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回家???“别想烦心事儿了,有……(1 / 1)

现世报 姬二旦 288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七十章 回家???“别想烦心事儿了,有……

  一个时辰前。

  望着夜幕中开始飘散的洋洋洒洒的雪,李诏趴在窗台上,远方传来接连不断的鞭炮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年关,怪不得今日的晚膳尤为丰盛,桌上摆着四五道李诏爱吃的菜,她不免感慨一句:“过年了。”

  正这样想着,又听闻外头好似有几人上楼的脚步声。

  不像是少年平日上楼的声音,李诏只觉自己极为被动,怕有生人忽然来到,叫人猝不及防,只好攥紧手中筷子,强压心中蓦然不安,再抬头时,却见门被侍女打开。

  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人却让她尤为一惊。

  是沈池与李询。

  李询的脑袋似是被厚实的毛领裹挟,整张脸红扑扑的。个子也长了不少,如今是十一岁的人了,即便还是个孩童,面上却比小时候坚毅几分,到底有几分长大了的样子。

  而至于沈池嘛,一双眼儿透亮,笑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阿姊,我们来接你了。”李询三步并成两步走,瞧着李诏,又吸了吸鼻子。

  “怎么还哭了?”李诏放下碗筷,嘴角的喜悦难以自已。

  李询哼了一声:“谁哭了,天太冷了,鼻子都冻僵了。”

  李诏站起来,搭住小小少年的肩膀,仰着头瞧向沈池:“你怎么来了?”

  而沈池四顾了一番后,再望向李诏,蹙眉道:“我们马车上详谈。”

  李诏因他突然的谨慎而不由得戒备起来,小声问了他一句:“沈池,这是在哪呢?我在这十几日,未曾出过门,对此不得而知。”

  “乌子坊。”

  李诏睁大了眼睛:“我可不记得乌子坊有二层的小楼。”

  “去年三月的时候拆了好些地。”沈池见李诏只是披上了斗篷,并不打算拿什么随身带着离开,便在前头引路。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拆?”李诏牵住李询的手,心中奇怪,想着既然乌子坊被拆了,那么李府原先的老宅以及那附近一片的人是否还安然无恙?元望琛他们一家如今又住在什么地方,可有搬迁?被李询回握了手心,李诏才回了神问他:“你怎么也过来?”

  “哼。”李询撇头,“爹爹不能过来,我来接你不好吗?”

  李诏笑了笑,闻沈池道:“官家授意如此,说是要令百姓迁移,新建公主府。”

  “御街边上不是有空着的宅邸么?”李诏不明白,“檀姐姐早说要搬过去住了。”

  李询默默地道:“宫里也并不止一个庆华帝姬呀。更何况,现在那些宅子权当做王府,给分封的王爷在京城落脚呢。”

  “落脚?”李诏不解地看向自家弟弟,“如今他们可以进皇城了?”

  沈池脚步一顿:“不是他们,唯有远西王而已。”

  李诏说不出滋味,只好道:“能在临安城里大兴土木建府邸的帝姬,也总归只有檀姐姐一人了罢。”

  “诏诏,下楼吧。”沈池耳闻身后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推开门。

  踩着木板阶梯下楼,李诏提起了自己的裙裾,露出鞋头,走得很慢怕踩空。

  一楼宽敞通透,一侧的高台上横放了一张案几,零落地堆满了书。

  侍女妥帖地恭送他们出门,李诏跨出门槛后,才感受到落雪时分外头的寒意。

  这是一个除夕的夜里,不远处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雪比方才大了一些,李诏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披风。

  “诏诏冷吗?”沈池问道。

  李诏点了点头,双手还提着自己的裙子,为的是不拖曳到地上弄脏,似是在寺中呆习惯了,便也养成了这般的小心。

  沈池见状,回身在李诏面前停下脚步,二话不说,双手绕过她的双肩。

  李诏一惊,有些僵直地不知所措,却见他从后头将斗篷帽子拉到前头,替她将系带系上。

  指尖不小心轻碰到她的下巴,她觉得有点痒。

  可一切都好似行云流水般顺理成章。

  距离此处不过丈远,方骑马赶回的那位少年,眼见了方才为人系带时撇不开亲昵暧昧的那一幕,逐渐放慢脚步。

  元望琛眼色的温度骤降,勒马作出了大声响,为的是坏心眼地破坏那二人相处的微妙。

  少年跳下马,踩在积起来的新雪上,双眼看向门口站着的几人,却是直接出声问李诏:“昭阳君这就走了?”

  李诏点了点头,还没答话,而沈池先一步对元望琛道:“元公子这么早从宫里回来?李右丞令我来接诏诏。”

  “倒是及时得很。”少年望向沈池的眸中凌然,话语之间也冲冲的,“是照顾不周了。”

  “元哥哥好。”李询倒是好声好气地行了个礼。

  元望琛瞥了一眼通情达理的李询,面上神色并没有柔和一些。只是稍作停顿,瞧见李诏带上的红色斗篷上沾上了点雪,二话不说,却猛地塞了一个暖手的小汤婆子到李诏怀里。

  手上一暖,李诏微微一愣,低头看清被少年送了样什么东西后,才舒展了眉头,有些欣悦又拘谨地道:“这些日子,多谢款待。”

  少年却一声也未吭。

  *

  回府的路似是无尽地长。

  李诏坐在马车内,听沈池终于开口。

  虽他只简言几句,却道出石破天惊之语。

  “今赵玠被废立,明日本应是他束发之礼。”

  元月初一,良辰吉日。原本是束发少年的成年之礼,如今却成了他被驱逐出东宫的一个契机。

  李诏终于明白那天夜里张公公为何要“请”她出径山寺,为的是以之作押软禁她而换回赵玠的位置。既然是牵连至自身,李罄文自然是逃离不开关系:

  “此事是谁主张?又以什么名头?平白无故便要废立太子,宫中再无其他皇子,那么谁是接下来接任的那一位呢?”李诏边说边想,却是逐渐有了一个暗自的猜测。

  且越发肯定起来。

  又恍然将几件事串联。

  “若本脉中无皇子,便会从旁系中择他人。”李诏对沈池道,“既然今日敢废太子,并非一朝一夕的算盘。我知其余藩王无子,唯远西王有一子赵玱,从小便寄养在越州,如今他人也在临安了?”

  沈池对上她的眼,没有否认:“废立赵玠的原由,朝中不会说破,但今日在大庆殿的几位皆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倘若李右丞不与你提起,还是不必深究得好。对外任意说一个借口,都能成为铁板钉钉的证据,都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李诏心下感慨:看来做贰臣的,从来不只是元望琛。而她心中有无数疑惑需要确认,却不知是否应当过问沈池。她不晓得如何提问才不失分寸,也不知沈池知道多少,是否可和盘托出。

  “左右都是糊弄。”李诏叹气,“往后会如何处置赵玠呢?”她突然觉得极为后悔自责,不单单是李罄文参与此事,更因自己从前向皇后举荐过二位极好的姑娘。一想到唐瑶与顾孟春也因此被拖下水,三司史与吏部尚书祸从中来,便觉得自己耽误了太多人,不由担心地发问:“那些太子后妃怎么办?”

  “赵玠本无错,两位后妃又牵扯到朝中大臣,自然不会从严惩处,也不会怠慢了她们。总归会有一个交代。你大可放心,废立并非定罪。或还能保留一个王子之位。”

  “我始终不明,官家为何会同意废赵玠?何以放着自己的亲生血肉不顾,顺从外人臣子的意思?远西王的用意昭然,此事一定,他与官家亦会生嫌隙。何以要冒这等风险?难道只是为了赵玱?”李诏皱眉,思来想去远西王并非是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性子之人,倘若他想要这个皇位,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了。

  李询一路缄默不语,却灵巧地听着二人说话。

  到了府中,已经有些夜了,沈池就此告辞,李诏见他背影心中忽觉少了些什么,一路唯有议政却无半点贴己话语,只觉得本不该如此,于是又喊住了他说替她向沈绮问声好。

  沈池点头笑了笑。

  回到这个熟悉的家中,府上像是没有什么变化。廊内的灯都点着,似是在为她留出一丝光亮,等她回家。

  管事与侍女们也都未歇息入睡,府上窃窃人语响,见她来了,似惊似喜,问候如常。

  李询蹦跳地跨过门槛,一溜烟地先跑到中堂处,将老夫人周氏与章旋月等叫了出来。

  姝媛刚刚在哄谢儿入睡,正巧李诏回来,李谢听闻外面动静,也没了睡意,硬要出去瞅一瞅。

  几年不见,原来的小婴儿如今已经会走路说话了。而周氏的头发又白了些许,章旋月比之从前稍微发福了一些。

  李诏忽觉鼻子微微发酸,说不出来的须臾变换,自己又错过了多少。

  她口中干涩,拉住周氏的手,叫了一声:“祖母”,又看向章旋月颔首道了一句:“母亲。”

  “回来就好。”周氏捏了捏她的手背,千余万言也不知从何说起,蹙眉与李诏道:“才没见几个月,怎么变瘦了许多。”

  “等着过年回来开胃呢。”李诏笑了笑。

  “我有些时候在想,是不是让诏诏受委屈了。”老夫人言毕,还是递给李诏一个压岁包,眉眼有些愧怍之色,而李诏忽然有些糊涂,因她不知周氏在说哪一件事。是她在径山寺清修受委屈,还是明知她被关在乌子坊某一座小楼半月有余却不闻不问?

  “没有委屈的。”李诏接过这个塞得厚实的红包,自然这般回话,又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

  “今晚你不必等他,好好洗一洗睡一觉吧,明儿个就过年了。”章旋月在一旁道。

  “不守岁么?”李询突然冒出一句来。

  章旋月笑了笑:“你能熬到子时么?”

  “阿姊来了,和阿姊一起熬呗。”李询扯了扯李诏的袖子,抬头眯眼笑,“东厢存了烟火,等着你回来放。别想烦心事儿了,有什么事明年再讲。”

  李诏点点头,舒心地笑:“好呀,明年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