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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茫的夜中私奔 二川川 3230 汉字|4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52章

  明晚就是平安夜。

  这么算起来,她认识傅予沉也才一个月零几天。

  可是,此刻回想起来,认识他之前的日子,就像是一场寡淡的梦。

  寡淡到醒来之后甚至记不得一丁点细节的梦。

  傅予沉将她放到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捏着她的脚,仔细帮她冲干净脚后跟的泥泞。

  沈止初双手向后撑着台面,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锋利瘦削的下颌线条,轮廓深邃,是现在娱乐圈里讲究的骨相美。

  极短的头发,单边耳垂上缀了个小巧的银色耳环。

  精致的贵气。

  他的攻击性,他的侵略感,时常让她生出一种冲动:

  傅予沉,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

  有时候,这种呐喊几乎要冲破心内的重重枷锁,冲出喉咙。

  水流声消失。

  傅予沉弯身从柜下拿出毛巾,擦干净手指,擦干她的脚,而后点了支烟。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沈止初想了想,“……出差累吗?”

  傅予沉凝着她,好像在分辨她是否在故意转移话题,“……这宅子,不要了?”

  “也可以不要,我就随口一提。”她口吻平淡。

  傅予沉不说话。

  她现在偶尔会跟他说真话了,但真假掺半,他分不清。

  那扇通往她内心的门,好像开了一点点。

  他知道,她不是会想结婚的那种人。

  所以,此时逼她给出个回答,也完全没有意义,说不定又要激得她竖起高墙大门紧闭。

  “……我要点别的吧。”

  她忽然说。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之后回想起来,傅予沉觉得,那时他应该察觉出异常的。

  她这样的性子,完全没有物欲,又不缺钱,怎么会开口跟他要东西?

  可是,即便当时就察觉出不对劲,除了大吵一架,加速关系破裂,好像也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还有一个办法。”沉默良久,傅予沉说。

  “嗯?”

  “我立个遗嘱。”

  “我死了,这里就是你的了。”

  他淡淡地说,“这栋宅子,本来在我奶奶名下,她走的时候给了我。”

  沈止初怔怔地看着他。

  他极散漫地笑了声,将烟蒂递到她唇边。

  像递给她一把剑。

  傅予沉敛了眼睫看她的脸,低声,“沈止初,要不要杀了我?”

  她不完完全全属于他,岂不是在以钝刀慢慢地将他杀死。

  沈止初摇头,眼泪随着动作滑下,“你疯了吗?”

  “跟我说真心话,行吗?”

  “我说的都是真话,”她几乎失神地望着他,“我当然不希望你死。”

  “会舍不得吗?”

  “会。”

  他可能真的是疯了。

  竟然要以这种方式确认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和分量。

  傅予沉轻轻笑了声,“我不会那么早死,你这么难搞,我死了谁来疼你。”

  沈止初坐直了身体,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颈。

  (这是个拥抱,没有任何其他肢体动作)

  傅予沉弯着身,配合她的高度。

  温热的呼吸拂在耳边,他说,“不管是到了地狱还是天堂,老子要继续——。”

  他果真要将她拖入地狱。

  “好。”

  她说。

  说起来,还没真正好好发生过一场。

  那第一次,是在激烈的情绪携裹下的产物。

  肩上的羊绒毯滑下,身着长袖白裙的手臂紧贴着他挺括的大衣。

  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从南方带来的湿气。

  沈止初收紧了手臂,更紧地贴向他,轻声问,“你在等什么吗?”

  他好像是在等什么,这么几天了,一直没有推进最后一步。

  傅予沉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

  “老子今天做了结扎手术。”

  “什么?”

  他不喜欢那层橡胶制品,不喜欢与她之间有任何阻隔。

  “要等两天。”

  麻烦的是,即使做了手术,也要观察两个月,做J.Y检查。

  也就是说,这两个月内,还是要戴。

  “这两天,不要惹我。”

  沉沉的嗓,带着警告。

  沈止初往后退了退,看着他,“明晚是平安夜,你有其他安排吗?”

  本来是有的,但她这么问。

  “没有。”

  “要一起过吗?”

  傅予沉从来不是个有仪式感的人,他的生活不需要任何节日来做锚点。

  沈止初当然也不是,任何节日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意义。

  但,此后的她,或许需要这样一个锚点,将她牢牢锚定在这世上。

  “当然。”

  “……那,是不是要去买点东西?要互相送礼物吗?”沈止初认真想了想,“你可以给我写封信吗?”

  “当然好。”

  -

  第二天,Fu地产集团下属某个购物商场挂出公告,称商场内部临时闭店维修。

  傅予沉久违地掐点下班,迈巴赫开到嘉木路36号,接了沈止初,而后一起前往商场。

  一排排货架静静地陈列着,四周静谧。

  挑空很高,钢筋骨架裸.露在外。

  傅予沉推着购物车,臂弯里挂着她宽厚的白色围巾。

  沈止初先去了零食区。

  寻常情侣,一起过节的话,应该少不了一起吃零食看电视。

  她日常偏好甜口的东西,拿了些包装精致的糖果。

  她突然意识到,还不知道傅予沉平时喜欢吃什么?

  回身去望。

  傅予沉单手抓着购物车的把手,另一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看着她。

  直接从办公场合回来的,他身上还穿着三件套的西服,外面罩着长大衣,这么看过去,只觉得身材高大,俊美得不似真人。

  那锋利的眼眸一寸不错地凝着她。

  沈止初走近了点,将糖果放进购物车内,仰脸问他,“傅予沉,你喜欢吃什么?”

  他的目光理所当然落在她唇上,弯身轻吻了下,“你。”

  “说正经的。”

  傅予沉又吻了她一下,“你。”

  就不该问。

  沈止初转身去货架拿了罐薄荷糖。

  他这样的人,从小时候起,家里就应该有专门的营养师为他量身定制食谱,他本身又没有什么欲.望,应该不太会有零食方面的偏好。

  她替他做了决定,不如就跟她一起吃糖吧。

  又去圣诞专区买了些装饰品,最后一起去结账。

  结账处的营业员低着脑袋,受了嘱咐,所以全程头都没抬,只看到面前伸过一只男人的骨节修长的手,递来一张卡。

  余光不可避免地看到男人大衣的衣角,还有女人的燕麦色羊绒大衣。

  迈巴赫又载着两人回到嘉木路36号。

  吃过晚饭,来到二楼客厅。

  只见凸窗前,立了一株三米高的圣诞树。

  上面挂着灯带榛果,有节奏地一闪一闪,节日氛围很浓。

  傅予沉倚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单肘向后支着沙发垫,一条腿支着,手里拿着遥控器,懒懒地摁着。

  壁炉上方悬挂着电视屏幕,上面是圣诞专项的电影节目单。

  沈止初洗完澡出来,将买的零食糖果拿到茶几上,欲寻地方落座。

  傅予沉抬眸看她,“不热吗?”

  她身上穿着普通的居家棉布长裙,即使屋内有暖气,也不至于热。

  “去换睡裙。”

  “不换。”

  “不换?”他平静地说,“不换就会被扒.光,自己选。”

  他总是这样,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沈止初回到主卧,找了半天,吊带睡裙无一例外布料都很少,堪堪遮住腿根。

  她选了件白色丝绸质地的,披着羊绒毯走回来。

  要找地方坐。

  这么简单的问题她都要想一想。

  实在是没有情侣相处的经验,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全新的问题。

  傅予沉穿着居家的休闲款式垂感长西裤,白衬衫松垮垮的,只系了中间两颗扣子。

  宽肩和长腿非常有存在感。

  坐沙发上好像不太好,她预备迈过他的腿,走到另一边地毯上坐下。

  傅予沉看她迈过去,笑了声,懒洋洋地,“给你个机会,重新选地方。”

  沈止初停止脚步,轻声,“那你要我坐哪里?总不能坐你腿上。”

  他说了,这两天不要惹他。

  傅予沉没回答。

  她看了一圈,最终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坐到了他腿间的地毯上。

  这样的姿.势,几乎完全被他圈在怀里。

  傅予沉从她身后伸过手臂,将遥控器塞.到她手里,她接了,他的手却没有撤开,握着她的手腕,拇指指腹摩挲着她腕处的皮肤。

  壁炉早已被点燃,淡淡的火光映在她身前。

  这么冷感的人,看起来也没那么冷淡了。

  肩上的羊绒毯被他扯掉扔到了一边。

  屏幕上开始播放三十多年前的合家欢影片《小鬼当家》。

  剧情神奇地与现在的情况契合了。

  沈止初想着,她与他,暂时忘掉现实的一切,躲在这世外桃源里一起过节,岂不就是过家家么。

  傅予沉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似有若无地摩挲,另一手手肘撑着沙发垫,半看不看地时不时掀起眼睫看一眼屏幕。

  “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跟现在一样。”

  傅予沉低笑了声,“是乖孩子吗?”

  “应该是吧。”

  “十八岁呢?”

  他想知道,她内心那厚厚的冰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筑起的。

  “不清楚。”

  “讲一讲你的爸爸妈妈。”他说。

  “没什么好讲的。”

  傅予沉没接话。

  她果然不是百分百敞开。

  沈止初回过身来看他,“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与她对视,“那什么重要?”

  她定定地看他许久,轻声说,“现在。”

  说着她仰脸贴过去,手扶着他的胸肌,鼻尖抵.着他颈侧,深深吸了口气。

  傅予沉掌心落在她腰侧,收紧了,嗓音沉沉带着警告,“……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

  她想记一下他的味道。

  他的衬衫散着,只有她身上一层丝绸的阻隔,体温几乎毫无阻碍地相贴。

  傅予沉鼻尖顶.着她耳侧的头发,低声,“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惹我。”

  “惹了会怎么样?”

  她问。

  沈止初今天好像是有意要与他为难。

  在他腿间侧过身来,双膝并拢曲着,压着他的大腿。

  傅予沉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睫垂着,视线落在她唇上。

  炙热的鼻息在方寸间交缠。

  让她穿这么少,却是他的自作自受。

  吊带睡裙几乎遮不住什么,莹白如玉的皮肤,侵占了他全部的视线和感官。

  她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傅予沉条件反射微启唇要配合,她的唇却已后退。

  他顿了顿,保持着微张唇的姿态,匀出一口灼热的呼吸,声音低哑下来,“……你玩儿我?”

  “不怪我,是你自己要去结扎的。”

  在他面前,她一贯伶牙俐齿。

  “所以你不负责?”

  “不负责,”她刻意放冷了嗓音,“是你昏了头,为了快.感,竟然要去做手术。”

  傅予沉低哑地笑,声线压得极低,一字一句间都夹杂着暧.昧,“两个月内还是要戴,两个月后,到时候,你来告诉我,体验有没有区别。”

  他疼得皱眉,额角都渗出薄汗。

  极短的头发让额头一览无余,连同那一道短短的疤痕。

  沈止初却在他的话中忆起了之前那次的感觉。

  那时很疼,身体几乎要被劈成两半的痛感。

  第二次后半段就会舒服了。

  他这么说过。

  她不由地去想那第二次,将在何时何地发生。

  傅予沉压下来吻她的眉眼,意有所指,“……你觉得,我没有别的办法治你?”

  他当然有的是办法。

  沈止初按捺着内心的涌动,转移话题,“你给我写信了吗?”

  傅予沉顿了顿,视线没有离开她,一手探到茶几上,拿过一个薄薄的信封。

  她接过,看了他一眼,而后极认真地掀开封皮。

  只有薄薄一张信纸,折了一折。

  翻开来。

  上面只有三个字: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