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毛孔,烧得她恍惚觉得自己要蒸发成水汽融入他的体内一般。他的气息依然带着淡淡的酒味,顾映宁好似是故意的,故意要让盛夏也沾染他的酒气,就此醉下去—醉在他的温柔里。
心早已兴奋得快要跃出来,激动中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迷茫,盛夏隐约听到顾映宁黯哑的嗓音:“盛夏,回房里好不好?”
其实她早煲好了一锅汤正在等他,然而此刻所有的其他都已蒸腾到了九霄云外,她早已不能思考不能记忆。他就像她的蛊,而她只能顺从地模糊应声:“好……”
许久之后,他侧躺,而她也侧着身面向他,绸缎一般的黑发铺散在他的身边。她枕着他的手臂,就像从前一样。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拂开挡住她光洁额头的垂发,又触了触她还依旧带着潮红的脸颊。
盛夏微微蹭了蹭他的胳膊,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仿佛午后刚吃饱喝足想要晒太阳的猫。顾映宁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低低的声音还有一丝慵懒,说:“盛夏,过几天陪我回家看望我爸好吗?”
她原本已经有了浓浓的睡意,他忽然脱口的这句话不啻一枚重磅炸弹,炸得她睡意全无。盛夏抬头,乌黑圆亮的眼睁得极大,环着顾映宁腰的手臂忽然收紧,怔怔道:“你爸爸……我、我……”
她说了好几个“我”却都不曾再有下文,然而他却明白她那些交杂在一起的心情,笑着拍拍她的后背,说:“担心什么,上回取消了婚礼家里那老头子把我骂得耳朵都快生茧了,再不带你回去看看,估计他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了。”
明知道他说得夸张,但盛夏之前心中涌起的紧张、担忧与迷惘却因此出奇地慢慢消散了去。顷刻之后终于浅浅露出一抹笑意,她轻轻摇了摇他,只道:“就会乱说。”
顾映宁不说话,只是笑,微微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颊。其实顾映宁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线条柔和,因为不太常见,所以就好像一个旅人在山顶等待了千年终于绽放的雪莲,清悠而温暖。
盛夏抬手抚上他的脸,上头还有一层蒙蒙的汗。她说:“映宁,以后多笑笑好不好?我喜欢看你笑,不许你对我凶。”说到最后她甚至微微嘟起了嘴。
顾映宁不由莞尔,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头,面上却故作淡然,剑眉挑起,放慢语速道:“长胆子了?”
她瞪了他一眼,正欲背转过去,他已眼疾手快地牢牢捞住了她。
将盛夏扣贴在自己胸口。顾映宁微笑,轻声低低道:“好,都依你。”
听着耳边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盛夏又蹭了蹭,许久之后,她的声音有些模糊地传出来:“映宁,你最近让我觉得……很幸福。”
她说得很轻,可他听得分明,也听得心下一动。
也许某种程度上他应该多谢裴晋,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可能她至今仍未同他和好,亦或状况更糟。危及生死的关头,顾映宁才发觉他最害怕的并非死亡,而是从此以后他再没有机会看她笑、同她说话、陪她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甚至,他还没有那样好地对她。
他总是不敢将自己对她的感情全部摊开来,他怕一旦曝光,换来的并非她的同感以待,而是她的仓皇拒绝。其实说穿了,他是个自卑的胆小鬼。
上回当盛夏对他情不自禁地说“我爱你”时,这样突然而毫无预兆的惊喜,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心跳就此停止。以前他以为,除了眼前的片刻温暖,他便再也抓不住别的什么。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他一直所追寻的,其实由头至尾都在身旁,从没离开过。
她是北极的星光,而他是一路追寻而来的旅人。终于她和他,都在彼此的千帆过后,找到了本就应该归属的对方。
轻轻将盛夏抱得更紧贴得更密,顾映宁向来锐利的眸光此刻却柔软得如同中秋里最完整缱绻的月光。眼底开怀,嘴角上扬,他说:
“盛夏,我也是。”
第二天清晨,盛夏醒来的时候顾映宁已经起来了。
她趿着拖鞋踱出卧室,扶着栏杆慢慢地走下楼,却在餐厅处停下了脚步。盛夏看见厨房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他系了一条蓝布碎花的围裙,盛夏看着看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顾映宁闻声转头,见到盛夏忍俊不禁的表情,倒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问道:“洗漱了吗?”
盛夏点了点头,他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继续忙活。她慢慢地走过去,走向那个正在厨房里为她做早饭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平常连倒一杯咖啡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
眼前忽然浮现出许久之前的某一天,也是清晨,也是厨房,唯一不同的是那次是在她家。他为她煮了清粥小菜,而她冷着眼沉着脸将他赶走了。直到不欢而散之后,那碗粥上头的热气在她心里久久都没有散去。
站在顾映宁的身侧,那回怫然的他与眼前眉目柔和的他相重叠,盛夏觉得心里有点儿酸有点儿疼。
许是察觉到她太过巴巴的眼神,顾映宁侧头看她,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将水煮蛋盛入碗里放到一边,他转身面向她:“怎么了?
是没睡好吗?”
盛夏摇头,想说什么却又好像一时间哽在了嗓子口,张了张嘴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顾映宁轻轻拍拍她的头顶,转而一笑,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来,帮忙拿筷子和勺子。”
喝了一大口暖暖的麦片,盛夏见顾映宁正欲剥水煮蛋的蛋壳,忽然放下麦片,伸手道:“我来吧。”
她今天早晨这般反常,顾映宁只觉有些莫名又有些好笑,于是在盛夏剥好蛋后他微微俯身凑近,张口望着她。
看他这副讨食吃的模样,盛夏终于再一次露出笑颜,蘸了些酱油后送到他嘴边。他一口咬下半只水煮蛋,而后将剩下的半只送到了她嘴边。
原来做什么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就好像同顾映宁在一起,连一块儿分享一只水煮蛋这样稀松平常的事都能让盛夏觉得心里喝了琼浆仙露一般的甜。如若不是和他,纵使现在她去北极看到最绚烂夺目的极光,或许都只是一种自然的赞叹而已。
吃完早餐他们回楼上换衣服。为顾映宁打领带一直都是盛夏的事,他们从未明说过,却发生得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替他再理一理衬衫领子,盛夏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正欲转身,听得他说:“中午我会去找辜子棠,他有意同我们公司合作一单case。”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