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吐血/(1 / 1)

延迟告白 久久久犀 3794 汉字|26 英文 字 26天前

第40章 吐血/

  Chapter 40

  眠眠。

  温岁没有犹豫地就要冲回去, 被老板几个人拉住:“你干什么去啊,要是落下什么财物就算了,火太大?了, 煤气随时会爆炸, 老子整个家当垫里头?都随便它了。”

  “我?女儿在里面啊!”她近乎失控地喊, 几人一愣,她甩开?他们的手,而灼烈的热浪袭面,烤得皮肤炙烫。

  她最怕火。

  那?是无法突破的梦魇。

  但?是,她不能让两个亲人都死在火里。

  “岁岁我?进去。”江随拉住她。

  老板他们正在调动人用灭火器救火,不过效果?杯水车薪, 消防车救护车来?需要时间,温岁等不了。

  “等等等等, 有防水布我?找找,披着这个进去安全点。”他们慌慌张张地找啊找, 越到关键时候就是找不到。

  火蹿上房梁, 木头?被烧得噼啪响, 摇摇欲坠。江随还没来?得及进去, 一道黑影迅而猛地踹开?窗户,翻身进去。

  速度太快,谁都没看清是何人, 老板吓得哇哇叫:“不要命啦!你们你们!跟我?去灭火啊救人啊!”

  “进不去了!路都烧堵死了!”

  这句话无疑是最大?的噩耗, 所有能进的入口都是火, 江随迫不得已?折返。

  而温岁最后的心理防线击溃,往昔的画面和眼前交叠, 创伤性的回忆再度折磨身心,她痛苦地跪在地上。

  过去、现?实, 记忆纷乱,她的眼里倒映出的只有漫天的火焰。

  “我?只有眠眠了……让我?换她。”温岁喃喃自语,突然冲向火场。

  多?亏旁边几人眼疾手快按倒,“你进去就是送死!”

  “消防还有多?久能到!”江随大?吼。

  ——

  火苗肆虐的餐厅,没有退路。

  祁鹤找到眠眠的时候,她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还算安全的空地哭。

  可是浓烟滚滚,哭的声音也?渐渐微弱。

  “眠眠!”

  温颂眠已?经开?始有窒息前兆,但?听到声音女孩打起精神。

  她看见了人,看见了那?位叔叔,脆弱决堤。

  “不可以哭。”祁鹤咬紧牙,他脱下西服盖在女孩头?上,递给她沾水的湿毛巾,“捂住口鼻。”

  三岁的小女孩对死亡已?有模糊的概念,但?她不会说,只憋住眼泪:“叔叔,我?不想看不见爸爸妈妈。”

  后面的路走不了了,祁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叔叔会带你见到爸爸妈妈。”

  他牵着眠眠的手往前跑。

  湿的毛巾只有一张,即便他是成年人,很快也?经受不住,他剧烈咳嗽,肺很痛。

  高温灼烧着裸露的皮肤,终于,祁鹤发?现?一扇窗户,还没有被火吞噬。

  但?是上面上了锁。

  这可能是唯一的出口,祁鹤朝着那?里加快步伐,也?咳得越来?越厉害,窒息感灼热感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他的神经。

  火绕上屋顶,突然噼里啪啦的声响更频繁。下一秒,烧断的木梁直直坠落。

  温颂眠抬起头?,只看到叔叔挡在自己头?顶,表情痛苦地发?出一声闷哼。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害怕地呜咽:“叔叔…叔叔……你没事吧。”

  火苗舔舐的木梁摔落在身侧,祁鹤的眼尾泛着异常的潮红,他摇摇头?说没事,“眠眠,暂时闭一下眼睛。”

  小姑娘很听话。

  祁鹤盖住她的耳朵,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他低低骂了句脏,才松开?手,随意用袖口擦了擦嘴。

  窗户打不开?,无论祁鹤怎么砸都无济于事,他的力?气已?经耗尽了,瘫坐在墙角大?口喘气。

  火很快就会蔓延,烧上窗台,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没有办法,温岁的女儿会死在这里。

  祁鹤想。

  颂眠在小声地哭,她的小手轻轻拍着祁鹤的胸口,希望他会舒服,小姑娘将湿毛巾放在男人的口鼻。

  再取下是点点殷红的血迹。

  “温颂眠。”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全名,“你一定要出去。”

  “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体力?已?突破极限,祁鹤强撑着站起,他的身形在晃,拼尽全部力?气扯下一根木棍。

  “你是她最好的礼物。虽然我?没缘分做你的爸爸。”身体超负荷运作,肺已?痛到麻木,祁鹤这回没来?得及让她闭眼,又吐出一摊血,落在地面红得比火焰刺目,“这几年我?做了一场梦,现?在梦要醒了。”

  “救了他的女儿,这人情江随怎么也?还不清了。”他自嘲地笑,“你妈妈……”

  他话说到一半,头?顶的窗户砰砰砰地响,外面有人在敲,温颂眠赶紧跳起来?。

  是老板他们,他们听见祁鹤砸窗的动静过来?,看见颂眠也?很惊奇,连忙嚷嚷拿工具救人。

  祁鹤坐在窗下,他们没有看见他。

  他也?没力?气再走了。

  同样是一扇窗,温岁第二次面对生死。

  窗内是她的女儿。

  她好好的,她还没事!

  温岁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叔叔!妈妈来?救我?们了。”温颂眠摇他的手,可他的意识逐渐涣散。

  祁鹤紧紧握住同心锁,耳畔的声音在某一秒忽然渺远。

  “你妈妈会想我?吗?”

  窗外的人拿了工具大?力?地在撞,玻璃一瓣瓣地碎裂。

  最后,尽数碎开?,风灌进来?。

  一寸寸的光照进来?,昏迷前的寥寥几刻,祁鹤的声音很轻,乘着风。

  “我?放手了。”

  热焰蒸干眼泪,温颂眠攀着窗台侧头?看向他。

  阳光明媚,微风卷起少女的长发?。

  在樨园,温岁也?这样笑眯眯地转过头?,看过他。

  她和她重合。

  纵使有多?不甘,有多?遗憾,有多?懊悔,到最后都沦为一句。

  “请她幸福。”

  迟来?的告白太晚。

  温岁会知道是他吗?没有人知道他会来?。

  算了,就这么静悄悄的。

  “眠眠,请告诉你妈妈——”

  “我?爱她。”

  温颂眠爬了出来?,温岁的身体发?抖得厉害,牢牢拥抱住她。

  小姑娘要说话,她要说还有叔叔。

  但?那?一秒是温岁先开?口。

  “他呢。”

  祁鹤,你不是没有被看见。

  消防车几分钟后到达,而温岁直视着窗户里熊熊的烈火。

  高中时她不敢靠近,她和窗户里的人生死两隔。

  昏睡倒计时,祁鹤浑浑噩噩地听到。

  温岁搬起灭火器,砸向窗户,东西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她砸碎阴影,砸碎懦弱,跑到窗户前。

  “祁鹤!”

  梦的句号被涂黑,加上一撇,他睁开?眼和趴在窗框的女孩碰上视线。

  自己很狼狈,昂贵的西服上是血和尘土,而她迎着光。

  十年前,祁鹤站在升旗台,少年恣意张扬,光芒耀眼,也?曾是台下她的光。

  从此,少女有了念想。

  我?们都可以是彼此的光。

  因?此,他奋力?挣扎,即将溺死的鱼探出水面。

  只为轮转,再得她一次垂怜。

  颂眠没有大?碍,而祁鹤肺部及多?器官受损,所幸抢救及时,捡了一条命。

  但?如?果?没有他,颂眠不一定能活下来?。

  再晚几分钟,房屋坍塌,她的身板根本扛不住被掉落的任何一根木头?砸到。

  温岁想等祁鹤醒来?好好谢谢他。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去一趟机场。

  “我?没有他那?样的魄力?。”江随说,“他完全没有犹豫也?没有怕。”

  “即便知道那?不是他的女儿,他也?要这么做。”江随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不如?他。”

  温岁沉默。

  “岁岁,眠眠其实是他的女儿,但?他不知道。”江随斟酌着语句,但?后面的话他想了想,没说。

  温岁说:“先别想这些?了,你好好去英国谈合作,回来?再说吧,眠眠跟江爸爸说拜拜。”

  登机的提示音响起,江随带着行李箱深深地看了温岁一眼。

  好,他说。

  医院病房。

  祁鹤穿着病号服,一口饭没吃。

  “她去机场了?”

  张存澜硬着头?皮,答是。

  “她又要走。”男人酸涩地笑,“这次又要去多?久。眠眠去了么。”

  “去了。”颜明萤走进来?,女人扔下挎包,“祁鹤,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那?是你女儿吗?那?是我?们祁家的孙女吗?你倒好,小三做不够还要当接盘侠是吧,我?告诉你!那?是温岁跟别的男人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了她们母女命都要给我?搭进去是吧。”

  张存澜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顶嘴:“我?觉得小姑娘跟祁总长挺像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颜明萤皱起眉,就连祁鹤也?看他:“什么?”

  “不觉得吗?”张存澜挠挠脑袋,嘀咕:“反正跟江随不像。”

  “随她像不像。”颜明萤打断,“温岁已?经带她去机场了,一家三口出去过日子了不会再回来?了,祁鹤你跟我?回去,别再想着她了行不行。”

  “不行!”他手指伸进头?发?,疲累地抱头?,“不可能,她为什么还要走……”

  祁鹤觉得心口发?堵,他想去摸药,却发?现?没带。

  “行…行……”颜明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三年是什么样自己知不知道!我?承认公司是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你是用什么极端办法,垄断产业迟早会反噬的知不知道,你父亲都不这么狠,而你这几年就唯独放过swui,对minteton最有威胁的swui,就因?为人家有个sui。”

  “还有你的身体,分离焦虑症加幻想抑郁症,温岁不知道吧,没药吊着没心理医师,你还能在她面前那?么正常?祁鹤你以为我?不知道,三年前温岁换了新的联系方式,你在一个月后就派人调查到了。”

  “三年硬是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不敢打,祁鹤你对她的爱还真是小心翼翼。现?在呢你得到什么。”

  祁鹤的左胸越发?绞痛,他感到不安,感到没有方向,分离焦虑症的症状慢慢浮现?。

  “我?要温岁!”他缩起身体,紧张地窥伺周围。

  颜明萤发?觉端倪,问张存澜药呢。

  “药在火里丢了。”他说完,祁鹤突然下床,赤着脚跑出病房。

  “追啊,他肯定会去机场。”

  但?是,祁鹤没有去。

  他回到了樨园,颤抖着手打开?房门。

  里面的家具依旧焕然一新,只是很久没有人烟气了。

  男人奔上楼梯,他跑的急栽了一跤。

  “岁岁……”

  眼前朦胧出现?一个白裙女子,朝温岁的房间走去,他爬起来?跟上去。

  其实被褥早没了温岁的味道,但?祁鹤还是捧起一角餍足地嗅。

  白裙女子坐在床边,温柔地对他笑。

  “岁岁。”他坐到她身边,兴冲冲的,“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

  温岁带着眠眠走出机场,正好碰上颜明萤和张存澜。

  女人问她,祁鹤呢。

  温岁莫名其妙:“不在医院吗?”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看来?祁鹤没有来?机场,那?他会去哪儿。

  张存澜含蓄地说,祁总现?在这个心情有点不好,跑出医院了。

  “什么心情不好。”颜明萤瞪着温岁,“他犯病了。”

  温岁不懂她说的犯病是什么意思,后来?张存澜建议,祁鹤可能去了樨园。

  “应该会在。”张说,“他在慈城也?没有别的地方会去了。”

  于是三个人到樨园。

  结果?发?现?都没钥匙。

  “指纹锁。”张存澜觑她,“温小姐要不您试试?”

  温岁放上指纹,传来?电子锁解锁的冰冷机器音。

  突然有种跨越岁月的恍惚。

  她走进去,走进曾无限熟悉的地方。

  什么都没变,甚至一丝灰尘都没沾染。

  温岁奇怪地问:“他还回来?住?”

  “偶尔。”张存澜搪塞。

  二楼传来?响动,温岁走上去,张存澜拉住颜明萤:“夫人,咱在下面等。”

  祁鹤坐在她的房间里,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温岁一进门他就很警觉地扭头?,落寞的眼神倏地一亮。

  他是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温岁看着他走过来?,“岁岁换好衣服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什么意思,女孩蹙眉:“祁鹤,你又喝醉了么。”

  她没有闻到酒味,祁鹤又开?始自言自语。

  温岁不想承认,可他现?在这样很像高中时的她,走不出去阴影,创伤性幻想。

  不可能,祁鹤怎么可能得。

  这个家她不大?想久留,退后几步和祁鹤保持距离,冷冷:“再装疯卖傻我?就走了。”

  对面的大?个男人一愣,那?是温岁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脆弱不堪,寡碎的眼神。

  “你又骗我?。”

  他还穿着病号服,抬起手臂用力?地抹眼睛,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抱她。

  男人下巴搁在她肩膀,就像没有重量,他整个人轻得跟纸片一样。

  “你答应带我?一起走的,不要骗我?。”

  “我?没有说过要走。”她只是轻轻一推,祁鹤就松开?了手朝后趔趄几步,垂着头?。

  “可怜演够了没有。”

  男人眉毛一动。

  在这个房间的回忆实在不太美好,温岁情绪略微失控,转身就走。

  他没跟,仍旧杵在原地低着头?。

  祁鹤认真地铺好她的被子,耳朵听到楼下关门的声音。

  他开?始机械地重复某些?行为,比如?走去早已?空落的猫粮盆加粮,比如?坐在阳台。

  这些?都是他记忆里温岁做过的事情。

  他从白天坐到晚上,起来?的时候尾椎骨有点疼。

  男人手搭在栏杆吹风,向下望。

  可怜演够没有。

  他歪了歪头?,目光空洞地眺望万家灯火。

  白衣女子坐在他身边荡秋千,在沙发?上看电视,忙忙碌碌地围着他转,最后她跳下了阳台,不见了。

  祁鹤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那?一晚,他生生捱着苦病,睡不着觉。

  被抛弃的小狗呜嚎,守着长夜,守着家门。

  直到第二天温岁来?。

  他困得睁不开?眼睛,闻到她的香味,找到主人似的拥住女孩的腰。

  温岁推开?他,他就脸朝下,栽进松软的沙发?。

  “祁鹤。”她说,“你真的要跟我?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