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怯生生地替我求情道,“神君,求你不要伤害女菩萨。”
天弋冷睨着身体抖如筛糠的干戈,吐出一个字,“滚。”
干戈浑身一激灵,本能地撒开腿往林子深处跑去。
我原以为干戈吓破了胆,再不敢惹怒天弋。不成想,眨眼功夫,他去而复返,竟拾起天弋搁在一旁的九环锡杖,朝着天弋尾椎骨猛然刺去。
“神君,女菩萨这么好,你不能伤害她。迟早有一日,你会后悔的。”干戈脆生生的声音在密林上空乍响,惊起了一群飞鸟。
天弋怒极,一把夺过干戈手中的九环锡杖,旋即再以数道鎏金梵文将干戈死死地钉在古树上,他阴恻恻说道,“你既那么喜欢女施主,贫僧替你得到她不好吗?我们本就是一体,不分你我。”
“神君,女菩萨是水中皎月,天边云霞。你用这种方式得到她,就不怕永远失去她吗?”干戈被鎏金梵文束缚了手脚,面上的恐惧逐渐被愤怒所取缔。
“闭嘴。”天弋袖中又飞出一道鎏金梵文,彻彻底底地堵住了干戈喋喋不休的嘴。
天弋猛然回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沉静地犹如死尸的我,“女施主,准备好了么?”
“嗯。”
我平静地答道,不等他贴近,便以轩辕剑贯穿了自己的心口。
脑海中,是黑盒子歇斯底里的惊呼声。
血脉里,乾坤之力犹如困兽般,抵死挣扎。
唯独我心里,一片死寂。
我素来不屑用苦肉计,不过眼下情况危急,为了自保,我不得已只得对天弋用一回苦肉计。
他必定舍不得我死,想要救我,就必须用上他手中最后一道天意。
待九道天意用尽,纵天弋不死不灭,也不再是我的对手。
天弋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凝固,他用力地晃着我的臂膀嘶声咆哮,“你这个疯子!你要是敢死,贫僧就杀光所有人,为你殉葬。”
“离我远一点,就让我,干干净净地死,可以吗?”
我缓缓绽开笑容,即便心口很痛,但心里十分畅快。
天弋闻声,身体向后微倾,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眸中突然挂下两行泪水,“女施主,你当真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
“天弋,是你将我逼上绝路的。你打着‘爱’的幌子,千方百计地折磨我,不就是为了将我逼上绝路吗?不妨告诉你,与你单独相处的每时每刻,我都尤为恶心。”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你为何要出口伤人?”天弋啜泣不止,黑黄的脸上涕泗横流。
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他竟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我心下腹诽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再阉他一次,一不做二不休。
细细想来,我这命运还真是坎坷,遇上的渣滓多如牛毛。
有的为了得到我体内的乾坤之力,有的则是为了膈应容忌,还有的正如天弋这般将偏执当成爱。他们道貌岸然,总能寻到各式借口,百般迫害我。
而我,也确实因为身体上的劣势,受了不少苦。
不过,所有苦难都是暂时的。有朝一日,我势必会将迫害过我的人,统统踩在脚下,让他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四三三章 低估了他
我眯着眼,静静地仰望着天边舒卷自如的流云。
这一刻,我仿若重回十四岁那年。
那一日,我懵懂地将自己交给一个叫令狐容忌的男子。
他俊美无俦,深情不寿……
失去意识的那一刹,我悄然嘱托着黑盒子,托它护好我腹中孕灵。
视线渐渐黯淡,我终于因失血过多,气绝身亡。
我离体的魂魄立于虚妄的寂静之地,黑暗让我有些无措。
一道袅娜倩影蜉蝣于天地间,如浮萍般在薄暮冥冥的死蜮中来回涤荡。
即便我当过百余年恶鬼,但对于寄生在异度空间的淼淼生灵,到底还是存了敬畏之心。
简而言之,即怕鬼。
我瞅着这抹行踪飘忽不定的倩影突然落于实处,朝着我晃晃悠悠飘来,眉心遽然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且歌姑娘,是我,华清。”
黑暗中,传来一道沉稳且从容的声音。
“华清?”我揉了揉眼,稍显惊愕地看着眼前这道绰约多姿的倩影从莽莽苍苍的荒凉中显出了瑰丽姿容。
她看起来很明媚,像朝阳,乍现的刹那,便将我面前的世界彻底颠覆。
我瞅着身着道士长褂的华清,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攥着她温热的小手,好奇地询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自然是为你而来。”华清淡定从容说道,手中拂尘掸过细碎尘埃,倒是显出几分仙风道骨。
她明明如同豆蔻少女般娇艳明媚,但为何仪态举止如此端庄沉稳?
我怔怔地盯着华清,思量再三,终是道出了自己的满腹狐疑,“华清,你早就认识我了是么?”
华清微愣,似是在琢磨我的言下之意。
沉吟片刻后,她微微颔首,沉声道,“数百年前,我途径蛮荒之地,和你倒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你,尚还是个心性未定的恶鬼。我见你受制于仙界神殿,原想出手相救,但掐指一算,算到你与仙界神殿的金玉良缘,便不再插手你与他之间的是非纷扰。”
当真只是偶遇?
说实话,我从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不过,自我与她相识起,她总是不遗余力地帮我,我即便怀疑她接近我的意图,也不好质问她什么。
“且歌姑娘,每个人都有过去。对我而言,我的过去便是永生永世都不愿提及的噩梦。”华清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她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我,她的眼神纯澈干净,如同她的性格一般,坦荡直率。
我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轻咳了两声。
不多时,华清亦收回视线,柔声道,“从第六关古战场中逃出之后,我原本打算回华清山静养一段时日。然,昨日我夜观天象,勘破天机,得知北璃国运被邪星所惑,日渐衰落,便也替你卜算了一卦。天弋此人,于北璃而言,是个非胜即死的大祸害。此外,他也会给你带来一场险象环生的情劫。”
听她如此说道,我便明晰今儿个一早,便是华清静候于鸿蒙古寺大雄宝殿,欲同天弋探讨天机。
“所以,你特特赶来,是为救我?”
华清点了点头,“正是。”
“为何对我这么好?”我困惑地追问道。
事实上,这个问题我之前也问过华清,她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得道多助”。
一开始,我对她所言深信不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才觉事情并不是她所说这般简单。
她看似良善,实则冷情。她从未担忧过黎民百姓的安危,能叫她挂心的,只有我一人的安危。
华清叹了口气,声音透着浓浓的沧桑感,“莫要再刨根问底了。你只需记住,我华清,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伤你,这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