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051 他红着眼哀求(1 / 1)

嫁给病娇督公后 韫枝 4406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51章 . 051 他红着眼哀求

  他的声音忽地放低, 引得叶云婀一愣,女子抬起一双眸,望入他情绪涌动的眼。

  他从来没有这么小心、这么卑微过。

  月潮如海, 苏尘紧握匕首, 心跳如雷。

  他恨不得将一颗心挖出来,掏给她看。

  ……

  数秒之后, 苏尘眼中的热烈一寸寸凉下来。

  因为他看见了对方面上的犹豫之色。

  她不知在纠结着什么, 眉心微蹙着,方欲开口,瞳孔忽地一大:“小心!”

  腕间一道钝痛, 手中匕首铮然落地。

  苏尘瞪眼, 顾朝蘅趁他不备已将匕首踢开, 死扣其臂上关节。

  蓝袍男子冷笑:“事到如今, 提督还不明白公主心意么?!”

  “还非要自取其辱么!”

  池畔的声响引来了一行宫人, 为首的便是冷凝与小栗子。

  冷凝上前, 拉紧叶云婀衣袍,便要拉她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少女似乎不肯走, 转过头, 虽是寒冬, 却看见了男子额上冒出的密密麻麻的汗。

  围观的宫人越来越多,不乏指点私语之流。苏尘浑然不觉, 一双眼赤.裸.裸地定住那人。

  烈风铮鸣,如血剑利刃,戳得他千疮百孔。

  “不要走。”

  他这一生, 从未向人低过头。

  众目睽睽之下,苏尘声音竟然有些发颤。

  阿宁拨开众人,苏尘拨开了眼前沉沉的雾。

  自从他入宫, 便失去了许多东西,更是得到了许多东西。

  自由与自我、权势与荣华。

  若要说他失去的东西都是拜命运所赐,那他得到的,即是踩着一条条人命、踩着他人的命运,攀登上前。

  从来没有他苏尘得不到的东西。

  只有他想不想要,只有他的手段够不够狠辣。

  他紧紧盯着那一抹靓影。

  “叶云婀,你若走了,我定会让你后悔。”

  --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开,只余苏尘站在荷花池畔,面色通白。

  毫无生气,像是一张死人的脸。

  “叶云婀,你不要后悔。”

  他将双手攥紧,抬起眼时,眸底尽是一派戾气。

  他看见了朝自己缓缓走来的男人。

  “苏提督。”郦子瑢驱散众人,孑然上前,见绯衣男子此番形态,不由得挑动眉宇。

  方才那一出闹剧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夜风再次拂过,如同深海的水潮,汹涌不止。

  苏尘的一泓眸光也汹涌在晦暗的月色里。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见苏尘愈发疲惫,郦子瑢勾唇笑了。

  “先前让你斟酌的事儿,如今可考虑好了?”

  月色忽然明亮了些,映在郦子瑢面上、额前、脑后。

  他高发束起,精明而利落,后颈的发包之下,突出几根反骨。

  --

  叶云婀换了身衣裳才回到宴席中。

  对于方才的事,所有目睹之人都选择了遗忘。毕竟得罪了明芷公主便是得罪了墨和太子。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对郦墨和寄予了厚望,他成为大郦储君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此宴过后,便是新年,新年过后,便是太子生辰。

  若无例外,皇帝会在太子生辰的这一日,立其为大郦储君。

  储君之位的争夺,历来都是险象环生,除去郦墨和,剩下几位适龄的皇子亦是蠢蠢欲动。

  明年,定是不甚太平的一年。

  叶云婀自然不知晓也不参与者朝堂纷争,敛目垂容,静坐于席上。方才她与冷凝回了一趟汀芷宫,换了身新衣,又将头发盘了一遍。

  满头乌发盘成宝髻,其上细钿荆玉琳琅,步摇伴着美目微晃。她稍一偏头,便见苏尘一袭红衣,落入席间。

  心跳,心仍砰砰跳动个不停!

  她不敢正眼去看苏尘,心中却隐隐惦念,忍不住用余光偷窥着那头的光景。见苏尘归来,原先坐于一旁的上官楚楚起身相迎,行为举止看上去,并不像是名舞姬,倒像是大家名门的千金小姐。

  行为得体、举止落落大方。

  苏尘对她并无抵触,只是将袍摆微撩,定然坐下。上官楚楚也坐于男子身侧,提他继续倒着酒。

  苏尘并不会喝酒,今日却来者不拒。叶云婀余光打量二人,心中发闷。

  一转头,便见顾朝蘅正偷偷望着自己,眸中含笑,不知看了多久。

  她避开对方视线,低下头来。

  后面的歌舞,她却没有心思再去听了。

  --

  宫宴终于散了场,叶云婀站起身形,被冷凝扶着往汀芷宫走去。

  今日她喝了点酒,不想乘轿辇,执意双步走回宫,说是路上吹吹风要舒服一些。

  一路上,她都走得摇摇晃晃的,冷凝战战兢兢地扶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要跌倒在地。

  各人皆怀心思,叶云婀的脑子里都是方才上官楚楚陪侍在苏尘身侧的场景。

  女子一双美目,微含秋水,巧笑倩兮。

  男子正襟危坐,所未侧首望她,却也不拒绝她的任何动作。

  才子佳人,实为般配。

  可叶云婀却心揪得紧!

  她一个忍不住,扶着宫阶旁的树,微微喘息。

  “公、公主,”冷凝愕然上前,下意识地抚着她的后背,“您这是怎么了?”

  可是刚刚席间酒喝多了,现在犯了呕?

  叶云婀摆摆手,“我无事,只是有些惦念......轻紫。”

  她这么一说,冷凝记起来了,公主还有个小妹叫叶轻紫,如今正寄居在月沉府。

  小丫头道:“奴婢明日便派人将轻紫姑娘接回来。”

  叶云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思念她得紧,如今就想接回来。”

  冷凝迟疑,“可是您——”

  少女执意,一双眸忽地明亮了些,神色坚决,“你与我去月沉府一趟,见......轻紫。”

  她才不是为了见那人!

  她要将轻紫接回来,她是想小轻紫了,才不是为了去月沉府呢!

  冷凝无奈,只得依着她,此处距月沉府有些距离,叶云婀又吹了一路的风,彻底清醒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她径直上前,“砰砰砰”地砸响了月沉府的大门。

  开门的仍是阿宁,见了她,吃了一惊。

  “叶、叶...啊呸——明芷公主。”

  她怎么突然来了?

  小后生的眸光转了转,一想起督公与上官楚楚前脚方进屋,面上便露出几分难色。

  可他又不忍心同叶云婀说谎,只能如实道:“公主,我们督公在正寝房,现下应是还未入睡。”

  叶云婀摆了摆头:“我不是来找苏尘的,轻紫呢,她在何处?”

  她一边说,一边轻车熟路地朝偏殿走去。阿宁也不知该不该拦着她,只得跟着她的步子走。

  他在叶云婀身后点头哈腰,阿宁先前本就对她百般照顾,如今她封了公主,自然也不能怠慢了她。

  再者,他私心想,相比于上官楚楚,他还是希望主子能与云婀姑娘在一起的。

  只怕是好事多磨......

  阿宁掩下心中叹息,“轻紫姑娘应该在用晚膳,方才督公叫人给她煨了排骨汤,此刻应是......欸!公主——”

  叶云婀甩开他,方迈了几步,便突然在院子旁边撞上二人。

  “明芷公主?”上官楚楚拉着小轻紫从内寝走出,见了来者,有些惊讶。

  不过顷刻又反应过来,朝着她欠了欠身,“奴婢参见明芷公主。”

  话音刚落,叶轻紫便撒了她的手,欢快得朝叶云婀奔来。

  “六姐!”

  小姑娘的声音明亮,似珠玉,像铃铛。

  叶云婀的面上终于有了几分欢喜,将她的手轻轻牵住。

  二人此般亲昵,上官楚楚毕竟是个外人,见状,她柔声道:“方才轻紫姑娘在正寝用完膳,督公便让奴婢将她带回屋,恰巧在此处碰见公主。督公此时正在寝屋,公主是否要——”

  “不必,”她径直拉过轻紫,“你同苏尘说,我带她回汀芷宫了。”

  “好。”上官楚楚点点头,看着那几道身形走远了。

  屋门被人从内推开,走出一位乌发红衣之人。他披散着头发,面上几分倦态。

  “走了?”

  “嗯。”女子转过头,望向苏尘。后者侧首,又挪回屋中。

  上官楚楚站在门外,似乎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督公,是否要奴婢来服侍您?”

  “不必。”

  那厢声音冷淡,寥寥两字。

  走在路上,叶轻紫突然想起一事,勾了勾长姐的手指头。

  叶云婀低眸,好奇望她。

  小丫头声音软软糯糯,“阿姐,兔子、兔子还在苏尘哥哥那里。”

  这些天,叶云婀不在,是苏尘送她的那只小白兔一直陪着小轻紫玩耍。

  “阿姐,”轻紫眨了眨眼,“我们把大白也一起带回去,好不好呀?”

  --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的,叶云婀无法拒绝,竟鬼使神差地将随行的宫人支开,一人只身前往月沉府。

  站在寝屋门口,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她是来问苏尘要兔子的,如果上官楚楚在屋子里,她也不要生气。

  手指微微一蜷,她颤抖着手,敲了敲苏尘的房门。

  他似乎刚睡着又被她吵醒了,声音里带了些鼻音,语气颇为不悦。

  “不是说过不用你陪侍了么?”

  云婀微怔,立于门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顿了少时,门那头仍旧无声,她终于鼓起勇气。

  “督公,是我。”

  周遭一片静默,月光寂静无声,将少女的身形拉得极长。

  她立于屋影与月影的交际之处,等候了良久,就在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之际——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从内再次推开。

  他一袭大红色宽松的里衣,赤足立在地上,衣襟微敞着,身量颀长。满头乌发脱离了束带随意地披散着,披在他的身后,散在他的胸前。

  额前碎发披挡,露出一双乌沉沉的眼。

  望见来者,苏尘眼中有戏谑闪过,下一刻便见少女微垂着面,轻声解释:“督公,我来找你是想找......”

  对方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不耐烦地打断她:“叶云婀,你非要在我眼前晃悠是吧?”

  叶云婀噤声,呆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她抬起一双眼,苏尘虽是太监身,却依旧比她要高上许多,这不得不使得她仰面。

  男子一双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

  一时间,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对方在荷花池畔所说的话来。

  “叶云婀,你会后悔的。”

  “我会让你后悔的。”

  而如今,她确实是后悔了,自她在月沉府见到上官楚楚的那一刻起,她便后悔了。

  少女眼底不由得一湿,声音也跟着柔软了下来:“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苏尘眼中厉色一滞,不可思议地将眼睛瞪大了些。

  “我并不是故意在你眼前晃悠,我、我也不想缠着你的,我是来接轻紫的。”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在胸前比划,叶云婀说得有些急,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轻紫说她的兔子在这里,我便来取,我不想打扰你的,真的不想来打扰你的。”

  苏尘:“可是你已经打扰到了我。”

  见她一时无言,男子又将头侧至一边,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将面转过来。

  一双眼定定地盯着她,“晚上在荷花池我便说过,你若在那时离去,我便不会再放过你。”

  双手猛地一揽,将她重重拉入怀中,用脚将门重重踹上。

  “叶云婀,”他微微阖眼,复而睁开,“是你要在我眼前晃悠,是你非要纠缠我的。”

  “这都是你自找的。”

  熟悉的裂帛之声,响彻整间寝屋。

  这一回她并未反抗,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握住,粗糙的大手将她的身量一抵。

  抵到了身后的落地黄铜镜上。

  这面镜子叶云婀十分熟悉,她第一次来月沉府时,便是对着着面铜镜自己给自己上药。

  而如今,男子将她的身形扳正,右手突然从她的手腕落到下颌上。他握着她洁白的下巴,逼着她将目光抬起。

  逼着她直视着镜子内纠缠着的二人。

  男人前襟微开,乌发红衣,双目阴冷;

  少女衣裙微乱,青丝碧裙,雪腮飞红。

  她的脸贴在冰冷的镜面上,衣衫簌簌,落在脚踝之处。

  苏尘戏谑地扯了扯唇,压了上来。

  他的唇有些干涩,嘴角有些死皮,叶云婀的唇瓣却是十分柔软。她今日涂了精致的口脂,更是衬得她的双唇如瑰似樱、娇艳欲滴。

  一道闷哼,她的右脸死死挤向黄铜镜,挤得她半阖上眼。

  苏尘冷笑:

  “回心转意了?”

  “不想那个姓顾的了?”

  一边说,两手一边探向她的衣角。

  男子的手十分凉,激得她一个寒颤,下意识直起身子来。

  苏尘不悦,再次将她的身形压下,双手游动至她的胸前。

  忽地一扯,扯下大片朦胧春色。

  她又羞又冷,拽着衣裳不撒手,苏尘微垂下眸,冷冷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掰得她的关节生疼。

  叶云婀几乎疼得要落下泪来,颤抖着同他解释:“我没有要嫁给顾朝蘅。”

  可苏尘又哪能听进去她的话,一听到顾朝蘅的名字,便觉得一口血气积在胸腔之处,沉沉郁郁。

  他一横声:“莫再提他!”

  吓得叶云婀打了个哆嗦。

  可她又怎能不提顾朝蘅?她今日打定了决心,要同苏尘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宁说过,有了误会,就要率先解开误会,不然误会便会越积越深。

  当误会成为一道死结,便也会成为二人之间的一道天堑。

  就这般想着,叶云婀不理会苏尘的呵斥,兀自开了口。

  声音尽量柔缓:“苏尘,如果我说没有想嫁给顾朝蘅,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嫁给他,你信么?”

  本以为苏尘会点头,最多也是犹豫一会儿,却未曾想过,对方的眼睛突然有些红了。下一刻,他继续死死地将她抵住。

  “你别逼我。”

  黄铜镜中,男子眸底突然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怯然,又被他瞬间遮掩了下去。恍惚之中,苏尘似乎又看见那日,他拿着她送给自己的玉佩跑去汀芷宫,正巧撞见看正上门提亲的顾朝蘅。

  对方春风满面,洋洋得意。

  汀芷宫上上下下对顾朝蘅一派客气、敬重。

  对他却是冷言冷语、爱答不理。

  他们对顾朝蘅说,顾小将军英姿过人、举世无双,与他们公主着实般配极了。

  转眼又窃窃私语,苏提督贵为千岁又如何?还不是个阉人,低劣、卑贱、肮脏的阉人。

  低劣、卑贱、肮脏。

  纵使他过得再风光,也洗不干净骨子里的龌龊。

  苏尘微红双目,眼球中竟染了些血丝,双手死死禁锢着她,将她压在冰凉的镜面上。

  少女吐息之间,香雾从唇齿逸出,于镜面上滞留下一团迷蒙的雾气。

  男子的双目也愈发迷蒙。

  他的双手有力,却垂下头,低声在她耳侧红着眼哀求:

  “别提他了,别提他了,好不好?”

  “......”

  叶云婀阖上眼,唇际雾气宛若江南烟雨,将人的意识丝丝剥离。

  苏尘一边哀求,一边将她的衣裳褪下。

  镜中茫茫一片雪白,看得她也有些茫茫然。

  他的乌发散在她的臂弯、腰窝,挠动得她有些发痒。

  心乱如麻。

  叶云婀始终想同苏尘解释,可他不知怎么的,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提起那个名字。她有些无奈,只得将手轻轻搭在他的发上,似为安抚。

  他如一头狼,喘息平稳之际,情绪终于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眸中涣散的情绪逐渐聚集,复而清明一片,苏尘瞧着镜中一片雪白,以及雪白之上,一处又一处鲜艳的红痕。

  昭显了他方才做的荒唐事。

  她的脖颈、锁骨、肩窝之处,尽是他的痕迹。

  宛如冰天雪地里,突然开出几枝鲜红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