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背后一棒,只是短短的两个字,盛夏却已经惊得脑中刹那空白,双眼陡然间睁大,仿佛被人施了缚身术一般手脚都无法动弹!
这嗓音……这嗓音分明是—许亦晖!
张爱玲曾经说过,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朵白玫瑰和红玫瑰,女人其实也一样。若是说现在顾映宁之于盛夏是心口上的一枚朱砂痣,那么许亦晖就是曾经照亮盛夏的床前明月光。
那个时候盛夏刚升入大三,宿舍里俞珂薇、元静都准备复习考研,盛夏便跟着一起去了图书馆。谈晶是一向的优哉悠哉,每天都鄙视盛夏装斯文。
那天早晨,盛夏抱着一堆书迷迷糊糊地到了图书馆二楼,眯着眼看见靠窗那边似乎有个空座,便毫不客气地将书一放,坐下来之后倒头就睡。一个梦还没有做完,忽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摇晃自己的肩膀。盛夏慢慢睁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的手,再往上看,是一张年轻干净的脸。
许亦晖穿着白色的棉质衬衫,袖口扣得很整齐,他微笑着对盛夏轻声说:“同学,你坐了我的位子。”
盛夏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缓缓地环视了下人头攒动的四周,然后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讶异的话:“这会儿我坐着了就是我的。”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耍赖的人,因而此刻在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自己也怔住了。许亦晖自然也微怔了片刻,但他却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生气,只是兀自笑了笑,长而细的手指翻开盛夏胳膊前的那几本书,扉页上清晰地写着“许亦晖”三个隽秀的字。
他不愠不恼地耐心解释道:“同学,我只是去打了杯开水,人太多,所以排队费了点儿工夫。”
明明许亦晖才是有理的那一方,但一瞬间盛夏竟觉得委屈起来。
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讲理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刚刚趁我睡着把书放这儿的?”
许亦晖语塞,照盛夏这样的胡搅蛮缠他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索性不再争辩,他收拾起自己的书本,依旧笑笑,打算转身离开。
盛夏却又不乐意了,一把抓住许亦晖的袖子,迅速站起身来:“不许走!”
周围的同学早已开始侧目,盛夏装作没看见,抱起自己的书气势汹汹地冒出几个字:“你坐,我走!”说罢昂首挺胸地从许亦晖身边擦肩而过。她用去一整天的时间逼自己忘记这段太过丢脸的插曲,却愣是记住了睁眼那刻看见的脸庞和那三个隽秀的字。
让盛夏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五天,不晓得究竟是不是巧合,每天她都会在图书馆和许亦晖碰上一面。有时是在茶水间倒水时,有时是在阅览室门口舒展胳膊腿时,还有时是在上下楼梯错身而过时。
终于,当第六天再次相遇后,许亦晖放慢脚步停了下来,眼角眉梢的笑容舒展而温和。他说:“同学,明天需要我帮你占个座吗?”
就这样,他们正式认识了。没多久,当许亦晖第一次牵盛夏手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那么理所当然。或许就是因为一切太过顺利,于是盛夏以为她和许亦晖会顺顺利利地一起毕业、一起工作,待时机成熟时会结婚,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庭。
偏偏,老天总爱跟人开玩笑。并且不开则已,一开惊人。
Sunshine 2 似是故人来
前世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
盛夏惊骇的这几秒钟,许亦晖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上前一步直接跨到了她的面前。
“阿夏,是我,亦晖。”
他再次出声,微微俯身迎向盛夏完全不可置信的目光,那样的温柔,甚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激动。楼下的光线阴仄,却意外地将许亦晖脸上的笑容勾勒得格外清晰。从前,盛夏就最爱他的笑容,总是如同春风拂面一般那么的温暖和煦,似乎连眼睛都会笑。
而现在,站在盛夏面前活生生的许亦晖,除了多了几分成熟外,暖煦如昔。
“阿夏,”见盛夏一直都惊骇得目瞪口呆的样子,许亦晖不禁再次开口,轻柔的声音中满是强抑的激动,“不要觉得不可置信……真的是我,许亦晖。”
他的手指慢慢地抚上她的颊,在颊边摩挲着,一如从前。那时候,每当盛夏耍小性子时,他都会这样用手指摩挲她的颊边,痒痒的触感让盛夏纵使有再多不满也会忍俊不禁。
良久,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般长,盛夏终于嘴唇微张,嗫嚅了几番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到最后才哽咽着划破宁静的空气:“亦晖……真的是你吗亦晖?”
再也忍不住,许亦晖双臂一伸将盛夏揽入了自己怀中。真实的温度从胸膛处传来,终于不再是每晚午夜梦回时抓也抓不住的空气。
许亦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幸福得胸口发疼。
“他们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一直都不相信,可是等到最后我不得不信,以为你真的不会再回来。”哽咽变成了抽泣,她伏在许亦晖的肩头压抑地低声哭着,一双手却攀得那样紧,仿佛在确认他是真的。
盛夏一直都记得四年前那个夜晚,从接到电话起她就没有合过眼。十一点钟的时候宿舍楼的大门早已上锁,她发疯一般地用力敲宿管阿姨的门,根本没有注意到阿姨说了些什么只是拼命地朝外头跑。她记得一路上忽明忽暗的灯光,记得从出租车没有关的窗外呼啸而入的簌簌大风,记得在医院里奔跑时惨白的长廊和刺鼻得让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消毒水味道。记忆的最后,是那扇门上面一直亮着的“手术中”三个血红的字。
“对不起……”她攀得紧,许亦晖抱得更紧。眼底蓄满痛惜,许亦晖丝毫不吝啬他的温柔,在盛夏耳边喃喃地说着:“对不起阿夏,我让你等得太久了。”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仿佛回到那个混沌的夜晚,因为冲击太大而变得失常起来。眼泪淌下来,沁入衣衫灼烫了许亦晖的胸膛,然而盛夏的嘴边却噙着笑:“活着就好,亦晖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真的。”
“那时伤得太重,救治了一天却丝毫没有进展后父母就连夜将我送去了美国的一家私立医院。阿夏!”许亦晖小心翼翼地捧起盛夏的脸,“我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儿来找你,但是,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亦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复健才终于和常人无异。”
她的心一紧,他是那样一个怕疼的人。
柔软的指腹轻轻揩去盛夏脸上的泪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