “我听说当时你的伤很严重。”

  “还好。”他的语气风淡云轻,“当时这一刀,直接插断了肋骨,进了肺。还好扎得不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我怔怔的样子,他一笑,“当时在ICU住了十天,刚进去的时候就上了呼吸机,人觉得特别难受。里面的灯整晚整晚地开着,旁边是仪器的声音,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走动。我浑身都不舒服,其实昏迷了反而倒是解脱。可能是肺部伤口的原因,不太能睡着,一连七八天都醒着,打安定也不行。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下去,几乎都想放弃了。”

  说到了这里,他顿了顿,目光闪闪地看着我,“可是,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挺了过来吗?”

  我听了他的一席话,觉得心里闷得厉害。即使这个人是我曾经和现在视为恶魔般的存在,但听着他描述的场景,细细一想,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

  我摇摇头,“不知道。”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我躺在那里的第二天,容微的妈妈过来看我,告诉我他们联系了警方,后来查到了你的下落。事实上你没有被任何人挟持,而是单纯的离家出走。”说到这里,他无奈地笑了笑,“当时阿姨的本意是想让我放心,可是我听到了这事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那样狼狈地躺在医院受折磨,理由却是莫名其妙。那时候我真是恨你,我想着如果你要是哪天滚了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平淡的表情里说着凶狠的话,明明传达的是让人害怕的情绪。但大概是我对他这样的习惯早已免疫,只是静静地继续听着。

  “后来每次觉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如果因为这件事挂掉了,绝对是世界上最傻最不值得的事。”

  “所以说起来,我能活到现在还多亏了你。”他看着我,“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对你的恨,我说不定就撑不下去了。”

  我愣愣地坐在床头,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我,“那时候你走,计划了很久?”

  “也没有多久,”我的声音很低,“你知道吗,温燃,那时候我真的很怕。”

  他等着我的下文。

  “当时我有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而且学校正好闹出了这一类的丑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神色突然一紧,“那到底……”

  我摇摇头,“后来发现不是怀孕,但我很怕继续下去,真的会出事。”

  他往后靠了靠,身子现在被窝里,似乎回忆了起来,“你当时伪装得可真好,我仔细查过你的东西,发现你的东西没有收拾,钱包也没带走,给你的信用卡银行卡全放在里面。我看过你的银行记录,也没见你取了多少钱。我想你如果真的是自己离开,至少会多带点现金在身上,加上当时杂七杂八的事干扰了视线,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我没有说话,事实上当初的离开确实是筹划了一段时间,怕温燃因为我突然取出一大笔钱而生疑,我老早就一点点储备着资金,最后银行卡信用卡没有拿上,也是怕他循着消费记录找到我。

  回想那天早上,我像平常一样地出门,身上只背了一个书包,只是里面放的大多是一些生活必要品和需要的衣服。下午放学的时候,我还特意给温燃打了电话,告诉他今天有活动,可能会比平时晚一点回来。

  然后一放学,我就匆匆忙忙地赶往车站,上了早就预定好的那列火车。

  当时是觉得解脱,可如今听了温燃的描述,心里又是另一番感触了。

  想了很久,我问他,“还有其他的疤吗?”

  我的声音犹豫着,“那次的伤口……”

  他似乎琢磨了一会儿,问我,“你要看?”

  “……可以吗?”

  他突然就把衣服解开来,露出了上半身。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皙,身材并不显健硕,我看着他一边给我粗浅地描绘着当初那些伤口的位置,除了胸口的那一条疤,其余的痕迹几乎都淡却了,只有肩膀上还有不足三厘米长的刀痕,模模糊糊的,也难怪我当初没有留意到。

  “如果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走之前,至少应该留下个字条告诉你一声。”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嗤笑了一声。

  “我是说真的。”

  他低头以一种极其认真的神色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慌,只好别开视线。没想到他的唇突然往我的额头压了过来,温润的触感碰到的瞬间,我下意识想要避开,结果刚准备动作,就被他按住了脑袋,脑门被重重地吻了一下。

  “温燃……”

  只听他附在我耳边问,“还怕我吗?”

  我没有接话。

  他大概是不满意我的反应,用双手捧着我的脑袋,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亲,似乎还故意用了些力道,嘴唇碰触的地方传来吸引的力道。

  “疼……”

  “留个吻痕试试。”

  “……”

  看着我无措的表情,他只是一笑。

  过了几秒,胳膊突然沉沉地搭在我肩上,然后整个身子压了过来。

  “喂,这是干什么?”我试图推开他抱着我的手。

  “突然有点困了。”

  “……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看着他全身上下就穿了条短小精悍的内裤,我有些不安。

  “就这样吧。”他顺手拉上被子。

  我推了推他,挣扎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抱着我没有松开,终于还是放弃。

  “你看,我抱着你,你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了。”

  我一愣。

  “我答应过你,不会碰你。”他低声道,“但总不能让我一点便宜都不占。”

  见我过了很久都没吭声,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算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