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吹来的风而波澜阵阵,倒有些像西洋油画里浓而随性的重彩。
顾映宁在她身旁比肩而立,道:“这样的蓝天确实不常见。”
然后他又说,“要不要给你拍照?”
留完影他们继续向前走,路边有不少老大爷席地而坐,有些在遛鸟,有些在下象棋。他们仿佛感觉不到风的凛冽,一个个都乐乐呵呵。
绕着城墙走了许久,阳光轻薄而温暖地洒在他们身上。盛夏上次来北京的时候还是幼时,因此不免处处都有些新奇。她跳上城墙边的脚台,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一只脚落空的时候顾映宁一下子扶住她:“盛夏,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阳光照射在他清隽的脸上,甚至将他蹙起的眉都照得那样好看。
她脸微红,低头垂首重新走回平地,柔荑却被顾映宁就此牢牢地握在手中。
他们沿着道旁的垂柳一路前行,又走了许久之后,终于,视线里出现了故宫角楼的一角。大概因为是旅游淡季,他们只排了一会儿的队便买到了票。
看着那些经历岁月洗礼的赭红色围墙,盛夏问顾映宁:“你认得路?听说里头很大。”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却是第一次游故宫。
他点头:“以前曾经在北京生活过三年。”他微微停住脚步,转身将她的手握紧收好,“晓得里头大就跟紧了,走丢了我可不找你。”
盛夏忍不住咬着下唇笑。
十一月的北京已到了冷峭时节,尽管有一层薄薄的阳光,他们在里头转了一会儿便觉得风大得似要将人掀了去。因为收拾得匆忙,盛夏只带了一件大衣过来,然而竟还是抵不过天气的严寒。任她怎么捂紧大衣,刺骨的风依旧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剜得她生疼。
顾映宁倒还好,但看着盛夏这般瑟瑟的模样,他眼神变了变,想要脱下自己的大衣盛夏却不让。双手伸进顾映宁外衣的口袋里,盛夏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像个树袋熊一样。她自己倒是乐了:“映宁,你今天彻底体现了自己的价值。”
他扯开嘴角微微笑了笑,那笑意却在眼角一闪而过并没有到达眼底。
他们沿着中路建筑一路走过去,又在西路建筑转了一圈,最后从神武门走了出来。顾映宁给盛夏拍了不少照片,自己却拍得极少,总是摆手说来得次数太多。眼下已经出了故宫,盛夏拉住他:“不行,必须先拍张合照再走。”
顾映宁这回倒很欣然,他们请了一位路过的游客,然后在空地前比肩而立。就在帮忙的游客喊着“一、二”的时候,顾映宁忽然抽出了口袋里原本攥住盛夏的左手,手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而右手却接替了左手,同盛夏的柔荑指指相扣。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盛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游客已经向他们笑着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他们问是否满意。照片上盛夏仿佛镶嵌在顾映宁怀中,他和她紧密地相依在一起,就好像他们天生就应该这样相连一体。
她忍不住笑逐颜开,喜色让她的雀跃怎么掩都掩不住。
身旁顾映宁已经开口,嗓音低沉而磁性:“很好,谢谢你。”
刚到马路边,顾映宁便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拉着盛夏坐进去,而后言简意赅:“去王府井。”
盛夏诧异:“现在?”
顾映宁低头看着手掌中包裹的她的手,因为天气太干太冷已经有些微皱皮。他蹙眉,脸色有些沉,却没有说什么。盛夏觉得有点儿莫名和不解,但看他俨然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便也转头看窗外风景了。
她没有想到他这么急匆匆地过来竟只是为了给她买一件羽绒服。
顾映宁几乎是挑了最厚最长的一件,盛夏哭笑不得:“哪用得着这么厚的羽绒服?裹着一定和熊没有两样了。”他当然不认同,沉声道:“自己手指甲盖都冻得发青了,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一旁的售货员阿姨听到顾映宁的话,直捂着嘴笑,终于忍不住冲盛夏道:“姑娘,你男朋友这是心疼你呢!”
此时的盛夏,也终于明白刚才他为什么摆着一张脸,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甚至,他也许还有些自责让她这样措手不及地出来,连衣物都没能好好收拾。
她摇了摇顾映宁的胳膊,仰起头用略带撒娇的口吻对他说:“映宁,我知道你怕我着凉,但是只要一件薄一点的羽绒服真的够了。”
大概是看盛夏的表情太可怜,售货阿姨也帮腔道:“现在这天儿其实买棉衣就行啦,你女朋友说的也没错儿。”
兴许是被盛夏巴巴望着的眼神给说服,顾映宁终于让步:“那就这件吧。”
这是一件中长款粉色的羽绒服,套上身的那一刻盛夏觉得顿时暖和许多。在镜子前面照了照,盛夏回头问他:“这颜色……会不会太粉嫩了点儿?”
售货员阿姨抢先大声道:“哪儿的话!年轻姑娘就该穿得嫩气一点儿,成天穿些黑的灰的多没朝气!”
见顾映宁默默点了点头,售货阿姨登时讲得更起劲了:“就这件刚刚好!暖和又好看,你看你男朋友都觉得不错。”
售货员阿姨的嗓门实在太大,盛夏被她说得不太好意思起来,微腆着脸看向顾映宁,似乎是征求他的意见。他走近,替她再拉拉领子、拨开头发,终于满意道:“就这件吧。”
买完衣服之后顾映宁又牵着盛夏买了手套和围巾,还欲给她买帽子的时候盛夏到底是受不住了。
“顾映宁!”她一顿脚停住步子,“我哪有这么娇气?”
他却不高兴,双眼微眯:“盛夏,你这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
察觉到顾映宁的愠色,盛夏静静地望着他片刻,然后忽然踮起脚尖在他颊边印下一个湿湿的吻,清澈明眸弯起,轻轻道:“映宁,你带我来北京玩我真的很开心。回去之后我一定把所有的衣服按季节一一排好,这样下次哪怕时间再匆忙都不会收拾不齐衣服,好不好?”
因为她懂他,明白他的愠色更多的是因为自责,所以她索性这样讲。
果然,他面色稍霁,良久后叹了一口气,牵起她戴着手套的手,道:“拿你真是没办法。走吧,去吃饭。”
出了商店,外头的风依旧呼呼刮着。只是现在的盛夏走在顾映宁身侧,却仿佛置身暖春,从没有的似火骄阳曝晒了她心里每一个角落缝隙。因为有他在,纵使寒冬腊月,于她而言,也是明媚****。
他们便这么在北京随性而游。在南锣鼓巷吃棉花糖吃得满嘴黏,在三里屯看行色匆匆的白领疾步,在颐和园看那些历经风霜的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