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疯魔???“来不及了。”……(1 / 1)

现世报 姬二旦 272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十章 不疯魔???“来不及了。”……

  “那日容俪是怎么死的?”少年望向缩在墙角的韩方圆,见她冷静了一些,又发问。

  “她?她自己撞死的,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韩方圆的发丝垂挡在眼前,连忙摆手,眼神飘忽,又是被其他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好端端的,为何会撞死?”

  韩方圆大声嘲笑:“大抵是悲愤羞耻,又或是推搡之间。我不是她,我怎的晓得。”

  “因什么悲愤羞耻?”少年似是喉咙干哑,尽力而问。

  而李诏在听到他的这一句话时,猛然抬头,无法不心揪。

  至亲至爱之人,何以在他人面前是这副遭人诋毁的模样。设身处地地想,若她是元望琛,也不能理智如斯。

  “她有夫有子,为何还要进宫来,受官家的垂怜?”韩方圆冷笑道,“无耻的又怎是她一人。”

  少年面色晦暗,李诏心有恻隐,不忍见他如此,于是替元望琛问面前人道:“你与她,以及皇后又怎会起了推搡?”

  韩方圆打了一个呵欠:“皇后?皇后是来劝和的。我瞧见容俪偷人,作为臣妾的不该禀明官家么?”

  “偷人”二字如钉刺,一言既出则鲜血淋漓。

  李诏不敢去观察元望琛的脸色,只是继续问:“韩娘娘,认得周馨么?”

  她后知后觉一般地点了点头,“周馨……”忽地面容扭曲,“是她,是她带我去的兰芝堂!若非如此,我何以撞见那树下男女,又如何拾得衣物?”转过头看向元望琛,“又如何晓得那是容俪的外衫。”

  “韩娘娘可知,周馨听令于何人?”

  韩方圆立刻摇起头来,似是畏惧,又死死盯着李诏。

  被这般的眸光盯得心惊,她却始终未得到一个答案。

  “容俪的外衫怎会在那,树下的男女究竟是何人?”元望琛还是抓住她话中端倪,再逼进了一些。

  “我当她只要是个男的,便都能委身,”韩方圆望入元望琛的眼中,“我没有错骂她!无耻!□□!臣子妻还装高洁?你说是情投意合,那么早十七年前做什么去了?为人妇还引诱他人夫婿?说再续前缘?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狰狞狂笑起来。

  韩方圆笑声不绝,李诏见少年脸色煞白,顾惜他此刻心绪,不忍叫他再与之对峙。于是李诏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此地不宜久待。万一宫人回来。”

  遂二人匆匆离开,然一路上少年一直愁眉不展。

  “如今看来,周馨的死亦有蹊跷。容姨为何以头抢柱以证清白,或是有人陷害。”

  “真的清白么?”少年眼色沉郁,仿佛砚池中浑浊的墨,将白日晕染。

  他颊上苍白无力,像是被一个“耻”字腌渍,浇淋全身。从前那个元望琛素来不在乎他人目光,眼下他却退缩了。

  怕了。

  怀疑乃至动摇了。

  李诏不知如何给予他人安慰,而她也无法彻底撇清做一个局外人,视若无睹元望琛心中的挣扎。少年与她不一样,李诏惯来习惯了扯谎,而元望琛自有心中清白,又如何能接受这颠倒的黑白呢?

  因而究竟事实是如何,空口无凭,何况韩方圆神智并不清,亟需还原一个真相。

  而李诏不明白为什么韩方圆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好像那个雨夜里的怒视自己的少年,恨不得将她剜刀见血。

  那般的眼色让李诏只觉心口虚空无物。

  出玉津园的小路徘徊曲折,却唯有这么一条通道。

  少年的步子缓慢,不再啃声,李诏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快些离开。”

  “嗯。”元望琛出声回应。

  李诏瞧了一眼他的淡漠侧脸,稍许心安,抬起头却远远望见一个鬼祟之人。分明身材高大威猛,却穿着极为不合身的深紫内侍黄门服,她侧头看了看,思觉比之元望琛身上这一身内侍的还不如。

  觉察到李诏的眸光,元望琛思忖后低声道:“你觉得我娘亲的死是被人设计陷害,那这场瘟疫呢?也是一场谋划么?”

  李诏自是难言,长久以来一直被保护得太好,时至今日才了解到自己根本未曾踏入过漩涡:“我所知的宫闱纷争,大多也是在话本里见过。那些手段多得是赐毒酒,挂白绫。虽时常入宫,我却并未真正见过什么不堪的争斗。而今一事,牵扯到宫人、太医、妃嫔乃至永嘉温州的诸多官吏,涉及太广太多,单凭我,想不清楚。看朝中好似无人有此执念,死了几人,好似无足轻重。该如何能一一排查清楚,弄明白呢?”

  “执念在我,”元望琛蹙了眉头,双手隐忍握拳,“我不能洒脱。”

  言罢,他却蓦然嗅了嗅四周。

  李诏见他这般,不明所以,正想发问,顿时想起冷宫之中充斥着幽兰沁甜却苦涩的味道,好似还在鼻尖。而在二人谈话间,又忽闻远处一阵脚步声。李诏与元望琛连忙低头,避让到回廊了另一条分叉口,待人离开后远眺,却见那背影像是殿前司的众位禁军,朝着方才玉津园的方向走去。

  怕再遇到他人被认出,李诏与元望琛只能加快脚步尽早离开,然后等他换回自己的衣物。

  赶到了东宫侧门,李诏索性同少年一并入了偏屋,背着身子等元望琛将那身内侍服换下,忽然脑中想起方才所见的怪异之处。

  第一次撞见的那人体格比之内侍黄门,更像是个真正的习武之人。

  李诏心口一下子惊慌起来,恍然大悟。

  “不好!”她立刻转过身来,眼色犹疑地望向少年,咬着下唇,不知如何遣词造句。

  “怎么了?”元望琛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系紧了腰封,却从袖口处掉出来了什么。

  元望琛一脸莫名地捡起了那一粒香丸,轻轻一按,粉末都碎散了开来,露出一截揉紧的纸屑。

  李诏没有看向他,眼底呆呆发怔,心中的不安似剑,剑锋直指喉咽。似是觉得方才撞见了什么,不敢确定她的猜测,更叫人手足无措。她一回身将手搭在木门之上,好似犹豫不决,欲走原路追回的模样。

  “我想那是韩广将军。”李诏道。

  少年正打开了纸屑,上头唯有两个字:救广。

  二人起伏的呼息中,出现一瞬间的留白。

  元望琛下一刻亦是琢磨过来,一把将她手腕拴住,堵到了门前制止。

  李诏一颗心被扼住一般,根本喘不过气来,而望向略微低了头也看着她的那个少年。他失了骄矜,徒有不甘,嗓子发涩地瞧向她道:“来不及了。”

  殿前司的夏震既然携禁军而来,必定早已传出风声。而今天所谓的种种,又何尝不是一场设定的局呢?

  是日晚些时候。

  李诏还未出宫门,于东华门候取马车,便闻送她来的赵檀身边的宫女议论:“闻有贼子潜入后殿,是个内侍黄门,屡次秽乱宫廷,已于玉津园槌杀。”

  另一人惊:“宫中岂是如此不安之地?”

  “默言噤声。”

  *

  三日后,李诏正于太学收拾书册,准备回府。

  而见几日不见的夏茗特意凑上前来,与她贺喜道:“闻朝中终于宣旨了,李参政今乃真真正正地官拜参知政事。”

  李诏愣了愣,看向夏茗道:“是件喜事。”

  回了府中用晚膳,李罄文今日此时竟然也府里,章旋月抱着李谢,李询也乐呵呵的模样,闻讯老夫人周氏是春风满面,李诏却没在她父亲面上看到一丝喜色。

  “确为好事,终于落了实处。今你执权,是比过去一载更有底气。”老夫人笑道,“即为臣子,不可骄躁。你父亲若见到此,定觉欣慰。”

  李罄文笑:“也不止这一件可庆贺,画棋明日便可出宫,旋月、阿棉,同我一道去接她回府罢。”

  赵棉闻言终于笑了说好。

  “可要宴请远西王妃?”章旋月问了一句。

  “去请楼外楼安排一桌,就在我们府上罢。”李罄文替自己杯中斟了酒。

  却被章旋月拦住酒壶,嗔了一句:“不可多喝。”

  “今日难得,父亲为官二十载,不羞愧地说,也算位极人臣。”李诏笑着看向章旋月,反倒是劝下来这一杯酒。

  李诏与李询依次敬了酒,算作恭贺父亲今日的擢升。至此,李罄文眼底才见到隐约的暖意。

  “爹爹如今身居高位,这朝堂上的大官是皆由你管了么?”李询因李罄文一事,似乎觉着自己也算半个大人,从沈池那儿听来了轶事,也要在这张桌子上显露一番,“那些擅离职守的臣子,不成规矩,应当贬谪。”

  李罄文听这快八岁的孩儿说的这一番话,倒是感觉新鲜:“询儿以为是谁擅离职守了呢?”

  “沈夫子与我说,为攻海寇,朝中上下皆不得闲,然工部为造械去问兵部要一册从前的兵书。可遇上一制书令史不见所踪,这可不就是么?”

  李诏却听得一惊,心中有了一个答案,却还是问了一句:“那位制书令史是唤作韩广么?”

  李罄文瞧了李诏一眼。

  而老夫人周氏听了这个名字,似是回想起了月余前的种种,又问章旋月道:“韩妃还在冷宫么?”

  章旋月点了点头:“人还在冷宫里头,只是依她的性子,耐不住寂寞。”

  老夫人周氏却是感慨:“记得她颇会制香,若以此能消磨些时日,也好比无事可盼。”

  听闻此言,李诏吹了一口汤,没有开口。

  搞定!

  预告一下本文分上下两卷,还有9章就上卷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