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1)

巴黎不知道,我在爱着你 漪微 2000 汉字|102 英文 字 1个月前

一张,叫她回她那边儿睡去。她也没办法了。

第二天,她睡到很晚才睁眼。她知道床那边那家伙起得比较早,因为要叫客房部来打扫残骸。她一心装死,磨蹭到夕阳落山才起床。她依旧不能出去,于是就在房间里吃饭。汤毅凡好像消了不少气,至少面色比较温柔。她吃煎蛋,照例蛋黄丢给他。吃完饭,她看电视,他在一边翻报纸。她捅捅他:“你今晚不出去吗?”

他眼睛不离报纸:“我好像没说过咱俩可以说话吧?”

“拜托您,快着点,滚出我的视线吧。”

汤毅凡终于装不下去了,鸡皮酸脸地揉了报纸:“易微婉,我居然忍得了你。你说我是得有多爱你。”

[“爱你”这种话,拜托要在一个可以当真的环境里面说啊。]

如果你来过拉斯维加斯,那么一定要住Bellagio,一定要住顶层。这家酒店最负盛名的巨型音乐喷泉就会在你的眼前,凿穿星穹,与月同辉。你能想象吗?一座喷泉,水柱竟可飙至那么高的天空,高过酒店大楼。无数游客围在水池周围,而他和她,在顶层套房俯瞰下去,水刃就像一排滑翔机,振翅起飞;又很像一个巨型的生日蛋糕,立着根根蜡烛,火苗舞蹈。

微婉沉醉在这水景中,毅凡却在看表。在似乎等到某一个计划好的钟点时,他拉起她的手,飞奔到电梯中。

她什么也不想,就跟着他跑。

身边擦过酒店安保阻拦的声音:“先生,你们不能走到那里去,这是被禁止的……”

后来微婉知道,喷泉是每半个小时一轮。毅凡拖她进去的时候,已经临近结束,因此水柱不强,不然他们会被强力水枪削成好几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尖叫了,但伴着大笑,因为她看到他也霎时成了个水人儿。水流喷射中,她听到他的声音。

“许个愿!快!”

她就那么吼回去:“你以后少气我点!”

不过,她在心里说的是,毅凡啊,我再也不气你了。

再也不了。

水波散去,四下宁静。上一秒还有那么多游客,现在,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像蛋糕上的蜡烛被吹熄,她的愿望已经许下。在幸运符的力量下,她相信会实现。

她大笑着拥抱了他,两人全身都是湿的。她真开心,不管在疯狂之前、疯狂之间,还是在疯狂之后,都有他陪着,从抱着她的那双手的力度来看,他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是彼此的人,不论你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关系,他们就是真真切切地,属于彼此的两个人。

当你遇到这样一个人,你会知道。

她就知道。

“汤先生,我必须请您马上出来。”

不远处,在一众保安陪伴下的黑发女士,是Bellagio国际大客户部的总经理Darlene Fitzgerald。相信她已经快要抓狂了,因为下一轮喷泉开始的时候会出人命的。毅凡笑,摇头,微婉也笑,当汤毅凡这个人孩子气的时候,你是没办法不被感染的。

黑发女士无可奈何,索性也走下水池。到了这两人面前,她压低声音,央求毅凡:“Stephan,我说真的,你想让我被炒吗?”

“真抱歉Darlene,”毅凡潇洒地擦了把脸上的水,“不过我家宝贝今天过生日。”

Darlene仰天长叹后,转向微婉:“Vivien,看在上帝的分上,帮帮忙!”

总经理D女士是汤毅凡的校友,也是他的好朋友。微婉一直觉得,她对他有点意思。那天晚上,他们赖了很久后终于走出了那个该死的喷泉池。游客们会记住拉斯维加斯Bellagio酒店历史上唯一一次的喷泉停喷。

微婉对毅凡说:“我觉得Darlene挺喜欢你。”

“那不好意思,我这辈子就只喜欢一个人。”

“谁?”

“你啊。”

“行了行了,”她笑着拍了他一下,“我关心您嘛,您老拿我开玩笑。Darlene真的很漂亮哦,不比您那些莺莺燕燕差。”

“……瞧瞧,我说真话,您老不信。”

那是他们的拉斯维加斯之行,她和他一起过的最刺激的生日。

在她来到巴黎之前,她和毅凡计划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台北。这次不会像去拉斯维加斯,不会是他本来有公干,又死活不想在她生日时撇下她,才仓促选定了地点。他们不会住晶华或君悦,而是Le Meridien,但还是会去六福皇宫吃丹耶澧的。他们要去泡温泉和去海边,还要吃路边摊。她会陪他去欣赏远雄U-Park,他对这个楼盘的建筑概念和运作概念赞不绝口。作为回报,他会陪她去FiFi茶酒沙龙,她和酒肉姐妹们聊鞋子和包包的时候,他至少可以对着仁爱路的林荫大道打个盹。

他们计划了很久的台北之旅,被她突然的留学打断。其实她仍有暑假,可她也不会假装没有其他事情,让他们之间尴尬疏远,总之后来他们再没提起这回事。

如今,在她二十三岁生日的当天,她学成回国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他将台北打包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知道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这场旅行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7

幸而她还有真正的朋友,怡风赠了她一幅亲手作的画——《漂浮的假象》。怡风是很出色的画家,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选择读文学是因为她生来就知道怎么画画。这是事实,怡风在念中学时,就已经得过国际级的美术奖项,而如今她却走上了写作的道路,但对于有艺术天赋的人来说,门门科目都是互通的。

微婉想起小时她曾被迫参加过一个画展,画展上全是这种假象的作品。艺术家高超地展现一些视觉误差。完全等长的线条可以在轨迹下看起来一长一短;盯住黑白圆圈足够长的时间,你会觉得它们在转动;盯住毫无意义的色彩组图三十秒,猛地转头看白墙,你会发现上面有完美的鬼脸形状;还有一幅作品,近看是爱因斯坦,远看是玛丽莲·梦露,真是性感的科学;或者,画中的人在爬一节阶梯,脸上露出虔诚而有希望的神情,看画的人却很清楚地发现,这些阶梯只是魔比斯环一样首尾相接的怪物。

怡风所画的漂浮假象,便是这没有出口的阶梯。她对色彩的应用让这样一幅画透着诡谲的梦幻,黄的渐变中心却透出蓝的光源,盯久了,画面便动起来。微婉不免怀疑这是种讽刺的反转,一般人会用深蓝色代表毫无希望的夜海,金黄色则是希望的灯塔光源。

怡风随后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想要听取朋友对她新作的看法:“这颜色怎样?有没有觉得,光色在远离,蓝色在漫延?”

微婉没有回答,她仍然盯住面露希望的炭笔小人儿,她只想知道他们在前方看见了什么。

[我们是否决定,喜高兴日?]

把所有东西留在了阿泰内广场,微婉低头回公寓去,正好在楼下撞见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