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包围……

孝惠皇帝纵然受胁于吕氏,尚有吕太后为屏。

孝武皇帝在孝景皇帝崩前十天完成冠礼,六玺、虎符、使节皆在掌握之中。

……

--若是真的属意他继嗣帝位,他们的皇考会让他这个儿子一即位便被辅臣完全架空?

方法有很多,可是,他们的皇考……在位五十四,权柄不曾稍移半分的天子……却不曾为他筹谋半分!

……

有时候,刘弗陵会痛恨自己的聪慧!

--为什么他会想到思考这些问题……

午夜惊醒,汗透重衣时,他也会告诉自己,其实他只需要记住自己是大汉天子,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可

他在那些已经被大将军或左将军挑选过的奏记上写7可”三个字时,那种令他无法安寝的惊悸便会再次涌上心头……

他究竟算什么天子!?

什么都不明白……其实真的是一种幸福!

“上是先帝诏立的嗣君!”鄂邑长公主忽然开口,斩钉截铁的语气将刘弗陵吓了一跳,自怨自艾般的思绪立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十四岁的天子怔怔地望向忽然立起的皇姊,看着她步下三层阶,在竹幄前郑重下拜稽,他顿时感到了久违的手足无措。

“……皇姊……”十四岁的天子轻声呼唤。

鄂邑长公主抬起头,看向天子:“上谨记。无论如何,作为大汉的天子,刘氏的子孙,传承汉家国祚,陛下责无旁贷!妾是妇人,不明大道,然陛下上承祖宗之重,下承万民之望,岂有昧于旧事,不思作为之理?”

长公主深深俯,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砖面上有凸起的乳丁状纹样,圆润光滑,细密整齐,透着精雕细琢的气息,就像建章宫中的其它东西一样精致,却透着冰冷的气息……

不期然地,鄂邑长公主的眼前仿佛有一个曼妙的身影划过……

倾国倾城、狡黠多情……那么多温柔旖旎的宠幸……一则战败的消息便全部抵消,天子怒不可遏,遮玉门关不准大军入,入则斩之……丝毫不顾领军的便是宠姬之兄……丝毫不顾那位以善舞得幸的李夫人已是弥留之际……

他们的皇考……从来都先是皇帝啊……

鄂邑长公主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就听到刘弗陵极缓慢的答辞:“……朕谨谢教诲!”

她抬头,却只看到天子沉静幽远的神色,她完全看不透这位弟弟的想法……

也许她从来都不曾看透。

她只能看着这个比自己的儿子还小的弟弟露出一脸淡然之色,听着他平静地询问:“皇姊可能助朕?”

也许……她的弟弟一直在等她说出之前那番谏言……?

可是……

“妾能做什么?”

她只是长公主,纵然仪比诸侯王,可是,实际上,她什么权力也没有……

她是身份尊贵,却也只是身份尊贵!

鄂邑长公主真诚地询问,却看到她的弟弟竟然皱起眉头,眼中隐然浮现茫然之色……

仿佛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妥,少年天子扶几而起,长揖及地:“多谢皇姊!待朕有主张时,必请皇姊援手!”

鄂邑长公主默默点头,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对话太过郑重,此时,话题告一段落,姐弟俩一时间竟然只能无言相对,直宫漏沉牌,带响了一声钟鸣,鄂邑长公主才陡然注意到时间,连忙起身:“时辰已晚,妾不耽搁县官就寝了。”

刘弗陵也跟着起身,步出幄帐,打算相送一番,却不料鄂邑长公主忽然又道:“上没有召后宫侍寝?”

刘弗陵一怔,还没有从惊讶中回神,就见鄂邑长公主上前握住自己的手,对自己轻声劝道:“上无母族可恃,万不可轻忽后宫……”

刘弗陵猛然抽回手,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姐姐她竟然让自己去讨好后宫?!

鄂邑长公主根本没有在意天子的态度,盯着他的眼睛,微微扬眉,随即伸手,再次拉住弟弟的双手,继续以温柔的语气,轻声劝道:“旁人不论,皇后乃左将军之孙,又是大将军外孙,其父已是车骑将军、桑乐侯……陛下不宜冷遇……”

这一次,年少的天子没有收回手,只是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只觉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位朝夕常见的皇姊,不禁深深地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姐姐。

她是在提醒什么吗?

刘弗陵不由深思。

低着头,将鄂邑长公主的话在心里反复过了几遍,刘弗陵愕然抬头,两眼怔怔地盯着皇姊,不过面上却隐隐现出喜悦之色。

见刘弗陵明白过来,鄂邑长公主点了点头,微笑着行礼离开。

刘弗陵依旧将皇姊送出宫门,亲自扶其上辇。

“上不必如此。”鄂邑长公主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们是手足。”

手足……

刘弗陵一怔,长公主不由轻笑:“上,我们是手足……燕王、广陵王、昌邑王都是!”

刘弗陵讶然无语,待回过神来,才现鄂邑长公主的车驾已经离去,不由哂然垂。

“……手足……”

注:李夫人那段是易楚自己的推断,因为《史记》记载得很简略,《汉》虽然详细,却有颇多错误,易楚就按照自己的推断写了。特此说明。

32、罢酒酤

元六年

春,中厩监、中郎将苏武以留匈奴十九岁乃还,奉使全节,拜为典属国,秩中二千石,赐钱二百万,公田二顷,宅一区。

夏注1),不得举火。

今上改元伊始即逢大雨成灾,以致渭桥绝,至冬又是一季无冰,随后两年,虽无如此大灾,但是,也出了日蚀等异像,年景比岁不登,着实让人担忧,虽然诏书屡下,各项恩惠遍施,无奈上天不承其情,勉强两年无灾后,又降大旱。

朝廷上下,自丞相以降,皆是忧心忡忡,虽然已经举行祀之祭,可是,旱情并未能得到缓解,不得不禁止举火,原本因苏武归汉而振奋的民心再次浮动起来。

之前不引人注目的贤良、文学也忽然强硬起来,议罢盐均输等事的呼声挟民情疾苦之势,越发地响亮。

“大将军以为如何?”田千秋实在是扛不住那些人,自已又做不得主,只能来寻霍光。

霍光翻了翻那一几的记录简册,随手抽了一卷出来,展开,看了两眼,便又搁下,转头问一旁的桑弘羊。

“御史大夫以为如何?”霍光问得自然,桑弘羊也不好不答,只能闷哼一声,不悦地道:“贤良、文学当然是贤良!”

霍光失笑,微微挑眉:“怎么?大夫怨念颇深!”

“不敢!不敢!弘羊是逐利小人,哪敢对圣人门下有怨?”桑弘羊狠狠地发泄了一通近日的郁卒。

霍光轻轻摇头。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与他商议:“御史大夫还是反对议罢之说?”

“自然!”桑弘羊昂起头。毫无犹豫地回答。

霍光未置可否。沉吟片刻之后。转头问田千秋:“君侯之见如何?”

田千秋为难地看了桑弘羊一眼。想含糊过去。却又不敢在霍光“殷殷期盼”地目光下浑说。只能道:“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