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我的盖世英熊(出书版) 鲍鲸鲸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到我对面,单手叉腰,挑眉,脸颊上的肉一紧。她开口说:小伙砸,找碴儿是不是?

一句话说出来,我确定了大妈的身份:北京人,年轻的时候肯定不是善岔儿,在“倚老卖老”领域应该是专业选手。

我伸手指向不远处我的阳台,“我,我就住楼上。老,老上夜班,回来想睡觉,你们在这儿跳舞,我睡都睡不着了!忍,忍你们好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点儿结巴。

健美裤一脸云淡风轻,“呦,那还真是对不住您了。”

“不是对不起的事??”

“合着这花园是您家哒?”健美裤打断了我。

四周开始散发起了不祥的气场。

“那您把产权证拿给我们看看,看完我们抬屁股就走。”

我被问的一愣。

大妈脸色一变,“扰民?扰了哪儿的民啊?你一个人就能代表人民群众啊?这花园是你家的吗?”

大妈伸手指向我的阳台,“住一小破房,还得把这500平米花园划拉你家去?那您怎么不去买别墅啊?别墅清净着呢。”

“您,您怎么不讲道理??”

花衬衫这时站出来了,接替了健美裤的发言,开口是浓浓的南方口音。

“哪个人不讲道理了?我看是你这个小愣头不讲道理哦。我们在公共区域里健身,又没站你家床头跳,凭什么讲我们扰民啊?”

又一个血红汗衫大妈加入了战斗,“再说了,扰民你找居委会啊。”

“别人都没事儿,全小区的人就你要睡觉啊?”一个烫着方便面头的大妈说。

渐渐的,所有的大妈都开始七嘴八舌的发言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儿!”

“正常人谁不要上班上学啊?这个时间早起来了!”

“上夜班?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上正经夜班的。”

“你是小区住户吗?没怎么见过啊,租房的吧?有暂住证吗?”

??

她们开始组团攻击我,从我的申诉理由到我的合法身份,全被她们推翻了。

我根本插不上话,怒火仍在胸中燃烧,但那怒火给罩了一个玻璃罩,火苗苟延残喘。

话已至此,我也就不留后路了。

我伸手掏兜,拎出了我的酒瓶子。

我举起酒瓶,大喝一口,以此来壮壮士气。喝完,我一个甩手,把酒瓶子摔在了地上。

大妈们不说话了。

四周安静了一秒。

突然,大妈们集体避开了,一边躲一边捂着鼻子。“什么味儿啊!”

“尿臊!”

“真够恶心的哎。”

我嘴里的酒没有咽下去。

确切的说,那不是酒,是尿。

从王爷身边顺手抄起的啤酒瓶里,装的是尿。

健美裤大妈气势冲冲的向我走来,我一紧张,咕咚一声,尿咽下去了。

健美裤大妈指着我鼻子开骂了, “还带家伙来哪?还想泼我们尿?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我们老姐妹玩儿这套的时候,你还是液体哪。都不说你真把我怎么着了,就现在,我往这玻璃渣子上一躺,我就不动了。警察一来,我说我脑出血了,你赔的起吗?你后半辈子交待在这儿了!小伙砸!”

我胃里翻江倒海,嘴里阵阵尿腥,视线一片模糊。我腰发酸,腿发软。

健美裤白我一眼,转头走向音响,重新插上了电源。笛子声又响了起来。

我胸里一阵憋闷,一口痰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了嗓子眼儿,我一边拍胸一边咳嗽起来。

大妈们跟随着讲解踢起了腿,踢的虎虎生风。我无力的捶着胸,嗓子眼里冒着血腥。

健美裤走到我身边,看着正在拍胸脯的我,

“别拍了,我们不是声控哒。”

她用这句话轻描淡写的结束了战斗。

上楼以后,我一脚踹醒了沙发上的王爷。

“你,你啤酒瓶里,怎么有尿?”

王爷睡的迷迷瞪瞪,“小妹一直厕所里洗澡,我憋,憋不住了啊。”

“那你他妈的跟我说一声啊!”

“谁知道你要干嘛啊?我以为你帮我扔垃圾呢。”

我去厕所刷了半个小时的牙,然后躺回了床上。

我真的不想活了。

豪气万丈的下楼,千疮百孔的回来,被一群大妈用语言轮奸了十分钟,还喝了王爷的尿。

东北人的脸,我算是丢尽了。

我颓废了好多天,缩在床上不愿意再出门。

每当楼下的音乐响起时,之前我感到愤怒,现在我只有耻辱。

因为我的下楼宣战,敌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具体坐标,现在她们每天跳完操后,还会聚在我楼下大声聊天,刺耳的笑声时不时的传上来。

我听着她们的笑声,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心在默默流泪。我努力的安慰自己,人生可能就是这样的,有欢笑有泪水。一部分人负责欢笑,而像我这样的人专门负责泪水。

过了不久,到了我的生日。王爷和陈精典两口子非要给我庆祝。我跟他们说我不想过生日,一年年有什么好庆祝的,无非是离躺坟坑里又近了一小步。陈精典那时察觉到了我的厌世情绪,他从自己的一本名人名言小手册上,找到一句话安慰我。他说:想死是很正常的。一个伟人说过,“我从未在生活中碰到过连一次自杀也没想过的人。”

陈精典经常喜欢抄名人名言,也特别喜欢和我们分享。但我们对他这些名言的可信程度,从来都报以怀疑态度。

“这么二百五的话,谁说的啊?你瞎编的吧?”

陈精典愣了一下,明显忘了这话的出处。所以他随口说,“莎士比亚啦。”

后来我认真的查了查,说这话的人叫李维乌斯。是一个富二代,古罗马时期的历史学家。花一辈子工夫写了142本罗马野史。确实是伟人。值得尊敬。

生日那天,王爷和王牛郎一起请我吃了顿烤肉,陈精典和小妹给我买了个生日蛋糕。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后,我28了。

嘴上说已经活够了,但在吹蜡烛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想挣扎一下。我许了个愿,愿望非常简单,就只是:给我点儿活头吧?哪怕新一岁里,买彩票能让我中个五块钱,也是老天爷您想留我的暗号不是吗?

我没有想到,我这个卑微的祈祷,在一周后,老天爷帮我实现了。而且,并不是让我中了五块钱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寻常的清晨,我下了夜班,很困,想睡却不能睡。我靠在飘窗上,麻木的注视着楼下的大妈们。

我已经渐渐把她们的组织分工摸清了。

健美裤是老大,花衬衫是副手,其他人都是小弟。她们这个组织非常严密,行动迅速,时间观念极强,说好几点开练就是几点,偶尔有迟到的人,会很不好意思的从远处就开始跳,一路浑水摸鱼的偷偷插进队伍里来。除非是大风大雨,她们会取消活动。一般的阴天雾霾,根本拦不住她们。就算是下小雨,她们只是在音响上套一个巨大的塑料袋,然后照跳不误。

那天,我正痴痴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