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的天子却让不晓事的刘弗陵有些困惑了,但是,接到站在一旁的母亲的示意,他仍然不得不贴到父亲怀里:“……阿翁……”

“陛下,丞相长史宫门请谒。”公车司马令的急报打断父子间的温馨时刻。

看着一身狼狈的长史跌跌撞撞地奔入紫殿,金日磾微微皱眉,对霍光轻声耳语:“装的!”

霍光一愣,就听金日磾冷笑:“他的步子极稳!根本不是惊惶无措!”他是匈奴休屠王的王子,对这些行动上的判断是极有把握的!

霍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手足冰冷,僵硬得无法动弹,直到天子的怒吼让他一个激灵彻底回神——“丞相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立即调兵平乱!”

天子几近暴怒地质问可怜的长史,让那个本来只是装出三分惊惧颤栗的大吏真正哆嗦起来,血色尽褪的双唇颤动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丞相未敢声张……太子……太子奉诏省政,丞相不敢言乱……更不敢发兵!”

火上浇油的回答让天子一把推开幼子,拂袖而起:“情急若此,还秘不声张?丞相无周公之风矣,周公不诛管、蔡乎!”

“御史何在?书诏!”天子厉声大吼,侧厢等候的御史踉跄着奔到天子帷幄旁的书案边,一手提笔醮墨,一手抽了一块空白的尺一板,准备听皇帝口述,记录诏令。

“诏:发三辅近县兵,司隶部二千石以下,丞相兼将,速平……长安反乱!”天子满腔怒火,每一字都仿佛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书写诏令的御史颤抖着身子,记下皇帝所说的每一个字。

天子的话音方落,殿外骤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陌生又熟悉,伴着重重叩首的闷响:“陛下,太子断不会行大逆之举的!臣请陛下三思!”

21、霍光的抉择

“陛下,太子断不会行大逆之举的!臣请陛下三思!”

当听到天子将太子与管、蔡联系在一起时,金日磾如坠冰窟,根本没有听清天子接下来的诏令,更没有注意到霍光的脸上,神色骤变,直到听到石破天惊的恳请,他才惊觉霍光终究做了最不利己的选择。

金日磾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霍光一眼,随即跟着跪到他身边:“陛下,太子固然擅行妄为,然终是事出有因。请陛下三思!”

见两位侍中俱为太子恳请,殿内侍奉的尚书、御史也跟着跪下,叩请天子三思而行。

虽然陪着霍光一起为刘据求情,但是,金日磾并不认为,这种做法能起什么作用——天子从不是听得进谏言的人,更何况,此时钩弋夫人也在场。

金日磾很清楚,天子的这个宠姬虽然年轻,但是,心机、图谋都绝对不简单,更何况,霍光之前就说过,李家与这位赵婕妤勾结了。

——她会让天子冷静下来三思吗?

——而被太子擅自调兵激怒的天子又真的能够三思吗?

果然,搂着被天子推开的儿子,钩弋夫人柔柔地开口:“陛下,霍侍中所言甚是,太子素来谦恭守礼,岂会做大逆无道之举?就算擅自调了一些兵,就像金侍中说的,必是事出有因……”

“闭嘴!”天子狠狠地扬手,丝毫没有顾忌宠姬怀中的幼子。

宽大的黑袖甩在钩弋夫人的脸上,虽然并不是很疼,但是,钩弋夫人仍然觉得脸上被天子广袖触及的地方火辣辣地发烫。

刘弗陵被父亲暴躁地举动吓着了。怔忡着望着父亲。竟连哭都忘了。

“霍光!金日磾!”天子走到殿门前。厉声喝斥两个亲信近臣。“朕三思?他刘据起兵前可三思了?”

——也许是少年即位之初。吃过军权不在手地苦头。自从掌握了兵权。天子便从未轻放。

金日磾明白。霍光也明白。但是。对两人来说。明白地意义并不相同。

因此。天子喝斥之后。金日磾默然起身。退到一旁。霍光却固执地跪在原处。前额死死地抵在光鉴照人地地面上。

“霍光!”天子没有料到素来谨小慎微地近臣竟会如此固执。不由更加暴躁。“期门何在?”

“主上!”霍光猛地抬头,双手合拢前举,再拜叩请,“太子绝对不可能反的!臣愿用性命担保!”

明知道未必有用,甚至会让天子更加恼怒,霍光仍然坚持着。

金日磾叹了口气,抬眼看到殿内卷起的帷帐旁,张安世神色复杂地望霍光。

——同受大将军照拂的两人,在这些事也未必同心合力啊!

在心中暗暗叹息,金日磾向看向自己的张安世轻轻摇头——不是不愿帮大将军的外甥,而是,在这件事上,一人求不得,三人求同样无用!

张安世收回了刚欲迈出的脚,紧张地望着殿门前的天子,不知他是否能听得霍光的话。

“霍光,你的命够资格为皇太子担保?”天子冷冷地嗤笑,“霍去病还差不多!”

霍光没有被天子的讥刺吓到,相反,他立即抬头,很冷静地回答:“臣兄病重之际请封皇子,大将军弥留之际唯念太子,臣不肖,二位先人岂不知太子?臣死不足惜,愿再入长安……”

“闭嘴!”听霍光提及已故的两位大司马,天子脸色遽变,断然下令,“期门何在?将他押下去!”

天子的反应让金日磾与张安世的心中同时一寒。

——以霍去病与卫青的名义都无法让天子重新考虑此事对太子的影响……

金日磾的心中陡然一紧——可是霍光弄巧成拙了?

——此时提及两位大司马,岂非会让天子联想到卫氏所出的皇太子,可能对军权拥有超过其预计的影响力?

张安世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然而,惊愕焦虑之下,他只能死死将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以此压抑心中莫名的愤怒与悲凉。

这个结果,霍光并非没有想到——他很清楚,卫青与霍去病的一切在天子这里永远是一柄双刃剑。

——可能伤人,亦易伤己!

但是,霍光别无选择——就像天子说的,他只是霍光,诸吏、侍中、奉车都尉……这些官职有七分是因为他是霍去病的弟弟才得到的,他对天子根本毫无影响力!

期门卫士不敢怠慢,立刻有两人上前挟制住霍光,强拉着他起身,准备将他带走。

被迫站起的瞬间,霍光一眼看到立于玄幄旁的钩弋夫人,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天子宠姬的神色,期门已押着他离开。

步下台阶前,霍光猛地转头,正好看到钩弋夫人眼中尚未敛去的得意,而钩弋夫人也正好看到了被卫士强押离开的霍光仍然不忘回头,冰冷如刀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自己。

一瞬间,钩弋夫人知道,霍光已经看透了自己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

——幸好……

还没有得来及为之庆幸,钩弋夫人听到了一个令自己浑身僵硬的声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