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1 / 1)

嫡妻不贤 温凉盏 2000 汉字|5 英文 字 1个月前

说罢,他拿起明黄的圣旨,尖尖的嗓子拉地长长的,“宣旨——”

  那尖利的声音如雪亮铁刃,“哗啦”划破宁静。

  ***

  大运河南起余杭,从京城到余杭,最便捷的方式便是乘船沿运河南下。沈问秋乘船南下,扬帆顺水,不过一日便到了杭州。从杭州再往南便须得弃舟换马,一行人下了船,在惯去的客栈下榻,休整一晚,明日重整出发。

  晚饭时分,却有客人拜访。

  “若不是下头小的说起,我还不知道你来了,怎么,看不起我顾三呀?”女子大步飒踏而来,鲜红的裙裾像飞扬的烈火,似乎瞬间便让客栈冷清的客舍火热起来。

  女子身后是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身姿如松,面容冷峻,紧紧跟在女子一丈之内。

  沈问秋瞥了眼那青年男子,只随意地拱手为揖,笑道:“三娘又开玩笑。这次是借道而行,稍事休整下,明早便走,便想着不叨扰你了,谁知还讨了嫌。”

  顾三笑笑,不用人招呼便自行落了座,显然方才的确是开玩笑。

  “不是刚回了京城,怎么又要往哪里去?”坐下后,顾三便问道。

  “去南边逛逛,许久没去了。”沈问秋道,“京城……也没什么意思。”他低头饮了一口茶。

  顾三挑了挑眉,“天下最最堂皇富丽的地儿,在你嘴里竟成了没意思,你可真是个怪人!”

  沈问秋笑:“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放着好好的杭州城不待,十天里倒有八天在船上风吹日晒的。”

  “这怎么一样。”顾三挥挥手,“吃的这碗饭,不辛苦怎么行?若是可以,你当我不想像城里那些太太小姐们似的养尊处优衣食不愁呀。”她叹了叹气,状似忧伤的样子。

  沈问秋哂笑:“怎么不可以?你如今也是万贯家财了,就算就此金盆洗手,相夫教子,在这杭州城里不也一样养尊处优衣食不愁?”

  顾三顿时噗嗤一笑。

  “相夫教子?你倒是说说,哪来的夫?哪来的子呀?我倒是有过三个夫君,不过——”她耸耸鼻子,不屑一顾的样子,“都死了呀。”

  说着这样的话,她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样子,反而很是满不在乎,“要不我顾三的名头怎么那么响?我可不像你一样家中排行第三。”

  沈问秋沉默,又看了眼顾三娘身后的年轻男子,不禁轻叹一口气:“三娘,为什么不找个人好好嫁了呢……如今这般,终归不是正途,也授人以柄,落人口舌。”

  顾三娘子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她看着沈问秋,艳丽的嘴角带了一丝嘲讽。

  “沈三啊沈三,认识那么久,看来你还是没变,还是当年那个迂腐的臭书生。”

  沈问秋苦笑,并不反驳解释。

  “我要是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也就不是今日的顾三了。”

  “授人以柄如何?落人口舌又如何?反正他们奈何不了我,能让他们痛心疾首地骂我恨我,我倒觉得很是荣幸呢。”

  她高昂着头,像平日站在船首掌舵时一般,风来,雨来,她都不惧,明明是个女子,却充满了悍勇无畏和顽石一般的坚韧。

  “沈三,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挨的那顿揍了?”她扬着眉,笑地很有些得意。

  沈问秋并未在意她的态度,只是想起当年,不禁摇头一笑。

  那时他刚刚出来闯荡,虽赚了些钱,但于人情世故上依旧没什么长进,还在用着在伯府学的那一套与人相交,加上脸嫩面白,浑身掩不住的书卷气,顾三唤他书生倒是贴切。

  而他挨地那顿打,如今想来倒是不冤。

  那时,他也是乘船从京城南下余杭,泛泛地听说船主人顾三娘子德行有亏,红杏出墙气死了三任丈夫,没做任何了解,他便觉得有污耳目,愤愤地说了几句泄愤的话。

  谁知却早被顾三娘子的人听到,于是半夜里被人绑了一顿痛揍,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那时也没想到,结果竟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如今虽算不上多交心的知己,却也是关系极好的伙伴和朋友。

  “人人说我顾三荒淫无耻克夫克子,那些装模作样的正人君子就差指着我脑门儿骂,可那干我屁事!干不过老娘,就他娘地统统给我闭嘴。”顾三冷笑一声,虽然身穿绫罗绸缎,却陡然一身匪气,一把刀似的,仅是刀锋掠过,便生生刮地人脸疼。

  这时候,再没人一眼看到她想:这是个女人。

  而只会想:这是个狠人。

  这一点也不奇怪。

  作为把控着运河上近乎九成船工的人,不这样狠,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好!”沈问秋抚掌叫好,端起手中茶,“三娘当世奇女子,方才是我的不是,且以茶代酒,敬三娘一杯!”

  一碗凉茶,一口饮罢。

  ***

  顾三没待多时便走了,临走时,她还不忘反将一军:“你别老操心我的事儿了,你可也老大不小的了,又不像我似的名声坏透,怎么也不见你张罗着娶妻生子?难不成,嘿嘿……真应了那些江湖传言?”

  说罢,像是生怕他找她麻烦似的,不待他回答便扭头就走。

  沈问秋也没找她麻烦的意思,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笑便过。

  然而脑海里却不停回荡着顾三的话。

  顾三说他没变,但他当然变了,相比数年前的他,如今的他几乎已经脱胎换骨,看人看事与以往几乎截然不同。

  但是,变化再大,有些东西是埋在骨髓深处的,若非经过敲骨吸髓的痛,又怎能轻易去除?

  他能与顾三自在相交,而不再在意她身为女人的污点,反而相当欣赏她,归根究底是因为两人并不亲近。有些东西,人们往往对亲近的人更严苛,却对外人宽容以待。

  沈问秋便是如此。

  可是……他这样做真的对么?

  他望着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漆黑的来路自然看不到什么,但他心里却抑不住在想:

  她如今在做什么呢?恐怕……还在生着他的气吧。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不做那么混蛋伤人心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年过完了,恢复更新TAT

  ps,这章一出,感觉三叔会被骂惨的样子……

  ☆、第94章 .08

  张之鹤阖上圣旨, 笑眯眯地对沈问知道:“乌桓使者五日后离京, 时间紧迫, 威远伯务必早做准备, 不可误了使者的行程。”沈问知双手平举恭敬地接过圣旨,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喜意, “张公公放心!”

  沈承宣谭氏皆是一脸喜色,唯有宜生面白如纸。

  张之鹤很快离开了,看着一行人的背影, 宜生咬咬牙, 牵着七月的手就要走,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 肩膀却忽然像是被铁臂箍住似的,她不敢置信地回头, 就看见沈问知一脸莫测地看着她。

  “在七月出嫁前,你都待在伯府里好好反省,不必出府了。”

  宜生瞪大了眼,正要挣扎,剧痛自脑后袭来,眼前一黑, 眼前纷繁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