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黄雀在后???“我得走了。”……(1 / 1)

现世报 姬二旦 304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三十八章 黄雀在后???“我得走了。”……

  被父亲正巧撞见她带人回府,恰巧这府上还有其他客人,眼下这处境让李诏是进退维谷。

  元望琛见李罄文亦在场,遂行了礼,却是生分的一句:“李参政。”想了想也该有一句解释,于是道:“我送李诏回来。”

  李罄文自然也有满腹的疑惑,分明李诏应同赵棉一起太学乘车回,这元瞻的儿子又是怎么遇见了的?

  他倒未多言,看了一眼那个老头,摆了摆手道:“你们顾自己吧。”

  李诏似得了令一般,赶忙拉着元望琛便离开,终于换了一口气,有些抱歉道:“我也不知他竟然在。”

  元望琛还不明白这抱歉之色从何而起,只是道:“也无妨,我也不在此久留。”

  闻言李诏有些悻悻,却也不好说什么。

  路过中庭天井,正值风起。庭间一颗银杏叶落满地,散如金鳞,随风而下。

  李诏从中过,踩了几脚枯黄的叶子,并不太过瘾。

  尔后才到了婧娴的房外,她敲了几声,门从里面打开。

  探着头出来的,是婧娴的母亲。她并不能对视,只是朝着外头的方向笑:“姑娘回来了?方有个少年郎君托老奴把个东西给您。”

  李诏笑了笑:“哎,多谢黄大娘了。”

  黄秋倒是乍然笑了,伸手拉过李诏,轻声道:“他也来了?那个少年郎君?”

  李诏点点头,意识到她看不到,于是说:“他在我身后呢。”

  被人提到,少年不得不再出来无奈喊了人一声。

  “老奴听到这玉佩声,便猜想是同一人。”黄秋弯着眉笑,“有些年不见,姑娘也真真正正到了这个年岁了。”

  “大娘耳力真当厉害。”李诏晓得她在打趣,双颊却还是浮上了红云,此时此刻在她听来,这话的确意有所指,却也不好欣然默许。李诏看向元望琛腰间的佩坠,倒是没想到竟然能从一块玉佩的声音听出来人。

  “姑娘在这等着,老奴去里头拿。”说罢黄秋便转身进去,李诏想着该帮一下手,却被她拒绝了,“您不必,我这可以。”

  她只好站在此,等着眼瞎的黄秋进去提鸭笼,没想到元望琛倒是瞥了干杵在这儿的她一眼,兀自随黄秋进去了。期间好似听到里面人说了几句话,却也听不清。

  搞得李诏自觉不太妥当,觉着是不是也当去搭一把手。而元望琛与黄秋一道回来,她才见到是少年端着这个笼。

  黄秋笑着,好似不做打扰的模样:“还多亏这公子帮着拿,老奴虽看不见了,然耳朵还是极好的。平日没觉得什么不方便的,你俩也不必为之操心,忙你们的罢。”

  李诏识趣,多瞧了一眼少年不起惊澜的脸色,却发觉他也在看自己,有些难为情地将目光避开。遂与黄秋告辞了。

  二人走过窄廊回到李诏厢房外头的小院,李诏问:“方才在她屋里,你俩说什么了?”

  元望琛微微侧了身子,回眸瞧向李诏,又垂下眼,似是也在苦恼,道:“她问我怎么想的,送你一只鸭。”

  李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手取过他拎着的笼,没过好力,瞬间感到沉甸甸的,差点甩在地上。李诏把鸭和鸭笼皆放在桂树下的野花边空地上,自己也蹲了下来,打开了笼子,从屋里找了一盆莲婶做的糕点,掰开一块,用手捻成碎屑喂到肥囡嘴里。又捋了捋它顺滑的羽毛。

  抬头看了一眼元望琛,却见他还是立在原地,不是往日的高傲自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困惑。

  “你怎么了?”李诏不解,也怕他生了离意。顾惜与他相处的辰光,多一刻便多一刻好。

  “我得走了。”下一瞬元望琛便说出了李诏心中所暗自担忧的那句话。

  他笃然以为自己无需在此多待,整个李府于他而言,皆是陌生的,毫无熟悉可言。他不是没有看出李诏眼中的挽留,只是不明白,他在这儿做什么?

  李诏留他做什么?

  为了排遣一个人独处的寂寞,打发时间么?

  少女显然是无措,却也不知怎么说。人有去意,自然不能强求。

  大抵是见到她见到了鸭子,便也安下心来离开,自觉无愧了?

  墙外起了风,扬起的砂土迷眼睛,李诏揉着眼角,看着孑然的少年,忽觉他孤身一人,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可仔细一想,他好似从未融入或是没入人潮之中。心下喟叹,与他道:“我送你出去罢。”

  *

  令李诏觉得奇妙的是那位父亲书房里的贵客未同家中人用膳,父亲也没作陪。

  李府里还是这些人,与往日并无不一的样子。

  饭后李诏并未离席,似是一早等着李罄文唤她去书房预备对之耳提面命。章旋月似是不知情地瞧了他父女二人一眼,亦没多言。

  而随了李罄文入屋后,她也是只被问到了这几日文章作的如何,太学里有什么事儿,赵棉是否还习惯……诸如此类。

  反观李诏战战兢兢,倒总坐不安耽。是而她揣摩着先开口,问:“父亲今日会的是哪位客人?我倒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叔伯了。”

  李罄文看了她一眼,笑道:“他怎的与我说,前几日还在杏林馆瞧见过你?”

  李诏虽有了心理准备,然被父亲一下子揭穿,倒还是有些不安。可在李罄文面前,她但凡说的谎话,都会被拆穿。她思来想去该如何开口,又能不能再找个借口。

  “元望琛那小子,倒还是那副模样。”李罄文冷不防的一句,又叫李诏浑身戒备了起来。

  “原先是什么模样?”李诏只觉与小时候的乖巧相比,元望琛如今只剩下乖戾,根本就差得太远了,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根筋,脾气又犟。”

  “那为何是他做这太子伴读?”李诏将积攒了许久的不解,再度抛出。

  “他心肠不坏,颇受皇后看重。”李罄文是觉与他这太子宾客毫无关系,摆出了一副“君让臣何,臣便如是”的道理。他又想了会,淡笑着瞧着李诏:“说说吧,你二人去杏林馆所谓何事?”

  回到了正题上,李诏无可奈何,先说了那寄养在家中的鸭子一事。尔后又依据这李罄文的面色,而适时地吐露出了一些事关疫情的细节,倒是只字不提二人在追查容国夫人死在宫里的分毫。

  “我略有耳闻,你与他一向不对盘,”李罄文沉吟片刻,轻声道,“想起小时他落水,你也不肯见他一面,如今这算是重修旧好了?”

  “现下我一心想同他和好不假,”李诏听不出李罄文的意思,亦怕他误会,“爹爹说这话听起来太怪了。”

  “你惯来不肯认错,每回皆强词夺理。若与他相处能改一改这个毛病,也是件好事。”李诏本想反驳,仔细一想好似自个儿真是这样,李罄文说的全然无错,“可是。”他看了李诏一眼。

  李诏就是知道他意不在此,先扯一些无用的话,慢条斯理,时而说说趣,倒显得自己并非这么沉重古板,继而立刻中红心,快刀斩乱麻,叫人毫无回嘴之地。

  是而她只能洗耳恭听。

  “可是,你二人早已不是童稚年纪,即便交好,也不可走得太近。”李罄文看着李诏道,“更何况,诏诏打算如何给你姨母一个交代?”

  她的姨母并非只是姨母罢了,亦是一国之后呀。

  男女大防的确如是,更何况她是名义上既定的太子妃,倘若做得有差池,便会成为遗留在他人手上的把柄,亦是被人欺侮的可乘之机。

  她谂知自己本应避嫌的。

  被戳中心中所想,李诏实则担忧他已透析自己所有可以隐瞒的心绪。可真正在皇后杨熙玉面前说出这个“不”字,无异于要人性命,否定长久以来皇后对她的好,倒令自己像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李诏不敢,不仅仅是情上无法拒绝,更是理上难以拒绝。

  她以她自己方式给予李诏一条康庄大道,或许已经扫清了障碍,铺平了路障,李诏怎好将这一番好意弃之如履呢?

  见李诏低着头,李罄文也仅仅多说了句:“你好好想想。”

  “女儿照安,”或是为了显露自己知错,更为李罄文放下心,李诏提了一嘴自己成人之礼上被给予的小字,小心打量父亲的眼色,挤出后面半句,“知道了。”

  看着女儿垂头模样,好似也丧气了几分,李罄文竟觉有些于心不忍,便扯了几句其他:“赵檀那儿还需把握个度,切莫与她一道胡来。阿棉总是郁郁寡欢,你若得空,还是与她多多走动。”

  李诏一一点头应了下来,想到了赵棉今日被她丢在了半路,自己亦非过意的去,遂向李罄文问道:“姑母出宫一事,可有转机?当日是我说她入宫或能躲过一劫,没曾想过竟然还有这疫症,害人于水火性命堪忧。她往后回府了,定会怪我。”

  “你无须在意此事,画棋出宫也在这几日了。”

  “爹爹是打算如何与姨夫说?”李诏不晓得一向来在御前恭谨的父亲如何向官家开口,怕怎样都会遭天子不满与猜忌。

  “自然不可由我来讲。”李罄文浅笑。而在李诏看来这一分故弄玄虚便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她脑筋连轴在转,似是不想明白便不罢休。

  “远西王?”李诏豁然大悟,“方见到的那位叔伯是远西王爷?”

  李罄文不做声,而只点了点头。

  她思觉自己或能明白李画棋的转机在何处了。

  远西王虽为亲王,然封地离得最远,亦是当今官家的兄长。他二人自小一块长大,心中芥蒂并不会如与平南王一般深,而更要敬重三分。更何况,早年间远西王赵过立誓战胜金军,收复中原,与韩将军征战,击退几次金军来袭,方使江山稳固,她那位姨夫赵适才能无虞坐上这皇位。过去这一年更如是,远西王与韩广将军直至开禧三年二月初,还在抗金杀敌,虽然北伐不力,然六月议和依旧保下了原先的城池未失,功不可没。倘若由远西王妃请李画棋出宫与她小住,她那位姨母即便拒绝也要三思。

  “可是远西王为何来了临安城?”反是分封亲王,皆不可踏入京城一步。从前在开封如是,如今在临安亦如是。

  “诏诏,今日来府上的,不过是我的一位旧交。”李罄文嘱咐道,“而远西王爷,自庆元元年后,我便未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