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虽然觉得有些唐突,我还是想办法在楼梯旁的书房里找到了周缪。那一刻我心里什么样的情绪都有,成颂的事和温燃的话交织在一起,只留下无休无止的烦乱和厌倦。
周缪本以为我和温燃已经休息了,看到我时有些惊讶。
我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嫂子,你们家……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
周缪没有问什么,对于我和温燃的纠葛,她清楚一些,也知道我们并不是像平常人那样的夫妻。她领我到旁边的一间房,简单交代了一下,“床上的东西都是才换过的,书桌上的电脑应该还可以上网。”
“嗯,麻烦你了。”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样子,“我知道有些事,我也不方便问什么。今天下午看你们俩就感觉有些怪异。其实夫妻相处起来,磕磕绊绊的,哪里会一帆风顺。有时候忍一忍、宽容一点,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唉,不过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其实我也能理解你,温燃那家伙真是……”说到这里,她又摇摇头。
“谢谢你。”我说。
她只是叹气,“你这样跑出来,指不定他会怎么想,要么你在这里坐一坐,回头等气消了,再去和他好好说说?”
我摇摇头,笑道,“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受不了。没关系,我今晚自己先冷静冷静。”
周缪走了没多久,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发了好一会儿呆。外面传来低低的嘈杂声,似乎是温燃跑了出来,朦胧间听见他在问,“有没有看见苏心?”
接着是周缪低声和他说了什么,具体听不太清楚。两人大概聊了好一阵,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睁眼看着头顶上昏黄的光,觉得眼睛里有涩意。那个瞬间心里充满了无措和茫然,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最后会通往哪里。
躺了很久后,我起身打开了电脑给印小柔发去消息。那边隔了很久没有回音,我想起她现在正在怀孕,大概早早地睡了,只好想办法通过网路联系上其他认识的人询问关于成颂的事情。得知最后的结果是“罪名不成立”后,还因为担心又反复确认了几次。直到确定成颂真是安然无恙,才完全放下心来。
想起温燃之前说的“过失杀人”,才回味过来他是在故意激我。
我也没作多想,那一刻大概是太累,倒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七点自然醒了过来,待梳洗完走下楼,见温燃早已坐在餐厅里吃起了早餐,他慢条斯理地切着手里的三明治,并没有抬眼看我。旁边的周缪似乎缓解气氛的尴尬,开口道,“做饭的阿姨准备了煎蛋和火腿,这里还有些吐司。”
我笑着道了声谢,稍微犹豫,还是坐在了温燃身旁的位置。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周缪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间屋子背阳,湿气太重,今晚你还是回之前的屋里睡吧。”
我没有接话,却听见旁边的温燃放下了刀叉,“嫂子,我今天早上和哥说了,我们提前两天回去。”
“不是说周末再走?”
“嗯,因为公司临时有点事情。”他表情温和,“我已经联系了司机,大概下午他会过来接我们。”
温燃做什么意见和决定,我从来没指望过他会问我的意见。可突然提起回去这事,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知道他是心里对我有怒气,在旁人面前却不好发作。这火急火燎的变数,竟让人感觉到几分想要关上自家大门清理门户的意思。
我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脑子里胡思乱想之间,手中的餐刀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正准备弯腰去捡,却见温燃先我一步躬□来,拾起落在地上的东西。
“脏了。”他说着,一边伸手帮我拿了把新的刀具。
那样平静看着我的目光,却让人寒意顿生。
坐在回去的车上时,我们几乎没有说话。我靠窗坐着,侧头一直看着两边飞闪而过的树,头里感觉昏昏沉沉的。温燃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转头看他神色淡然地接起,一时想起昨天说的手机坏了大概是他的借口。
也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不悦,抬眼看了看我,又挪开了视线。
“嗯,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回来。”
待他挂上电话后,车里的气压陡然降低了不少,我本来就怕他,加上昨天发生的事,更不敢开口问些什么。身子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一边闭目养神起来,希望这样可以缓和些尴尬。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近傍晚,湛蓝的天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车停下来的时候,温燃只是静静地坐着,转过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白色汽车。
当顺着他目光看到那个熟悉的车型时,我有瞬间的失神。
温燃只是冷声道,“下车。”
阳光恍惚地照过来,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我下意识地往白色汽车停靠的地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温燃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动作顿了几秒,便转头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我一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状况,犹豫着跟上他的脚步,却突然听见那边车门打开的声音。
回头看时,成颂已经走了出来。
已经有一两个月没见,他消瘦了很多,意气风发的脸上有着少见的颓然,嘴边长出了泛青的胡须。我心里有些酸涩,想了想此时站在身边的人,匆匆别开视线不去看那边。
可没走开几步,他突然往这边小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道,“苏珊,跟我走。”
我愣住了,身体因为被他拉着,踉跄地走开了几步。温燃对他这个举动也有些意外,立马走过来挡在我面前。
“成先生,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不知道你这样突然跑到我家来,还想带我老婆离开,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颂只是冷笑,“你老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强/奸犯而已。”
温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成颂似乎不打算再和温燃多话,只是握着我的手道,“苏珊,跟着我离开这里,现在。”
我心里很难受,一边摇摇头。
他没理会我的拒绝,手上加重了力道,我被他拉着走远了几步。
“我不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手段逼你,先跟着我离开着,其他的事情我慢慢想办法。”
见我没吱声,他又道,“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和他再待在一起。”
“光是想起来,我都替你倒胃口,和这种人在一起你不觉得恶心吗?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
话音未落,温燃却突然冲了过来,朝成颂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成颂往后退了几步,握着我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松开。
他看了眼温燃,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转过头来对我继续说到,“跟我走,好不好?”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无措。下一秒便听见温燃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来,“放开她。”
成颂又重复了一次,“走吧,苏珊。”
“我说了让你放开。”温燃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般,整个人都笼罩在压抑的气场里。他一把将我拉开,然后朝成颂一步一步逼近,拳头打在他脸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暴怒的温燃,一时愣在那里。
成颂抬起右手想要回击,温燃只是稍微侧过了脸,力道打偏了,落在了颧骨处。下一秒,温燃抓起成颂的衣服,用力地打在对方的小腹上。整个过程里,成颂明显占了劣势。事实上从刚才下车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用过他的左手。
我试图用力拉开两人也是无果,又慌慌张张地叫来家里正在修剪花草的园丁。那些人刚要走上前去,却听见温燃沉凝着放话,“你们谁都不要过来,谁要过来,就给我辞职滚蛋。”
园丁愣在那里,犹豫着不再上前。
温燃揍了成颂一会儿,似乎有些累了,换了个姿势,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对方的脸上。成颂的右手也断断续续地在回击,可前段日子经历了那么大的折腾的他,远不如温燃有杀伤力。左手始终垂在身旁,中间试图抬起来几次,又放下了。
温燃只是笑,“我看你不爽已经很久了。也不想想你现在这样,还敢来招惹我。”
成颂的嘴角流出了暗红色的血迹。
“你不是喜欢苏心吗?”温燃又道,“正好,让她记住你现在这个样子,长点教训。”
一边说着,似乎还不解恨,双手挪向了成颂的脖子死死地掐住。我看到成颂脸上复杂的痛苦,心里一惊,只觉得自己什么也顾不上了。突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冲到两人之间,用力地推开了温燃。
温燃被我的力道逼得后退了几步,大概是因为惊讶,动作有刹那停滞,随即轻笑了出来。
“苏心,你让开。”
我挡在成颂面前,抬头迎向温燃的视线。
成颂也拉了拉我的手,声音很低,“走开。”
我摇摇头,“温燃,不要再打了,会出事的。”
他冷笑着。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为他求我?”
我没有接话。
“那我更不能就这样算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走开。”
我没有动静。
“苏心,我让你走开。”
我扬起脸,对他说,“你要打就打我吧。”
他错愕了几秒,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向我逼近,“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下一秒,我看他扬起了手。大概是被我气极了,眼睛里布着血丝,平时不动身色的脸上是盛怒的表情。
眼看他的手就要落下来,我因为害怕闭上了眼睛。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掌风,但痛感却迟迟没有落下。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温燃的手已经垂下,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因为愤怒,不断地喘着粗气。
我有些害怕此刻的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人晃了晃,我一转头,才看见成颂的嘴角鼻子下边都是血,胸前的衣服被红色浸染了好大一片。
我转过身扶住了他。
“你怎么样?”
成颂摆了摆手。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
“我送你。”我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扶起成颂。温燃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直到我们走开了好几步,才道,“苏心,你过来。”
我顿了顿,继续向前迈开步子。
“苏心,我让你过来。”
我没再理会温燃,扶着成颂上了他的车。汽车转弯的时候,刺眼的灯光照在温燃的脸上,他似乎平静了一些,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我匆匆开车离去,留下一地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逛晋江,最近翻了翻才发现晋江现言真是遍地强夺豪取、渣男贱女啊。作者自动地没有把自己归为这一类,嗯,因为这篇文是作者四年前开写的……作者的心灵已经完成了飞跃,成为了一名成熟的斗士。
有人说这文女主战斗力负值……摸下巴,下一篇文如果写一位进可那啥定正太,退可那啥迎众基的女战士的故事,不知道有人感兴趣吗。
话说作者今天看文被虐到了,上午看了一点虐文,直到现在整个人还不太好!
66、晋江独家
成颂的鼻子流了好一会儿血,后来做纱布填塞才算是止住了。接着我陪着他做了个腹部B超,又拍了左手的X片。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之前成颂和看他的警察发生冲突时,左手受伤了。上臂的骨头因为暴力产生了挫裂,这也是他之前一直少用左手的原因。
做完一堆检查下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和他并排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冷清的光,将周围的场景照得有些不真实。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他道,“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司机。”
“嗯。”我想了想,又说,“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很抱歉。”
他没有应声。
“如果以后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再联系我,”我又道,“不管怎么说,是我们伤了人,应该负责到底的。”
他沉默着,空气突然有种莫名的压抑。
过了很久,成颂抬眼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轻轻开口,像是梦呓一般对我说,“苏珊,要么我们一起走吧。”
“嗯?”
“我们一起走,到别的地方去。”
我一愣。
“如果所有的事都是因为那个人……”他顿了顿,“那我们就去没有他的地方。”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都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没有说话。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是因为真心喜欢他才会和他结婚。刚才的事你也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护着你,是怕再打下去会出事。”
他的声音有些空洞,“是这样吗。”
“嗯。”我点点头。
又坐了几分钟,我从背包夹层里,找到了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事实上,从很早之前我就应该还给他,却一直没有机会。
“对了,这个给你。”
我把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上,是他当初送我的那枚戒指。
他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东西,有瞬间失神,接着仿佛突然反应了过来,抓住我仍悬在半空中的手。
“对不起。”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深意。
“苏珊,对不起。”他目光有些闪烁,“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前不该老欺负你,不该动不动就和你分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只觉得心仿佛都可以滴出血来。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我整理了下情绪,待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一点用力掰开他握着我的手。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说,“是我对不起你。”
我一边把他的手拿开。
“其实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配不上你。”
他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坐了一会儿便匆匆起身离去,甚至没有和他说再见。
转过身的瞬间,我的眼泪开始不停地往下掉。身后的人没有动静,而我却连回头再看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好强装着镇定,一步一步行尸走肉般走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夜的霓虹和城市的喧嚣相得益彰,可我却从没感受到如这一刻般的凄凉。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只觉得自己可怜到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中途走过一座天桥的时候,我站在护栏边向下望了很久。街边有卖玫瑰花的小孩,人行道上一对情侣相互依偎在一起。原来生活每一处都充满了平淡美好的幸福,可是有人偏偏运气太差,一直在与它们失之交臂。
我怔怔地看着桥底下快速的车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跳下去吧,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心似乎在做着垂死挣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小手拉了拉我衣角。我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到一个约莫四岁、走路还有些不稳的小男孩站在我脚边,胖嘟嘟的手向我伸过来。
“阿姨,吃糖糖。”他手里拿着一块草莓形状的水果糖。
我有些错愕。
“吃糖糖就不哭。”
落在后面没几步的大人跟了上来,大概看到自己孩子和一个满脸是泪的怪女人在一起,心里生出了些警惕,一把抱起孩子,“真是的,路都没走好就学会跑了。”
小孩挣扎地哭喊了起来,“要自己走,要自己走!”
“乖啊,我们先回家。”
“要自己走!”
大人一副没辙的表情,把小孩又放下来,“好好好,让你自己走,可不许乱跑了。”
话音刚落,那小孩就朝我的方向跑过来,伸手把糖给我递过来,“阿姨不哭。”
我愣了愣,弯下腰接过他手里的水果糖,擦了擦眼泪,努力朝他笑了笑,“嗯,阿姨不哭。”
小孩见我拿下了糖果,露出了纯真无邪的笑。
家长这时走了过来,看我的表情有些尴尬,又拉住小孩的手,“好了,走啦!”小孩被拖着走了好几步,偶尔回头看看我,便消失在了天桥的尽头。
我拿着水果糖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塞进口里,犹豫了片刻后,向路的另一头走去。
那一晚,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游荡了多久,近凌晨的时候感觉有些累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我辗转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在落地窗前的位置坐了整整后半个夜晚。
外面似乎很安静,商店陆陆续续关了门。我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却一点也不想回家,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纯粹的厌倦。
而且,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可以算作是家吗?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靠在位置上盯着外面的黑暗发呆,脑子里却没有一点困意。渐渐地,天露出了朦朦胧胧的浅白色,外面的世界沉睡了一晚上,似乎又苏醒了过来。街边的路灯熄灭,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城市又恢复了生机。
店里也渐渐嘈杂,我终于起身,想着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去面对。
回到家的时候,四周很安静。客厅的窗帘是拉上的,光线有些暗。我打开灯,突然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温燃,觉得心里一慌。
他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昨晚还尽兴吗?”
我有些累,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道,“当时成颂那样,我得陪他去看医生,不然追究起来我怕你会有麻烦。”
他冷笑,“所以陪了他一晚上?”
我一时懒得和他多话,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准备上楼。可刚走上楼没几步,他就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
“你干什么。”
“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我试图挣脱他的手,“我都说了只是陪他看医生。”
“看到现在才回来……”他笑,“他是重伤了还是在医院抢救了,你得等到现在?”
我没吱声。
“嗯?”
我摇摇头,“温燃,我现在真的好累,回头再说这些,好吗?”
他冷眼打量着我,“回头说……是现在还没想好借口吗?”
看着他逼人的目光,心里的疲惫和厌倦一时催生出了几分冲动,我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弦不对,回答道,“不是。”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借口已经想好了。”
我一字一句,“因为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现了冰冷的笑意,缓缓伸出手来,用力捏着我的下巴。
“你再说一次。”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次,“我不想见到你。”
突然之间,他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狠狠地抵在了墙上。那张看好的脸逼近着,眼睛里的怒意让人感到害怕。
“不想见我?嗯,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手上虽然没有真正用力,却还是让我有些难受。我试图掰开他的手,一边吃力道,“放开我。”
他只是用力地看着我。
“松手,你这个神经病……”
对于我的用词,他微微错愕,随即笑着问,“神经病?”
我一时只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对,你就是个神经病。”
“不是心理有问题吗,有问题就去治啊,找我茬这算什么事啊!”大概是因为心里太难受,我口不择言起来,“我到底是哪儿惹你了,当初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我都没计较,你还要我怎么样,还要我怎么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的歇斯底里。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得让你这样对我……”
静默了很久,他玩味起那句话来,“……神经病?”
他突然一笑,“就算我是神经病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是神经病的妻子,即使恨我,也要尽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然后他不由分说一把抱起我,向楼上的主卧走去。
那天温燃似乎为了让我不好过,一边折磨着我,一边不停说着那些让人难受的话。中途他凑在我耳边,突然问我,“成颂这次的事,你想知道真相吗?”
我已经累得近乎虚脱,无力地看向他。
他声音低低的,“如果不是我,宋启光大概没有办法知道谁才是那个害他宋家的人。”
“你……”
“不管那些事情是不是成颂做的,我也算是让宋启光心里有了个结果。他想要报复,出于朋友的情面,我当然要帮忙。”他顿了顿,“没想到他傻得去酒店门口泼硫酸,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约成颂出来私下解决。”
“拿你要挟成颂是我提议的,摄像机也是我设下的。我帮了他这么多,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放过了你。”
他笑了笑,“你说,是不是该感谢我。”
说着,他倾□来,抱住我想要吻我。我心里的难受快要溢出来了一般,挣扎着想要避开他的碰触,“混蛋,你这个混蛋。”
他只是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给我乖乖的,否则哪天我看你身边哪个人不顺眼了,下手重了些,你可别怪我。”
我张口还想要骂他,所有的话却被他的吻封住。最后心里的不甘变成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直到风平浪静许久,他盘踞在我上方,看着目光呆滞的我,拍了拍我的脸,柔声问我,“现在恨我吗?”
我摇了摇头,“不恨。”
我说,“我只恨我自己。”
67、晋江独家
我知道不能惹温燃,于是选择回避他。白天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里的空虚愈发放大,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个洞。
没过多久印小柔来找我叙旧,温燃看我一直情绪低落,也没有阻拦。我们俩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她的肚子又饱满了一些。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时,我看着红光满面一脸幸福的她,只觉得羡慕。
我突然问她,“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
她点点头。
已经有近七个月了,碰的时候感觉硬硬的,隐约可以透过皮肤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动静。我突然有些高兴,“这里有什么在跳,是他的心脏吗?”
她愣了愣。
我抓着她的手,掌心放在那个位置,“就在这里。”
她静下来仔细体会了几秒,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有什么。”
我用指尖又轻轻触了触,和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打招呼,“你好啊。”
她只是笑。
看见阳光照在她脸上,一脸的灿烂,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羡慕你。”
她摇摇头,有些犹豫的语气,“其实……苏珊,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之前成颂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又急急忙忙和你哥哥结婚,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现在好不好?”
我看着屋子旁随风晃动的树叶,没有说话,绚烂的阳光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许久以后,我才道,“小柔,你知道吗,我最近总是想起我们高三的时候。”
“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之一,有你,有成颂,觉得一切都会变好,只要努力地活下去,就什么都有希望。”
她静静地听着。
“后来才发现,是我想多了。”
接着,我脑子里浮现了十八岁那个我以为会是此生最美的晚上,成颂冷眼看着我,一边说出“真脏”两个字的场景。我经常努力地不去回忆这些细节,也不会刻意追究什么。但不得不说,就是在那个晚上,我被硬生生地打回了原形。
我第一次意识到,无论我怎么努力,那些刻意维持的美好也只是假象,罪恶和肮脏的烙印一直都在,而且将伴随一生。
“唉,苏珊……”她轻轻抓起我的手,“你现在还是有我,如果有什么不开心,就跟我说。”
“谢谢你。”
“如果有需要,我也会尽力帮你。”
我只是笑,“现在就有需要。”
“什么?”
“太阳照得我好困,借我肩膀靠一靠。”
然后就感觉到脑门被轻轻拍了一巴掌,“没良心,连孕妇的便宜都占。”
我没搭理她,厚脸皮地将脑袋蹭上去,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任凭我耍赖。我地依偎在她身上,突然喃喃道,“小柔,你知道吗,我躲他……躲了快十年了……”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说的“他”指的是温燃。
“这次成颂出事,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累。”
“……我不想再躲了。”我的声音很轻。
“我真的很累。”
她叹了口气,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背。
“很累很累。”
某天晚上躺在温燃身边的时候,我做噩梦了。
梦里,我孤零零地站在一坐小岛上,远处有一艘小船,已经开出了很远,里面坐着爸爸妈妈还有成颂。我努力朝他们大喊,希望他们回来看看我,可他们却越走越远,直到在视线里变成一个点。
最后是感觉到了拍在我脸上的力道,睁开眼睛,见温燃低着头,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怎么了?”
我看到他的脸,刚才牵动的情绪突然冷却下来,化成一种极深的淡漠,我只是低低应了声,“没事。”
“最近经常做梦?”他又问。
“没有。”
我们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哑着说,“你刚才一直在说,不要走……梦见了什么?”
“和你没有关系。”我淡淡地说。
他突然就生气了,声音极为低沉地叫我名字,“苏心。”
“嗯?”
“我告诉过你,别惹我。”
“嗯。”我有的没的应着。
他的手伸过来,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对上他那带着怒意的眼睛时,我只是淡淡地笑着,补充到,“我知道。”
我这副样子终于惹怒了温燃,他像两年前那样关了我禁闭。
我变得不爱说话,有时候看书看上一整天夜不觉得累。温燃倒是每天都回来得很早,他工作的繁忙有加重的趋势,办公的时候却依然会让我待在一旁。我也不打扰他,安静地看着书,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他要开心了,过来逗逗我,我都淡淡着应着,却从不主动。有时他会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一边看着我一边沉思,幽幽道,“苏心,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其实很倔。”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晚上依旧无法逃避地需要承受温燃的碰触,可心里的厌恶却像是旱生植物庞大的根系,隐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愈加深刻。我对他的吻没有半点感觉,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变成了魔鬼的符号。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会认真地想,这个男人究竟是要什么样的结果。只要能将这种生活快点结束,他要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给。
我的压抑终究还是让温燃不安,一段时间后,他提出带我散心以弥补我们错过的蜜月。他为了旅行正儿八经地准备着,不过最后因为出了些事,我们最终没去成。
事情的起因,是某天晚上,温燃不小心将一把手枪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
他在浴室里洗澡,我半躺在床上看杂志,突然想找提神用的药膏,打开抽屉却发现了那个金属制的东西。我有些好奇,拿过来打量了一会儿。
温燃从浴室出来,看我一脸专注,问,“在看什么?”
我拿起枪,“这是什么?”
他解释了这把枪的背景,寥寥几语的描述里,我听出这把枪来历不简单。虽然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可还是有些无法置信,“是真枪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温燃看我终于肯和他好好说话,心情也好了起来,笑了笑,“一个军队的朋友今天有些不方便,先寄放在这里的,他明天就过来拿。”
我低下头琢磨起手里的东西来。
或许是我看得太过认真,他忍不住说了句,“你小心一点。”
“怎么用,你知道么。”
他笑了笑,“以前在射击俱乐部的时候见过这把枪的高仿品,当时研究过一段时间。”
“你教我。” 我把枪递到他手里。
温燃是耐心的老师,在后面的半个小时里,他细心地给我讲解怎么上保险,怎么瞄准。我托枪不稳,他便握住我的手,手把手地告诉我。到最后,我初步领略了射击的要领,于是问他,“里面有子弹么。”
“有。”他说。
我看着这精致小巧的枪身,没想到里面竟然隐藏着强大的杀机,于是抬起手来,试着瞄准对面墙上的点。
好一会儿,他朝我伸出手道,“应该够了,来,把它给我。”
我抬眼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避开了他的手,“我再看看。”
或许单纯处于好奇,或许是内心的疯狂觉醒了,有了挑衅他的念头。我摸了摸枪身,想了一会儿,转过枪口对着自己,问温燃,“你说,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对着心脏这里?”
他看着我这突然的举动,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道,“你别乱动它。”
我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宋启光死的时候,是这里。”我抬手,把枪口对着自己太阳穴的位置,“你说哪个好?”
他脸刹那沉了下来,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我说把枪放下。”
我朝他微微一笑。
“苏心,你他妈把枪给我放下!”
我摇摇头,一边试图远离他,“你不是说,我和你之间需要一个胜负结果么。大概没有什么结果比我在你面前被一枪解决掉,更让你觉得刺激了。”
他看着我,栗色的眼睛里散发出的黑暗,像是冬夜里凝结的寒冰。
直到那一刻,我才相信,温燃说我倔强这事是对的。
越是看到他不可一世的表情,我心里较劲的意思越是张狂。我想啊,反正自己的一生大概就这样了。面前的男人,逃也逃不过,倒不如这样了结在他面前,满足他,也解脱自己。
“你说,我是对着这里呢……”我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然后落在额头上,“还是这里?”
他终于被我消磨了耐性,冷着一张脸向我疾步走来。我愣了愣,下意识地退开,直到走到窗边。那一刻,比起遭受他的责难和羞辱,死好像也变成了一件轻松的事情。
忙乱中,我用枪对着他,“你别过来。”
他的步子微微犹豫后恢复了节奏。我不敢真对他开枪,眼看他快走到我面前,有些着急,忙转而将枪口对着自己,“我说了你别过来。”
温燃愣住了,身子顿时像是一根松脱的弦,慢慢地软了下来。“好,我不过来。”
我又说,“离我远点。”
他看着我,退开几步,试图安抚我,声音也带上了恳求,“苏心,苏心,你冷静一点。不要开玩笑,把枪给我。”
我没有说话,抬眼又看了看他。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错觉,我仿佛看到他眼睛变得晶莹而湿润,有液体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听我说,先把枪放下,我们什么都好说。”
我摇摇头,把枪对准了太阳穴。
空气死一样的静默。
即将告别这没有意思的生活,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有的只是一个想着怎么折磨我的哥哥,每天等待无尽的煎熬。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还好,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最后,我什么都没有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我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可就在我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温燃竟然朝我扑了过来,子弹偏移了方向,打在了挂钟旁的墙上。而我,被他死死地摁住。
他夺走了我手里的枪扔得老远,然后转过头来,栗色的眼睛带着阴翳看着我,“你真他妈是出息!”
我看着他的脸,耳边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只觉得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蓦地,我对他淡淡地笑了。
看到我笑容的瞬间,他的眼睛里泛出了我所陌生的惊恐。
那真是一个非常不愉快的夜晚。
很久以后,他以为我睡了,打了个电话,对着里面的人说,“路安宁你明天过来,你帮我看看她。”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她自杀,她竟然要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我说的虐到自己的那章了,亲们,你们被虐到了吗 T T……
68、晋江独家
第二天早上路安宁过来了,尝试着给我做心理治疗,我一直没有心情开口,她疏导不了我,最后只留下一些抗抑郁的药物。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说过的话寥寥可数。
大概是我要死不活的状态激怒了温燃,在一次拒绝进食后,他对我说,“苏心,你这样是没有关系,不过你如果想让什么人陪着一起受罪的话,还可以做得更绝一点。”
我没有说话。
“这次换成印小柔怎么样?她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笑了,“随便你。”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冷森森的。
我又说,“随便你吧,反正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就是觉得累。
温燃什么都没有说,快步踱出了房间。没过多久隐隐传来了嘈杂声,我听见无节律的频率在空气里碰撞开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温燃那天被我弄得一肚子火,然后将隔壁的书房砸得一团糟。
可不得不说的是,温燃的威胁到底起了些作用。
一天以后,整个人又渐渐开始复苏起来,我开始和温燃像平时那样说话,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朝他微微笑一笑,只是变得开始嗜睡,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也许是因为吃不下饭的缘故,身体也渐渐消瘦了,脸上没有丁点儿血色。虽然温燃会让人每天做一大堆营养的东西,但却一直没什么食欲。
那天早上我没吃饭,中午随便喝了一点白米粥,可是直到晚上也不觉得饿。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日子,厨房的师傅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我看着琳琅的菜色,并没有提起什么兴趣。坐在对面的温燃见我积极性不高,往我碗里夹了不少东西。我只是随便尝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
“我吃饱了。”我说着,一边准备起身上楼。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近一周的时间,温燃通常也不会多说什么。可这次他的脸色异常沉凝,突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苏心,做了这么多菜,我想,总能有一样能合你口味吧?”
我摇摇头,“真的吃不下。”
下一秒我刚转身准备走,谁知他突然大步走到面前,将我狠狠地按回到座位上。
“把这个吃了。”手指着放在我面前的碗。
我看着他平静的眼睛里带着怒意,只是笑道,“连吃饭也要管了吗?”
“吃。”
我摇摇头,“吃不了。”
他的脸凑近了些,声音散发着寒意,问我,“想让我喂你是吗?”
温和的表情里似乎蕴藏着极大的怒气,看来他的耐性,已经被我消磨殆尽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筷子,朝嘴里夹了两口菜。
见到我的顺从,他脸上的情绪缓和了些,一边在我身旁的座位坐下, “就算和我闹脾气,也不要闹什么绝食。你这样,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我听着,轻轻扒着面前碗里的菜。
“以后我会和阿姨说,每天早中晚三餐你该吃什么、吃多少。我不在的时候她们会看着你,不吃也不是不可以,我总会想办法让你把没吃的补上。”
见我不说话,他又问了句,“知道了吗?”
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种强烈的不适从腹部蔓延到了食道口,我拼命捂着嘴,向着洗手间奔去,然后扶着马桶边吐了起来。
大概是吐得太厉害,胃也跟着一阵一阵地痉挛,我只觉得自己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待煎熬稍微缓了缓,我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温燃蹲在我旁边。
他沉默地看着我,然后伸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怎么回事。”
“没事。”我道,“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很难受?”他的声音有些低。
我点了点头。
他那双眼睛深深地打量着我,过了半晌,犹豫着问,“会不会……是有了?”
“嗯?”
“都说怀孕后因为激素变化,情绪也会波动得很厉害,再说你食欲也不好,会不会是这个原因。”他顿了顿,“我们……验一验?”
我愣了愣,才摇摇头。
“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我前两个月一直有吃避孕药。”
他没有接话,看他沉下去的脸色,应该是准备发难的。可来我还来不及细想自己该怎么应对,一阵恶心的感觉又侵袭了过来,我低头又吐了好一阵子。等到稍微感觉好一点后,他抱回到我们的卧室,拿水过来给我漱了漱口,又用毛巾帮我擦了脸和脖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陪我一起躺着,一边轻轻搂着我。
温燃怕我再做傻事,特意找了两个看护守在我身边,一有情况便马上向他报备。
那天中午躺在床上睡午觉的时候,大概是卧房的门没有关严实,走廊上阿姨说话的声音隐约传了进来。
其中一个说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生活也不赖,真想不通为什么要自杀。”
“是啊。”另一个声音道,“平时看她还笑笑。说话也没什么不正常,没事会和我聊上两句,感觉人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气色真是不太好看。”语气顿了顿,“说起来,男主人倒是不怎么好相处……也不是说人不好,就是有点冷淡,看他对女主人那架势,让人感觉挺害怕的。是不是因为她老公的原因,才这么想不开?”
“谁知道呢,老婆闹自杀,估计换谁心情都好不起来。算了,人家家务事咱也管不了,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
我趴在枕头上朦朦胧胧地在听,卧室的窗帘没有拉,阳光直直地照在脸上,让人觉得暖烘烘的,后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之后整整一天,我几乎只吃了半碗白米粥,晚饭的时候想着反正没有食欲,干脆没有下楼。约莫七点的时候温燃上来了,他坐在床边,问我,“还是不想吃东西?”
“嗯。”
“听说你今天睡了大半天?”
我又点点头。
“没吃东西,当然精神会不好。”
我从被窝里稍微抬起眼,看着头顶上悬着的那张脸。
“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说,“我只能让医生来给你打针了。”
“什么针?”我轻声问他。
“给你补充营养的针。”
我没说话,趴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才摇摇头,“不要。”
“那就吃东西,嗯?”
“……我想睡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再为难我,只是道,“睡吧。”
后来温燃找到印小柔,让她过来陪我说说话。我在那一刻突然有些莫名的害怕,躲在洗手间不肯出来。外面响起敲门声和印小柔低柔的声音,我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怔怔地看着自己苍白枯槁的脸,那双眼睛因为生活的压抑没有了神采。
我在想,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让那些在乎我的人看到呢。
自从我生病后,温燃回家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平时在书房里看书,让我待在旁边。他嫌原来的椅子坐着不舒服,特意让人弄了个宽大的沙发过来,累了还能躺一会儿。我没有计较,他喜欢我在旁边,我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大部分时间都愣愣地发呆。
偶尔他会蹲坐在我身旁,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低下头亲亲额头。这样的亲密,倒让人一时无法适应。
那天他软下声音问我,怎么才能让我高兴一点。
“高不高兴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看他。
他似乎顿了顿,“有关系的。”
我只是笑,“你是觉得让我难受得够了,想要换个办法来折腾。”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额头,“不,我就是、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点?”
我想了想,说,“让我回美国吧。”
空气沉默了。
他眼里泛出柔软而闪烁不定的光,那一瞬间我几乎都以为他会答应下来,下一秒,却听他道,“除了这个。”
低迷的情绪持续了大半个月,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后来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关之恒大概是听说了我和温燃之前闹不愉快的事,突然从H市特意赶了过来。
到的那天是下午,温燃不在,我坐在后面的院子里晒太阳。刚看见他的时候有些惊讶,坐直了身子,叫了他一声,“哥。”
他走近了几步,在我身旁坐下。
“听说你最近生病了。”
我微笑道,“没事,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我看是心里不舒服吧。”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我想了想,告诉他,“温燃要晚上才回来,如果你有什么急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他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我没吭声,愣愣地看着他。
“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我说,“只是真的不用。”
他笑,“说实话,我来这里也不单纯是为了你。之前温燃给我打电话,听得出他情绪也不怎么好,我这个做哥的难免有些担心。我这次过来,是因为这两天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你可能会感兴趣,所以想和你聊一聊。”
我静静地听着。
接着他开门见山,“你们俩的事情,我大概有个了解。他拼了命找你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从来没好奇过,他为什么非要和你死磕到底?”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说他很恨我。”
“那你信吗。”
“信。”我的声音很轻。
“你认为……恨的原因是什么?”
听了这话,我的脑袋里闪过不少往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应该有很多吧。”
他却像是瞬间洞悉了我的想法一般,“说实话,当初是你间接害他和路安宁分了手,但你以为……这值得你被他恨这么多年?”
“也可能不是这个原因。”
“你想说的是那年旅游的海啸?那事谁也不能预料到,你一点错都没有。温燃这人我也算是了解,他不是不讲道理。”
我听着他的说法,想必心里应该是有了琢磨,于是问他,“那你认为……他为什么会恨我。”
难道真会像路安宁说的那样,他恨我,是因为我的不在乎?
他笑着摇摇头,突然长长叹了口气,“苏心,你大概不知道,就是你离家出走后的那一年,温燃曾经有过很严重的功能障碍。”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见我没明白,他又重复了一遍,“性功能障碍。”
“当时抑郁和服用相关的药物是一方面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说每次当他有什么感觉的时候,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你哭的样子。他表面上看起来满不在乎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又不见了,他心里一直都有很深的罪恶感。”
我听着,对这样的解答似乎一时不能消化。
他继续道,“所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是这样理解他的——所谓的恨或者只是将你留在身边的借口。他不想放过你,其实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补偿你,也算是他对自己当年行为的救赎。虽然听上去有些偏激,但我也想不出别的解释。”
顿了顿,他又说,“只是后来我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会大概解释一下温燃的心理……算是文章的高潮?
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没有按时更新。事实上,作者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基本上已经近十来天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了,昨天人是实在扛不住,就没码字了。今天早早码完字,明早可能六点半就得起床。
求鼓励~
69、晋江独家
我回味着关之恒刚刚说过的话,心里惊讶之余,也有些五味陈杂的感叹。想了一会儿,轻轻笑道,“如果是像你说的那样,救赎……还真是很特别的救赎方式。”
他只是打量着我。
我又问,“……那后来你发现了什么?”
关之恒看着前方,目光悠远,“苏心,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见过你。”
听着他认真的语气,我蓦地回想起当初在H市初见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还是变了一些”,当时只是有些奇怪,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在哪里见过?”
他只是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温燃每个暑假都会来我家待上大半个月。我到现在印象还很深,他从六年级开始学素描,到初二的时候开始画人物肖像。有一段时间,我看他经常一个人在房里写写画画,东西也收得好好的不让人看。我有些好奇,就偷偷翻了他的素描本。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疑惑。
“当时他的素描本里只有一张画,是一个小女孩。”他似乎沉浸在回忆里,“晚上我把画翻出来取笑他,问他是不是暗恋对象。他很生气,当着我的面把画撕了。”
“其实从那以后,我还是偷偷在注意他的画。不过因为知道他对这事很抵触,就没再和他开过玩笑。”关之恒继续缓缓道来,“从初二到高二的几个暑假里,基本上每次来我家,他都会画一两幅那女孩的肖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画完后他又把那些画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我当初以为他是害羞,或者告白被人拒绝了因爱生恨。你也知道,他那人心思很深,有些事他不说,你根本就猜不到缘由。”
“我和他关系变好是在你们家出事之后。也是自那开始,他陆陆续续告诉了我过去的事情,包括当初和路安宁的恋爱。我联系起一些的细节,以为他画的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初恋女友。三年前他心情抑郁向我求助,我第一次见到路安宁,也是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搞错了。”
“了解你们的事情也是个意外,有次他喝了点酒,迷迷糊糊告诉了我你们之前的纠葛。说实话,我听的时候很震惊,不敢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来。”
我只是静静听着。
“我和他一起长大,一直也对他比较了解。想起当初六七岁的时候,我们才上一年级,有一次让他陪我玩电游,他答应陪我半个小时就去看书。后来玩得正高兴,他看时间到了,说走就走了,一点犹豫都没有。我总觉得他是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这从小就能看出来。三年级开始他就开始制定各种计划,规定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而且能说到做到。这对于那个年龄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所以听说了他对你做的事情之后,我心情很复杂。”他说,“一方面是同情你,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可置信。像他那样的人,要干出这种事情,心里必然有着很大的矛盾。”
“其实,我们都被他误导了……之前提起你,他总是很冷淡,这让我一度以为他真的是因为那年的变故在恨你。可后来我想了很久,既然他一直在找你,又在你离开之后陷入了低迷状态,那么他之前给我传达的情绪就不成立。也许他是在向我掩饰什么。
“后来我想到了有关‘救赎’的解释。可是那天看到你,我才发现原来是我想错了。”
他说到这的时候,故意停顿了几秒。
“苏心,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能很轻易地认出,温燃素描上画的女孩就是你。”
我听着他的话,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觉得很意外,是不是。”
我没有出声。
“如果是这样,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他继续道,“为什么会扔掉画好的素描,为什么会对你做出冲动的事,以及后来他对你莫名其妙的恨意。”
“其实,他一直都深陷在极深的矛盾里。可能最开始由于你们是那样微妙的关系,让他从一开始就因为这份感情背负了罪恶感。事情发展到后面,没有人给他压力,他却一直在自己折磨自己,也折磨了你。”
我听着他说了一大段,脑子里的思绪有些混乱,“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笑,“也许温燃对你的感情,并不是恨。而是一种扭曲的爱。”
我坐在那里,一边发呆。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原谅什么,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当初的真相。”
说着,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翻出来一张微微发皱的白纸,递在我手上。
“这是高一那年,我偷偷从垃圾筒里捡出来的。”他看着我,“现在想让它物归原主。”
我低头看着手中素描纸上柔和的线条,经历了年岁,上面有些细节已经变得模糊,可是依然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少女稚嫩的眉眼。那时的我约莫十一二岁,脸上有还未消退的婴儿肥,高高梳着个马尾辫。腮帮子微微鼓着,一副精灵古怪的模样。
应该是一段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不禁叹了口气,突然间就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沉重起来。
关之恒没有等到温燃便先离开了,后来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原地坐了很久,最终还是把那张素描纸扔进了垃圾桶。
温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那时我已经躺下,见他进来,只是翻了个身,轻声道,“回来了。”
他走近,手里拿着冒热气的牛奶和烤面包。
“今晚又没吃东西?”
我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明天我只好联系医生过来看你了,嗯?”
我背对着他,一边摇摇头,“不要。”
“那起来吃点东西。”
我没有动静。
他轻轻推了推我,“苏心,听话。”
犹豫了一会儿,我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转身面对着他。
他见我这样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只是笑着把牛奶递到我手上,“有点烫。”
也许因为一天没吃东西的缘故,我感觉有些饿了,牛奶喝了大半杯,面包也吃了小块。看我吃了不少,温燃的心情似乎也变得不错。最后他将东西收拾好放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走近浴室。
听着里面传来的淅淅沥沥水声,我脑子里满满都是困意。
半梦半醒间,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温燃似乎故意放低了动静,轻声走到我身边躺下,一边伸手关上床头的灯。
安静了许久,他侧过身来将我抱住。
“苏心。”
见我没有动静,他又叫了声,“苏心?”
“嗯?”我的声音含含糊糊。
他轻轻地捧着我的脸,凑过来吻我。
我意识有些朦胧,被他深吻的时候,因为感觉到了火热的温度,忍不住轻轻嘤咛了两声。他似乎因此受到了鼓励,手里抱我的力道更紧了一些,手掌滑进了我的衣服里。
温厚的触感传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动了动,想要挣开。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推拒,只是干净利落地剥掉了我身上的衣服,嘴唇一路顺着脖子往下,试图给予我快感。直到上衣被褪去,背后忽然一阵凉意袭来,我忍不住一个激灵,终于清醒了一些。
“我不要……”
他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进一步亲吻着。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逃避,压过来的力道渐渐变重,直到将我毫无退路地抵在了墙边。
最后我们以最亲密的姿势贴在一起,周围满是他不可抗拒的气息。我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却顿然生出了反感。
“温燃,不要。”
“就一会儿,我答应你,一会儿就好……”
他的手一路向下,感受着那动作里浓浓的□味,我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恐惧里。只感觉周围浓稠晦涩的黑暗几乎让我窒息,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瞬间铺天盖地涌来。
下一秒,我脑海里理智的弦猝然断裂,抗拒的动作变得激烈。
我试图用力推开他,“不行,温燃,不行。”
他侵犯的态势却有增无减,低下头重重地吻我。我挣扎着,直到他稍微离开才有了呼吸的间隙。深深喘了几口气后,我看他继续凑近,那一刻惊恐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我竟无法控制地尖叫了起来。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黑夜的安静。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他动作停了下来,瞬间有些无措。
我慌慌张张地将身体蜷缩在墙角,一边把脸埋在膝盖里。
“我不要。”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不要碰我。”
他这才对眼前的状况回过神来,“好,我不碰你。”
话音落下,他想要伸手过来抱起我,可感受到他的靠近,我立马忍不住捂着耳朵再次尖叫。
他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儿,许久后身体才缓缓退后了些,两人之间刻意留出了更多的距离。
“苏心,怎么了?”
“……我好怕。”我努力缩成一团,“我真的好怕。”
“不怕,”他低声安慰我,“不要怕,我不碰你了。”
很久以后,我狂躁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温燃一直坐在离我半米远的距离,在黑暗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直到我靠在身后枕头上睡得迷迷糊糊时,他才慢慢地靠近了一些,一边扶我躺平,一边帮我把被子盖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会再小虐一点点……得慢慢过渡,恩恩……
70、晋江独家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对温燃的碰触都带了些抵触情绪,即使是很平常的来往,我也会尽力和他保持距离。一开始他对这样刻意的疏离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看我整个人状态不怎么好,硬是压住了心里的怒意,没有跟我计较什么。
那天他在书房里看文件,我坐在旁边看书,阳光从落地窗照了进来,一扫沉闷冬日的阴霾。暖和的温度落在身上,似乎连内心低迷的情绪也淡却了些。
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平静的美好。
大概是见我的脸上露出了近段时间里难得的柔和,温燃伸手轻轻抚摸了我的脸。感受到他的碰触,我却一惊,匆匆别开了脸,跟他的手拉开了些距离。
他的目光一沉,周围的气压陡然降低。我只是移开了视线,故意不去看他。
许久后,他才问,“很怕我吗?”
我摇摇头,“没有。”
“苏心,说实话。”
我想了想,缓缓道,“我没有……”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这种感觉,每次感受到他的气息,就会条件反射性地想要避开。这好比是和一头狮子待在一起的不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一个不高兴就可能扑过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再问什么。
一连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同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之间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我恳求过让我去睡单独的卧房,温燃虽然没有同意,却答应如果没有我的同意,不会轻易碰我。
即使这样,我内心那点儿安全感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身边人的呼吸,总是忍不住往床的另一边缩去。
那天晚上温燃回来的时候沉着个脸,我想他大概心情不太好,随口问了句,“今天怎么了。”
“就是有点累。”他一边脱衣服,道,“今天去了B市谈合同,刚下飞机。”
我有些错愕,B市到这里的距离,即便是坐飞机也得近两个小时。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公司还有事吗?其实你可以在那里待一晚,一天赶来回的飞机的确很累。”
他轻轻地笑,“如果家里没有个不让我省心的,我才懒得急着赶回来。”
我也不知道接些什么话。
他又道,“我先洗个澡,你睡吧。”
躺了好一会儿,我感受到他上床的动静,往床沿挪了挪。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如果再动,就掉到床底下去了。”
我没吭声。
“苏心,来,睡过来一点。”他的声音很低,“我说过我不会碰你。”
“就这样挺好的。”我把脸埋在枕头里。
“过来。”他一边说着,下意识用手拉了拉我的身子。腰部传来他手掌的温度,我瞬间一慌,匆匆又拉开了些距离。
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继续伸手道,“睡过来点。”
话音沉闷了几分。
我知道他不高兴了,却只是想尽力挥开他的手。感受到了我的抗拒,他反而加重了力道,“我让你过来。”
我摇摇头。
“苏心。”他低声叫着我的名字,一边靠近。
大概是我的反抗终于拉断了他心里那根忍耐的弦,他的不悦此时昭然写在脸上,一边俯身向我。
“……你不是说过不会碰我吗?”我轻声问他。
“你是我的妻子,”他沉声道,“我就算碰你又怎么了。”
下一秒,他不顾我的挣扎,捏起我的下巴,脸凑近了几分。
“我不仅要碰你,还要……”
话音埋进了绵长的吻里。
我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试图推开压在上面的人。心里泛起的恐惧让我深深地不安起来,而身上的人呼吸却越来越重,一点一点侵犯过来,攻城略地。
直到他的唇离开,我频临崩溃的情绪才找到了出口,向他大叫,“放开我,温燃。”
“温燃,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他动作顿了顿,低笑道,“混蛋是吗?”
然后手向着□滑去。
身体异常的感觉传来渐渐变得强烈,我忍不住再次尖叫着反抗。这似乎让他对我的最后一点耐性他消失了,他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掠,右上摸索着上来,捂住了我的嘴。我被他限制得死死的,心里惊涛骇浪的情绪只能化成痛苦的呜咽。
挑逗了一会儿,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我异常的平静,抬起头一看,只见我重重地喘着气,眼神平静而空洞。
不知道是我满脸的泪痕还是绝望的表情起了作用,他的眼神里闪过了瞬间的痛楚。
沉默了一会儿,他把手拿开,转身倒在了床上,和我拉开一米左右的距离。
从来都平静从容的他此时深深叹了口气,一边扶额,“对不起,可能是今天喝了点酒的缘故。”
我没有说话。
“我会说到做到,我不碰你……”他顿了顿,又解释,“你知道,我说的不会碰,指的是不会做那种事。我们这样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完全没有一点儿碰触又怎么可能。”
“刚才是我冲动了……”他说,“算了,快点睡吧。”
我躺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感觉到身边的人还在翻身,我知道他也没有睡着,犹豫了一会儿,我问他,“温燃,你爱我吗?”
他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关之恒说你爱我,”我轻声,“是这样吗。”
他沉默着,很久以后才告诉我,“不爱。”
“哦。”我应声。
“记得以前告诉过你,我恨你,你不要有别的幻想。”他道,“怎么,听他说我对你有感情,以为自己又有了新砝码?……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问一问。”
想了一会儿,我又问他,“那……为什么恨我呢?”
他沉默着。
“我做错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损人不利己地恨?”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道,“别想了,睡吧。”
事实上,温燃对于我的感情里有很多复杂的逻辑漏洞,虽然曾经我揣摩过一些细节,却还是毫无头绪。那天关之恒说了那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本以为这已经是谜底。
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些事情是连他也不知道的。
周末温燃在书房里看材料,我坐在一旁随意地翻着本书,无聊之余想着从书架里再找些东西来看,却不小心发现了一本相册。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以前一家四口的照片。
很多年前的东西了,相册的第一页是一张全家福,背景是海滩,爸妈站在两边,我和温燃手拉手站在中间,我笑得特别开心,他一贯淡然的脸也带着灿烂的笑意。
温燃看到我找出了这东西,走了过来。
“那时候你才八岁。”他站在我的身边,一把拿过相册,然后翻往下一页。
下一张是温燃背着我的场景,我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他也望着这边,眼里满是温和。
照片连带唤起了很多的回忆。我不禁回忆起九岁的时候我们家一起去爬泰山,到半山腰我爬不动了,非让温燃背了一段路。妈妈觉得我们两这样很有意思,还从后面偷偷拍了一张,结果不小心拍到了我短裙里的内裤。看照片的时候,我害羞得不行,小心把照片藏了起来,没想到在温燃这里还有备份。
再后面,是零零碎碎的一些记忆。
我毕业的时候,温燃踢足球拿奖杯的时候,我们在学校外的奶茶店吃着冰激凌,一家四口去游乐场,真都是非常非常美好的回忆。
我突然看的眼睛有些湿润。
“没想到你全留着。”我说。
“只是觉得扔了可惜。”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翻着。直到翻到倒数几页的时候,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我看他沉下来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往相册看了看,发现整版的照片里都是同一个陌生男人。男人的旁边站了一个小孩,小孩隐约能看出温燃现在的眉目。我正犹豫着开口,却听他说,“这是我父亲。那时候我还很小。”
他往后翻了一页,下一张照片画面有些熟悉,很久以前我在他办公室里见过。温燃和他父亲站在一起,他父亲穿着飞行员的服装,两人站在宽阔的机场上。
“你父亲?”我开口问,心里蓦地一软,和温燃相识这么多年,从未听他说过生父的事。
“嗯。”他说,“他是个飞行员。”
我没有说话。
“我九岁那年他就过世了。”他说着,“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
我看着他,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自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到,“他之前飞过上百次,一点小差错都没出过。后来我妈有了外遇,和我爸闹离婚。那天他接到上级通知要出行任务,在操作的时候出现了失误,降落的时候飞机从中间折断了,发生了爆炸,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我听着,怔怔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继续说,“我是后来才知道害死我爸的罪魁祸首是谁。”
我觉得自己几乎发不出声音,“是……我父亲?”
沉默了很久,他只是笑了笑,“都过去了。”
我那如同死水一样的心,在那一刻泛起了些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没有看错,此文就是这样集狗血与天雷于一身的雷文……
另外,为什么大家最近评论比较少呢,作者能送积分的都会送积分哦。
71、晋江独家
晚上,温燃安静地躺在我身边。我脑海里朦朦胧胧的。想起曾经路安宁那句 “你伤害过他,却从来不在乎自己对他的伤害。”,眼前又浮现出温燃白天对我说“都过去了”时寂寞的眼神,无法言喻的情绪静静徘徊在心底。
感受到身旁的人并不均匀的呼吸,我知道他没有睡着。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叫他,“温燃。”
“嗯?”他的身体朝我贴近了些,脸在我的后背轻轻地摩挲着。
“能不能……说说你的父亲。”
身后的动静了沉淀了下来。
那一刻我想,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根不能由旁人碰触的弦,一旦被牵动,便如同炸弹引爆,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直到很久以后,我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我了,却听他问我,“你想知道什么?”
“就随便说说。”我说,
温燃似乎想了想,才犹豫着开口。
他向我静静地述说关于他父亲的故事。
我穿过他有些压抑的声音,恍惚看到了一个英俊伟岸、充满热血的男人,他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地走在飞机场,手边牵着四岁的温燃。
走到一个庞然大物的面前,男人自豪地指着它对自己的孩子说,这就是他的坐骑。温燃兴奋地在战斗机的机身上蹭了蹭,一脸阳光灿烂地问他,“爸爸,我也想要飞。”
男人宠溺地摸了摸温燃软软的头发,“等你长大一点,我就带着你一起。”
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考验亲情的契机。平常的爱意,也不过由是一次雨中的守候、一杯冬日的热饮、一场小病的关怀体现。
然而,在温燃和自己父亲之间,始终萦绕着那个关于飞翔的梦。每长大一点,温燃都会问父亲,什么时候会带自己飞。父亲总是回答他说,他还太小了。
温燃八岁的时候和父亲一起爬了黄山。
当走到莲花峰时,他抬头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陡峭,浑身的疲乏让他停了下来。这时,一直小心护在他身后的父亲递上来矿泉水。
旁边有游人见了这对父子,还打趣道,“你还真是放心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爬上来。”父亲笑了,低头看着温燃说,“男子汉不分年龄,是不是。”
后来站在最高峰,看见一览众山小的光景,温燃第一次体会到一望无垠的开阔。父亲的声音迎着山顶的风在耳边响起,他说,经过那么大汗淋漓一场,再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给人带来的震撼程度并不输他的每一次飞行。
太阳的光从父亲身后投来,男人的影子静静包裹着身前的男孩,那一刻,男孩只觉得心里有无法言喻的自豪和温暖。
只是,从未想到父亲对自己那个飞行的承诺,竟从来没有机会实现。
忘了事情从什么时候有了征兆,温燃只记得从未争吵的父母常常会在背地里争论不休,他静静地站在门后听着,里面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对话音的内容有些理解,又有些不理解。
直到最后一天早上,憔悴不堪的父亲在温燃上学前突然抱住了九岁的他。男人的头靠在瘦小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等他抬起头来的瞬间,温燃才看到他哭红的眼睛。
温燃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