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策当是即上甘泉请罪。

“你是何意?”因为想到某种可能,任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总不会是太子真的想……”

闻言,北军中垒的三位长官同时脸色一白。

田仁脸色一肃,皱眉道:“少卿想到哪里去了?若是太子真有不轨,就更不会滞留长安了!”

——以请罪之名上甘泉,行逼宫之实,比调北军中垒军士容易得多了!

——北军八部,中垒因为驻营长安,其实是最不易调的,蓝田的长水校尉部、池阳的胡骑校尉部皆是归义胡骑,要容易调的多……或者说,容易哄骗得多!(注1)

“那么……”中垒校尉的脸色稍缓,“司直究竟觉得有什么不对?”

田仁苦笑:“我只是觉得太子的举动不合常理,其它实在不知……”

“既然如此,出城又有何益?”任安看不出田仁的打算有何用处。

田仁正色道:“我担心,丞相等人已早一步上甘泉,主上……”

任安皱眉:“主上便是一时激怒,也终是一时……”

田仁笑了笑:“若是主上真如太子所说那般呢?”

——天子在甘泉若已有变呢?

帐中四人同时变了脸色。

田仁轻轻叹息:“所以,我必要出城一探究竟……你不能去!”见任安想说话,田仁立刻了然地堵住他的话头。

“为何?”任安皱眉。

“中垒部至关重要,一旦有变……太子尚需北军支持!”

注1:《汉书·百官公卿表》:中垒校尉掌北军垒门内,外掌西域。屯骑校尉掌骑士。步兵校尉掌上林苑门屯兵。越骑校尉掌越骑。长水校尉掌长水宣曲胡骑。又有胡骑校尉,掌池阳胡骑,不常置。射声校尉掌待诏射声士。虎贲校尉掌轻车。凡八校尉,皆武帝初置,有丞、司马。……秩皆二千石。(武帝增置八校尉的时间不详,不过,因为汉初,北军一直由中尉统领,而太初元年中尉改称执金吾,负责徼循京师,增置与中尉一样秩二千石、明显有分权意味的八校尉,应该是太初元年前后才对。)

注2:《汉书·百官公卿表》:县令、长,皆秦官,掌治其县。万户以上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减万户为长,秩五百石至三百石。

23、骖乘

疾步走进值宿的庐舍,金日磾立刻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即又有两个宦者跟进来帮着将东西装箱。

“别发愣了,主上要立刻回京!”金日磾手上没停,也没有抬头,随口道了一句。

庐舍内除了金日磾与两个宦者,就只有坐在床上出神的霍光,金日磾自然不需要指明自己这话是对谁说的。

“回京?”霍光陡然惊醒,“主上为什么要回京?”紧张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期待七分恐惧。

金日磾手上的动作一滞,勉强以镇定的语气陈述:“丞相奏太子宣言百官:‘帝在甘泉病困,疑有变;奸臣欲作乱。’三辅民心动荡,征调甚慢,军心亦散……”

“他是怕主上的怒火还不够!”霍光懊恼地狠捶了一下。

金日磾只能苦笑:“主上决定幸建章宫!”

“建章宫?”霍光愕然。

金日磾轻轻点头。

“建章宫……”

太初元年,冬,十一月乙酉,柏梁台灾,越人勇之上奏天子:“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

位于长安城西面地建章宫号称千门万户。东有凤阙。高二十馀丈;其西是唐中。有绵延数十里虎圈;北面开凿了一个巨大地湖——太液池。池边是高二十馀丈地渐台。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各岛。仿佛海中神山;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后来。天子又下诏建了神明台、井幹楼。度五十丈。皆以辇道相连。又有飞阁复道与未央宫相连。是天子最喜爱地游幸起居之地。

在起建章宫之前。章城门外地那片地方是上林苑地一部分。驻扎着北军地一部人马。太初元年。起建章宫地同时。天子置建章营骑。后更名羽林骑。意喻为国羽翼。如林盛也。因此又取从军战事者地子孙养羽林。教以五兵。号为羽林孤儿。

想清楚这些。霍光便明白天子幸建章宫绝对不只是为了应对太子地宣言。更重要地是。那里还有从小培养地精锐之士——羽林孤儿。

——看来天子是真地被激怒了。

收拾妥当。霍光心事忡忡地跟着金日磾一起前去侍奉天子起驾。

因为事态紧急。天子原本并不准备用甘泉卤薄地车驾次第。毕竟此次幸甘泉原本也不是为祠天而来。并未用大驾地卤薄车从。而且。此时此刻。以天子地心意。恨不得轻车简从直驱建章。但是上至随驾公卿。下至黄门、宫婢都不敢应承。再说。此行亦有安定民心之意。最后。天子还是诏命以大驾回京。幸建章宫。

天子大驾,公卿奉引,大将军骖乘,太仆御,属车八十一乘,备千乘万骑,唯甘泉祠天使用,天子乘舆之前有道车五乘,游车九乘,属车与随从车驾、骑士周卫,彩维飘扬,当真是声势浩大。

天子刚登乘舆,就有中常侍匆匆传诏——天子诏霍光骖乘。

与金日磾苦笑相视一眼,霍光垂首随中常侍前去乘舆所在。

上官桀立于车旁,见到霍光,不由稍显讶色——自卫青过世后,天子出行便从未让臣下骖乘,倒是偶尔有几次让宠妃同乘。

对上官桀眼中明显的惊讶与羡慕,霍光却是一点同感都没有——之前,金日磾曾将天子的诏令告诉他:“看着霍光,不准他与外界联系!朕要看太子的手段,不是霍光的手段!”

——让他骖乘,更主要的目的还是防止他得在路上找机会与太子联络。

这是霍光第一次与天子同乘,第一次立于车舆之上,碰触金薄缪龙的倚较,但是,感觉一点都不好。

得到天子的示意,上官桀登上前舆,手执绺绳,小心地驱使御车的六匹骏马,乘舆前行,大驾同动。

一边谨慎地驾御马车,上官桀一边分神关注后舆的君臣两人,可是,一路上,天子与霍光都沉默不语,待下了甘泉山,属车走旁道,乘舆走中央驰道,六匹骏马放开约束,全力驰骋,风声呼啸,更是不适合说话了。

手紧紧握住金较,霍光的思绪却飞得很远。风驰电掣的疾驶中,他倒是没有想到长安城中的变乱,而是不可自抑地想起了一个已经有些淡去的身影。

从少时初入长安,霍光的记忆中,每一次随天子出行,那个身影都立于此刻他所站的位置,半翕双眼,看起来总是一身透着疲惫的慵懒。

霍光的记忆中,那个身影从最初的挺拔渐渐变成略显佝偻的憔悴,但是,此时想起,无论如何,只要能看到那个身影,自己便总是安心的。

与记忆中总是比太阳更耀眼的兄长不同,那个身影总是灿烂的阳光中若隐若现,永远不刺目,更不会有突兀的感觉……

马车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