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1 / 1)

巴黎不知道,我在爱着你 漪微 2000 汉字|2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然地望着窗外。车开得太快,她要拼命凝神才能看得见今晨街上的雪。

“安东尼,请给我哥哥打电话,现在。”

“不错,限制令这件事是我的意思。”

他不解释,不表达关心,不因五年没有跟妹妹讲过话而有任何的尴尬。如果你认识汪敬哲,你会觉得他是个随和友好的年轻人;如果你与他一同长大,你会知道他是令人心生畏惧的“哥哥”。可能有什么人能走近他的心,可能他将温柔与爱留给了什么人,但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姐姐,不是他的父母。别人说他好,她都知道。可别人说他的好,她却并没有感觉到。

“哥哥……”微婉攥着手机,将头后仰,舒服地枕在椅背上,如果她要说这话,就得舒舒服服地说,“哥哥……哥哥……”

“婉儿,你现在是不是真的认为,你有资格质问我任何事?”

安东尼惊恐地看着后座上神情恍惚的女孩,他最不希望看见的事,正在发生着。

“不是。”微婉回答得响亮干脆,“哥哥,这是婉儿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今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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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看不见电话那头的人,她也知道自己成功地惊到他了,让他愤怒了。她感到冷冷的狂喜。兄妹两个,总要有一个先走出这一步,就像他们那曾经震惊整个上流社会的所谓“畸恋”一样,就算是以荒唐的事情为根据,也该有一方站出来,主导这场皆大欢喜的分崩离析。只是结果迟来了一些,只是诱因是不曾预料到的其他。

限制令,这手段倒还新鲜,他是第一回用。

许久,汪敬哲才回答。

“好。”

安东尼曾说选择应该很容易,她发现果然很容易。这一次,她不再屈服。

出乎她意料的,只有安东尼。这次,老人没有再唠唠叨叨地劝她,他只让她在房间里,用心思考这一整天发生的所有事。

第二天的清晨,一名女佣走进她的芭比房,礼貌地请她尽快搬出去,给她的期限是一个星期。这是对她的慈悲,容她一段时间寻找新的落脚处。

五天后,她搬出了阿泰内广场,这次是永远地离开。

她想和安东尼道别,同样被礼貌地拒绝。女佣告知她,Q公司昨晚打来电话通知安东尼,他与易微婉的合同已经被解除了。显然,汪敬哲先生在第一时间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与汪家有关的一切,都不再能使她受益。从今天早晨开始,安东尼不再是负责照顾她的保姆。

“可你不懂,安东尼他会见我的。”

女佣回答:“他料到你会这么说了,小姐。他说如果小姐这样说,就这样回答——”金发女孩清了清嗓子,背书般说出了下面的话。

“他说,你在放弃你哥哥的时候,就该想到与此同时你也放弃了谁,放弃了什么。”

微婉很难受,她不得不告别的蛋糕抱枕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她只是会想起安东尼乐呵呵地将它从米兰抱回来给她时,脸上那慈爱的表情。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对这冲动有那么一丝的后悔。可她本来觉得,安东尼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安东尼说,留下的人会越来越少。

留下的人,果真越来越少。

她只带了护照和少量自己的东西,将所有衣服、鞋子、包包一并抛弃。她找了一处地方,草草地住下。刚好暑假时申请的一笔奖学金到账,学费已缴过了,她可以勉强用这笔钱来维持生活。

她的新公寓暖气坏掉了,床单与墙壁都有霉斑,家具陈旧还有潮味,窗户有两扇,一面没有窗帘,她用废旧报纸贴上。这里的条件,甚至比曾住过的学生公寓还要恶劣,但这是她能找到的离学校最近、房租最低的地方,她决定适应着住下去。

穷人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只有在那段时间里,她才将曾经隐藏在纸醉金迷表象之下的那些价值与教育,悉数都取了出来,擦擦灰,爱惜地放在手掌心里,思考着它们的意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独立生活的这条路,她可以借鉴的先例实在罕有。她所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是在拖欠房东房租无力支付时,撩起衣服给他看了自己的胸罩。房东人实在很好,作为回报,他同意她三个月后再将房租一次补齐。事后,她克服了本以为难以接受的羞耻感,却可以从容地自嘲,嘻嘻哈哈,感到刺激。

其实,脱离家族后的窘迫只有她预想的一半。

她身边仅剩的朋友,又只有怡风了。在初试新生活的前几天,她与怡风通过电话,后者先是歇斯底里到抓狂,之后竟半含好奇地问她:“是不是很难?听说内衣都要翻过来穿几十次!”

怡风的“听说”,是从她们共同认识的一位千金那里得来的。也是和家族决裂,想要独立创业,那姑娘本是信心满满的,因为她的姓氏毕竟还闻名遐迩,生意人都会同意见她,看似会给她机会谈事情。但不久后她便发现,这些人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才答应见她的。真正会给她生意做的人,少之又少。她很快败空了自己的积蓄,到最后还是不得不服软,回归家族。

内衣要翻过来掉过去地穿几十次,房间里蟑螂遍地,公寓马桶坏掉也舍不得花钱雇人来修,要自己动手,这些就是千金后来含泪讲述的经历。

但根据微婉的切身体验,生活并非不能忍受。

拿她现在来说,她懂几门语言,有着不错的商学院学历跟不算贫瘠的实习经历,想找一份课外兼职是不难的。即便只拿法国的最低工资,再加上奖学金的一些帮补,她也不至于饿死。除去不能再大手大脚地买东西以外,她还发现了廉价小超市的存在。蔬菜和水果很贵,在巴黎吃得起的东西竟只有不到一欧元一杯的巧克力,那么她就拿它当早饭、中饭和晚饭。事实上,这种食物还相当不赖。最让她难过的,是每月不再有杂志可读。她向学校交了押金,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但回到公寓后却没有网可上。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她每月只有一千块钱,那她就必须将生活挤进这一千块钱里面来,没得选。

她再也不走蒙田大道那些华丽的门廊或大厅,她再也听不到阿泰内门童热情洋溢地叫她“Vivien小姐”,她也不再记得芭比房床上Moschino蛋糕造型抱枕的柔软丝滑。她再也没有机会挑选与一辆车价格相同的靴子、包包,她也不再去参加rich kids的party,她甚至再也没买过一件化妆品。

但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感觉自己如此像一个坚强骄傲的公主。

其实,一个年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