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负心汉的女儿10、11、12(1 / 1)

快穿之颤抖吧白眼狼 Colby小狗 806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5章 负心汉的女儿10、11、12

  两个仆从当然不信,口口声声说她包庇杀人凶手,两边厢差点又打起来,还是武泰宁派了衙役将整个楼里的人全部集中到大堂里,再叫两个仆从去认人,结果所有的姑娘当中竟真的没一个是他们之前见到的!

  这下两人更是六神无主,他们是荣府的家生子,比之外人更清楚荣苍的性格,今日大公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两人已经不求活命。

  但是死也分好死和不得好死,若是能纠出凶手报了仇,老爷或许还能赐他们个体面的死法,并且不牵连到家人,若是叫凶手逃之夭夭……

  明明是还有几分热意的早秋,两人却齐齐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心中恐惧,行事间便有几分颠狂,拿九门提督荣苍的名头压着顺天府要叫他们立时将凶手查出来。

  府尹赵川汗如雨下,不停地哈腰点头的样子恨不得对一介仆从跪舔,谁叫这里荣府的仆从呢?

  武泰宁看得心中烦闷,扭头正巧见到迎岚,顿时眼前一亮,龙行虎步地走过来,道:“不想竟在此处遇到伍贤弟。”

  “见过武推官,”迎岚见礼道,“今日与几位同窗来此小聚,不料却被困住了。”

  向寿等人也纷纷见礼,辛承性子急,忙问道:“此事与我等毫无关系,武推官可否让我们先行离去,这天色已晚,家里人怕是要着急了。”

  “如今却不是本官能做主的,”武泰宁无奈道,“荣府的人已经去报信,那位怕是要到了。”

  几人早料到无法轻易脱身,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无理纠缠,只在心里暗中盼着荣苍不要失了理智,否则他们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别看他们都是勋贵家庭出身,可这有实权和没实权完全是两码事,如果那位真的要拿他们的命来给嫡长子出气,他们家里怕是连声都不敢吭一下,甚至还得奉上厚礼赔罪道歉。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一个儿子哪里比得上整个家族的命运?

  “伍贤弟你可有何发现?”武泰宁双眉紧锁,显然也是闹心得很,“添香楼只有前后两道门,并且随时都有人把守,四面围墙也比一般人家要高出两尺,上面还安了铁丝网。”

  “按理说这杀人凶手即便是有时间出逃也只有经过这两道门,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此人出入,本官派衙役将整个楼里搜寻了个遍,竟然也毫无踪迹。”

  迎岚暂时也没什么头绪,不过她倒是发现一个人的神色有些不妥,暗中指出来道:“此人虽然同其他人一样惊慌,但似乎还有些恐惧,或许是知道点什么。”

  武泰宁一看果真如她所说,当即令人清理了案发隔壁的房间作为审讯室,还特许她跟随旁听,很快便有衙役将那紫衣女子抓了过来。

  此女约摸十八、九岁,面容姣好,看她身上的衣着服饰,品质比起添香楼其他姑娘都要高上一个档次。

  被衙役带过来时紫衣女子初时神色有些惊恐,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就着跪着的姿势娉娉婷婷地行了一个礼,道:“紫莺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拿我有何缘由?”

  “本官问你,”武泰宁道,“那凶手你可知是谁?”

  紫莺眼中瞳孔猛地一缩,待要回话,却被察觉到她异色的武泰宁厉声一喝:“本官既然问你必然有因由,若不老实交代,休怪本官重刑伺候!”

  紫莺再保持不了镇定,惊慌地伏地答道:“奴并不知道凶手是何人,只是听两位形容,有些像两年前过世的蓝蝶。”

  武泰宁本以为能审出凶手,岂知她竟牵扯出已死之人,当即眉头一皱,问道:“你所说的蓝蝶又是何人?”

  紫莺不敢隐瞒,忙道出蓝蝶的来历。

  原来这添香楼每年都会考校姑娘们的容貌、身段、谈吐及才艺,选最佳者评为花魁。

  当选花魁之后无论每餐所食,还是平日的衣着用度均为楼中之最,而且还会受到众多公子追捧,是以添香楼的姑娘都以能成为花魁为荣,智计手段百出,争相竞选。

  两年前当选花魁的正是这蓝蝶,她身段玲珑、样貌倾城,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京中的公子无不盼着一亲芳泽,可惜红颜薄命,她当选花魁那一晚也是她殒命之时。

  而当夜夺得了蓝蝶初·夜的正是今日的死者,荣府大公子荣祁,可本该众人艳羡、一夜风流快活,岂料次日荣大公子却是怒气冲冲地离开的,而蓝蝶却就此再也未曾露过面,时隔一个月多以后,才听老鸨说她是病死了。

  紫莺神情惊惧:“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也不得而知,不过楼里许多人都在传蓝蝶是被荣大公子玩死了,今日荣大公子死于非命,怕不是她冤魂不散,前来索命?”

  对于鬼神之说,武泰宁从来就不相信,若此事当真与那蓝蝶有关,倒更可能是相关人等前来复仇,关健是蓝蝶究竟是因何故去。

  不过紫莺所知并不多,再三审问也得不出结果,武泰宁又叫人将老鸨传了过来。

  老鸨先是挨了荣府仆从好一顿打,之后又争执拉扯了一番,此时发钗凌乱形同疯妇,一进屋未语泪先流:“妾身可真是冤枉死了,荣大公子自己在外惹下的祸事,哪个烂了良心的娼·妇非要在我楼里动手,连累我这整楼的姑娘?”

  武泰宁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蓝蝶?”

  老鸨哭诉声为之一窒,随后又抹起了眼泪:“妾身自是记得的,蓝蝶模样才情都好,可惜红颜薄命,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了。”

  “当真是病故的?”武泰宁侦察断案十余年,岂能看不出她明显的破绽?当即厉声喝道,“尔若胆敢隐瞒,耽误了本官断案,荣大人追究起来,看你身后的人是否保得住你!”

  老鸨斟酌片刻,到底说了实话:“蓝蝶是被荣大公子生生折磨死的,非是妾身不心疼女儿,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那荣大公子看中了她,妾身岂敢不给?”

  原来荣祁此人向来喜爱在床第之间折磨人,这些年被他玩死、玩残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老鸨也在奇怪,荣大公子向来给她几分薄面,对添香楼花魁这样的摇钱树从来不会下狠手,他却独独地虐杀了蓝蝶,而且事后还不减怒气。

  老鸨曾试着打探原由,不想方提起蓝蝶两个字便被荣祁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之后她便只当楼里从来没有这么个人,甚至告诫姑娘们也不准她们再提,就怕惹怒了他为添香楼引来灭顶之灾。

  她有自知之明,若是真惹怒了荣大公子,她背后的人绝不会为了她与荣府硬碰硬,反倒是会推她出去平息对方的怒火。

  武泰宁又问及蓝蝶的形貌是否与荣府两个仆从所形容的凶手相似,老鸨回忆了许久,方回道:“似乎真有些相似,蓝蝶最爱的便是在发间插一支蓝色的蝴蝶形发钗,说是与她的名字相衬。”

  随后她又惶恐道:“蓝蝶当初去的时候全身的血都流尽了,整张床铺染得通红,如今荣大公子也是这般,该不会是蓝蝶的冤魂前来索命吧?”

  又是鬼神之说,武泰宁不置可否,叫她退下后,转而问起一直沉默的伍平的见解。

  “武推官不相信鬼神之说。”迎岚虽是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

  武泰宁道:“本官更相信是人为。”

  “那紫莺应该与蓝蝶的死有些关系,”迎岚推论道,“老鸨都需要提醒才能记起,偏她只听了荣府两个仆人的描述就联想到蓝蝶,而且神情惊惧不安。两年前荣大公子为何一改常态弄死了添香楼花魁?其中多半有这彩莺的功劳。”

  “英雄所见略同。”武泰宁正要叫人再次提审彩莺,却有衙役前来禀报,九门提督荣苍到了。

  这才真正是麻烦人物,武泰宁心中暗叹一声,正了正衣冠出门迎接,迎岚仍然随在他身后。

  大名鼎鼎的九门提督荣苍今年五十多岁,外表看起来是个黑瘦精干中年汉子,此时独坐在大堂内,周围或跪或立了一地,叫人第一眼看到的仍只有他一个。

  大周只要有了秀才功名见官是不用跪的,迎岚随武泰宁上前拜见,荣苍鹰般税利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武泰宁的身上。

  荣苍没理会一旁战战兢兢的府尹赵川,开口问道:“你便是顺天府的推官武泰宁?”

  他的声音浑厚,语调不快不慢,带着一股特别的韵味。

  “下官正是。”武泰宁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颇有些受宠若惊。

  “本官听说过你,擅长侦察断案。”荣苍问道,“杀害我儿的凶手可找出来了?”

  武泰宁回道:“下官无能,还未曾有眉目。”

  荣苍道:“给你一日时间,若是还寻不出凶手,这楼里的人全部带回去,本官亲自问话。”

  这已经是武泰宁预估中最好的结果了,有一天的时间总好过这位立马将人全都抓走,他甚至都不敢辩上一句,怕他改了主意,直接垂首领命。

  荣苍便站起身,命人将大公子的遗体迎回府,随后竟真的就这么走了,不过添香楼却被一队士兵包围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许出入。

  “竟然没有把我们全部下狱?”向寿等人恍然如梦,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如此轻易地逃过一劫,虽然还有一天之内找出凶手这个紧箍咒在,但比之以往荣苍的作风实在不值一提。

  迎岚倒是猜到一些,荣府如今看似花团锦簇,但荣苍的地位全在于皇帝信赖,而宣和帝的身体眼看一年不如一年,他若是再沿袭过往强硬的作派,一旦新帝上位,没了强力的支持怕是扛不住反扑。

  “如今我等的命运可全托付在承修手中了。”顺天府尹赵川抹了一把虚汗,对武泰宁强扯出一丝笑意。

  武泰宁正要说话,却见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武推官不好了,那紫莺死了!”

  “不是吩咐了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吗?”武泰宁勃然色变,“还能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将人杀了?”

  “小的饮了一杯茶后突然腹痛难忍,谁知道离开只不过半柱香时间,等小的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割破喉咙断了气。”

  武泰宁立即叫仵作检查了紫莺的尸体,她是被人干脆利落地割破了喉咙及颈部大动脉,血尽而亡,除了脸上惊惧骇然的表情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

  而那衙役所饮的茶里果然被人下了能使人腹泄的药,只不过那茶早就在房间里,想要根据下药人来寻出凶手这条路也断了。

  看守不利的衙役自然会有惩罚等着他,武泰宁失了一个重要人证一时面沉如水,但迎岚却言有此一着或许并非坏事。

  “如今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两点,第一,凶手仍在楼中,大人何不排查一下,在案发时谁没有不在场证明第二,犯案的凶手果真是为蓝蝶复仇而来,若是再调查她的过往,定然会有所发现。”

  “贤弟所言极是。”武泰宁当即便命人去问话,看何人在紫莺被杀时曾单独离开过,而他则再次传来了老鸨。

  可是老鸨却道出蓝蝶是十几年前从南方的灾区采买而来,父母亲人早已断了联系,就连他们是否还在人间都不清楚。

  不过老鸨也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蓝蝶以前身边侍候的丫环如今仍在添香楼中,不过姑娘们嫌她晦气不愿意让她近身侍候,她只能在灶间谋了一份劈柴生火的差事。

  丫环名叫小思,被衙役带过来的时候满脸惊恐,瘦小的身子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在被问及蓝蝶时她语音哽咽:“奴婢以前贴身侍候蓝蝶姑娘,她对奴婢很好,有时候奴婢笨手笨脚做错了事,妈妈要罚,都是姑娘替奴婢拦下来,说奴婢年纪小,慢慢教就是了。”

  武泰宁问道:“那蓝蝶是如何过世的,你可清楚?”

  小思望了老鸨一眼,道:“妈妈说姑娘生了病,却不许奴婢近身侍候,过了一个多月奴婢就听说姑娘过世了,奴婢连姑娘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就没有怀疑?”

  小思沉默了片刻,答道:“奴婢怀疑又有什么用?就连姑娘都不明不白地死了,奴婢的命更是贱如草芥,被人随意一碾就碎了。”

  武泰宁又问起蓝蝶是否有其他亲近的人,小思只道姑娘曾经很受一些公子喜爱,有几个在得知她过世之后还赏过她这个小奴婢银钱。

  小思说的几个人武泰宁派人去查了,但他们都是些性好渔色的普通公子哥,这两年已经去追捧其他美人,早就把红颜薄命的蓝蝶抛诸脑后。

  而这时排查整幢楼里众人行踪的衙役也回报,的确有几人在案发之时独自离开,但经过细致的推断之后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都无法在半柱香之内往返杀人现场。

  事情再次陷入胶着状态,此时距离荣大公子被杀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熬了一夜的众人都很疲惫,但距九门提督荣苍给出的时限只剩下半日多点,谁也不敢提出休息。

  “大人,”迎岚道,“小生觉得这小思没有说实话。”

  十岁出头的少年还不及自己的胸口,却一本正经地自称“小生”,饶是武泰宁心中很疲惫焦躁,也不免被她逗得露出微微笑意。

  “本官也有些怀疑,但我们现在时间紧迫,若是用刑的话不一定能快速令她开口。”

  “小生想去荣大公子被杀的现场看看。”迎岚绷着一张小脸道。

  “这当然没问题。”武泰宁轻咳一声,忍住想笑的冲动,同意了。

  荣祁的尸身已被荣苍命人抬走,不过他们行事小心,现场并没有遭到太多破坏,从遗留的痕迹可以看出这位荣大公子死得很是惨烈。

  荣祁曾躺过的那张床单早被血液浸透,四周挂着的床幔也渐满了血迹,不过奇怪的是除了床周这一块,其他地方一点血痕都没有。

  “荣大公是被堵住了嘴绑在床柱上,然后一刀一刀地刺进体内,足足被刺了三十九刀,每一刀都没有伤及要害,而他的死因是血尽而亡。”

  迎岚查看的时候武泰宁就在旁边为她讲解,这个小少年的观察力很不错,说不定可以发现他遗漏的东西。

  “这碎掉的花瓶应该就是引得荣府两个仆从破门而入的东西吧?”迎岚指着床头散落的瓷器碎片问道。

  “没错。”

  迎岚仔细地查看那些碎片,以及地上的痕迹,道:“花瓶是从门那边扔过来摔碎的,凶手当时就藏在门后,然后趁两人不注意时混进了被叫喊声吸引过来的人群当中。”

  “本官也有这般猜想,却不如你肯定。”武泰宁惊讶地说道。

  迎岚为他讲解了一番自己是如何从碎片看出花瓶落地的位置,以及丢来的方向,两人又拿了几个差不多大小的花瓶估实验,结果果然与她所说无二致,叫武泰宁佩服不已。

  只是解开了凶手的手段暂时并没有什么帮助,当时看热闹的人很多,无法一一辨认出来,而且两个仆从之前已经认过所有的姑娘,并没有发现行凶之人。

  现在困扰着迎岚的还有另一个问题,按荣祁的出血量来说,与他近身呆过的凶手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迹,从床上遗留的痕迹也可以确定凶手身上绝对沾有血液。

  可若是哪个人身着血衣在楼里行走,怕是早就被发现了,而屋内也并没有沾血的衣物,她思索着推开窗户,仔细查看窗台里外甚至墙面,都没有一丝血痕。

  武泰宁见她检查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新的发现,与她招呼一声便去审问小思了,迎岚心知这次审问多半是要用刑,心中略有些不忍,但却无法出声阻止。

  若是不在规定时间里找出凶手,整个添香楼的姑娘、丫环、小厮、护卫,以及他们这些客人都将受到牵连,蓝蝶和小思固然令人同情,但这些人又何辜?

  “下去看看。”迎岚明白只有尽快破案才是关键,招呼武泰宁为她留下的两个衙役来到案发房间的窗外。

  荣祁被杀的房间在二楼,一楼恰好是杂物间,当时血迹已经顺着床下的地板缝隙滴落进下面的杂物间里,如果凶手是有意选择这间房的话,说明她对添香楼的布置十分熟悉。

  迎岚带着两名衙役将窗外的地面逐寸逐寸地检查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丝毫异常,就在她以为自己猜测错误时,其中一个衙役捡到了一根沾着少许血迹的稻草。

  真的是非常少的一点痕迹,只在较粗那头的尖上大约黄豆那么大的一点,如果不是那个衙役几乎趴在地上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那边难道是厨房?”那衙役在捡到沾血稻草的角落处转弯,正对上一排矮的瓦房,房顶还有烟雾冒出,这下不需要提醒他都猜到不对劲了。

  “去禀报武推官,带人来搜查。”迎岚下令道。

  武泰宁亲自带人过来,经过一帮衙役仔细搜查,果真在灶下发现些许衣物未燃尽的余留。

  又有厨房的人提供口供,小思确实曾在喧哗声起之前到外面抱过一堆稻草,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小思干脆地认了罪。

  “是奴婢杀的他,”小思受过杖刑,腰臂部血迹斑斑,此时已经直不起身来,整个人趴在地上怒骂,“苍天无眼叫这等狗东西投了好胎,仗着家世行畜牲不如之事,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竟叫他活活打死了,奴婢也要叫他尝尝眼睁睁看着自己全身的血液流尽的滋味!”

  如此声声血泪、句句泣血,武泰宁心中测瘾,却不得不硬起心肠,沉声问道:“那紫莺又和你有何仇怨?”

  “那个贱人!”小思恨声骂道,“表面上与我家姑娘姐妹相称,实际上心中对姑娘妒恨得很,若非她从中挑拨,荣祁那畜牲又岂会对姑娘下杀手?”

  原来两年前紫莺和蓝蝶都是竞争花魁的热门人选,两人容貌不相上下,身段也各有风流,只不过蓝蝶在才学上更胜一筹,这花魁之名最终便落到了她头上。

  紫莺表面上替知心姐妹高兴,暗地里却派人将蓝蝶私下里指责荣祁折磨楼中姐妹的话传与他听,荣祁的事他爹都管不了,骤然听到一介青楼女子竟然敢在背后说道,顿时大怒。

  当晚竞拍花魁的初·夜,荣祁便花大价钱将蓝蝶买了下来,将他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加倍用在她身上,要她求饶认罪方肯放过她。

  蓝蝶看破他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为争一口气死咬着不肯认错,结果就生生被荣祁玩弄至死。

  谁也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小思看在眼里,她那时候才十四岁,身量还没有长开,为了躲避老鸨的责罚,小小的一个缩在柜子里竟然没有被人发现。

  也是因为蓝蝶的惨叫声太过于凄厉,掩过了她的些许动静,不然怕也活不到现在。

  小思亲眼见到唯一肯护着自己的姑娘惨死,又看到那些人面色如常地,用一床破席就将血流尽了的蓝蝶卷起抬走,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了没在面上露了端倪。

  添香楼的花魁不同于一般的姑娘,蓝蝶虽然还未正式接客,但老鸨时不时带她露面,喜爱她颜色文才的公子不少。

  老鸨不敢教人知道她被折磨致死的事实,只说她不慎染病需要休养,然后过了一个多月才道她红颜薄命、不治而亡,还在众人面前做足了悲意。

  而之后这花魁的名头便落在了紫莺身上,她受人追捧锦衣玉食之时,哪里还记得有一个“好姐妹”被她害得凄惨死去?

  小思恨,恨老鸨不闻不部,恨紫莺口蜜腹剑,恨荣祁心狠手辣,恨这世道不公,恨好人没有好报,恶人春风得意。

  那么多的恨堆积在心底终于爆发,天不降罚,她便自己动手,杀光这些令人作呕的恶人!

  “我只恨、恨我暴露得太早,”小思纤瘦满带伤痕的手指指向老鸨,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来得及将你这老虔婆送下地狱!”

  小思的眼中满是明晃晃的恶意,看她的眼神似要扑过来活生生咬死她一般,老鸨吓得惊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惹来小思放肆地大笑。

  “你的同谋是谁?”武泰宁打断了她尖锐的笑声问道。

  “同谋?什么同谋?”小思不屑地道,“这世上也唯有我一个人还念姑娘的好,其他人早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你拿本官当傻子吗?”武泰宁沉声道,“荣府仆从早有指认,引诱荣大公子进屋的女子身量高挑,身段丰腴,而你干瘪瘦弱,容貌平凡,如何能引诱得了久经花丛的荣大公子?”

  “我跟随姑娘多年,精于梳妆打扮。”小思辩解道。

  “就当你是真的能将自己打扮得光彩动人,那你如何解释紫莺被杀之时正有两个厨娘与你在一起?”武泰宁厉声喝道,“同谋是谁?再不如实招来,小心本官大刑侍候!”

  “是我一个人做的,大人硬叫我交代同谋我也交代不出啊!”小思艰难地动了动腰身,道,“若是大人非要有个人来交差,不如就说那荣府的仆从好了,就是他们两人收了我的贿赂,悄悄将我放进荣祁那畜牲的屋里……”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武泰宁皱眉道,“来人,上夹棍。”

  两个衙役当即听令拿出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夹棍,只看上面的斑驳血迹就足以使人胆寒,小思却似丝毫不害怕似的,仍原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武泰宁无法,只好挥手叫衙役行刑,两人走到近处正将夹棍往小思的手上套,突然察觉不对劲,仔细一探顿时惊道:“大人,她自尽了!”

  小思的身体已经被他们翻转过来,只见她胸口被鲜血浸湿,一只朱钗整个没进她的心脏处,只余一只展翅的蝴蝶在外面晃动。

  衙役伸手在她鼻下探了半晌,道:“回大人,正中心脏,气息几近于无,已经没救了。”

  武泰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而小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老鸨一眼,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鸨被她最后那一眼看得遍体发寒,恨不得立时躲回房间,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埋住,可惜如今这形势她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臂悚悚发抖。

  眼看着线索又断了,武泰宁心中颇觉疲惫,这时却听迎岚说道:“小思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武泰宁闻言朝她看去,只见她捞起耳边的一缕长发,道:“梳妆打扮,恐怕我们之前都想错了,杀人者根本就不是女子,而是男人。”

  武泰宁腾地站起身,下令道:“立即排查楼里所有男子,皮肤白皙,身高四尺八到五尺二之间,身形偏瘦,年纪十六到三十。”

  从衙役听令行事,很快便筛选出六名符合条件的男子,其中三人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排除。

  剩余三人一个是添香楼的琴师,名唤汪永逸,今年二十岁;另一个是皇商卢安庶子,名唤卢虹,现年十八岁;还有一名举人高明知,提前进京打算参加次年的春闱,二十五岁。

  三人都是身量颀长,容貌出众的,若扮作女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还真不容易看破。

  可惜两个荣府的仆从认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哪个更似他们之前见过的女人,武泰宁只好放弃叫他们判断,改从其他方面排查。

  按理说琴师汪永逸最有机会与小思接触,不过他是今年刚进添香楼的,与蓝蝶素不相识。

  卢虹更是自小在泸城生活,这还是他第一次随父兄至京城见识市面。

  举人高明知倒是在三年前来过京城赶考,但据他所说那次他居住在城外的秋风寺,不慎染了重疾,差点连命都丢了去,春闱也未能参加,更没有进过京城来这添香楼。

  不过这些都是三人自述,真相如何却是来不及详查,武泰宁不置可否,又问起案发之时三人的去向。

  巧的是荣祁被杀时三人均无不在场证明,汪永逸当时独自一人在房内调试琴弦,为下一场伴奏做准备;卢虹嫌屋里憋闷只身一人在外面吹风,中途并无人经过能为他作证;高明知饮多了酒被扶到隔间休息,期间不曾有人进去看过。

  而紫莺郧命之时三人又都有人作证与他们在一起,汪永逸当时正隐在屏风之后抚琴,虽然不曾露脸,但在座诸人都能证明琴声没有断过;卢虹当时正和书童说话,发泄被困在添香楼的不满;高明知被荣祁遇害一事惊醒,之后恹恹地一直躺在窗前的小榻上,同伴都可以作证他不曾离开过。

  本以为柳暗花明,谁知道走进去却被毒蛇盘踞。

  武泰宁眉头都要打结了,瞪着三人恨不能剥开他们的皮,掏出他们的心来看看到底谁在说假话。

  迎岚见状进言道:“武推官不如先将他们分开关押起来,待搜寻更多线索,好破解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也唯有如此了。”武泰宁道。

  此时距九门提督荣苍给出的时限只剩两个时辰,近一天一夜不曾休息,众人皆疲惫不堪,却谁也不敢叫苦叫累。

  毕竟与自身息息相关,若是凶手抓不到,整个添香楼的人免不得要去大狱走一趟,之后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而顺天府也别想能讨到好处,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下来,上到知府、下到衙役谁都没得跑。

  衙役还好,最多罚钱打几板子,知府和推官就惨了,被荣苍盯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官罢爵,更严重点小命不保也不是没可能。

  是以不管是查的人还是被查的人,均是态度积极,效率非常之高,不过不管衙役如何查问,这三人都没有露出丝毫不妥。

  “这可难办了。”武泰宁忍不住抚额,有心想用刑逼出真话,但三人中倒有两人是打不得的。

  高明知早就已有举人功名,这天下唯有皇帝一人可以下令对他杖责。

  卢虹虽只是卢安庶子,但卢家却背靠二皇子,若是罪证确凿还好,若是家中子弟被他严刑逼供,后续处理起来怕是没完没了。

  剩下一个琴师汪永逸,若单只打他难免有欺软怕硬之嫌,就算是不计较名声,武泰宁自己心中也不得劲。

  “不如武推官吃一盏茶歇息片刻,放松一下脑子说不定有新的思路。”迎岚建议道。

  “怕是你自己饿了吧?”武泰宁嘲笑道。

  不过他却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命人泡了壶清茶,并上了些糕点闲食。

  迎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是不同他客气,几盘糕点被她一人吃了大半,武泰宁陪在一旁只顾饮茶,顺带看她的吃相。

  脑子放松一下还是有好处的,不过不等两人继续提审嫌犯,突然就有衙役前来禀报:“老鸨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