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1 / 1)

锦枭 落日蔷薇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29天前

边哭泣。

  黄泉路难,人世情苦,她不念轮回,只有堕入地狱,方能洗尽一身罪孽吧。

  “梦枝,你在说什么?”祁望听不得“死”字,他拦腰将人抱起,把她塞来的包袱与信物都揣进怀中,往王孙巷跑去。

  滴滴答答的血,一路蔓延。

  曲梦枝窝在他胸前,恍恍惚惚想起过去。少年明亮的眼隔着一艘船的高度,仰望而来,像逐日而生的葵花,而她是叩开他懵懂心扉的阳光,多少的功利,多少的世俗,都抵不去那一眼的热情。

  即便沧海桑田,这一世漫长苦旅,被仇恨利欲欺骗填满,也还是掩不去曾经璀璨的瞬间。

  她很高兴,最后的最后,能在他怀里闭上眼。

  ————

  火光闪了闪,霍锦骁把羊皮灯罩取下,拿剪子将棉芯剪了剪,火光安稳。她一低头,看到灯罩里有只灯蛾,不知几时飞进去的,一动不动。

  灯蛾扑火,不惧生死,透着壮烈。

  她抖抖灯罩,那灯蛾飞了出来,她复将羊皮罩盖好。

  心里莫名生起几许凄凉。

  她和魏东辞说到哪儿了?

  对,从军器监运往两江的红夷大炮在过鸭皮山的时候被劫了,出手的人和在海上劫船的不是一伙人,也就是另外还有一批人在盯着他们,并且这批人更加了解他们。

  有可能是他们之中出了内贼,否则这样周详的计划,怎会叫人一下子拿住最大的漏洞。

  时间、地点、方式,劫掠时一点偏差都没有,早早埋伏在最易攻打的鸭皮山上。十门火/炮,他们只劫走五门,剩余五门碰也没碰,却施了障眼法,致使所有人都回守余下的火/炮,失了追上他们的最佳时机。

  他们的目标,一直都只有半数火/炮。

  不是为了毁灭,而是想自用。

  这不是三爷的人。对三爷来说,毁了所有火/炮才最安全。

  “三港那些人是不是怀疑上我?”霍锦骁给他倒了杯水,走回榻前。

  “你刚才在外头撞见他们?他们说了什么?”魏东辞蹙眉,神色一冷眉梢就像剑。

  “猫狗碎语,没什么,不是当着面说的,你也不用为此动怒。只是你我往来过于密切,若他们疑心我泄露机密,少不得也要怀疑上你,你这盟主之位当不稳当。”她叹道。

  “当不稳就不当了,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随意道,不接杯,就着她的手,受用她的温柔。

  “东辞,你没有什么抱负与理想想实现吗?”霍锦骁突然问起。认识他这么久,他对世事似乎没有特别执着的东西,再大的成就似乎都可有可无,神医的名号,六省盟主的威名……世人争破脑袋的名利,他都无所谓。

  他望着她,目光通透。

  “治病救人,就是我的抱负;娶你,是我的理想。”

  他的野心就这么一亩三分地,把云谷的明珠娶回家,做个好大夫,钻研医术,给世人留点东西,不需要留芳百世,但能给后人照亮点路。

  所有的成就与威望,不过世事逼人。

  霍锦骁笑了:“瞧你这点出息。”

  他也笑了:“你看不上?”

  霍锦骁还要回嘴,外头有匆促的脚步声响起,吸引去两人的注意力。

  “先生。”药童喘着气,“平南的祁爷……闯……闯进来了,正和佟叔对峙。”

  “出了何事?”清脆的声音扬起,房门打开。

  霍锦骁比东辞更快出声。

  “祁爷抱了个人进来,想求先生医治,佟叔说你受伤了不收诊,他不肯走。”

  霍锦骁脸色一变。祁望今晚去见的是曲梦枝,莫非……

  “你告诉佟叔,让他别动手,我马上出来。”魏东辞下床,“小梨儿,扶我一把。”

  霍锦骁很快回身,从桁架上扯下件外衫,披到他肩头。他一边穿着,一边扶着她的手往外走。

  ————

  外院的诊室灯火透亮,几个药童战战兢兢地站在两旁,佟岳生得了魏东辞的话也退开,并未拦祁望。药童劝他将人放到诊室的床上,祁望没听进去,仍是抱着,像块石头。

  霍锦骁扶着魏东辞匆匆出来,第一眼就瞧见失神的祁望与他怀里垂手的人。

  祁望满身的血,袖上,胸口,袍摆,甚至脸上都蹭了血,目光像胶注泥浆的石潭,没了光芒。曲梦枝双眸紧闭,面容白无血色,像黯淡的玉石,没有声息。

  她心头剧惊,松开扶着东辞的手,上前颤声:“曲夫人……怎么回事?”

  祁望却望向魏东辞:“救她,求你。”

  若不是穷途末路,他断然不会说出求这个字眼。

  “先把人放到床上。”魏东辞已让人把床推过来。

  那是四脚加了木轮的床,方便安置急症的病患。

  祁望得了他的话,小心翼翼将曲梦枝放到铺着白褥子的窄床上,小声道:“梦枝,你撑着,这是天下闻名的魏东辞,他能救你。”

  那声音,已有些迷乱。

  魏东辞看了眼霍锦骁,她已将灯取来,照着曲梦枝,眉间也是一片焦急。他伸出手,先摸了脉,又探了鼻息,最后双指一叩曲梦枝的颈脉。

  良久,一声长叹。

  “祁兄,抱歉,请恕在下无回天之力。”

  人已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T.T

如果觉得这章还好,请……给我留些话?

有点伤。

  ☆、立坟

  霍锦骁的手臂僵硬, 举着的羊皮灯火光将曲梦枝的眉眼照得格外清晰。

  长眉细柳, 琼鼻丰骨,除了紧闭的眼、苍白的脸, 曲梦枝还是老样子,似乎下一刻就会醒来,用汪着水的眼看人, 勾魂似的妩媚, 拉着她的手亲热叫一声,小景姑娘……韵脚都是扬的。

  他们经历过几场生死,曲梦枝举枪时的情形还时不时会闯进她脑中, 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有时又显得义薄云天,像个男人。霍锦骁很少佩服人,曲梦枝就是其之一, 她身上有些霍锦骁永远都学不会的东西,比如把妩媚化作武器,比如不论何时都犀利的手段。

  海上多少的风浪他们都闯过去了, 枪林弹雨也没要了他们的命,可一场死别却来得猝不及防。

  谈不上交情有多深, 只是同生共死,这情分到底不同, 霍锦骁也算见惯生死的人,但这一回,她却很难接受。

  眼眶又酸又涩, 那泪却始终落不下,熏得眼疼,视线也模糊,她拖起曲梦枝的手,那手冰凉无力,攀不牢她的手,缓缓垂落。

  这人,是真的去了。

  “祁兄……”魏东辞没什么表情,只有看透生死的习以为常,他是大夫,比他们更懂生老病死,世间常态。

  “救她。”祁望不信。

  如果连曲梦枝都不在了,这世上还会有谁知道他心里的痛苦和走过的血路?她在,他不用说任何话,也明白必然有个人与他一样,在深渊徘徊,像孤苦无依的两个灵魂,隔着遥远的距离相守,成为家人。

  唯一的家人。

  可她也走了……

  “对不起,这世上没有药能活死人,肉白骨,在下无能为力,祁兄节哀。”魏东辞的话透着刻骨的冷,很早他就知道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