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却拼命瞪眼,“许亦晖也被你吓得不轻,在这儿照顾了你一夜,上午刚离开。”
眼睛热热的,盛夏抿唇微微笑起来。
谈晶瞪她:“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还给我笑!”盛夏回握住谈晶的手,轻轻地摇了摇。谈晶嘟囔道:“好啦好啦,不怪你啦。”
她将水杯放回桌上,打算将病床摇平,但盛夏却拦住了她。
张口,喉咙的撕裂感强烈极了,盛夏慢慢地一字一字,问:“顾映宁呢?”
谈晶顿了一秒,尔后嚷嚷起来:“就说你没良心,老娘照顾了你一天提心吊胆了一天,你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那个已经和你解除了婚约的薄情郎!”
盛夏没有说话,只是张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到底没辙,谈晶只好撇嘴:“他好像还没醒,在重症病房躺着。”下一秒,谈晶瞪大了眼睛,嘴巴几乎合不上,“别告诉我你要去看他……你疯了吗?”
但她再大的惊诧错愕,都改变不了盛夏要去看顾映宁的坚决。
私家医院的VIP重症病房,偌大的空间里只有顾映宁一个人。
值班护士密切地关注着他的状况,见到盛夏坐在轮椅上慢慢被推过来,有些为难道:“小姐,现在还不可以探望病人。”
隔着透明玻璃,远远的,顾映宁那张双眼紧闭的脸竟然苍白到和墙壁一般的颜色。盛夏深深地看了一眼尔后回头:“护士小姐……请你让我进去看看他好不好?”
进退两难中,主治医生周家安恰好查房查到了这里,见到是盛夏,他沉吟了片刻,然后对值班护士说:“让她进去吧。”
换上无菌服,盛夏坐在轮椅上一个人缓缓地向顾映宁推驶过去。
终于,那张熟悉的脸庞近在眼前。
头上缠裹着纱布,他的脸上有好几处擦伤,鼻梁上更是有一道很长的划痕,在如此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显得越加醒目。他一动也不动,就这么躺在那里,微弱起伏的胸膛才让盛夏有了些许真实的感觉。
迟疑地伸出手,盛夏轻轻触上他的颊。
大概是因为戴着无菌手套,唯一的感觉只是没有温度的凉,凉得盛夏的眼泪竟然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肩膀不停地耸动起伏,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流泪,静静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他。
岁月从来没这么宁静过。时间滴滴答答地淌进河流里,溅起寂然无声的水花,如同清澈的睡莲,等待何人来采摘。
Sunshine 8 无声胜有声
和****深深一吻来代替讲话好吗,这讯号以无声胜有声,领略时未需解码
她已经听医生说了,他伤得很重,脾脏内出血,胸肋骨断了三根,左腿粉碎性骨折,后脑勺也因高空坠楼摔了一个血窟窿,之前甚至出现过休克。
如果没有他,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活着,更不用提周身除了右脚踝骨折外只是一些皮外伤和轻微的脑震荡。
是他,等不及警察的到来孤身来救她;是他,以自己作为缓冲垫在她身下,以他所能做到的极限来保护她尽可能不受到伤害;是他,让她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样的爱他—当跌落在雨篷他不再有回应的时候,她的心脏仿佛也瞬间停止了跳动。
而更多的却是震撼。
凝视着病床上没有生气的俊颜,忽然之间之前的笃定疑惑了,之前的气闷和决然也动摇了。盛夏在心里问自己:顾映宁真的不爱你吗?可若是那样,为什么他会在你危急的时候一再出现?为什么他要这样舍身救她?
奋不顾身她也会,但只会对自己深爱的人。
想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张口,声音嘶哑:“顾映宁……顾映宁你醒过来,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自然没有睁开眼,更没有回答她。回应盛夏的依旧是“嘀嘀”
的心跳检测仪声,不急不缓。
他正在输液,手上插着针管,于是盛夏格外小心地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两掌之中。顾映宁的手指向来骨节分明,却从没有这般的苍白过,脆弱得仿佛她轻轻一折就会断一样。可也正是这双手,曾经在一次夜晚迷路时紧紧地攥住她的手,那温度和力道让盛夏原本的慌乱和焦急都被抚平,因为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只要是跟着他走,即便是走到宇宙洪荒的尽头,她都不怕。
望着他毫无生气的脸,盛夏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气,一手仍旧握住他,另一手却在他的颊边轻轻拍打了好几下:“你说让我别想那么轻易地摆脱你,话是你自己说的。顾映宁,你要是不醒来一直躺在这儿,下一秒我就去找个人嫁了!”
她越说越气,好像连过去他的那些威胁都变成了蜜糖似的。原来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爱他。
眼泪簌簌地往下淌,终于做不到像之前那般无声地啜泣。好几大滴眼泪滴到了顾映宁闭着的眼睛上,渗入他长而翘的睫毛时让那睫毛微微颤了颤,盛夏差点儿以为是他要醒过来。屏住呼吸睁大双眼,然而不久之后她便知原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哽咽着,她一边用力地抹眼泪,一边恨恨道:“我说到做到,等会儿就去找个人嫁了,谁让你一直不醒过来!”
“你……敢……”
忽然,气若游丝的一道声音在盛夏耳边响起,那样轻,轻到盛夏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再次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那张脸。而这次,她发现终于不再是错觉。
顾映宁吃力地睁开眼。尽管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还是使出全部气力企图瞪向盛夏:“你嫁……我就……就抢婚!”
明明连张口都困难,他却竭尽全力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盛夏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却也“扑哧哧”地滂沱而下。
她双手捂住嘴,不想让他听到自己的哭声,然而几秒之后又忽然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拼命按他床头的那枚红色按钮。
医生和护士几乎是在一下秒就跑了进来,紧张地问道:“病人怎么了?”
她回头望着周家安,那句“他醒了”分明就在嗓子眼,但偏偏就是被卡住了一般,她颤抖着嘴唇却发不出一个音,除了那极力压抑的抽咽声。
说不出话,盛夏急了,幸好周家安一眼就看到顾映宁睁着的疲惫的双眼,顿时有些激动地对护士道:“病人醒了!快,将东西准备好给病人进行检查!”
盛夏没有出去,她将轮椅推到病房的角落里,看着周家安和护士们进进出出为顾映宁进行全面检查,发现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地感念医生。
先前腾然站起来的时候她早将自己右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