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天真烂漫地生活,可是,一旦有变……
—不解世事的女孩,你靠什么活下去?
——天子蠢蠢欲动,上官家贪奢无度,霍家……从一开始就有牺牲你的准备!
—无论是谁,这个年幼的皇后都是可以牺牲的对像……
—上官,这个世上,其实没有任何人会坚定的维护你!
倚华不能不为年幼的皇后而痛惜,满心悲悯却无能为力。
——连她的骨肉至亲都束手了,她一个奴婢能怎么样?
无奈悲凉之际,丝弦之声陡然响起,清幽琴音直入心底,倚华蓦然抬头,看着碧水嶙石旁,一身乘云绣红(注)衣的女孩专注地按弦拔弦,雅致幽然,浑然天成,不似人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注:红,不是指红色,而是指赤白色的帛,是特指一种丝织品,颜色类似于粉红、桃红。
37、小人物的所求与大人物的要求
门万户的建章宫号称度比未央,因此,虽然正门在与未央宫一样,只有东门与北门前立有阙,阙高二十五丈,上立鎏金铜凤凰,尽显天子游幸之宫的宏伟侈靡。
征和二年之后,先帝便再未入长安城,在京时,起居多在建章,因此,刘弗陵即位后,不肯居于未央宫中,朝廷上下再三劝过,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天子所在,自然禁卫森严,因此,即使在北门的圆阙前已经等了快三刻,安阳侯夫人仍旧只能等下去,不敢擅动半分,对眼前的一切也都无心关注。
其实,建章北阙的形制与众不同,乃是一双圆形阙楼,仿若一对石相对而望,铜凤凰立于顶,迎风展翅,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便要冲上九霄。无论看过多少次,很多人都仍然会在看到此物此景时,赞叹激动。
此时的安阳侯夫人对这些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站在安车旁,双手在袖中交握,十指狠狠地纠在一起,借着那一丝扭曲的痛意,她才能按捺下满腹的怒火,只是让保养得宜的慈详面容上因为心焦而显出一丝违和的狰意。
正在拼命与自己较劲的安阳侯夫人没有看到宫门那边一个身影匆匆奔来,随侍的婢女不得小心翼翼地提醒:“夫人……”
安阳侯夫人蓦然回神,抬眼望着正对着的圆阙。
来的是奉命去禀报的卫士,只见那人匆匆跑到公车司马令面前,行过礼便附到其耳边低语,随即又肃手而立,公车司马令瞥了卫士一眼,眼角余光扫向圆阙外的安阳侯夫人一行,张口说了一句什么话,众人就看着那名卫士挨挨蹭蹭地往安阳侯夫人所在地位置缓慢挪步。
不过几十尺的距离,就是真的挪又能挪多久?
那名卫士在高贵的列侯夫人面前参礼,随后,咬咬牙,低着头,硬着头皮道:“夫人,中宫还在上寝……”
安阳侯夫人脸色铁青。却自恃身份不好对区区一个卫士作。只能一摆手。转身登车:“回家!”那声几近凄厉。让北阙前当值地卫士都是一惊。
看着那朱班轮安车终于离开。那名卫士也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肩膀就被重重拍了一下。随即被人揽住肩带入一个**地怀抱。
“早知道之前就该让你来禀报!”公车司马令揽着下属。不怀好意地抱怨。
那名卫士看看上司地脸色。想想之前安阳侯夫人将公车司马令骂得狗血淋头地样子。再看其他同袍都是一脸戚戚然地神色。立刻知机地点头:“待休沐了。我请诸君去东市酒垆放怀畅饮!”
“好!”众人一起喝彩。
毕竟是在宫门前。大家说闹一下也就罢了。各归各位继续值卫。
大家方站好,就见卫士令与其他几个人匆匆而来,一见公车司马令便招手让他过去。卫士中有机灵的,立刻认出其中有卫士令、卫士丞、旅贲令、旅贲丞以及诸屯卫侯等人,心中顿时一|嘀咕。
都是上司长官,北阙地几个长吏不敢怠慢,将他们迎进了旁边的庐舍,自己立刻退了出去。
都是令行禁止地军人,毡门一关,庐舍中鸦雀无声,公车司马令就听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同袍压低了声量问道:“皇后不肯见安阳侯夫人?”
出声的是旅贲令,众人中他年纪最长,德高望众,因此被众人推举出来说话。
公车司马令两手一摊,无奈地道:“我没有见到皇后,是中宫谒出来传的话。”
这个答案让庐舍中的气氛顿时又是一僵。
别人还在思量犹豫,旅贲令却是双眼一瞪,黑着脸对公车司马令道:“少给我来这套,说清楚!”他才不相这个家伙会一点儿情况都看不出。
众人立刻警醒,都瞪向这个不老实的同袍。
众目睽睽,虎视眈眈,公车司马令也不由心虚,有心后退,但是,小小地值宿庐舍中已经站了这么多人,哪里还有空余容人进退?他只能手按剑柄,稍稍定神,随后看着众人道:“皇后知情与否很难说,不过,前后两次请示,均是一言,可见中宫应是已有共识。”
—连拒见的理由都是一样地,若非如此,实在是解释不通的。
众人面面相觑,卫士令与卫士丞更是面露忧色,公车司马令不由奇怪:“中宫之前就不欲为上官家收拾尾,如此对待此事也不奇怪,君等担忧什么?”当然,究竟是皇后不愿意,还是中宫属官不愿意……谁也不说清楚。
卫士令摇头,抬手按着眉心,一脸无奈,卫士丞低声解释:“不是此事,而是长主近日对诸卫士多有赏赐,这次更是以阑入案为由,要将一些卫士调入禁中侍卫……”
他们这些人皆是卫尉属下,掌宫禁
与掌禁中安全地光禄勋属下,一外一内,皆是负责皇重兵。既分内外,不掌天子近身侍卫地卫尉属下挑选卫士时,自然不比光禄勋任郎卫那般严苛,多少有鱼目混珠的空隙可钻,因此,内外防卫素来不会互调……
“卫尉没有拒绝?”公车司马令大惊,“光禄勋怎么说?”
卫士令摇头:“调入禁中为郎是荣耀之事,卫尉也不好拦着。光禄勋之前刚因阑入之事被上训斥,如何说话?”
公车司马令虽然明白此事异常,却还是有一些糊涂:“这事与中宫见不见安阳侯夫人有什么关系?”
旅贲令看了看这个稍显年轻的同袍,轻轻摇头——还是太嫩了啊!
“中宫若是见安阳侯夫人,太医监阑入可能还有转寰,如今中宫拒不见祖母,阑入可能就要成定案了!”旅贲令低声分析,见公车司马令还是一脸懵懂,不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不得不说得更清楚,“光禄勋是谁的人?那个太医监是谁的人?如今安阳侯夫人连皇后的面都见不到,会是谁的主意?中宫上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