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进行反击,这也更让许如意火大,她抬起脚要踹,鬼头喊了一声,“云坤不死在警察手里也死在曹爷手里,你哪有本事救他?”
许如意的脚定格在半空中,怔了一秒,她马上收回脚,急匆匆坐回驾驶座,锁紧车门,“说,一句不许漏。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曹品彰急急召儿子和戴小姐去棋牌室那天,鬼头也跟着他们到了门口。不过,负责守卫的人一横手将他挡在门外。鬼头很是无聊,围着棋牌室绕了一圈,那些人看他是陪着戴小姐母子来的也没轰赶。不经意间,鬼头发现后面墙上有个碎砖头垒起的小洞。他手欠的毛病又犯了,偷偷捻起几块,那一端碰巧是屋里。结果后半程曹品彰他们几个人的对话,鬼头听了七七八八。鬼头没兴趣管闲事,云坤爹爱死不死,小艾爱跑不跑。他截取的是关键信息:曹晋安杀人了。
“姐,咱们捏着他曹晋安这点,以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曹晋安喜欢你,他跟我说了他要娶你。以后他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就凭着这个制他,他肯定不敢炸毛。”鬼头很为自己的聪明得意,说到末尾,顶着被抽红的脸蛋使劲笑。
“他娶我?”许如意莫名其妙。那大号儿童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呀?
“是,是真的。”鬼头信誓旦旦。具体详情他没给许如意讲,他怕许如意心里膈应。那天,曹晋安喝得半醉,原话是:如意象何阿娇吧?象吧?象不象?太象了!
鬼头恍若窥到这胖子的秘密,暗骂丫真是有病。
“你闭嘴吧。”许如意呵斥他。她捡起那些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钱,然后搁到鬼头手里,“你走吧,鬼头。我的事你帮不了我,也别给我添乱。”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瞧出来了吗?肉还得等等,得多炖一会。
VIP章节 58章
鬼头看出许如意铁了心要跟着云坤,阻拦不成他也认了。好歹云坤有钱,即使真的完蛋,肯定会给如意姐留些傍身钱。他们总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许如意这么快的去而复返,云坤很奇怪。再瞧她身后蔫头耷脑的鬼头,云坤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坤,”许如意艰难开口,“阿图可能……我是说可能出事了。”她简单说了鬼头进看守所,以及后来听说的事。虽然她斟酌着用词,不敢说得肯定,仍是让云坤听得心惊,他怒气冲冲瞪着鬼头,吓得鬼头缩着脖子往许如意身后藏。
许如意‘咕咚’跪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都怪我们,怪我们蠢。你不要生气,先想办法查清是不是阿图,送到哪家医院了。我和鬼头可以溜进去看他。”
她这举动使得云坤发作不得,他转而扶起她,“如意,你们什么都不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多做多错,懂不懂?警察守在门口为的什么?是要随时拿我把柄。”
“我们小心,我们什么也不做。”她马上保证。
云坤立即给冯镜打电话,殊不知对方正在往云家来的路上。冯镜告诉云坤,因为昨夜栗图企图逃跑,看守所那里连夜调查。原来是有人混进去给栗图通风报信,“那人供认,是你派他通知栗图,他奶奶不行了,让他见最后一面。”
云坤愕然,“莫须有的事!”
“警察应该也快到了,你什么都不要讲,等我到。”
这里电话尚未结束,大门那的门铃响了。警察将云坤又带至市局进行询问,这一走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回来。
鬼头也伶俐多了,趁着许如意替云坤换衣服的功夫,端了饭菜送上来。他偷偷打量云坤,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怯意。
“好了,你出去。”许如意轰他。她把筷子放到云坤手里,“你好歹吃一点,饿着肚子等会胃又疼。”
“等等,”云坤叫住鬼头,他缓缓说了一家医院的名字,“你去盯着,阿图醒了马上通知我。”
鬼头风一样往外冲。
许如意不放心,跟着鬼头出来,她反复嘱咐那小子,千万不要再捅出篓子来。鬼头奔着戴罪立功一个劲点头。许如意回楼上时,恰巧见管家老余引着一个人进来。
“许小姐,麻烦你告诉云先生一声,纪律师来了。”
闻听纪律师来,云坤本已阴霾的脸色更加沉郁。纪律师跟他有约定,尽量电话联系少碰面。这也是云坤行事小心,极力掩盖钱庄的一步棋。不打招呼贸然登门,无疑是有麻烦了。
“请他进来。”云坤放下刚刚喝了一口的汤。
云坤的反应没逃过许如意眼睛,她明白定是有非常棘手的事。阿图不在,许如意想当然要替云坤分担。请纪律师进门之际,她悄无声息地将自己也留在门里。
“你出去。”云坤不想她介入此事。
她别过脸贴门而立,一副扎下根的态势。
纪律师顾不上多出的这个人,他急匆匆到云坤面前,“阿坤,我儿媳妇和孙子被人绑架了。”
话一出口,马上扭转了云坤的注意力,“什么?”
“对方不要赎金,只有一个要求,要我举报你。”一看纪律师就是慌了神,不停顿地说下去,“他们给我两个小时,如果我不去马上撕票。”
纪律师今年刚抱了孙子,一家人都为这小生命雀跃。用他来挟制忠厚顾家的纪律师,百发百中。
刚喝下的汤梗在云坤喉间,桩桩蹊跷事都奔着他而来,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瞄准他撒下,缠死他,勒死他。是谁?谁要置他于死地?
凝神间,云坤蓦然惊觉,许如意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她选择了背对纪律师的位置。一刹那,云坤读懂了她眼中的锋利——只要自己点头,她可以随时干掉对方。云坤默默拉她坐在自己身边。莫说他没有这个念头,即使有,纪律师从警察眼皮底下进来,他若是死了,无疑是给警方送上门去的罪证。况且,纪律师马上来他这里而不是踏进公安局的门,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纪叔叔,”云坤换了称呼,“你跟我爸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小孙子才半岁大,我实在……实在……”纪律师额头挂着汗珠,眼中也是泪光闪烁。
“我明白,我都明白。”云坤点头,“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举报我,不必来通知。”
“阿坤,我也是不得已。”纪律师太愧疚了。他与云邴楠是发小,忠心耿耿效力云家三十余年。临到老了做这种抉择,不啻于摧毁他大半生恪守的准则。应该说,曹品彰这招杀手锏足够毒辣。纪律师出面替云坤打理钱庄,他手中掌握的相当于云家的半壁江山,一旦他开口,云坤万劫不复。
云坤抽出纸巾递到纪律师手里,“你今天踏进我家门,警察会马上查你。即便你不举报,我们也会有麻烦。”
纪律师擦掉眼泪,“阿坤。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我刚刚得知,警察摸到了钱庄撤离前的大厦,正在逐家查。按照他们这样,三四天,至多一周就能找到我们。”
“他们又是怎么查到那儿的?”云坤大惑不解。
“能知道你行踪的又有几个?左不是你贴身的几个人。”
云坤喟叹一声,抚住眉心,他恍若看到大厦将倾的危局。
“纪叔叔,是谁这么坚定地要置我于死地?”
纪律师同样困惑,“我也想不出是谁?”
旁边的许如意平静地望着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一言不发。
云坤说:“我想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谁?”
“小艾。”
云坤知道小艾没离开深州,云家发生这等大事,她连面也没露,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用纪律师威胁,非是亲近了解之人,不可能如此精确地掐准他们两人的软肋和命脉。但猜到小艾又如何?现如今警方盯得紧,他稍有动静,无异于加速溃败。
纪律师瞟一眼墙上挂钟,时间流逝,他不能忽略小孙子的性命。“阿坤,我不能牵连我家人,但你,我也得保。我来是跟你商量,警察那里我有办法拖,我会替你争取两天时间。你尽快联系曹品彰,让他安排你出海。拖到周四早晨,我再……再……”他说不出那几个字。
云坤觉得憋闷,起身踱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大门外的路上。几个警察或插手,或抱肩而立,目光一致盯着云家的方向。估计纪律师的进入让他们心生疑问。云坤很容易分辨出,他们的人数比早晨又多了。
云坤转回头问纪律师,“如果你举报了我,能保证你自己顺利脱身吗?”
纪律师非常尴尬,涨红着脸不好意思答。
“回答我,你有没有把握?”
“差不多。”纪律师期期艾艾的,“我总有办法。”
“那好。按你说的办,你举报我。”
许如意‘腾’地站起来表示反对,云坤制止她不要出声,“纪叔叔,你全力保住你自己。我们两个不能都赔上。你在,我不致满盘皆输。”
“明白了。”纪律师心有灵犀。他感激地鞠躬,“阿坤,我给你赔不是了。你千万不要怪我。”
“你走吧。”云坤摆摆手。
纪律师又恭恭敬敬给云坤鞠了一躬,沧然离去。
房间里静得宛如真空状态。云坤立于窗边,冷眼看着大门口。纪律师走到值守的警察面前,交谈几句后,他很快被带上警车驶离。余下的人神情激昂,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云坤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前一刻他还雄心万丈,勾勒美好前景;后一刻,距离铁窗两日之遥。他手扶窗框,宛如借一丝力似的撑着。许如意恍然觉得,他整个肩膀都塌了下来,再没了往日的气势。她过去,心疼地圈住他腰。
“云坤,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是。”他岂止是不甘心?但又能怎么样?结局由不得他选。
“我觉得……”许如意微笑着说:“或许这是一个契机,逼着你转变。如果沿着原来的路走下去又怎么样?你想有个孩子喊你爸爸,可你身体那么差,说不定小孩将来会不满。因为你不能陪他玩,不能陪他踢球。孩子都要把父亲当偶像的,就象你对云爸爸。”
云坤颇为汗颜,他的手轻轻搭上她肩,“下面,你是不是还要说,你也不满意我的身体?”
许如意反问:“你满意吗?”
一时间,云坤无言以对。这回进看守所,导致他身体一泻千里的差。
“考虑一下纪律师的建议。”许如意说:“如果有人要置你于死地,哪怕你进了监狱他们也不会罢休。你不死这事不会完结。”
“让我静一静。”
云坤来到放置云邴楠遗像的房间。他跪在蒲团上,久久凝望着照片上的父亲。自从赵自海死,他已经很久没来给父亲上香。香炉里面的灰不知被谁清理干净了,空空如也的它让云坤凝聚不起哀伤。就连几年来禅精竭虑的复仇也恍如上一世。
他跪上前,摸着照片,“爸,你好吗?我很久没梦到你了。我还是不如你,你带了那么多兄弟,哪个都没有背后捅你一刀。再看我……”他无声地垂低头。
许如意坐在门口,侧耳听着屋内云坤喃喃不停的低语。她眯起眼,伸出纤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紧后在空气中流畅地划出一道弧线。许久没做这个动作,她丝毫不见生疏,一抹冷笑,飘过她唇角。
等到云坤再走出房间,面色比下午时舒缓许多。他对抱着膝盖枯坐在门口的许如意说:“来,帮我做件事。”
云坤所说的事是遣散家中的佣人,一个不留,包括管家老余在内。众人听说这个消息纷纷表示,他们暂时不要工资,等云先生度过难关再说。
云坤抬手,压住他们的七嘴八舌,“警察很快会来,与其仓促地让大家走,不如趁着我还在,从容一点的好。”
众人还要再说,许如意依次把装钱的封袋分给他们,“大家散了吧,云坤心情不好,不要叫他难受了。”
最后一个人走完,太阳已渐西斜,落日的余晖罩上周遭一切,也为空旷的云家增添了无言的静穆。
云坤环顾了四周说:“干干净净。下面该轮到我了。”归根结底云坤是冷静的,危急形势下的孰轻孰重,他掂量得清楚。他拉过许如意的手,与她十指交缠,“我决定了,走。”
主意拿定,余下的事也就清晰了。云坤回到房间,准备联系曹品彰,当他刚拿起电话,许如意仿佛早有预感,“你是找曹爷联系出海?”
“对。”
“大伯不是安排了人?”
“这你不懂了。”云坤给她解释。近些年,出海这门生意在深州已经逐渐没落。世面上有各种渠道出国,谁还会倚仗海路?所以蛇头大佬们都纷纷改行,唯有最早入行的曹家还接一些生意。任博明找的不过是中间人,最后还是归到曹品彰手里。
“原来这样啊。”许如意了然一笑,“这个事交给我来办吧。你忘了我是谁?怎么也算半个曹家人。瞧何阿娇的面子,说不定曹爷免费送我们走呢。”
事到如今,云坤不再提什么不许她介入,分工合作也会使他肩头的事减轻一部分,他欣然同意,“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如意要出手了。
PS:明天加更。
VIP章节 59章
晚上九点的时候,许如意离开云家,她首要寻找的目标是何阿娇。自从听鬼头说了曹晋安的秘密,这个计划就在她心里盘旋。许如意并未急着与何阿娇谈,她尾随何阿娇的车驶离会所,上了沿江大道。
时近夜晚,白天视野开阔的岸边变得寂静幽暗,成了都市霓虹灯背后的角落。选在这里谈话再适合不过。许如意打电话要求何阿娇到前面路口出去,她有急事说。
何阿娇还是那副软硬不吃,见面后鄙夷地问:“怎么?几天不见人影,还在为云坤的事忙呢?”
许如意掏出烟,恭敬地给她点燃,“我要走了。”
“跟云坤?”何阿娇冰雪聪明。
许如意也不否认,直接抛出了诱饵,“走之前想送你一份礼物,我猜你一定喜欢。”
何阿娇吹出一口长长的烟气,“长本事了,都能揣摩到我心了。”
“你要是不稀罕,那就算我给晋华的吧。”
“哼,拿来。”何阿娇伸出纤纤玉手,她根本将许如意的话当做玩笑。即使真有,她接过来也转手抛进江里。
许如意浅浅一笑,“你知道礼物是什么吗?是曹晋安的命。”
霓虹灯倒映到江水上的光照亮了何阿娇的脸,也让她的神色变换一览无余。那其中有震惊、有疑问,还有掩盖不住的狂喜。
许如意接着往下说:“曹晋安杀了人。”
何阿娇蓦然握住许如意小臂,长长的指甲差点嵌进她皮肤里,“所以戴西琳赶紧把他藏国外去了?”
“对。”
“原来如此。我说戴西琳怎么着急忙慌地出国去。”
何阿娇时时关注着戴西琳的一举一动。这里面不单有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还有某种恨意在胸。何阿娇遇上曹品彰那年已经二十六岁,周旋男人的日子再撑不了多久,她必须抓住一个能给她安稳生活的金主。她使出浑身解数笼络曹品彰,又想方设法怀上晋华。在这中间,戴西琳没少给她下绊子,何阿娇都给她记着,早晚有一天把这口恶气吐到戴西琳脸上。许如意送上的这个礼物实在太贴合她心意了。
何阿娇兴奋地在江边打转,高跟鞋敲到地上,仿佛欢快之极的鼓点。高兴过几分钟,何阿娇的精明又回来了,她挑起眉梢问许如意:“你想要什么?”
许如意笑,跟何阿娇打交道就是这点好,不用兜来兜去。她笑嘻嘻说:“想想就开心哦,戴小姐成了你手里一块泥,你想圆想扁,想摔想打,她大气都不敢出。晋华也少了障碍,等他长大,不用挤在大哥手下。你们母子联手,肯定横扫一切!”
“回答我问题。”何阿娇识破她在勾自己胃口。
“我还能跟你要什么?不外乎是条路嘛。”许如意轻描淡写的。
这母子俩的谈话象猜谜,“路就在那儿,随你走啊。何必麻烦我。”何阿娇弹着烟灰,佯作无知。
“那就不麻烦你了。”许如意掉头准备走,只听何阿娇冷冷的问:“死路一条你也走?”
“什么意思?”
“蠢!你以为曹爷是聋子?是瞎子?他能放云坤安安静静地走?”
“谁说我要借曹爷的路?我借的是你何小姐的路。”
许如意打赌何阿娇一定有办法。否则她脑子进水了,明知曹品彰要加害云坤还求到他手里?
何阿娇沉吟片刻,如果费些周折避开曹品彰倒也不是没可能,但何阿娇犹豫的是,万一消息走漏传到他那儿,自己又如何开脱。退路不想好,她是不敢贸然应声的。
许如意要的就是她这个迟疑,这样下一步棋才好使,“云坤说了,路不白借,他也有一份礼物给你。”
“他现在自身难保,又能做什么?”
“你小瞧他了。”
“哦,那我听听他的礼物是什么?”
许如意凝视着她,字字清晰地问:“曹家改姓何,你觉得这提议怎么样?”
“真的?”何阿娇倏的一惊,说完,她唯恐自己理解错了许如意的话,追问:“云坤安排好人了?”
“24小时,你给我们路,我们送上礼物。”
“成交!”何阿娇几乎是雀跃着答道。
从江边离开,许如意又急忙去找鬼头。他躲在医院天台上,倚着一截排烟管道打瞌睡。初秋的季节,一入夜露水浓重,凉意倍增,鬼头缩着脖子,抱成一团。
“饿了吧?”许如意打包了一摞饭盒,有卤肉、炸鸡腿、炒饭,还有一小瓶白酒。
鬼头呲着白森森的牙笑,“我就猜到姐你会来。”他等不及许如意掰开筷子,下手就抓。
“阿图怎么样了?”
“做了手术,现在还昏迷。”鬼头左右开弓地啃,瘦瘦的腮帮子涨得鼓鼓的,导致他的话含含混混,“妈的警察真狠,把图哥脑袋打了个孔。幸亏图哥命大,不然真完蛋了。”
许如意拧开白酒的盖子,搁到他面前,“天冷,暖和一□子。”
鬼头仰脖灌了一口,辣得直吐气,“我刚才梦里就是吃的这些,姐,我想什么你给我什么。”
“鬼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跟着姐呗。”
“你也得有个营生。不如你去云坤的珠宝行吧?我跟他说说,托人照应一下你。”
鬼头多机灵,立即嗅出话里的意思,“姐,你要跑路?”
许如意没打算瞒他,“对。”
“那图哥怎么办?”鬼头觉得扔下图哥这事非常不地道。
“云坤会有安排,他不会不管阿图的。”
鬼头突然没胃口了,“你和图哥都走就剩下我啊?”
许如意实话实说,“鬼头,我带不了你。要去的地方非常远,我都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这次云坤必须走,不然他很危险。你别恨我。”
鬼头委屈地垂低头,嚼东西都没劲了,半天后,他问:“那等你混好了,我再投奔你去,行不?”
“行。你好好呆着,别再给我整出别的篓子我就让你来。”
鬼头转瞬又高兴了,笑嘻嘻灌了一口酒,“一言为定。”
“还有啊,鬼头,”许如意压低声音,“有单生意你跟我一起做。”
“没问题。”
“你先吃,吃完我跟你说。”
与鬼头交代完已经是后半夜,许如意翻墙回到云家。云坤还在处理事情,很多需要转移和善后的事,都得他一一安排好。许如意也不劝他休息,她沏了一杯参茶放到他旁边,自己抓紧时间上床囫囵三四个小时,天一亮她还有很多事——何阿娇透露了曹品彰行踪,这省去了她和鬼头大部分时间。但留给他们俩的时间太短,只有一天。如何成事又顺利脱身是个难题。
大概是跟鬼头在楼顶呆的时间长了,受到些寒气,许如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云坤听见,立马放下手里的事过来,摸摸她手是凉的,再摸其它地方也不暖,“怎么搞的?穿的少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从来不感冒。”
云坤赶紧为她加了一条薄毯,转身又去厨房熬了些姜糖水,命令她喝掉。
“你还会做这事?”她喝了一口,打趣他。
“你什么脑子?山上时不是我照顾你的?”话一出口,他马上醒悟了,颇为尴尬地笑笑,“不该提那事。”
“有什么不能提?”她大方地看他一眼。
云坤深情凝视着她,越看越是喜欢,“如意,我爱你。”曾经卡在喉咙间的三个字就这么顺畅地脱口而出。
“哦,知道了。”
从前,她说云坤我喜欢你时,他就普普通通地回以这几个字。今天她原封不动奉还给他。
云坤好笑地揉她头顶,吓得许如意差点碰翻了姜糖水,“说了没有啊?不要碰我头发。”
他探过头,重重吻了她头顶一下。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从前受人胁迫,她不得不做那些偷窃的事。现在有他在,那种噩梦应该彻底抛开。只是这些话他始终找不到机会跟她讲。
许如意叫他弄得没脾气,“你真是的。”
“如意,我们这次出海,你会不会晕船或是恐惧水?我有点担心你。”
她闷头喝光了姜糖水,再抬头发现他直勾勾看着自己,俨然是等着答案呢。“云坤,其实……很多事我都骗了你。”许如意很艰难地坦白,“我对水有心魔是假的。”
“假的?”他小小不满地皱了下鼻子,“亏我记了那么多年。”
“但是,也不完全是假。”她格外难堪地解释了缘由。十七岁来深州找云邴楠那会,云家刚办完丧事,家里上下一片哀戚,根本没人搭理她这茬。云坤早出晚归也摸不到人影,许如意急得要命,姥姥还等着钱做手术呢。终于,她瞅准一个云坤出现的机会,佯装失足跌进了池塘里。如她所想,隔着几十米外的云坤疾奔过来,跳进池塘里救她。凭着这机会,她终于跟云家掌事的人说上了话。
“怕水这事我没有说谎。小时候我真的怕,后来师傅发现了,他扔我到河里,不潜够五分钟不让上来。所以,被我克服掉了。”
“克服掉?”那个瘸腿师傅,始终寻不到下落,阿图派出的人找了很久,结果无功而返。一想到白白便宜了那两个人渣,云坤气愤很久。“那些年还受了很多罪吧?”
她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云坤起身去书柜间取回一张纸,是当初许如意撕毁,又被他抢救回来的素描,他们看月亮那张。他放在许如意膝盖上,“你看,这里少了什么?”
“难看死了。”她脱口而出。图装裱得很好,但反衬着素描画的斑斑水渍和横七纵八的裂痕,完全看不出美感。
云坤给她点着图上的自己,“看这儿。”他点的是画中人胸口的位置,所有位置都补充满了,唯独缺那里一块,“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只能空着。”
许如意非常震惊,“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抓着你的心。”似乎冥冥之中的巧合,图上的他少了心,心在她掌心化成一颗痣。
“这就对了,你把我心偷走了,它注定是你的。”他说。
许如意一动不动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心跳声,恍若又回到山上老宅,她依偎着他,内心有无尽的满足和惬意。
“如意,以后不要再骗我。”云坤的胸腔产生共鸣,声音嗡嗡的,“你给我一个保证。”
“我保证。”她笑呵呵的沿着他胸口一路向上,最终贴到他耳边。云坤以为她要亲昵一番,却听她说:“出海的事定了,周三晚。”
云坤顿时敛正了神色,周三就是今天,距离此刻不到24小时了。
许如意耳语似的提醒他,“云坤,船不等人。你要想法甩开警察,我和鬼头拼了命也会护你离开。你不要犹豫只管走。”她话里有孤注一掷的坚决,也有生离死别的难舍,“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认真吃饭,好好养着身体,活得长长久久的。”
云坤的锁骨赫然湿濡,是她眼里滴落的大颗泪珠。她盼了四年到他身边,相处的时间却不足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她骗了他很多很多。“还有啊,云坤,这张画你带着,记得我跟你一起看过月亮。记得有个永远死不了的小狐妖爱过你。忘了她所有的坏毛病,记得她的好,记得她不顾一切地爱着你。”终于,她泪如雨下。
云坤同样湿了眼眶,再深情再动人的承诺,此刻也是多余的。不如拿出切实有效的部署,保证他们平安顺利地脱身。他缓缓擦着她的泪水,“如意,听我说,今晚的事我是这么安排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终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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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 60章
曹品彰的心情非常好,好到不能用痛快或是舒畅这么简单的词来形容。所有的麻烦全解决了,再没能威胁他的晋安。刚刚得到消息,艾英华和她同伴已经被斩成块丢进海里喂鲨鱼了。姓纪的律师也乖乖去公安局举报。现,唯一需要等的是云坤入狱的喜讯。
刚刚过去那几天里,曹品彰恍若重归从前。他已经很久寻不到这种感觉,摸着自己一身筋骨,曹品彰总恍若有种腐朽疲沓的无力——那是衰老侵蚀他。当然,事实证明,他不老,他仍旧有年轻时的杀伐决断,狠戾残忍。他还是响当当的曹爷,是令景仰的传奇。
他悠然地点了雪茄,陶醉于甘香醇美的烟雾中。再住今天一晚,他打算搬回何阿娇那里。惬意之时,门铃响。曹品彰拉开一看,许如意俏生生站门外,他怔住了。自己住到温泉山庄这事只有少数几个知道,这丫头怎么找来的?再仔细看,她两眼通红,象是刚刚大哭过。
一见他,许如意哭啼啼扑上来,曹品彰登时香玉满怀了,“怎么?”他立刻忘了前面的问题。
“曹爷,不干了,另给找个地方吧。”她哭得梨花带雨,“妈她要打死。”
曹品彰还沉浸志得意满中,有水灵灵的姑娘投怀送抱,他马上有了回应,手自然地拍上了许如意后臀,“慢慢说。怎么回事?她又吃醋发癫了?”
“那天晚上不过跟您说了几句话,她就火了,找的茬让滚蛋。跟您清清白白的,她凭什么这么说?说她凭什么?”她抽抽噎噎伏曹品彰肩上哭,委屈的不得了。
“不要理她。”曹品彰的手打个旋,将手底的感受仔细体味一番。年轻就是不一样啊,他感慨,比她妈紧实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自然而然的,曹品彰心生绮念。何阿娇精明善妒,他戴小姐家住上一晚,她要不依不饶地闹上一周。平日里防范严紧就不用说了,上了床更是使尽手段榨干他,防止他出去打野食。弄得曹品彰已经很久没摸过别的女了。
“不回去了。曹爷,给做主,要跟她分开。”
“好好好,分开。想去哪?”
“跟戴小姐一样,也给一家夜总会。”
“行。”曹品彰嘴里应着,手也没闲着,反复流连于她挺翘的臀形上。
“哎呀。”好象这会儿她才察觉曹品彰的手放得不是位置,她娇羞地推开他,“不许这样!”然后,径自向屋内的大床而去。
这种欲擒故纵,曹品彰见得多了,哪个女行事前不耍这种机灵呢?她敢要夜总会肯定也知道该拿什么换。他哈哈一笑,颇有兴致跟她把这游戏玩下去。
许如意穿了一条短到大腿根部的裙子,透明丝袜裹着笔直修长的大腿,极其撩。曹品彰再一次咽口水,女儿的天资也比她妈强。他笑意十足地坐到她身边,手随意地搭到她腿上,“说说,想要个多大的夜总会啊?”
“反正得比戴小姐的大。”许如意扳着指头,给他一样样的数,“规模大,排场大,水准还得高。里面的小姐亲自选。敢打赌,要是干,肯定比戴小姐厉害。”
曹品彰的手捻着她肌肤,一不留神说走了嘴,“当然比她棒,她肉都松了。”
“哎呀,听说话不要乱动嘛。”她一巴掌拍飞他手。
曹品彰夸张地抽一口冷气,“丫头,真使劲呐?”
“打疼啦?”她咯咯笑。
这笑完全不似何阿娇那般风情,而是年轻女孩那种娇憨,又夹着嬉笑的顽皮。风月场里打过几个滚的曹品彰倍觉新鲜,身下渐渐有了反应。他探手要捏她鼻子。这时,令扫兴的事发生了:门铃再一次响起。
曹品彰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他兴致。他板着脸去开门,哪知外面空无一,再左右找,还是没。关门之际,曹品彰顺手将门把手上的‘请勿打扰’牌子挂了出去。调转头,许如意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唬得曹品彰一愣,怎么没听见脚步声呢?
“曹爷。”许如意笑得别提多开心,她手臂轻抬,好似要勾曹品彰脖子,殊不知半截演化成一道快如闪电的横扫。曹品彰脸上的笑容尚未展开,瞬间冻结唇角。
许如意花了几倍的时间清理现场,直到确认再无纰漏,她身姿婀娜地走出房间。楼道里,几个腰跨工具袋的工程员过来排查,山庄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出了问题。许如意低头抚弄刘海,快步经过他们身边。
上了鬼头接应的车,许如意赞许地拍了他肩一下,“漂亮。”
此次,顺利完满地得手,鬼头功不可没。忙了通宵的他看不出丝毫倦意,反倒眼神发亮。许如意接着说:“再接再厉,下一程全看的了。”
鬼头的张狂劲又来了,手舞足蹈的,几乎忘了自己开车,“姐,说出师了吗?”
“看今晚的表现了。” 今晚出海,云坤设计了甩脱警察的大戏,鬼头戏份重大。
“瞧的吧。绝对演技派。”鬼头忘不了吹嘘。
路口,他们两分手。许如意驾着mini cooper驶离,鬼头奔赴另一个地方。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五点三十分,云坤应该出门了。上车之前,云坤回头望一眼自己的家。今生今世他恐怕再没有机会回来,深州的一草一木也再无可能重见。离别的伤感浮上心头,云坤神色黯然。下决心出走那一刻,他告诉自己一切是为了未来,只有舍弃才能有未来。但此刻他才明白,舍弃也意味着他注定失意,注定漂泊。
一只手拍上他肩,是任越,任博明的儿子,今天由他担任司机送云坤。仿佛知道他心情不好,任越打气似的拍拍他。
云坤尽力回给他一个笑脸。然后,他转过身,最后再看家一眼,心里默念:爸,天之灵庇佑。
坐上车,云坤按照约定拨通许如意的电话。他们从不同的地方出发,然后汇合。
“哪?如意。”
“刚从教堂出来。”
“出发吧。”
“出发。”她语气铿锵,象奔赴战场的战士,这更为今晚的行动笼罩了一层悲壮。
准备要挂断电话的云坤停住手,他已经竭尽全力谋划,至于最后成功与否,不妨看开一些。他希望许如意也放松,于是说:“时间不够,好多想做的事来不及了。要是有时间,想再去老宅,亲手布置一个看月亮的惊喜给。还想牵着手去们的伊甸园,重温美梦。可惜,它们都成了空想。如意,不要怪。”
“不怪。”
“但是保证,下半生不让有任何遗憾。”
“没有遗憾了。云坤,刚才感谢天主,祈求的事,他全部赐给了。求他保佑平安地渡过四年,好去见。来到深州,求他保佑顺利地留身边。而且,就连藏心里不敢说的事,天主也赐给了。没有遗憾了。”
“什么事不敢说?”
“爱上。”
云坤笑,“很爱,非常爱……这个小骗子。”
许如意顿了一下说:“刚才来祈求天主,保佑顺利平安。”
“是们。”他纠正。
“对,们。”她郑重地重复那两个字:“们!”
云家大门打开,云坤的黑色座驾徐徐驶出。目前,他取保候审期间,去哪里、做什么仍旧有自由。但谁让值守的是擅做主张的小白呢?有纪律师的例子先,小白对任越也重点关注。任越一副老实巴交,主动做报备,“们出去吃饭可以吗?”
小白歪头瞟一眼后座上的云坤,阴阳怪气的,“吃饭这事们不管,们管的是违法犯罪的事。”
“们就是吃饭。”任越答。
小白做个放行的手势。
云坤的车穿过城市,一路驶上外环,奔海滨广场而去。小白和同事老崔一组是早班,另外还有一组中班的同事,他们两车一前一后尾随着云坤上了江滨大道。这里路面宽阔,比市里好开多了。
驾车的老崔忽然说了一句,“怎么觉得今天这路上的车有点多?”
小白百事通似的给他讲,“不懂了吧?这都是奔海鲜一条街的。秋天海鲜肥,谁不知道好吃呀。下班过来,喝点小酒,啃几只螃蟹,哥几个聊聊,小日子多舒服。哪象咱们,苦逼似的三班倒,没日没夜的蹲守。”
说话的功夫,有车不客气地切进他们前面,弄得老崔赶紧点了一脚刹车。
“嘿,这爆脾气,没看见这是警车呀?”小白很不满。
老崔摇头,“烧包,开个好车不知道怎么得瑟了。”
生切进他们前面的是辆豪华悍马,高大的外形严实地阻挡了前面的视线。
从后视镜看到悍马,任越嘀咕一句:“今天深州的豪车都来这集合了,还去什么车展?站这路边看就行。”
云坤淡淡一笑,“这得说爸厉害。兄弟们永远记得他的好。”
越往前行驶速度越慢,前面加塞的车又被别加塞,导致老崔他们与云坤的车距离渐远。俩得伸长脖子找啊找,才能锁定云坤。小白回头找他们另一辆车,结果发现他们被一辆加长林肯和别的车隔出了二三十米远。
车流缓缓蠕动,十几分钟过去,挪了不到三十米。
“不应该堵车啊?”老崔说:“估计前面有事了。”
“肯定有事了。”小白一挑大拇指,“看那条道就没事。”江滨大道是双向三车道,老崔他们跟随云坤走最里道。而最外侧那道,车速明显快得多。
云坤也看着外侧车道的车流,他拨通了电话问:“到哪了?如意。”
小白不时探着脖子往前看看,云坤的车与他们隔了七八辆之远。忽然,他听见后面传来大声的吵嚷,歪头一看,“哟,老郑跟吵起来了。得瞧瞧去。”他也不管老崔,拉开车门向后跑。
后面的警车旁,鬼头声嘶力竭,扯得脖子上青筋暴露的,“警察了不起啊?撞坏车就得赔!”他不依不饶地将电动车往警车上靠,一副讹的无赖相。电动车后架两侧挂着铁皮箱子,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快递小哥。鬼头这个快递比家更邋遢一点,风尘仆仆地裹了一件看不清本色的外套,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好象半年没洗脸了。
“是胡钻,这条路是走的吗?”警察老郑质问他。
“老子走哪?说老子走哪?”鬼头怨气冲天的,“划出道来让走!”
小白跑过来,“怎么回事老郑?”
“这小子车前钻来钻去……”说着话,外侧车道过来一辆敞篷的mini cooper,车里开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一下压过了老郑的声音。司机是个打扮怪异的女孩,顶着一脑袋鸡窝似的黄毛,大墨镜,涂了黑漆漆的唇膏。经过他们这里时,还伸直脖子看看热闹。等mini cooper驶远一点,老郑的声音正常了,“……这电动车应该走哪不知道啊?”
“那就撞啊?讲理不?要是拿腿走着,还直接给撞残废喽?”鬼头拿出一个旧得掉漆的山寨机,装疯卖傻的开始拨,“投诉,仗着是警察欺负。告上级去。”
“嘿,得了!不是没撞坏吗?”小白拍拍鬼头肩膀,打发他赶紧走,毕竟现是执行公务呢。哪知道这一碰不要紧,招得鬼头鬼哭狼嚎地喊:“警察打啦!”
“这是打?”小白也要生气了。
鬼头点着自己脏兮兮的脑袋冲小白喊:“再打?再打?朝这打!”他瘦瘦的小身板挑衅地拱着小白。小白被他身上的怪味熏得步步倒退。
老郑看不过眼了,断喝一声,“找事是吧?”他这声吼中气十足,是警察特有的凛然正气。只见鬼头大眼珠子翻了几翻,“咕咚”一声倒地,突然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
听到摇滚乐声,司机任越将手臂伸出车窗,毫无目的地对着天空晃了几下。这时,后面的悍马车门开了,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下来活动腿脚,好象堵车堵得他们腰酸背痛。他们敞开的车门完全遮盖了老崔的视线。
云坤趁此时机,迅速拉开车门,猫腰站到中间车道上。闹哄哄的mini cooper缓慢减速,过了一辆又一辆车,终于一辆高大的厢式货车车头,见到了肃立不动的云坤。许如意咧开黑漆漆的嘴唇,笑中有泪。
云坤躺倒后座上,看着天空一点点变暗,完全黑下来时,海风的腥咸飘进鼻端。
小白无疑是今晚倒霉的,他负责送去医院。新买的衬衫被吐得乌七八糟不说,因为堵车,救护车驶不进来,他还得背着那个犯了癫痫的病逆着车流跑,直到千余米外的江滨大道口。
那一晚,罕见的大堵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登上了当晚的深州新闻。据新闻里说,一家化工厂的运货车发生侧翻,车内的化学制剂遗撒到路面,导致交通瘫痪。镜头里,交警拉了警戒线,又移除了路中间的隔离护栏,通往码头的车大部分被分流返回。
云坤的车也分流里,任越掉头驶回云家。二十分钟后当他离开时,任越又很客气地跟诸位警察道别。他还不忘给各位留下名片,推销说凭这个名片,生孩子赠送八项服务。
周四上午,肖宇飞来到云家大门前。这一回,他吸取教训,有了十成十的把握才出手。任他云坤再祭出冯镜或是李镜王镜,绝无逃脱的可能。
但肖宇飞按了很久的门铃,云家仿若一座空城,无应声。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正文在这里完结。余下是此文的番外。谢谢一直追看此文的各位,大家的留言让我干劲十足,一鼓作气写到了大结局。
这文是我所有文里,过程最曲折的一篇。写到后面,我只剩了一个念头,不要出现bug!呵呵。我怕圆不过来。
番外都很轻松,你们期待的肉末、肉包子,我尽量满足。但更新时间上,不能做保证了,坤哥要调养身体,我也得缓几天。
61章番外一
两年后。意大利北部小镇。火车站。
云坤与许如意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站台,今天他们要接从深州过来的阿图。他们两个昨晚都有点失眠,尤其是云坤,辗转反侧。
阿图这次来也是走出海的路径。没办法,因为云坤的逃离,阿图始终处于警方监控范围。纪律师筹谋很久,又等风声散尽才落实行程。出海过程异常颠沛,上一回云坤走,到了目的地后有大半个月无法进食,不停呕吐。阿图身体强健,当然不会如他一般,但云坤仍旧揪着一颗心。
两年前,他们二人从深州离开先落脚到美国,连休养身体加上等待护照,整整停留了一年。之后,两人又去过加拿大,最后辗转着到了意大利。之所以绕这么一大圈,他们是要寻找一个安家落户的地方。因为有麻烦在身,他们无法象其他人那样公开随意地生活。美国和加拿大华人众多,倒是免去了语言上的障碍,但考虑再三,云坤决定还是避开中国人的聚集地。
选择意大利,一则因为许如意好奇这里;二则,意大利有很多小镇,据说生活安逸,气候宜人。符合云坤希望的低调宁静。他们驾着车半是旅行半是甄选,几乎走遍了意大利全境,最终选择了这个北部小镇。它背山靠海,有洁净清澈的空气,以及明媚艳丽的阳光。到了夏季旅游季节,来度假的人布满小镇,喧嚣热闹。而春秋冬季,它又恢复小镇独有的惬意和安宁。
在小镇生活了半年后,又有喜讯降临:许如意怀孕了。至今四个月的身形已经很显眼。云坤的喜悦自不必说,立刻极尽所能地照顾她。
站台上有长条座椅,云坤安排许如意坐下,又拿出包里的水杯,拧开盖送到她嘴边。许如意的孕期反应大,要不停地吃酸东西压下孕吐。最近云坤研究出一种超酸果汁,喝一口能管大半个小时。
“你说阿图还认识我们吗?”许如意一边喝一边问。之所以这么问,并非指她现在剪了短发,兼又怀孕,身材上发生改变。也不是云坤同样有显而易见的变化。而是听纪律师说,因为那次枪伤,阿图的记忆力不太好了。
云坤说:“鬼头不是说了,阿图哪都好好的。”他不愿意承认阿图忘记自己了,打心里抵触这个话题。昨天一整夜的不安也因为这个,他怕阿图拿自己当陌生人。
许如意想说,鬼头那小子的话你也信?但云坤的表情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阿图只要活着,我就知足。”他收回水杯,慢慢拧着瓶盖仿佛给自己打气,“那么危险的手术他都挺过去了,遗留一点小问题算什么?再说有你在,阿图在,我别无所求。”
“你忘了他。”许如意点了自己肚子一下。
“对,”云坤瞬间又开心了,摸她肚子,“哪能少了你?是吧?云大哥。”
云坤一高兴起来总是这么叫,他说,老大老二老三一直生下去,反正家里房子大,随便他们跑,人越多越热闹。他还津津有味地憧憬将来买一辆七人座的车,坐满了位置,全家去度假。许如意感觉这两年,云坤变化很大,不单是身体,心理上的转变也明显。原来的他冷峻严谨,现在仿佛接了地气儿,举手投足都是鲜活热情的。就象这里的阳光,透着那么股肆意和无拘无束。
当阿图从火车上下来时,着实让云坤和许如意吓一跳。他们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甚至设想阿图歪靠在轮椅上,但惟独想不到他以这种面貌出现——阿图染了头发,微红色,两鬓剃得短短的,是时下国内最劲爆的公鸡头。一条瘦瘦包臀的紧腿裤,上身的夹克缀满花里胡哨的闪烁物。最搞的是,挺大的男人了,他嘴里竟然叼着一根棒棒糖!
云坤与许如意对视了一眼,他们发现彼此的感受都差不多,那就是想咆哮。特别是云坤,酝酿了半天的拥抱生生破灭了。他认为阿图有不男不女的趋势。原来那个阳刚精干的阿图哪去了?
送阿图来的人简单说了几句走了。剩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云坤先说话了,“阿图。还记得我吗?”
阿图立即恭敬地鞠躬,以屁股为轴心,九十度的大躬,“云先生。”
云坤愕然,阿图一直称呼他二少。怎么忽然变成云先生了?再说这鞠躬,怎么那么眼熟?活脱脱是鬼头再版。
许如意想起,她跟鬼头通电话时,鬼头说过一句:图哥现在脑子不太好,但是不耽误吃喝。许如意仔细观察阿图,他眨着大眼睛四处张望,一看到本地人,他使劲皱着眉头,好象弄不懂状况似的。
“谁让你这么叫的?”云坤也是微微蹙眉,这一声云先生显得他们之间非常生分。
阿图含着棒棒糖,含糊的答:“头哥。”
“什么?”云坤没听懂。
阿图拿出棒棒糖,一字一顿的,“头——哥。”他说得郑重之极。
云坤气得嘴要歪了,难以置信地看许如意,“他说什么?他管鬼头叫头哥?”难怪云坤生气,鬼头比阿图小,无论如何不能是这个称呼啊!
许如意安抚地拍拍云坤手,她问阿图,“我是谁?阿图。”
阿图重新含回他的棒棒糖,“头哥说了,云先生身边的女人就是如意姐。”
云坤再一次抓狂,如意姐!这也是鬼头的口气。
“你这身衣服都是鬼头给买的?”云坤恨不得给他扒了。
阿图点头,很是炫耀地抖着手腕给云坤看,“头哥还给买了表。欧米茄,跟007的一样,三万块呢,你有吗?”
许如意‘扑哧’笑了,这烧包劲儿俨然是鬼头重现。她不知怎么安慰云坤好,他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她小声对他说:“我早就提醒你了吗,你老说没事。”
阿图在国内有纪律师、任博明时时关照,生活上有鬼头照顾,衣食无忧。虽然云坤也纳闷,阿图的生活费每个月少则四五万块,多的时候超过十万。当然了,钱不是问题,花多少云坤都担负得起。但花钱把阿图鼓捣成这娘气样儿,云坤实在火大。而且,阿图变得跟鬼头一样,动不动瞎得瑟,完全没有他原来的胆识气度,真叫云坤接受不了。
云坤立刻拉过他手腕,恨恨地摘下007的手表,“我没有,借我戴几天。”
阿图豪爽地一摆下颌,“送你了,我再让头哥买。”
许如意还是笑,她看出来了,阿图除了脑子有点问题,其它地方都是好好的。她最怕见到一个留着口涎,目光呆傻的阿图。那样,云坤一定痛苦不堪。现在的阿图活蹦乱跳,不是挺好?
她逗阿图,“你送他手表,送我什么?“
阿图拉过斜背的挎包,“这是头哥给你的。”里面是满满一包的棒棒糖,五颜六色。“头哥说了,他不来你这了,你这不好玩,深州好玩。他提前把生日礼物给你。”
许如意心里暗骂一声,鬼头这臭小子!什么她这不好玩?他们留在意大利的消息一直是秘密,他分明是活得很爽,又找到新靠山了。
“你拿着呀。”阿图热情地抓了满满两手的棒棒糖塞给她。
许如意忙按住他手,“行行,谢谢你。”
鬼头规矩地斜背好挎包,一板一眼的,“我吃了一颗。我饿。”
“那我们快回家吃饭。”许如意推了云坤一把,“走吧。你愣着什么?”
云坤这刻的纠结比昨天夜里还重,他仍旧无法相信这是阿图。他转身拨通了纪律师的电话。这才得知,阿图头部受伤,智力上也受了影响,目前大约是七八岁孩子的智力水平。纪律师猜到云坤会难受就隐瞒了病情。纪律师还说,已经有国内的专家给阿图会诊过了,基本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转的可能。如果云坤愿意,可以再带阿图看一下国外的医生。
云坤挂断电话,看阿图抖手抖脚地跟许如意说话,满腹怒火都化成了柔情,他过去,和气的说:“走吧,阿图,咱们回家。”
出了站口,阿图看到云坤的车,不满地问:“你就开这车?”
云坤开的是两厢菲亚特,在意大利大多数都是这种微型车。他们入乡随俗,不能太张扬。
“这车怎么了?”云坤问。
“回头我让头哥给你买一辆好车。”阿图信誓旦旦的。
云坤又要瞪眼,鬼头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他的,还用他给自己买?许如意忙推推他,要说她比云坤更快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啊,”她对阿图笑,“买一辆什么好车?”
阿图被问住了,挠挠头,“反正特别好的。头哥说了,有身份的人就得开好车。头哥就开好车。”
许如意哼一声,“鬼头有身份?”
阿图嘿嘿笑,“头哥说他有身份证。”
阿图这句机灵的接话终于叫云坤绽开了一点笑脸,他依稀看到熟悉的阿图回来了。
驶上路面,坐在前排的许如意不时回过身来,给阿图介绍一下小镇。路过一间支着几把遮阳伞的咖啡馆时,她说:“这是我的店,明天带你来看。”
云坤担心许如意嫌小镇生活无趣,投资开了一间咖啡馆给她。原本许如意想开小酒店,等旅游旺季来了肯定生意好。她在深州也学过一些管理,但云坤不希望她太辛苦,挣钱是次要的,帮她打发时间而已。
“从这里过三个街区就是咱们家了。阿图,以后你要是闷了,就来这里找我。”
“我没空,”阿图拒绝,“我要打僵尸。”
“打什么?”云坤没听清。
鬼头掏出包里的ipad,大声解释,“打—僵—尸。”他说玩就玩,抱着机器再不抬头了。
云坤恨恨道:“就不该让鬼头跟着他。”
“慢慢来。”许如意安慰他。
到了家,云坤系上围裙下厨房。小镇里没有中餐馆,他们一般在家里自己做饭。这又招得阿图牢骚,“我要出去吃。吃大餐。”
“好吧,出去吃。”许如意点头。
云坤火了,“坐下,今天哪也不去,吃我做的饭。”
他心疼阿图一路颠沛,几天前就拟好菜谱,昨天又四处采购,想着让他吃到深州口味的饭菜。他倒好,一扬脑袋要出去吃,俨然被惯坏的孩子。云坤打算好好扳他的坏毛病,千万不能象鬼头一样。
不用说,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
这种较劲持续到了晚上睡觉。云坤准备好了睡衣,叫阿图洗澡后上床休息,而阿图精神头儿健旺,要求云坤带他去夜总会玩。可想而知云坤气成什么样,差点扇他一巴掌。他发火了,阿图立刻老实很多,乖乖拿着睡衣去洗澡。
许如意看云坤累了大半天,也是心疼他,劝他回去歇一会,由她来跟阿图说几句。等云坤出去了,许如意简单规整了被子,调了台灯亮度,都做好等着阿图出来。
洗完澡的阿图没了高耸的公鸡头,湿发耷拉到眼前,衬着干净闪亮的大眼睛,比白天顺眼多了。钻进被子时,他偷偷地瞧许如意一眼,问:“云先生生气了?”
“有一点。”
“头哥说不许惹他生气,要不他该不要我了。头哥说,云先生有钱,他要是不给我花钱了,我会饿死。”
许如意象哄孩子一样,“你那么听鬼头的话。你知道鬼头最听谁的?他最听云坤的,所以你也得听云坤的话。云坤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许你做的事就不做。他高兴了会给你买好多好东西,比鬼头买的还多。知道吗?”
阿图瘪瘪嘴,格外委屈的说:“云先生把头哥给我买的衣服扔了,他说难看。”
许如意起身拉开衣柜门,“你看,这都是云坤给你买的,你想穿哪件就穿哪件,这些衣服比鬼头买的好看。”
衣柜里整齐划一挂着的衣服瞬间治愈了阿图,他高兴了。
许如意又问:“阿图,你还记得云坤吗?”
“嗯。”他点头。“云先生养栀子花。”
“还记得谁?” 许如意很想他说,我也记得你。
“奶奶。”
“还有吗?”
阿图羞涩地将被角拉高,遮盖了一半面孔,“还有……小艾。”
作者有话要说:鬼头就是这么荼毒阿图的,看到了?那个没节操的小鸭子,欠抽不?
62章番外二
许如意离开阿图房间,关门后,只见云坤在楼道里徘徊。
“不是让你去休息?”
云坤不放心地看一眼阿图的门,“我刚才是不是太严厉了?”
“还好吧。阿图让鬼头带得浑身坏毛病,的确得管,不过你也别急。说多了他一时也理解不了,慢慢来。”
“你告诉他灯的开关在哪了?”
“你真啰嗦,云老爹。”
云坤也意识到自己麻烦,讪讪笑了一声。回到他们自己的卧室,云坤帮她脱掉身上外套,又去放了洗澡水,然后叫她,“放好水了,洗澡去。”
许如意回想刚才,忍不住又要笑,“刚才阿图洗澡,你那个架势还要跟进去似的,你打算看他洗?还是帮他洗?”
“唉,”云坤叹一下气,“我也是糊涂了。看他的模样还当他是原来的阿图,可一听他说话又觉得是孩子,举手投足还跟鬼头一样张狂,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他了。混乱。”
“就拿他当孩子吧。多点耐心。”
云坤郁闷地点头。
“云坤,我觉得阿图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云坤感慨,“是啊,我也很知足。现在的一切我都很知足。”
这并非一句虚言。现如今的云坤完全不敢回想当初。刚到美国那阵儿,他身体脆弱,生死恍若一线间。幸亏许如意细心照料,否则化成一缕孤魂也未可知。稍好一些,云坤还有东山再起的念头,又是许如意力劝他暂时放下这些,先看看环境再说。他采纳了这个建议。或许远离深州那种禅精竭虑的生活,头脑变得轻松,虽然他们不停地在各个城市间穿梭,他的身体却逐渐好转,尤其来意大利后,人还胖了十几斤。
当然还有一件事的发生,让云坤有种彻底放下的豁然。那就是父亲云邴楠的死因。
这事的发生不得不先从另一件事说起,那就是曹品彰的意外身亡。曹品彰被杀,在曹家引起轩然大动。警方尚未侦破,曹家争夺遗产的大幕就拉开了。一向不和的二房何阿娇与三房戴小姐突然结成了联盟,她们一致对大房发难,为自己儿子争取利益。大房哪是她们的对手,加之她根本不懂生意,保守懦弱的家庭妇女而已。眼睁睁看着曹品彰挣下的千万家产突然成了负资产,不但欠下银行贷款,就连会所和夜总会也成了亏钱的无底洞。永昌集团那里更是入不敷出。她的胆子都吓破了。
大房的几个女儿倒是想帮助母亲,她们前后奔波,找律师打官司,闹得沸沸扬扬。遗产案拖了大半年,结果未见到,大房那里反而被讨债人和债权人逼得日夜不宁。最终,大房同意二房三房提出的和解方案,她不求富贵,只求安生度日。经过谈判,大房和几个女儿仅仅得到一百余万和两套房产,相比较曹品彰的身家,跟打发要饭的也差不多。
这边的尘烟尚未落尽,二房和三房又突然闹起了内讧,互相抓挠的照片被记者拍到,还上了报纸。深州人都等着再看一场大戏时,二房和三房又突然和解,三房还主动放弃了到手的部分股权,并表示心情不好考虑要移民国外。
当大家以为这事就此尘埃落定时,网上突然有人捅出一桩多年前的凶杀,矛头直指曹晋安。云邴楠在深州的旧部听说后,为此事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弄得警方也不得不介入调查。结果,一则看似空穴来风的消息竟是确有其事。曹晋安在离境前两日被捕,他也供认了全部事实。
远在海外的云坤蓦然听说此事,震惊不已。他开始时时关注事件发展。
曹晋安入狱后,其母戴小姐经受不住刺激,不知为何驾车冲向何阿娇,企图与她同归于尽。当然,何阿娇没有死成,只伤了几条肋骨。反倒是戴小姐命运不济,高位截瘫彻底躺在了病床上。这场战役,何阿娇成了最后赢家。
作为局外人看这场乱纷纷大戏,背后的隐情和筹谋,云坤不得而知,但是别忘了,他是个心机深重的人,稍加思索,很多事情也能揣摩一二。特别是纪律师想法弄来了曹品彰死亡的案情调查书。云坤纵然不了解医学上的事,可一看曹品彰尸检报告,他就全明白了。当然,他没去问许如意,她选择不说,那么他也该配合,佯作不知并且守口如瓶。
那之后的一晚,云坤拉着许如意出去散步。面对着与老宅那晚同样皎洁宁静的月亮,云坤郑重其事告诉她:如意,从今往后我为你而活。
许如意笑了,仿佛得到了承诺一般开心。
也是从那以后,云坤真的做到了‘放下’。他不再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还在想阿图吗?”许如意洗过澡出来,见云坤沉默不语地坐在沙发上。她捏高云坤的唇角,摆出笑脸来,“要不你等会过去为他掖一下被子,再在额头上印一个晚安吻?”
云坤好笑地打了她屁股一巴掌,“他是我儿子吗?”
“我看你这么忧心忡忡,可以想见很多年后,你一定是个脆弱的老爸。等你儿子翅膀硬了要飞,你会垂着眼泪,默默对着他小时候的照片哀戚。”许如意故意乱扯,好化解云坤的惆怅。
云坤嗤道:“瞎说。”
许如意明白他的心结,于是认真地说:“你为阿图难受我知道,但他已经来了,不需要你再牵肠挂肚了。剩下的是怎么跟他相处,让他接受你。忘了原来的阿图吧,不然你会永远难受。阿图总是见你发火,他也害怕。你得跟鬼头学,多哄着阿图。”
云坤想了一下,“你没说错,看样子我真的要成他爹了。”
许如意不乐意了,“你别逗了,阿图管我叫如意姐,你是他爹,咱俩成什么了?辈份乱套了。”
云坤总算舒展了一丝眉头,“我是他哥。”
“更乱。我肚子里有云大哥了,你又跟孩子抢?”
“你老有话堵我。”他敲了她一个毛栗子。
即使不放心,云坤也压抑着没去阿图那。今天他当了无数次恶人,恐怕阿图睡前绝对不想再看见他。他去洗了澡,然后躺到床上,照旧给许如意读一段书做胎教。
她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现在她剪了短发。因为怀孕人胖了一圈,恍若又有了肉嘟嘟的小包子脸。云坤读几句瞟她一眼,再读几句再瞟瞟,最后干脆扔下书,附到她耳边,“我好象很久没看孩子去了?”
“嗯?”她睡眼惺忪的。
云坤缓缓解她睡衣,“我刚才一算日子,从你查出怀孕我们就没做过。我说刚才洗澡时小弟弟瘦了,原来饿了这么久。”
许如意闭着眼无声地笑。
“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听,”她抗议,“你的故事毒害孩子。”
偶尔,出于活跃情趣,云坤讲些黄段子给她。那都是深州时,在他家场场不断的酒桌上听那些兄弟们讲的。云坤专为逗她一乐。
“这个不毒害,这是个充满爱的故事。”云坤解开最后一粒睡衣扣,“从前,有一对龙凤胎在妈妈肚子里。姐弟俩聊天,姐姐问弟弟,你说爸爸好还是妈妈好?弟弟说,妈妈好,妈妈孕育了我们。姐姐说,我觉得爸爸好,爸爸每周都来看我们,你瞧你瞧,爸爸又来了。”
“你好邪恶。”许如意睡不着了,笑着用脚尖踢他。
他攥住她脚踝,一路向上吻着,痒得许如意求饶,“你快停,我笑大了喘不过气。”
“那就换个方式。”许如意已经剥得□呈现在他眼前,他探进一根指头,徐徐挖弄着,“我先伸手跟云大哥打个招呼。”
“留神他咬你。”
云坤一边不急不躁地挑逗她的关键点,一边观察她反应。很快,许如意有了感觉,鼻端溢出碎碎轻声,黝黑的瞳仁也蒙上一层潋滟,“你要轻一点。”
云坤知道她担心什么。自打知道怀孕,许如意就格外紧张,这个孩子是她期盼了许久的,又是头胎。虽说至今都是平安无事,但毕竟刚四个多月,各方面还不稳定。
“好,我悄悄的,不吵醒他。”云坤小心地跨坐到她腿间,架起她腿,一寸寸顶进去,没入后,他抱起她垫到自己腿上,仍旧不敢放肆,改为划圈研磨她。
许如意耐不住撩拨,娇呼一声,“你动呀。”
云坤哪里敢动?许如意的肚子就在他小腹,一旦开动起来势必碰到她,可若是不动,他箭在弦上,饥渴难忍。不得已,他就势躺倒,托着她坐到自己身上,“你自己玩。”
“你……你讨厌死了。”她哼哼唧唧开始,大幅度的动作她也是不敢的。而越是小心下面越是绞紧,刺激得云坤背上阵阵窜麻,无形中又硬了几分。上面的许如意慢腾腾起伏,越慢越能体会到摩擦所带来的痒,那痒化解不掉,简直钻到了骨头缝里。恨不得来一场狂风骤雨才能过瘾。她委委屈屈地嘟囔,“都是你,干脆就不要做吗,做又不让我吃到。难受死了,你快让我舒服,不然我……我好痒。”说到后面几乎添了哭腔。
她急,云坤更是急,这慢摇刺激得要命,内层炽热仿佛岩浆汩汩,烫得他如颠如狂。搁在平时,他一准扳开她双腿大开大合了。可此刻无论如何也要克制。“你先下来。”他暗哑着嗓子说。
乍一离开,许如意分外不满,她刚吃到开头,后面若是没了百爪挠心。“你快想办法。我还没舒服呢。”她不依不饶的,“哪有你这样的?做还不做完。”
他哄着,“好,让你舒服。你不舒服了我不出来。”他摆好她身子,选择从后面进入。
“不要凶呀。”她赶紧提醒他,唯恐他撞得狠了,肚子受不住。
云坤款款而动,小心地掌握尺度。这比刚才好发挥,怎么让她密集快速地得到感觉,云坤驾轻就熟。他将驰骋变成小角度的顶弄,等她颤抖着抓紧床单,发出满意的一声俄吟,云坤有种终于伺候好女王陛下的庆幸。他自己仍憋得硬硬的,却是不敢发泄,转头去卫生间用手解决了。
再回来,她面如桃花,被滋润后的餍足愈发显得唇红齿白,“你看到孩子了?”
他意犹未尽的,“哪看去啊?估计云大哥只闻其声了。”
她咯咯地笑,“美吧你,下回连声也不让你出呢。”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个尺度没锁,就写曹晋安的番外。
63章曹晋安番外
曹晋安第一次见到何阿娇那年,他十一岁。他陪父亲曹品彰出席一个饭局,吃到中途,不知为何闹起了肚子疼。曹品彰马上派带儿子到楼上客房休息。
迷迷糊糊睡过一觉后,曹晋安被外面套间里奇怪的声音吵醒了。他下地拉开房门,想看看谁外面。刚拉开一道缝儿,曹晋安被所见的状况吓懵了。他爸曹品彰衣衫不整站沙发前,裤子凌乱地褪到了脚面上,衬衫遮挡下,两片紧实精干的屁股正对着他。
羞得曹晋安立刻掩紧房门,心口扑腾扑腾地跳。过了片刻,他又好奇地拉开一条窄缝,偷偷望了出去。从他的角度,仅仅能从父亲半裸的腿缝间看到沙发上坐了个女,而这个女与父亲做什么,他无从得知。曹品彰的臀部不停地摆动,带得他皮带上的钥匙坠哗啦地响,就是这种细微的动静吵醒了曹晋安。
这时,空气中有滋滋咂咂的响声,只听曹品彰吸着气骂道:“操,别出声,儿子睡觉呢。”
声音立刻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曹品彰自己的惊叹,“这是嘴吗?简直他妈的爽死。”
曹晋安看了半天也弄不懂他们做什么,但好奇心又驱使着他不停地看。最后,只听曹品彰压抑地闷哼两声后,拎起裤子去了卫生间。这下,被他遮挡的女露出正脸来。
曹晋安认出,她刚才饭桌上坐他和父亲的斜对面,是另一个叔叔带来的女。她抽烟的姿势非常……漂亮。可眼下的她没了吃饭时那股劲。她仰靠沙发背上,脸颊、眼睫毛上以及嘴角都挂满了湿漉漉的东西,象泪水又象被泼了什么东西,有些还滴滴答答淌过了下颌。
曹晋安见过很多年轻女围绕父亲身边,她们统统被他妈称为贱~货或是贱女,但曹晋安觉得今天这个仿佛有点不同。她不象那些女叽叽喳喳的,笑得娇滴滴的又很放肆,吃饭时除了吸烟,几乎听不到她说什么话。此刻她这么可怜兮兮地倒着,发髻散乱的样子特别……曹晋安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就是觉得让担心。曹晋安想,是不是应该送一条毛巾给她?抑或问问她情况?
曹晋安看得太专注了,冷不丁那个女一转脸,他们眼神交汇了。他本能地想关上门,跑回床上去。但手脚象被施了魔法一样,动也不能动。
那女跟他对视了几秒后,突然笑了,她俯身倚到沙发扶手上。这让他们之间的距离陡然短了半米。她挑起纤长的指头,划着脸上湿漉漉的东西,捅进嘴里,滋滋咂咂含着自己的指头。最终,她鼓起嘴,嘬着指尖上浊白的液体,狠狠地发出一声,象极了脆亮的一吻,贴面颊上那种。
曹晋安的脸突然红了,不为别的,那女表现出的高傲和戏弄,颠覆了他刚才的担心。原来她并不可怜,或许她还心里嘲笑自己是个傻瓜。这念头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愤怒,他紧紧地抿起嘴角,转身离去。
躺到床上,曹晋安犹不能平静,他恨恨地想,那个女一定背后取笑他,笑他呆头呆脑。很快,他听见那女的高跟鞋敲击到地面上,她好象也去了卫生间。又等一会,曹晋安听见‘咔哒’一声落锁,卫生间的门锁上了。里外套间的客房忽然归于宁静,但这宁静没持续多久,有一种来自小空间内的、男女混合的呻——吟声,似有似无地回旋房间里。
曹晋安紧紧抓着枕头,掩住自己耳朵。但那声音仿佛有魔力,百折不挠地钻进他耳朵,刺穿他耳膜。那女的声音痛苦不堪,仿佛备受折磨,要求解救。而他父亲恶狠狠的低吼,豺狼虎豹一样。曹晋安又离开床,这一回,他走出睡觉的房间,渐渐靠近卫生间。他想,是不是咳一声就能制止这种状况?她有没有危险?当他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声音,曹晋安发现自己又一次上当了。她的声音听似痛苦,却又夹杂着百转千回的撒娇,尾音悠长得象绵绵倾诉。
以曹晋安的年龄,暂时还理解不了这叫声的缘由,可无疑它不是听上去那么糟糕,倒象是诱他过来的手段。曹晋安缓缓停住步伐,拳头不知不觉攥紧。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女叫何阿娇。她的名字越来越多地出现母亲戴小姐嘴里。终于有一天,母亲带杀进夜总会将何阿娇痛打一顿。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曹晋安也旁边,透过群,他打量那个被撞得满脸是血的女,她不躲也不擦,任着那些血淌得到处都是。曹晋安想起,曾经那些湿漉漉的东西也是这般的。
夜总会的老板出来劝解,又命令何阿娇给戴小姐赔罪。戴小姐一直以曹品彰夫自居,道上混的统统卖她面子。没同情何阿娇。众都看着她跪自己淌下的血迹上,十足的倒霉相。
走时,戴小姐扔了五十块钱到何阿娇脸上,叫她自己买药涂了。曹晋安经过她身边时,胆怯地看她一眼,不料她竟然记得他似的,咧开嘴角,血肉模糊的对他笑。
曹晋安恍若觉得,她看穿了自己内心的懦弱。他立刻转开目光,逃似的追上母亲。戴小姐的火气并不因为一场胜仗而消融,她掐着儿子的手腕,发狠的说:“叫跟着爸,就不会骂开那些贱女吗?不跟一条心,妈还靠谁去?”
曹晋安很是绝望,他阻拦不了父亲,也安慰不了母亲,他是个无用的傻瓜,无用的间谍。
曹晋安第一次行男女之事那年,他十九岁。他已经从无数视频中弄懂了当初父亲与何阿娇沙发前所做的事。他也褪尽裤子,站到年轻女面前。她是母亲夜总会的小姐,有一双跟何阿娇类似的眼睛。
那小姐对一脸稚气的他惊诧不已,“哟,这么会玩哪?”
曹晋安不喜多言,他一手捏着顶翘的家伙,一手按住小姐头发,耸动腰部。初被含住,他颤抖地哼出声。小姐挑起眉梢,妩媚地笑,仿佛早有预料,又仿佛窃笑他的笨拙。
曹晋安立即疯狂了,双手抱住她头开始顶。小姐措手不及,惨呼闷喉咙间,这愈加刺激了他,不顾一切地狂弄……不到一分钟他就缴械了,远不及当初父亲的战绩。浓稠的液体涌出她嘴角,还夹着斑斑血丝。曹晋安提起裤子,进了卫生间。缓了几分钟,他勾手叫小姐进来。他要复制卫生间里的一场。这回,他更加发狠地猛冲,将积攒了多年的雄性荷尔蒙和压抑多年的怒火悉数发泄出去。从盥洗台到浴缸,又将她顶到马桶水箱上,前后数个小时。直到小姐双眼泛白,奄奄一息,直到他瘫倒地再也动不了。但事后,曹晋安并不满意,他觉得小姐叫的声音太难听,连何阿娇十分之一的水平都不到。
十九岁开始,曹晋安周而复始地玩这种游戏,先是沙发,后是卫生间。当然他只夜总会小姐里寻找对象,或者说小姐是必要条件之一。终于,叫他找到了一个匹配度最高的。那小姐能发出与何阿娇一模一样的声音,也会歪倒沙发上散发出同样可怜无助的眼神。曹晋安居高临下看着她,劈手扇出一记耳光,打得小姐嘴角淌血。那些血和浊白的液体混合,蜿蜒着淌过她下颌,曹晋安心满意足。他拿来毛巾,给她擦干净脸,破天荒地领着女上了床。他温柔地对她,象个羞涩的小男孩一样亲她嘴。
曹晋安遇到许如意那年,他二十四岁。能遇到一个酷似何阿娇的女,这是曹晋安万万想不到的。彼时,他已经从少年压抑的愤怒中走出,长久地玩沙发、卫生间的游戏,他有点厌烦了。何阿娇越来越风情万种的变化,也让曹晋安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但他仍旧找机会靠近她,譬如去会所吃饭,欠下餐费。可他的计划总是落空,得势后的何阿娇连瞧也不瞧他一眼,宛如他这根本不存。
许如意年轻漂亮,她没有何阿娇的风情和高傲,却比她多了体贴温暖。当她拍着曹晋安后背,问他有事没事时,曹晋安有种拉过她手痛哭一场的冲动。过山车上,许如意飞扬的发丝拂过他脸颊,曹晋安狂喜不已,他想,这就是他想带上床,亲她嘴的女。
作者有话要说:何阿娇于曹胖子的意义,你们懂了吧?
64章番外篇之一家四口
八月份的时候,许如意生产。她年纪轻,身体底子又好,推进产房前后不到十分钟,儿子顺利降生。云坤给孩子起名云瑞,寓意美好的开始。他和许如意的护照都放弃了原来的名字,儿子总算可以堂堂正正用回云姓。
两都是初次做父母,手忙脚乱自不必说,但这事有辛苦也有满足。尤其夜深静,小小婴儿躺他们中间,云坤与许如意都由衷地感到,生活又注入了新的希望。
阿图的状况也发生着改变,虽然他还是象深州一样,不离云坤左右。但这个不离与从前大不相同,它化成了对云坤的依赖,就象幼童对家长。伤后的阿图思维简单,与谁一起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黏上谁。因为许如意白天咖啡馆,家里只剩了他和云坤,所以一两个小时看不到云坤,他就会楼上楼下地找。
云坤也听从许如意的建议,基本拿他当孩子待,尽量少地发火或是瞪眼睛。其实,除却智力上的问题,阿图可以承担家中很多事。尤其是力气活,有阿图简直轻松无比。某天,阿图甩开膀子劈了很多冬季烧壁炉的木头,这可解决了家中一项大难题,云坤高兴的对着他头顶亲了一口。阿图认准这是表扬,下次再做了让云坤高兴的事,小牛似的顶着脑袋过来让云坤亲。
临近圣诞节,一场暴风雪席卷了欧洲。云坤他们所住的小镇也被波及。电视台提前发布了预告,提醒市民都留家中。许如意的咖啡馆也歇业躲避暴雪。
云坤家是两层小楼,大雪落到斜屋顶上,累积出厚厚一层,积得太多了,雪又大片地滑落下来堆到庭院里,结果雪上加雪,导致他家被埋了一大截。等雪停了,云坤和阿图出去清扫。不单要将那些积雪铲开,他们还得再辟出一条路。因为储存木材的仓房庭院角落,烧壁炉的木头也得补充了。
阿图挥着工具前面开道,没到大腿的雪清除起来极其费力,累得阿图满头大汗。云坤跟后面,一边拍实他铲开的雪一边替阿图掌控方向,埋头苦干的阿图一不留神就跑偏。终于清出一条通道,他们抱了满满一怀的木头回来。进门来,身上夹带的冷空气让五个月大的云瑞象小刺猬似的打了几个喷嚏。
许如意说:“看够烧两天的了。不用拿了。”
“不够,下完雪天气还会更冷,多烧一些免得冻着们。阿图,再去多抱一些。”说着,云坤将劈得工整的木头一一摆放壁炉旁。阿图动作飞快,又搬了两三趟。
许如意将云瑞放回摇篮里,然后煮了热可可,浓郁的香气立刻飘满了整个房间里。
阿图闻到香味,大声说:“要加奶油。”
“行。”阿图要干什么,许如意都回以这个字。
云坤里面的衣服都汗透了,他要回房间洗澡,上楼前叮嘱阿图,“扔几块木头进去,烧热点儿。一会们烤栗子吃。”
闻听有好吃的,阿图欢欢地应声,“Ciao!”阿图动不动喜欢模仿当地说话,听见一个发音后,翻来覆去要说上几天。意思他不懂,只觉得稀奇古怪的调子好玩。
“阿图,也回房间洗澡去。”许如意劝他,“然后换衣服来喝可可,加奶油的可可。”
“Ciao!”
添了新木头的壁炉比刚才旺了很多。许如意抱云瑞到壁炉前的地毯上训练翻身。柔柔弱弱的小家伙用力克服妈妈设下的困难,手掌大的小脸憋得涨红。练了几次,累得他鼻尖上冒了几粒细小的汗珠。
“了不起哦,云大哥。”许如意抱起他,笑眯眯夸赞。
小家伙严肃地眨一下眼,娇嫩的小手抓过妈妈脸颊。
这时,阿图风驰电掣从楼上下来。他洗澡总是很快,几乎用水蘸一下就跑开。因为惦记热可可,今天这个澡快得跟洗脸时间持平了。许如意赶紧放下云瑞,拿了毛巾给他进行二次处理——擦掉头上那些滴答的水珠。
“阿图,头发又长了。一会们剪头发吧?”
“没有奶油。”阿图的注意力可可上,顾不上别的。
“自己放,罐子酒柜顶层呢。”
阿图象个灵巧的大猴子,一撑板凳越过去,“Ciao!”
许如意去厨房拿了秋天储存的栗子出来,擦洗干净后,用小刀切开一道口,都准备好等会让云坤烤。
回到客厅,只见阿图跪云瑞身前,不知鼓捣什么。她凑过去一看,阿图一手拿着奶油灌,挤出一个泡来放进自己嘴里,又挤出一个小点的抹到云瑞嘴里。五个月大的云瑞吃得津津有味,粉嫩的小舌头不时伸出来舔啊舔。
“阿图,”许如意赶忙阻拦,“云瑞还小不能吃这个,自己吃。”
“好吃,甜的。”阿图解释。
“等云瑞长了牙再让他吃,行吧?”许如意快速从儿子嘴角抹干净那些奶油。
“他哪天长牙?”阿图似乎有点等不及。
“嗯……夏天,等们再去海边游泳的时候,他的牙就长出来了。”
一听游泳,阿图眼睛发亮,“想去海滩。”赶上暴风雪不能出房间,阿图憋坏了。从家开车十分钟就可以到海滩,天气晴好的日子,他们一家四口常去海边散步。阿图喜欢撒着欢地沙滩上跑,还能利落地来几个键子翻。
“等雪化了,天暖和一点就可以去了。”
“Ciao!”阿图高兴了,他放下奶油罐,开始关注躺志高玩具架下的云瑞。小家伙表情严肃,很是胸有成竹地啃自己的拳头。阿图认真纠正他的坏习惯——拿开他手。仿若有意无意的,云瑞穿着连脚裤的小脚抡起来,软绵绵的蹬阿图脸一下,再一下,蹬完了接着啃。阿图不屈不挠又拉他小拳头,云瑞再蹬。
许如意坐旁边,笑融融看着他们俩。阿图穿了红色的套头卫衣,不时蹙眉或是嘟嘴的动作,更显孩子气。有几次,许如意从咖啡馆回来,推开门即能见到壁炉前,阿图和云瑞同方向躺倒酣睡,他憨憨的睡姿趴云瑞身边,象极了守护者。回想阿图深州对云坤的忠心耿耿,许如意眼眶有点湿润,她问:“阿图,这生活开心吗?”
阿图还是跟云瑞斗争,没空答话。
“以后守护云瑞,等云瑞大了再让他守护。”
这时,云坤换了干爽的衣服走下楼梯。他穿了浅白色的V领毛衫,下面一条灰色丝绒材质的运动长裤,欣长的身姿妥帖利落。许如意越看越喜欢,狗腿地迎上前,“云爸爸好帅!”
“当然。”云坤大言不惭。
“云爸爸累不累?”
云坤弯腰抱起她,继续吹嘘,“小意思。”
许如意咯咯笑,就势用双腿夹住他腰。从前,不要说抱这件事,就是当着家里佣亲热一下云坤都是不肯的,非得躲到无之地。到了这边,他开放多了。
一阵绵长细致的深吻结束,云坤将她放到地毯上,拍拍她还没褪去的小包子脸,“乖乖等着,咱们烤栗子。”
“Ciao!”
许如意端了热可可,坐云坤身边,殷勤地请美食制造者忙碌之余啜上一口。
“云坤,马上到圣诞节了,们去教堂参加平安夜好不好?”
“可以啊。”他回头吩咐阿图,“咱们家里也要布置圣诞树,等雪化了,和去伐树。”
“什么是圣诞节?”阿图不解。
“就是春节。”许如意很干脆。
“那要吃年糕。”阿图忘不了吃。
“这个……估计没有。”许如意求援地看云坤一眼。小镇出售的都是本地食品,购买中国特色的要到唐街或者中国聚集地才有。
“年糕么,过了新年让吃。”云坤很是肯定的说。
“哪来的?”许如意好奇。
“过了新年大伯和伯母来意大利旅游,让他们带一些。”
“真的?大伯他们来?”许如意惊喜,“那们要好好招待他们一下。”
“们去罗马,跟他们那里碰面。”云坤谨慎小心,断不肯透露自己何地。即使是纪律师和任院长,也仅仅知道他意大利而已。“他们想看看云瑞。到时候们一起罗马玩几天,然后他们还要跟旅行团走。阿图,还记得任院长吗?”
阿图茫然地摇头。他的记忆力维持不了多久,现对鬼头已经模糊了,再不提什么头哥。
“他是大伯,也是云瑞的爷爷。”
“那……叫他什么?”
云坤说:“也叫大伯。”他继续对许如意说:“们再从罗马去法国。”
云坤正接受一种新的基因疗法,来治疗他受损的肝部。每隔两个月去一次法国。许如意怀孕生产,最近几次都是他自己去的。现云瑞稍大一点可以带着他了。
“好呀,阿图,们跟云坤去法国玩。”
今天让阿图接受的信息太多,他有点晕,“法国比海滩好玩吗?”
许如意笑,“法国有很多美女,象伊莎贝拉一样漂亮的。”伊莎贝拉是咖啡馆里的侍者。许如意总觉得阿图喜欢她,去到咖啡馆里常常不转眼珠地盯着她看。其实,许如意一点不认为伊莎贝拉好看,满脸雀斑。但谁摸得准阿图的口味呢?
一听伊莎贝拉,阿图直摇头,“她不好。”
“不好?”
阿图很认真的点头,“不好,她不穿奶罩。”
许如意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她旁边的云坤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托盘里的栗子都掉了出来。气得许如意掐他一把,“讨厌。”
栗子烤熟了,甘甜的香气扑鼻而来。阿图津津有味剥着吃,他还想给云瑞尝一点,但是想起他没有牙,也就作罢了。
许如意枕云坤腿上,等他剥好了扔进自己嘴里。栗子很烫,云坤不停抖落几下,他修长灵巧的手指看许如意眼里,“云坤,知道最喜欢身上哪吗?”
云坤想也不想的答:“小弟弟。”
“啊?”阿图转头。
“流氓。”许如意暗瞪他一眼,“是的手。手很漂亮。”
“小弟弟也很漂亮。”
阿图又转头,然后很是同意地点一下。
“阿图,吃栗子,不许偷听们说好。”说完,许如意一扑身压到云坤身上,连揉带掐地收拾他。
窗外,大雪过后又刮起凛冽寒风。屋内,暖意融融,壁炉里有熊熊跳跃的火苗,玻璃窗上凝结出厚厚的水蒸气。吃饱喝足的阿图微微打起了鼾声,闹够了的云坤与许如意也依偎着陷入沉睡。只有云瑞继续啃着他的小拳头,一脸沉思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到此彻底结束了。原本我还写了不少他们一家四口的趣事。天知道,我多想遛他们每个人出来,可没完没了的番外实在不妥。就让他们一家四口快乐地生活下去吧。
之前我写文,每次写下‘全文完’都会由衷地松口气,可是这回却特别不舍,特别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