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微笑着等他回答,金赏不能不硬着头皮回答,他虽然猜出了长公主的用意,却毕竟年轻,哪里想得出应对之策,最后,他只能老实地回答:“不是……渺君……不及长姊……”——
不及霍幸君?
鄂邑长公主遗憾地摇头,道:“霍幸君的确是好……可惜……”年寿不永。
感觉鄂邑长公主还盯着自己,金赏只能说出她想知道的事情:“……容颜……也不及小妹……”
“大将军的厶女?”鄂邑长公主若有所思,“今年才三岁吧……名为何?”
“成君。”金赏如实地回答,因为他低头行礼,鄂邑长公主没有看到他不悦撇嘴的动作,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金赏只是在评价容颜。
“……年纪确实太小了……”思忖片刻,鄂邑长公主摇头,随即便笑出声,“这也无可奈何,金侍中不要介怀才好。”
“不会不会……”金赏连连摆手,涨红了脸,竭力表明自己决无此意,正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应当有的表现。
鄂邑长公主轻笑两声,拍了拍金赏地肩:“侍中回去吧!”言罢便径自走出宫,乘辇离去。
待长公主的仪驾行远,金赏才起身往回走,他走得很慢,满心的无力——
这些大人就想不到其它主意了吗?——
除了婚姻,他们就没有其它手段了吗?
想到自己的婚事,金赏心中愈感无奈——
大将军当日如此,长公主今日也如此打算……难道结成婚姻,就是绝对的保障吗?——
连他都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大人们仍然要这样做啊!
10、父与女
始元二年,春,正月,天子奉先帝遗诏,以捕斩反虏重合侯马通之功,封大将军霍光为博陆侯,左将军上官桀为安阳侯。
因为金日已经受封,霍光与上官桀的封侯也就是水到渠成的理所当然。
在崭新的门阙前下车,金赏对霍家门庭若市的热闹毫不意外。
六礼过四,婚事已定,他是霍家的女婿,自然不会与那些道贺的客人一般待遇。事实上,他的马车刚入宣明里,便有守候的奴仆赶回急报,因此,金赏与金建刚下车,霍家的家老便领着奴婢迎了上来,殷勤地将金氏兄弟送到后院。
北堂正房,霍光正与上官桀亲切叙话。上官安在堂下站着,见到金赏与金建,眉角不由便跳了一下。
金日之母教子甚严,金日自然不可能放纵子弟,因此,虽然知道霍家与上官家的关系微妙,霍幸君又已过世,但是,上官安既然在霍家持子婿之礼,金赏便不会失礼。
“姊夫。”在上官安面停步,金赏拱手唤了一声。
金赏将要嗣侯,上官安也不敢真的受他的礼,侧身让了一步,笑道:“快进去见礼。”
在正堂与霍光、上官桀等人见过礼,金赏与金建便被霍光打发去见东闾氏,两人还没告退,就听上官桀道:“让安儿也过去吧!”
霍光明白上官桀的意思,却不由迟疑,直到瞥见上官安期待的神色,才不忍心地答应。
上官安连忙谢过,与金赏、金建一同离开。
一出北堂地院子。上官安便频频催促金赏、金建走得快一点。让兄弟俩不禁猛翻白眼。金建最后忍无可忍地道:“上官公子。这是霍家。我们是客人!”不能失了礼数!
上官安这才摸摸鼻子。尴尬地对两人解释:“我好久没有见到兮君他们姊弟了……”
兄弟俩一怔。金赏迟疑地问道:“夫人总不会不让姊夫见外甥吧……”东闾氏不像那样地人。
上官安干笑两声。实在不好解释。金赏与金建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笑了笑便加快步伐往后院走去。
霍光尚有三女未嫁。独子霍禹也年少。不少客人都带了年纪相仿地儿女过来。上官安与金氏兄弟越往后院走。碰到地孩子就越多。
笑闹声越来越大。金赏与金建童心未泯。听着还觉得兴奋。上官安却是频频皱眉。
霍幸君与小兮君因为倍受宠溺,有时难免会骄纵任性,但是,一般都是极安静的。上官安平素在外面都是意气风发,对家里的恬静氛围只觉得十分惬意,此时听到那些玩闹的喧哗。不禁就有些不适——还是自家好啊……
上官安不禁有些伤神——霍幸君去世,他可还能遇到另一个更合适地妻子?
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上官安没有注意前方急速奔来的少年,十多岁的少年尚未加冠,穿着未缝衽的青紫长袍直奔院门,明显是在躲避什么,金赏与金建一眼便看到少年身后,一个小人儿跌跌撞撞地追过来,细碎如带的红色圭衣下摆飘在身后。将小人儿映衬得更加娇俏灵动。
“小舅舅!你停下!”不过四五岁模样地小女孩哪里追得上十多岁的少年,两人显然已追逐了不短时间,小女孩气喘吁吁,眼见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她不甘地停下脚步,气急败坏地大声呼喊。
少年听到呼唤,脸上立时满是懊恼,回头看了一眼,却又不甘愿停步。这一分神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已冲到上官安面前,下一刻便狠狠地撞到上官安身上。
“啊……大姐夫……”少年捂着鼻子,双眼满含雾气,刚要发作便认出了上官安,只能更加懊恼地向他行礼。
被少年这么一撞,上官安自然也回过神来,他随口应了一声,却没有在意少年的行礼,目光直接落在追过来的小女孩身上。
“……兮君……”上官安绕过少年。柔声轻唤。
小女孩在稍远处停步。怔怔地望着上官安,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弹一下。也没有出声。
上官安的笑容不由有些勉强:“……不认识父亲了?”
“阿翁!”
他的话音方落,小女孩便乳燕投林般地奔向上官安,上官安立刻蹲下,正好接住扑向自己的女儿。
“阿翁……你怎么都不来看兮君?”兮君在父亲怀中哭得极其委屈。
上官安紧紧抱住女儿,良久也说不出一个字,直到感觉女儿借着蹭脸的动作,把眼泪什么地全擦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才收拾起感伤的心情,单手托高女儿,另一只手屈指轻弹女儿地脑门:“兮君不乖了!生阿翁的气了?”
小兮君吸了吸鼻子,撅着樱红色的粉嫩小嘴,用力点头:“阿翁不要兮君与阿弟了……”
提到自己的弟弟,小兮君在父亲怀里扭头寻找小舅舅的身影,看到少年已经退到廊道的转角处,正欲离开,立时高声喊道:“小舅舅耍赖!我要告诉大父去!”
少年的身子一僵,却不得不耷拉着头转回:“那是阿翁给我的。兮君,换一样吧!”
“不行!”小兮君脸一板,“阿弟就要那个!”
“什么东西?”上官安大概也猜出原委了,看了一眼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少年,他轻声问女儿。
小兮君依在父亲怀里,乖巧安静地对着手指,听到父亲地询问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