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刘病已伸出手,想牵着他的手,刘病已却只是望着他,没有伸手,任宣也不勉强,笑了笑,便转身往正对他们进来的院门的房舍走去。

刘病已细心数着,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六座院落,可任宣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比着夕阳的方向,刘病已估摸着任宣一直领着自己往东南方向走。

他心里不无疑问,可是,看着沿途空无一人的样子,他还是选择了沉默,直到任宣在一间穿堂中停下,他才谨慎地开口询问:“长史……”

任宣却没有给他往下说的机会,几乎是与他同时出声,道:“大将军让我领曾孙到这儿,却没有让我进去,所以,只能请曾孙自己进去了。”

刘病已怔住了,任宣见他没反应,好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道:“曾孙有什么疑问?”

刘病已点头:“大将军是谁?”

任宣一愣,随即就有昏倒的冲动,不过,翻了翻白眼,他还是耐心地解释:“大将军就是……”他想了想,取出之前给他验证的凭记,道:“大将军就是此物的主人。”

“大人?”刘病已不由一愣。

其实,听任宣说大将军如何交代时,他已经有些感觉了,但是,此时,猜测被确认,他还是忍不住惊讶。

——大将军啊……

——天下大政皆出其手的大将军……居然是那个一直关心自己的长辈……

见刘病已还在发愣,任宣便没有催促,但是,片刻之后,正对着穿堂后门的正堂房门忽然被打开,出来的分明就是霍光,他不由一惊,方由唤刘病已行礼,就见霍光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随即又被霍光示意退下。

任宣不敢怠慢,立即悄然行礼退下。

刘病已一直没有回神,连霍光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觉,直到霍光轻轻按住他的肩,他才惊呼一声回过神来。

“……大人……”犹豫了一下,刘病已还是像往常一样唤他,参礼。

霍光点了点头,在他的颈后轻轻用力:“随我进去。”

刘病已顺着他的力道,与他一共往后堂行去。

在堂前脱履时,刘病已的眼角瞥见最后一抹绚烂晚霞也彻底消失在天际,他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将自己的麻整齐地放在阶下,与霍光一起走进房门,心不由就提了起来。

仿佛是察觉了刘病已的不安,霍光在进门的刹那,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不用紧张,都是长辈。”

刘病已却忽然停步,转头看向霍光,目光闪闪发亮。

霍光有些不解,随口就道:“怎么了?”

刘病已摇头,随后极认真地对霍光行礼。

“这是怎么了?”霍光不明白他这时冲自己行的是什么礼。

行过礼,刘病已挺直了腰,对霍光道:“病已无父无母,不敢随意称长辈……”

——这是撇清了!

霍光蓦然变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终究是没有喝斥他,而是伸手拎了他的后衿,半拉半推地将他带进了内户东室,刘病已被他弄得难受,正瞪着他,想从霍光手里挣开,就听霍光淡淡地一句:

“子卿,这就是皇曾孙!”

(字数少了点……恰好就写到这儿了……我明天争取加更……勿怪勿怪……)

27、在汉苏武节

这个题目拟了好几次了,却一直到今天才用上…了……?)

“皇曾孙……”

一个带着颤栗破音的苍老声音让刘病已讶然转头。友情提示:喜欢该小说,请到秀阅读最新章节

一个须皆白、瘦骨嶙峋的老以炙热的目光望着自己,双眼热泪盈眶,刘病已不由瑟缩了一下,往霍光身边靠了靠。

霍光本来还在恼他之前的话,此时见他如此动作,脸色稍稍缓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待他看向自己了,才道:“这位是中郎将苏君,讳武,字子卿。”

“苏武?”好奇瞬间压过了一切,刘病已立即换了一副神态,想认真地再打量一番这位最近名动长安的老。

霍光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轻拍了一下他的头下叙话。”

刘病已不敢违逆,跟着霍光,在主席右手边的席位上坐下,正好与苏武面对面。刘病已着实受不了他的目光,不由挪了挪身子,想避开他的目光。

“子卿,他是个孩子……”霍光委婉地提醒了一句,苏武这才收回目光,却又起身走到主席前,郑重地对刘病已顿参礼。

“苏将军!”刘病已不由跳了起来,想要躲开这一礼。

霍光却伸手按住他地肩膀。点头示意他坐下:“这一礼是代你地祖父受地。坐好。”

刘病已一愣。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端正地坐着在席上。生生受了苏武这一礼。

苏武这一拜下。额头抵在手背上。竟是久久没有起身。然而。屋里所有人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一片寂静。

刘病已十分不安。只觉得背后地冷汗已浸透衣裳。却又不敢动弹一下。因为霍光地手一直就搭在他地颈后。显然也是担心他会失态。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出声打破这份寂静。

“子卿不必如此……往事已逝。不可追矣……”霍光缓缓言道。同时收回了一直放在刘病已颈后地手。

苏武慢慢起身,所有人都清楚看他脸上已是老泪横流。

“苏将军……”刘病已嚅嚅地言道,看了看也有些失神的霍光,踌躇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扶几站起,走下主席所在层台,在苏武面前长揖顿:“将军忠节,病已代先祖敬谢。”

此言一出,不仅霍光微微挑眉,屋内的其它人也不由面露讶色。

苏武几乎再次俯,额头重重地落在地上,却不再只是沉默,而隐隐可闻呜咽之声。

……

一别十九年,他在匈奴历尽磨难,饥饿时吞过毛毡,干渴时吮过冰雪……他不想死在异国他乡!茫茫北海,沓无人迹,縻食不至,他只能与野鼠争食,除了一群不可产乳的公羊,他只有一柄汉节……他不敢放开,哪怕那只汉节早已节尽落,早已不见赤色……他害怕松开手,自己就再没有力量对抗那些生死攸关的威胁,也害怕自己会忘记曾经的承诺。

天汉元年,未央前殿,受节之后,皇太子代天子送使节北上,渭水岸边,年轻的太子郑重地嘱咐:“匈奴乃蛮夷,苏君万万珍重,仆愿早知汉节归塞。”他与所有使一起答应,年轻的皇太子托起他的手臂,很认真地道:“昔日大行令身陷匈奴十余载,持汉节不失,望诸君引为明鉴,勿屈汉节!”

他答:“武必不负命!”

他承诺了决不屈节负命,便纵死不能违诺!

八尺汉节在手,他铭记着,他代表的是泱泱大汉,他的身后是远逐匈奴的汉家铁骑,他有底气对卫律说:“南越杀汉使,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头县(同悬)北阙;朝鲜杀汉使,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

——他想活着,却更想手持汉节重入汉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