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很佩服你,你的勇气,你的胆识,和你的胸怀,都让我佩服,可是我不会像你这么做。人应该留在一个更能施展所学的地方。”
玉蛟笑了一笑,展玉箫转头说:“郑玉蛟,你迟早会后悔的,不要奢望这里能够因为你而改变,你不能改变,现在还来得及,快回到你的老家,回到你父亲郑大将军的身边,这样才是一个有所作为的开始。”她回头看着那宅院,说:“这个秘密我也是才知道。”
玉蛟叹说:“师妹还小,生活就是生活,它平淡如水,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那都是精心准备后突然到来的结果。不管在哪里,都要付出自己的努力。或许武林的确让师妹失望,因为它在别人眼里是正气和侠义的代表,而你看到的,却是一群有所顾虑有血有肉的人。那是你的期望太高,就算贵为皇帝,他也一样只是普通人,不普通的,只是存在于别人想象中的,用意识和幻觉勾勒出来的一个印象。师妹,别傻了,我现在做的事情,比征战沙场更加重要,因为沙场万里何其之大,并不需要我郑玉蛟区区一人,而武林浩瀚的空间里,却有我的容身之地。”展玉箫一笑,说:“算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师叔们一起。我,我要离开这里。”
玉蛟说:“师妹要走,师兄自然不会拦你。但是现在长刀会和平教的人根本就不会让人离开,师妹,你走不了,你的功夫又不高,我怕你会吃亏。”展玉箫笑说:“现在是乱世,总不能让师兄一辈子保护我。我是自己要来的,也是自己要走的。你就不必担心了。”说完转身往山上走去。
玉蛟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心里想:师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来都是些荒诞而不可理解的想法,她做的事情,也似乎与身边的事情毫不相干。
他回到院子里,各派弟子都已经安顿了下来,他的心可不能安定下来,他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希望能够理清心头千丝万缕的思绪,他心中所想的事业,他所幻想的未来,他身上担负的使命和不可推卸的责任,时刻缠绕着他脆弱而疲惫的灵魂,使他显得孤独而单调的生活,从未有过短暂的停靠。有时候灵魂比起身体来更加孤独,因为肉体总能找到依靠,而灵魂有时却是绝对的孤独。
展玉箫一路下了山,只见远处还有不尽的山头,不知何时才能走完,她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单独履行自己的想法,尽管期待已久,但那感觉却似乎并不美好,甚至充满了彷徨和失落。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黄昏降临,夕阳如血万里群山舞乱云,更加不见边际。便在这时忽然一阵高昂的笛声传来,那笛声倒也没什么动人之处,只是在这安静的傍晚显得十分突兀。
展玉箫心里想:这荒山野岭的,谁这么无聊,在这里独自吹着笛子。她循着声音缓缓走去,只见在夕阳映照的七彩光芒之下,一株苍翠的柏树在山崖上孤然傲立,树下站着一个横吹笛子的白衣少年,长袖在风中飘舞,笛声在风里流畅飞扬,那少年焕然一新的神色在风的优柔里渐渐映入她似乎还在呢哝梦里的眼帘,那视线里是近乎完美的画面,如同初春太阳照射大地一般的温暖而广阔,如同万里江河流入大海一样的彭湃而激烈,在那一刹那,展玉箫整个人陷入那无边无尽的春光里,陷入不可自拔的沉迷里,陷入自己意识最深处早就编制好的陷阱里,——他那浓烈而清新的眉毛,那忧郁而坚韧的眼神,那淡淡而引人注目的表情,在那张恍然如同梦境思念中依稀所见的面孔,在那笛声环绕的风里,在那只有两个人的时空中,变得明了而简单,变得离奇的强烈,似乎紧紧束缚在灵魂最深处的套索,纠缠着梦幻尽头无穷的思绪。
展玉箫站在他身前,觉得那笛声是那么的悠扬,是前所未有的动人,她实在不愿就此离去,不愿这平生见过的最接近美妙梦境的现实如同岁月一样逐渐流逝。
可是人越想留住的东西,就越是容易变化,甚至在你还没有看清它真实面目的那一刻,就已经面目全非。那人放下了笛子,笑着说:“姑娘,你迷路了?”展玉箫摇摇头,幸好少年说话的样子一样让她怦然心动,她极力的平静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说:“没有,我只是出来走走。”
那人说:“出来走走,这里可要小心,到处都没有人,说不定还会遇上坏人。我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中原来的吧,你是四大派的弟子吗?”展玉箫抬起头,看着那张几乎是精妙绝伦的脸,说:“你也是武林中人?”
那人笑说:“武林中人?是啊,就算是吧,尽管我并不认为这有何意义。”展玉箫激动的问:“那你是?”那人说:“在下长笛会孙宇清。”展玉箫点头说:“喔,我是少林无言大师的弟子,我叫展玉箫,我也是武林中人。”
孙宇清笑了一笑,那笑容是那么的迷人,如同春风一样乍然暖入胸怀,“少林也来了人?姑娘,令师也来了吗?”展玉箫摇头说:“师父?从我懂事起,他就没有离开过他所住的禅院。你说这里没人,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孙宇清转过身,看着前面山峦起伏上无尽的云海,说:“我在看我们的家,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要赶走这些霸占在我们土地上的红毛蛮夷,但是这么多年,我看到他们的教堂一个接着一个,传教士们不厌其烦的说着另一个国家所信奉的观点,百姓不但深受奴役之苦,更没有摆脱奴役的能力,难道这大好的河山,就真要拱手送与他人吗?说起来倒是无论谁成为统治者,都一样履行着统治者的权力,但是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他们所做的不是建设这片美丽的家园,而是破坏甚至毁灭所有人共同生活的地方,那是财富的流失和权力的消亡,是每个人开始无法摆脱的悲惨命运的开始,是大家共同的恶梦。而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恶梦在身边延续,延续,无休无止的延续。”
展玉箫看着他的背影,那依然是让她怦然心动的线条,她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钢铁一样捶击着她脆弱的灵魂,在她内心深处刻下深深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说:“可是这不是我们能够阻止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孙宇清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