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朝倨傲地撇过脸。
三人嘴角一抽。
“你们确定自己没认错?”国君问。
这长相、这臭脾气,不是那个炫娃炫得他们想死的小世子又是谁?
这么说,一大早听到的小道消息是真的?燕城世子当真伪装成赫连家的少爷潜入帝都了?
这还真是骇人听闻啊!
“你们都先退下。”国君让国师与三位宰辅大人退下了。
燕九朝的身份板上钉钉,驸马的身份也跑不掉了。
女君心里的悔恨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若早知会闹出这样的事情,她还不如不如告发燕九朝,那样驸马的秘密也能得以保全。
眼下她要怎么办?
若是个她毫不在意的人,她大可将罪责推到对方的身上,向国君诉苦自己是让对方蒙蔽了。
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者,那么看在母后的份儿上,国君一定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偏偏她舍不得将驸马推出去送死啊……
国君有心让燕九朝也回避一二,然而这不仅仅是南宫家的家事,也是燕九朝的家事,他有权利知道全部的真相。
国君的气息骤然冷下来,他看向这个曾被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再狡辩是不可能了,想脱罪更是枉然。
赫连家窝藏燕城皇族,只是窝藏了几日,女君府却是窝藏了整整十五年,还为对方生儿育女,简直罪加一等!
更别提从南宫璃的年龄上推算,女君与驸马珠胎暗结时,驸马还没死,他是大周的燕王,他有妻子儿子!
堂堂南诏国的帝姬,竟然低三下四到去抢别人的丈夫!
真是把南诏皇室的颜面丢尽了!
女君感受到了国君的怒火,她试图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说,她与驸马情投意合,驸马是心甘情愿与她在一起的,只是她明白父君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这才为他捏造了一个假身份。
可这些话,并不能洗脱她与驸马的欺君之罪,甚至可能为驸马招来杀身之祸。
可除了这个,她又实在想不到该怎么说。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余光瞟到了一旁的燕九朝,她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她挤出两滴泪来,看向国君道:“父君,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驸马无干,您要怎么罚我都行,不要迁怒驸马!驸马是您两个孙儿的父亲,也是大周的王爷……”
国君想也不想地打断她的话:“大周的王爷,朕就不敢杀了吗!”
女君当即噎住了。
燕王是大周皇帝最疼爱的弟弟,杀了他,不就等于在向大周宣战吗?出了这等事,合该将人遣回大周,由大周皇帝好生责罚,决不能把人杀死在南诏啊……
父君真的动怒了……
他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了……
南诏的战神陨落了,大周的萧振廷却没有啊!
父君就没考虑过两国交战的后果吗?
好啊,你要杀,那就连这个小贱人一并杀了得了!
女君摇手指向燕九朝:“父君,他同样潜入了南诏,父君只惩治驸马,难道就不惩治他吗?”
“你若是为寻父而来……”国君望向燕九朝。
“我不是。”燕九朝面无表情地说。
国君眉心一蹙。
这孩子傻吗?
没看出自己方才是在给他台阶下?
他承认是为寻父而来,他赦免他死罪便是了。
然而燕少主从不需要别人的赦免。
他就是王法,王法就是他!
“我来南诏是有别的原因。”
“我妻子是赫连家的嫡出千金。”
“我岳父是赫连北煜,他当年意外摔下山崖,让好心人救了捡回一条命,他在大周被人抚养长大。”
“老夫人心智不定,将我错认了她的小乖孙,我没上赫连家的族谱,赫连家也从未对外宣布,严格说来,这不算犯了欺君之罪。”
“我的岳家就在南诏,怎么?我陪我妻子回趟门还碍着你们谁了?”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国君:“……”
完全没料到真相会是这个样子的女君:“……!!”
【V277】小黑姜出手,如此下场
国君从未被人这般怼天怼地过,他足足愣了半晌才唰的回过神来。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个小子怼到失态,可以说是很丢脸了。
不过,只凭这小子片面之词并不足以作为证据,还得核实一番才行。
这倒不难,赫连家那位刚认回府的二爷就在帝都,让人传他前来回话就是了。
于是继赫连北冥与燕九朝后,俞邵青也被人领进宫了。
俞邵青头一回进南诏皇宫,还挺新鲜,只可惜没来得及欣赏欣赏皇宫的风景,便让王內侍面(内)色(心)冰(激)冷(动)地带进了金銮殿。
国君一看俞邵青那张脸就知道是牛蛋的儿子了。
他和牛蛋一块儿长大,关系最亲密时曾穿过一条裤衩,算得上患难之交。
当年牛蛋的小儿子摔下山崖,他亦感到十分痛心。
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私心里他并不觉得那个孩子还活着,便是赫连北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弟弟,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给老夫人的一个念想而已。
牛蛋的儿子能没死,这是好事,可不知为何,国君打心眼儿里不大喜欢牛蛋的小儿子。
明明这小儿子才更像牛蛋,但为何……自己有那么点儿想抽他?
他与牛蛋没仇啊!
他当初也曾想抽驸马,可那是因为驸马娶走了他的掌上明珠,俞邵青又没干这种事,这种看对方不顺眼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同样感觉怪异的还有俞邵青。
明明见大周皇帝都面不改色,偏偏一个南诏的国君让他心里好生发怵。
他还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究竟得体不得体。
奇了怪了,这人又不是他岳父,他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
金銮殿的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国君与俞邵青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金銮殿的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
若非确定陛下对皇后一往情深,王內侍几乎要以为国君对一个半老徐娘(爹)想入非非了!
“咳。”国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忙收回视线,威严地问道,“你就是赫连北煜?”
俞邵青特别想挺直了腰杆儿说“老子是俞邵青”,可话到唇边,不知怎的有些怂。
“我是。”他说。
“他是你什么人?”国君瞅了瞅一旁的燕九朝。
臭女婿。
俞邵青道:“我女婿,燕九朝。”
国君又道:“朕听闻你是在大周长大的?”
俞邵青说道:“是,我是我养父在路边捡来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我是让谁带去大周的,总之我被养父抱回家了,在一个小村庄长大。”
国君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在幽州立下大功的俞侯爷也叫俞邵青。”
“就是我。”俞邵青说。
国君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爹,南诏的神将跑去给大周人立了功,这他妈都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