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1)

韩寒五年文集 韩寒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的,而是她要去沈阳的一家出版社签她诗集的合同。

一个礼拜后,又读到小曼在一个纯文学刊物上的组诗,里面有一首《写给远方男孩》,好像就是写给我的。

远方男孩在很远的地方带着都市里压抑着的迷茫轻声耳语我要逃开这个地方懂吗不是安静的离开是在最后一刹那跨上北上的列车一路不回头望故乡因为一望就要回乡回乡便是对自己背叛的背叛没有行李只有一支断了的烟被西风叼着烟飘在北国天空我已经丧失了对小曼的诗好坏评价的能力,只是拍案叫绝。

如果在平日,她这首诗上来的第一句“远方男孩在很远的地方”会被我评为废话,然而现在我认为这里面有深刻的含义,可谓玄机无穷,令人回味。

在我看来小曼的诗是极优秀的,没有一点世俗名利。

至少不会像莹一样,整天为出国而活着。

我立即给小曼写了一封热情的信盛赞她的诗。

写信时,猛男在我的耳边数落莹的种种不是。

数落到江郎才尽的地步,从床底下摸出一瓶50度以上的白酒要喝。

他一拧开盖,就满屋子的酒味。

猛男要我陪他一起喝,我说不了,我写信时要保证绝对的清醒。

我写了一半,猛男已经在角落里开吐了。

我忙过去扶他。

他说你小子知不知道莹要出国了。

我故作镇静哼了一声,问猛男莹这是去哪个非洲国家。

猛男说是去爱尔兰,那里相对比较便宜一些。

莹的家里已经为她筹了十几万。

为什么要出去?猛男说,你小子觉得你呆在这里前途无量啊,谁不想出去?你别在这里给我假清高。

我如果给你50万出不出去,你老实说!我本想坚决说不去,可我竟点了点头。

我觉得自己委琐,便要把问题推给猛男。

我说,你家这么有钱你怎么不出去?猛男失声痛哭起来,说莹今天约我就是问我借钱。

借5万,说等她回来后会还。

然后大骂我们愚昧相处了这么久,竟然看不出其实老子家比你家好不了多少。

什么体验艰苦,真有钱还去体验个屁。

我愣着没动。

他醉了,我就无须掩饰自己的吃惊。

同时,我确定他身上的名牌衣服真是地摊上买来的。

穷死还要面子。

下半封信我的语气开始悲愤起来,把我这个虚荣的室友全面剖析给小曼看,以增加小曼的写作素材。

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莹竟然约我见面。

她说她的签证已经批下来了,下个月就走。

还说对不起我。

我本该尽量高尚地说“你在外边小心一点”诸如此类的话。

而我竟然脱口而出,借给我一千块钱。

莹第二天就给了我钱。

我说对不住,让你在爱尔兰少呆一个礼拜。

我生平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花。

然而有一个信念日益加固,便是离开这里。

我选择去北京找小曼,或许她能指导我步入文坛。

第二天我收到小曼的信,说她刚从沈阳回来。

我没有回信,开始收拾东西。

猛男一时变得有点寡言痴呆。

此时离莹要飞走的时间还差10天。

莹这几天在校园里十分快乐,因为她就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且又用一千块钱了断了她的愧疚。

几天后,我准备完毕。

校方没有一点察觉。

我给父母寄了两百块钱,以了断我对他们的愧疚。

我又花了两百元给自己买了一套体面的衣服。

我偷偷跑出校园时,竟油然而生一丝留恋。

莹和我都将离开这里。

在火车上,我当初的豪气已经消退,开始为各种现实问题困惑,比如钱用光了怎么办。

但我相信,小曼这个17岁已经在外面租房子独居的女孩会有办法。

但对我的父母如何交待,这还是个问题。

等我安稳下来再说。

火车已经过了江南,窗外已经有了黄土地的味道。

南北方的交接原来不过是几百米里的事情。

北京的街道对我而言,完全陌生。

我在火车站里过了一夜。

这一夜使我觉得自己的前途更加渺茫。

我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可能是被小曼的游历所吸引,或者是给莹刺激的。

我甚至怀念在校园里还可以踢踢球。

我和莹的区别在于,莹坚定自己的梦想,所以她实现时会有一种真正的快乐,而我并不坚定,很大程度上我只是想离开一会儿,给平淡的日子加点味道,再回来过平淡的日子。

我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会在北京。

然后,我翻个身,腰酸背痛,太阳穴那里胀得厉害。

地上有一张报纸,面对我的那一版正好是介绍天才女诗人小曼的。

我想我就要见到这个大诗人了,不由激动。

拾起报纸,我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少年诗人小曼,初中毕业后就读于南宁市第三中学……小曼的诗因为常有一种少年的反叛而拥有了广大的少年读者,诗集的热销……小曼会在今年八月份飞往美国继续学业……看来我已经没有必要见北京的小曼了。

当务之急是怎么回去。

我在火车站买了一本北京旅游的册子,突然看到了里面几个旅行社对呼和浩特、哈尔滨、西宁、海口的介绍,和小曼——不,我的笔友第二封信里写的一模一样。

回到上海时,身心像经历了一场大浩劫。

莹是执著的,虽然她在我看来俗不可耐要出国。

我却将继续庸碌无为混日子。

回到寝室,猛男在床上不起身问我去哪里玩了,而我要考虑的却是如何向校方解释我这三天的去向,以免受处分。

同时,莹应该在两万英尺的高空俯视我们,而门卫室里正躺着我给北京小曼的信。

傻子

--作于1997年一村里人都喜欢把房子盖在柳月河旁。

那些房子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平房——也只能是平房,因为那村子很穷,用石灰粉刷过的人家已经算不错了。

更多的只是空把房子盖起来,却没钱粉刷,一任赤裸的红砖经受着风吹雨打。

柳月河里虽然常有一些装载楼板和石灰的船只开过,但村民们没钱买来翻造楼房和粉刷房子,所以对那些船只也不大留意。

一天,柳月河里远远地划来一艘来历不明的小船。

小船不慎与藏在水中的废弃的桥墩撞了一下,漏了。

于是,小船就在村里停了下来。

小船载来的一家三口安徽人也就在村里打谷场边的一间已经不用了的破仓库里住了下来,并且承包了村里的十几亩田。

安徽人本来没想到过要让儿子上学,但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