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发现自己的食道志大量小,正塞得像麦加大朝拜时发生拥踏悲剧的清真寺门口,一时痛不欲生,憋出一个字:“不”。
稍过一会儿食道终于不负口水的重负被打通,想这等东西真是容易噎人,还有剩下的半个要另眼看待小心应付。
Susan又把硕果仅存的几个分给周围同学,还叫他们给老师带一个。
林雨翔暗想Susan真是会摧残人民教师。
不过今天的老师特别安静,一言不发,也不控制局势,想必因为教师虽是太阳底下最光荣的职业,不过到月夜底下就没戏了。
难怪教师提倡学生看社会的光明面而不看阴暗面。
生存环境决定一切嘛。
然后引来周围的人在车上聚餐。
虽然没有肴馔重叠的壮观,但也够去伊拉克换几吨石油回来。
此时前座往后递了一个形状匪夷所思的东西,林雨翔拿着它不敢动口,Susan说:“吃啊,很好吃的。”林雨翔马上对那食品露出相见恨晚的脸色。
此时Susan旁座吃入佳境,动几下身子,一股粉尘平地升仙。
林雨翔闻到这个,觉得此味只应地狱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突然一个喷嚏卡在喉咙里欲打不出,只好抛下相见恨晚的食品和Susan,侧过身去专心酝酿这个嚏。
偏偏吸入的粉不多不少,恰是刚够生成一个嚏而不够打出这个嚏的量,可见中庸不是什么好东西。
雨翔屏住气息微张嘴巴,颈往后伸舌往前吐,用影视圈的话说这叫“摆Pose”,企图诱出这个嚏。
然而世事无常,方才要打嚏的感觉突然全部消失,那嚏被惋惜地扼杀在襁褓之中。
Susan说:“林雨翔,怎么一直不说话?今天不高兴?”“噢,很高兴。”一车人在狭小的空间里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直到天边稍许透出一点微亮,车里才宁静了一些。
林雨翔隐隐看到远方还笼在雾气里的山,十分兴奋,睡意全无。
忽然又看见一座秃山,想这个时代连山也聪明绝顶了,不愧是在人性化发展中迈出了一大步。
于是他想让Susan一起观山。
往旁边一看,见Susan好像睡着了,睫毛微颤。
而手很自然地垂在扶手之下,距林雨翔的手仅一步之遥。
男人看见这种场面不起邪念的就不是男人,况且那手就如人面人心一样动人,资深和尚见了也会马上跳入俗尘,何况林雨翔。
握吧,不敢,不握吧,不甘。
思想的斗争丝毫不影响行动的自主,林雨翔的手此刻大有地方政府的风范,不顾中央三令五申,就是不住向前。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车戛然停下。
导游叫道:“前面是个免费的厕所,三星级的,要上厕所的同学下车!”Susan醒来揉揉眼睛,说:“到了?”林雨翔大叹一口气,两只沁出汗的手搓在一起,愤然说:“到了。”“到南京了?”Susan问。“不,到厕所了。”“不是说去南京吗?”Susan一脸不解。
林雨翔发现聪慧的女孩子犯起傻来比愚昧的女孩子聪起慧来可爱多了。
Susan忽然醒悟过来,吐一下舌头,说:“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很笨?”“有一点点。”“下去吗?”Susan问。“下去走走吧。”“我不了,外面很冷。”林雨翔刚才还以为Susan邀请一起去厕所,不料到头一场空。
但话已出口,就算没事也要下去受冻。
车里已经去了一大半人,留下的人很容易让人怀疑内分泌系统有问题或是就地解决了。
车下的一大片空地不知是从何而来,雾气重重里方向都辨不清楚,几辆车的导游沉寂了好多时候,见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亢奋不已,普度众生去厕所。
昏昏沉沉里看见前面一条长队,知道那里是女厕所。
这种情况很好理解,假使只有一个便池,十个男人可以一起用,而两个女人就不行。
厕所边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小店,里面东西的价钱都沾了厕所的光,通通鸡犬升天。
林雨翔想买一瓶牛奶,一看标价十二元,而身边只有十块钱,痛苦不堪。
最后决定抛下面子去和服务员杀价。
林母杀价有方,十二块的牛奶按她的理论要从一块二角杀起,然而林雨翔不精于此道,丝毫不见能把价给杀了,连伤也伤不了:“叔叔,十块钱怎么样?”林雨翔以为这一刀算是狠的,按理不会成功,所以留了一些箴言佳句准备盘旋,不想服务员一口答应,林雨翔后悔已晚。
抱着一瓶牛奶回车上,顿觉车子里春暖花开。
此时天又微亮一些。
林雨翔往下一看,停了一辆县教委的林肯车,不禁大为吃惊,想这类神仙竟也要上厕所。
再仔细往里一看,后排两个神仙正在仰头大睡。
林肯果然是无论做人做车都四平八稳。
电视台已经开始日出而作了,镜头对着女厕所大门。
林雨翔仿佛已经听到了几天后如此的报道:“学生们有秩序地排队进入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好久车子才启动。
路上只觉得四周开始渐渐光明。
教育局的车子好像畏惧光明,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两边的远山绿水比钢筋水泥有味道多了,可惜这山与爱国没有联系。
林雨翔突然想如果能和Susan携手在山上,那——不由转过头看Susan,Susan淡淡一笑,扭头看窗外。…………第二天清晨,林雨翔睁开眼看天花板。
昨天爱国的内容可以忽略不计,记忆止于到南京后与Susan分别那里。
这次出游只在记忆里留下了一个好老师,一首叫《青春无悔》的歌,一个快要握到手的遗憾,一个像设在冥界的厕所,几座青山,几条绿水,几间农舍,最直接的便是几只板鸭。
过一会儿林雨翔接到一个电话,他“喂”了半天,那头只有游息缕缕。“喂,是林雨翔吗?我是——”林雨翔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像掉在按摩器上,狂跳不止。
Susan约他一小时后大桥上见。
林雨翔喜从天降,连连答应。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雨翔像花木兰回到老家,梳妆打扮不停。
计算妥了时间以后要了一辆三轮车过去。
车夫年事已高,和三轮车一起算怕是已到期颐之年。
他上桥有点困难,骑一米退三米。
林雨翔怕这样下去,不多久就可以回老家了,忙说算了,下车给了钱后往桥上跑。
看着天高地阔,心情也开朗明媚,想应该是去郊游谈心。
他正琢磨着怎样才能将心迹袒露得像高手杀人后留下的痕迹般不易让Susan察觉。
突然一惊,看见Susan已经站在桥上,微风吹过,头发微扬。“昨天睡得好吗?”Susan问。“好——好!”林雨翔不敢正视,默着一江冬水向东流。
Susan没说什么,从地上捧起一叠书,调皮道:“哎哟,好重啊——”林雨翔要过去帮忙,Susan把书往他手里一交,说:“好了,这些都是我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