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分道扬镳(1 / 1)

明歌 滚木擂石 8070 汉字|14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九章 :分道扬镳

在是南京城最忙碌的上午艳阳下的大运河往来穿舫行船的声音伴着人们的喧嚷可以传出很远一直到南京刑部这边也依稀可辨。

南京刑部地面统统用整块青石铺就门柱廊窗也都是玄色这是个充满杀机的建筑哪怕院子里栽种着几株丁香也不能令人感觉轻松。整体气氛幽深肃穆丝毫也感觉不到夏日暑气。

阎应元、陈明遇、陆正先身着衣官服枯坐在听候夹廊中他们在等待大人们的命令然后上堂作证。说实话三人虽都英豪却是第一次来南京第一次进南京刑部敬畏之心不可避免。以至于就连阎应元也略有些谨慎小心。

这个时代是官本位审案大堂宽阔明亮其他建筑则低矮阴暗待传召的证人们能有个单独空间就不错了。他们现在坐着的证人房新近才开辟出来。很早前只是在审案大堂中立块屏风证人原、被告都在一起跪着后来有人觉这么干很容易串供这才在建筑之间寻出个小小地界儿。

证人房狭长局促两边是粉白高墙无窗不带任何装饰举架极高本就是两栋建筑物之间的缝隙因此封顶很简陋还以大角度向一边倾斜高空中只悬挂一盏碎白玻璃灯整个空间带给人极度压迫感证人从这里猛然走进明亮威严的审案大堂很少有敢做伪证的情况。两边各有一个绿色木门门上都用铁条框出一扇深褐色玻璃小窗此刻紧紧关闭。

但夹廊内不止他们三人。

紧挨着他们的是两位一身儒袍的文士摆明了一对儿父子父子二人愁眉不展牙关紧咬。腮帮子一动一动。陈明遇偷眼观瞧之后与阎应元用眼神做着交流:

“谁?”

“不知道!”

“什么案子?”

“不知道!”

陈明遇放弃了老阎就这性子酷酷的硬硬的。不像他陈胖子。好动、活跃、一刻也闲不住。挪了挪大胖屁股越过父子二人再往那边看那边是通往审案大堂的出口。

一名长像很欠揍的太监穿得倒也普通。脸上也没化妆手指短粗。且有厚厚老茧。可以看出来如果不是长期劳役监就是武监出身。此时手中正在把玩着一块上品脂玉雕件儿。

察觉到陈明遇地目光后太监炫耀的。把雕件儿垂在半空两片荷叶交叠包裹着数枚铜钱。这个纹路有讲究叫做‘和气生财’。

陈明遇不愿意招惹太监连忙把脑袋转过来假装对着一尺近的白墙呆。耳边听到太监自鼻孔中出得意一哼。

陈胖子略有些红脸。

陈明遇忍不住再次向那边望去太监旁边是一个道士手长脚长保养很好。此刻正在用拇指不断的掐算。人有五指食、中、无名、尾各有三个关节三四一十二刚好是地支之数。四指上两节加上拇指两节凑齐天干。道家掐指的原理就在这里。

陈明遇地信仰比较杂乱他甚至还带过两天十字架但他最崇拜的依旧是道士。眼见道长五指连动陈胖子很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道长也很机警扭头冲他微笑一下随后用崂山剑指凭空画了几下手掌一立再一推意思很明显送一个符咒过来。从逻辑上判断应该是个好意头。

陈明遇胖手虚空一接然后领情的点头致谢。

至此陈明遇把人头都数完了。加上他们一共七个人形态各异各不相同。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悄声在耳边说道。

“老阎有朝一日我如果能执掌刑部一定把这个夹廊拆掉娘西皮的憋闷死个人。”

嘿嘿嘿道长、太监都出笑声显然这两位都是练家子听力远常人。吓得胖子一激灵抬头望过去中间那对儿父子迷惑地两边看看又赶紧低下头继续愁。

“别乱说话”阎应元索性大声提醒

“人生快意在当下只要吾等做好现在的事情将来身居高位才可问心无愧亦是水到渠成。”

“说得好!”道士先喝彩这番话很对他地脾气。

“朋友一会儿案子结束了咱们喝一杯如何?”

“行啊”陈明遇立刻接口“对了你们是什么案子?”

“…”

先不提这几位憋闷证人地交流先说说审案大堂上的交锋。

目前的审案四大臣史可法是南京方面的政府代表马世奇是上海府尹马士英是应天府尹朱国弼是勋贵阶层代表掌握南京兵权。安排他们聚在一起审理三大案是要表明这样一个政治立场:

在新党、旧党没有最后撕破脸皮时以史可法为要为这些案件做出一个具备国家权威的判决。免得过两天大乱骤起让法律蒙羞。

然而大堂再庄严也无法杜绝卑鄙和龌龊任何国家地政治大案通常都是先由法官们商量出一个原则再提审案件。这次也不例外马士英异常胡搅蛮缠!在这个狗官眼中只看到金钱美女功名利禄他竟然丝毫也没有察觉到目前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了。

史可法、马世奇焦急万分却不好把事情说破只得耐着性子跟马士英斗嘴。而偏偏马士英的口才也算江左翘楚于是一场毫无意义却不得不进行地大争论正在如火如荼。

三个案子:江阴血案、天一阁纵火案、吉王收女归宗案。都牵扯出一串又一串的问题并且顺利引出困扰中国历史的第七、第八两大政治课

第七个:面对国家行省权力是世界上最小的。面对百姓地方政府的权力又是世界上最大的。这种中国特有的行政管理模式究竟是好是坏?

解释来说凡是涉及到财税、法律、人事、军队等方面的重大问题地方上的行政职权非常低。一切必须由国家那边给出‘解释性原则’和‘指导性政策’地方才可以遵照执行。

但涉及到对百姓地管理和处置问题一省、一府、一县、一村的一把手又具备无与伦比的生杀大权。

这种模式的管理体制隐患多多。最浅显的一个难题如果地方上出现大案要案所涉及地原、被告双方涉及到国家层面的人物和机构那么地方政府的审判权就会出现混淆。甚至会不知所措。

史可法、马世奇、陈洪范、朱国弼四人联审的三大要案就是这种情况。案顺序是这样的:

天一阁纵火案:纵火者是定王朱慈炯、江南大富董祖常。苦主则是天下闻名地天一阁家主范明昌、范海潮父子。但原告却是南京国子监祭酒黄道周。

几个月前马世奇先以上海府尹的身份公开为范家做担保。一旦范家无法归还定王府地贷款上海府承担赔偿责任。这样一来朱慈炯利用贷款逼天一阁破产地通盘计划。彻底失败。然后马郎以姑父的身份劝诫慈炯不要对天一阁下手并且与灵儿姑娘深切恳谈。

灵儿得知慈炯心意后一方面少女情怀又羞又喜一方面也不愿意慈炯继续错下去于是痛骂定王。

朱慈炯被骂醒之后出王府来南京在天一阁门前当众把贷款协议给付之一炬数十万两白银的订单啊!就这么灰飞烟灭。围观群众轰然叫好侠王之名更为响亮。

但谁料想董祖常为报父仇还是趁机点了一把火将天一阁的珍本、孤本、善本藏书给焚毁了一小部分。这样一来很多人都认为朱慈炯前面张扬是为了引开人们的视线暗地里则指使董祖常纵火。

这个案子中(,电脑站)马士英力保董祖常、朱慈炯。

接下来是吉王收女归宗案:因为天一阁纵火案地影响太坏都知道‘侠王’要娶比他晚三辈的灵儿姑娘了。旧党人感觉机会难得立刻以此借口召集六大藩王汇聚南京举办了一次‘宗族’会议会上定下来以‘六王’为主导以‘十虎’为目标以‘清君侧’为旗号共攘大事。并且选派丘慧荣为杀手去追捕朱廷。

但为了掩人耳目又对外宣称:青浦书坊的贵子朱怡鈱出身吉藩世家与吉王同父异母如今有女灵儿聪慧知礼吉王决定收为养女。并于当天在南京街头就把灵儿姑娘给绑架了。

听到消息后朱慈炯立刻带着金方、冀乐华去吉王下榻地馆驿要人同样在南京街头双方一共七个王爷竟然不顾形象的大打出手六王护卫人数众多纵使冀乐华武功盖世也还是惨败而归。期间六王护卫不敢对三皇子动手却把慈炯的随行侍女可馨的右手给打成了残疾。当然护卫们也多有死伤。

这个案子原告是六家藩府:吉王朱怡、福王朱由、周王朱恭、王朱常淓、唐王朱聿、楚王朱华奎;

被告依旧是定王朱慈炯因为是他率先挑起的群殴闹剧。

苦主则是吉王的庶长兄改爵贵子朱怡鈱;朱怡鈱的独生女儿乡君朱灵儿;定王府女官可馨姑娘。

马士英依旧力保朱慈炯他倒是真仗义。

最后是江阴血案:死者是国家宗业司总襄理朱廷(比当今天子高三辈的族叔祖)、妆品襄理孙茂霖(宫里出来的太监据谣传是皇上的童)秦淮著名花魁卧云楼王月姑娘。凶手是摆明胡诌的广东悍匪黄伯先。

但阎应元等人在一路查获大量的证据后来到南京主诉江阴血案的凶手其实是左良玉义子丘慧荣。

这样一来原告是:江阴典史阎应元江阴税务陈明遇江阴小民陆正先。

被告正是丘慧荣却始终没有露面。因为阎应元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旧党人安稳接管宗业司的步骤这两天借着马士英的愚蠢掣肘旧党人正在紧急磋商以做出应对。

这个案子。马士英力主以造谣生事、妄图推卸渎职罪责的名义把阎应元三个给法办喽。

前两个‘天一阁’和‘吉王养女’案因为牵扯出七家藩王的罗圈架四大臣受君命联席审案就等于在同时破解另一个政治谜题。

第八个:历朝历代的藩王。究竟该如何管理?管得紧能封亲王者非天子手足不可。试问那个普通官吏敢尽职尽责?管得松藩王作乱可不是小事情。

历朝历代对亲王的管理办法。都是多次反复亲王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贵族。开国元勋都会有世爵颁赠。但这些人不是皇族说句不好听地他们的身家都来自于皇族赏赐给你是你中头彩。收回去你也得鞠躬致谢。所以历朝历代的元勋后裔很少有造反的。

但皇族不同。其一他们有钱打仗是最费钱的事业;其二他们有名随便站大街上喊一嗓子

“我要造反!”

王爷喊地效果同草根喊的效果截然两样。

最后他们拥有一个草根无法比拟的先天优势同秉政的当朝天子拥有共同的祖宗。中国人很讲究认祖归宗你们老刘家、老李家、老赵家、老朱家地天下跟平头百姓有个鸟关系旁观一下热闹岂不是更好玩!反正谋反胜利之

样入同一个太庙拜祭列祖列宗根本就是内部纠纷嘛

所以怎么管理藩王就成为历届政府的头等大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在现如今地小朱时代他通过经济改革将藩王管理地前景描绘得很漂亮:

全体藩府都以宗业司这样的机构来经营产业再推行士、农、工、商并举政策同时开创纸币与银行制度前段时间还听取杨嗣昌建议在各地成立商会。

这就等同于掌握了社会财富的分配权藩府再有钱也要通过银行来收付。并且由于商业时代里商会、豪门、巨宦、藩府、大族的经济往来相互连接非常紧密任何单独一环想造反都将处于资金短缺现象。

这貌似一个悖论他们如此有钱又都勾搭连环为什么造反的钱没有了?很简单商业联系越紧密资金链就越完善一个阶层把资金挪用到造反上面必然导致另外几个环节地资金紧张大家会立刻察觉并且出手制止。拿藩府来说他们造反失败最多除国去藩因为属于天家贵冑是不可能出现诛九族的惩罚。可别人就跟着遭殃了为了自保大家当然要联合起来把资金给断掉。

成为了无源之水谋反也就成为古老的神话。但这是将来而不是现在。

在现在地条件下因为改革刚刚开始这个目标还不可能实现所以藩府仍然具备强大的号召力。加上改革触动了旧势力的集体利益因此反叛也就成为共识。再过个五年就都没机会了。所以越拖对国家越有利。

这也正是为什么旧党人非要现在开战的根本原因。

先期资金从宗业司这边下手因为国家在《藩王新制》改革时给予藩府很多优惠商业、税收政策也有倾斜所以宗业司是现金最多的部门拿到这笔钱可以解决反叛初期的资金需求。

长期来看一旦南国高举反旗全国商业都会停滞不前这种情况下就需要谋夺一个源源不断的钱仓南洋。

福海水师的用处也就得以显现。只要福海水师出兵南洋并且取得战事胜利则南洋就将成为旧党人的资金基地并得以维持长期的战事需要。

旧党人苦心经营了一个周密计划:

第一步他们一定要先把藩府拉下水利用多位藩亲的影响力来震慑住南国各地的基层官员。让他们投鼠忌器或者不敢痛下杀手或者自保中立。再利用宗业司的资金作为开战前期的保障。

第二步利用之前打下的基础…十虎横行、奸佞当朝、新法断了财路、最近大案要案频繁生造成一种国事混乱的假象…游说左良玉、郑芝龙下定决心左良玉烽火南国郑芝龙出兵南洋。其中福海舰队的作用更为紧要不仅福海郑家军强的海战能力是当今世界前三名。更有南洋八帆之康六彪本就是郑芝龙的老部下。其余诸帆斗个海盗没问题。但对决郑家军根本没有胜算。当然这个时间不会太短海战耗时耗力耗钱财。所以在这个时间差内宗业司的钱等于分两块使用:一部分用来支付给两湖左兵。作为国内战斗的陆军军饷。另一部分就用来支付给福海水师充当海军军费。

第三步左兵动静一定要大从左良玉、丘慧荣父子二人的能力来看。定鼎中原恐怕够呛。但将战火燃烧地遍地开花天下大乱。则绰绰有余。国家财源都在南京。所以第一战一定是南京。

只要断了邮路、财路。大事可成!

第四步定王一定要拿下。天子小朱的名声很好这次是高举‘清君侧拱卫圣主’的‘义旗’。但战事一开。谁敢保证精确杀人?当北京城破时很难说皇帝和太子会不会殒命死难那么作为‘圣主血脉’。定王的作用就无限加强。这个朱慈炯人品不好能力不高母妃还被幽禁了但他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不仅有‘定王育林法’现世还有‘映清辉镜坊’地‘孝母之心’而且‘代君父为光启守灵’也算业绩更因为‘喜欢科学、天文、物理’和‘烟憬楼鸣枪’事件同方以智、李香君等秦淮舆论界关系良好这一切都是绝佳的‘傀儡’人选!

第五步分赃那就是后话了。

有了以上的考虑三大案的原因也就清晰呈现:‘江阴血案’谋财;‘天一阁纵火案’谋王;‘吉王认女归宗案’谋一个借口给六大藩王创造一个‘离国赴南京’的绝佳借口。其中后两个都跟朱慈炯有干系。

而正因为马士英能够飞黄腾达恰恰有朱慈炯地助力所以马士英的目地很简单他要死保慈炯地定王之位。还是那句话任何政治案件都要先谈判出一个结果才会走法律程序在马士英没被打老实之前夹廊中的几位证人暂时还要再憋闷一会儿。

马世奇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现在时间紧迫再这么扯皮下去就一切都来不及了马郎拍案而起:

“史阁部再拖延时光你我有何面目对君上国家?该决断了!”

“唉!”史可法有点书呆子他一直希望以正常的法律程序来出台审判结果好维护法律的尊严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了眼见马郎双目通红史可法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

“本官十五日前接到圣上密旨‘定王纵火险致天一阁藏书尽毁!更兼行事乖张多有出位黜定王封诰贬为庶人’马士英你好好看看吧!”

“…”马士英闻听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追究史可法直呼其名地失礼言行赶紧双手

旨仔细观瞧。一旁的马世奇则连忙高喊:

“带一众事主及人证上堂时间紧迫三案并审。”

马世奇为人精明敢担当他之前预判到旧党人要铤而走险之后立刻写密信往北京报送吴三桂忽然提出‘命天津武学申甫的新军一级战备’就在于马世奇地密信。但马郎到达南京之后立刻察觉局势非常不妙因为邮路已经断了十五天来北京那边音讯皆无这个现象非常危险。史可法十五天前接到的‘废王’密旨就成为北京那边的最后应对。

朱慈炯不再是亲王旧党人再拿他说事儿就有些站不住脚了。这其实也是保护慈炯的一种手段。

但马士英那知道这些!

“废王?马郎炯哥儿被废你难辞其咎!”

“马士英你真是愚不可及!”

马世奇快被气疯了自己身为上海府尹早已察觉南京这边的乱局马士英一个当地父母官居然到现在还稀里糊涂!就在马士英还要争吵的时候六个证人:范明昌、范海潮、金方、陆正先、陈明遇、应元;六个事主:贵子朱怡鈱、吉王朱怡、黄道周、可馨、董祖常、朱慈炯;两个护卫:冀乐华、姜世襄。各位大佬的相关随从:阮大、薰祖常和吉王府的若干家丁悉数带到。一时间大堂上显得有些人满为患。

史可法也不再矫情在马世奇的帮助下纯粹开始走过场案情已经很明确了又有皇上的密旨所以宣判非常迅:

纵火不可恕。薰祖常定斩刑缓期两年;定王贬为庶人。

吉王收女不合人伦六王以细故离国法理难容提请国家追夺此六王封诰。皆贬为庶人封禁凤阳高墙之内。其国承嗣当上报朝廷由天子定夺。再有将藩府女官殴打致残。判吉王府以黄金万两赔偿可馨姑娘。

江阴血案既然有当地典史为证。合该采信。然丘慧荣竟然缺席审判可见此事当确凿无疑。丘慧荣刺杀国家官商例同谋逆判秋后问斩即刻布通缉。左良玉纵子行凶。当提请国家参谋总部赏罚局撤职查办。

尽管仓促却是以国家权威做出的合法判决。案例判罚坚持在大乱前做出是具备政治约束力的。七个藩王都被贬为庶人再行‘靖难’旧事就有些底气不足了。因此这个判决一旦做出也就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刻。按马世奇地意思宣判之后赶紧撤离开南京这个火药桶才是上策。

但马世奇正在与史可法紧急商议时下面早炸开了锅董祖常生怕事儿小躲在冀乐华身后对着慈炯耳语:

“炯哥儿莫要心焦只要您平安回北京到时候天子一定会更改今天判决的。”

“滚开!”朱慈炯气得浑身抖大声对着史可法喊道

“史可法我当不当王爷无所谓你们怕我争储而已今日追夺我王号自当永绝后患。但我要的是灵儿灵儿在那里?”

“放肆咆哮公堂来人掌嘴!”

“此乃帝子我看谁敢!”

是‘义薄云天’的阮大张手横臂挡在慈炯面前。可笑程度无以复加。除了阮、薰、慈炯这几个蠢材之外就连范氏父子都感觉事态有变。偏偏阮大还在演戏。边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吉王朱怡镆此刻忽然冷笑一声:

“史可法、马世奇你等操纵国法祸乱太平该当何罪?”

“哼哼吾等纵使操纵国法也没有祸乱太平!殿下身为藩府却勾结宵小要搅乱变法大局致使黯再次走上流离失所地乱世该当一个斩字!”

“住口!”吉王那受过这个一摆手就要指使家丁护卫闹事儿阎应元、姜世襄、冀乐华立刻手横穆刀立在众人面前。

“江阴阎应元(征北冀乐华、辽东姜世襄)在此谁人敢动?”

大堂众人都很乖巧此时早就分出了阵营靠外侧的是吉王和其护卫;靠内侧的是史可法等人并肩立在最前线的是阎应元、冀乐华、姜世襄三人。

混乱中忽然听到堂外一声漫唱:

“方今北京有奸佞当朝南京有贪官污吏吾等草民皆翘以盼”(有群杂应声‘盼什么?’)“盼有人替天行道!”

“***”马士英最觉景儿史可法、马世奇不可能是贪官这分明就是在骂他:

“什么人敢指斥国家污蔑命官?”

正在马士英嘶吼之时自大堂外一个面色惨白满是病容地青年缓步走了进来。尽管他看起来憔悴不堪但杀气却直刺各人的心房。随后又涌进来一队全副武装地士兵接应下吉王等人后青年从容开口:

“在下来迟让千岁受惊还请降罪责罚!”

“哈哈哈!”吉王仰天大笑转身戟指史可法等人

“今日判决乃是一众昏官、贪官所为本王倒要看看将来是何等情形。”

说完吉王带领家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堂内众人看着这个青年一时无声。阎应元忽然走前几步青年身后的兵丁立刻轻斥:

“站住!”

“哎不得无礼!”

青年一摆手制止手下盲动之后微笑着注视阎应元。阎典史咬咬牙

“你究竟是广东黄伯先还是湖广丘慧荣?”

“什么?他就是血案真凶?”

“来人拿下!”

马士英喊的虽然热闹但因为对方兵丁的虎视眈眈喊了白喊!丘慧荣歪头看了看马士英这头蠢猪。微微一笑:

下湖广丘慧荣!”

“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个杀人狂徒大摇大摆。来人啊…”

“马士英今日之局谁也不敢保证将来会怎样我劝你还是少说为妙!”

“左良玉谋反啦!”

马士英不喊倒还有可能拖延拖延。他这一声喊立刻成了一道催命符。丘慧荣人没动。却有一支劲弩羽箭。自身后的兵丁中射出正插在马士英梗嗓咽喉。马士英努着双眼张了张嘴忽然如一个泄气地皮球瘫倒下去。这个愚蠢的混账死了。但非常黑色幽默的是:他居然是这场动荡中为国捐躯地第一人晚节‘荣光’。真是造化弄人!

丘慧荣允许手下放箭杀人地原因很简单左大帅是在为国行万难之事绝不是谋反。这可是性质问题。眼见杀机牵动他忽然振臂高呼:

“方今十虎横行奸佞侧生吾等市井匹夫愿随藩亲遵祖制清君侧。勤王救驾!”

“是!”

身后兵丁轰然作答配合如此默契之前一定排练过。但史可法等人则有的呆若木鸡有的高声喝骂大家没想到真有人敢公开作乱!这时候阎应元忽然又踏前一步:

“既要诛杀奸佞自当保护忠良在下江阴典史阎应元愿护送史大人入京。”

“呵呀!”丘慧荣惊喜半转身“阎兄你还真是英豪!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但不知陈兄在哪里?”

“老子在这儿!”陈明遇今天穿戴很整齐大肚子被腰带一勒整个人还真威风。

“当日被你侥幸脱逃今日定抓你归案!”

“嗤”丘慧荣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谁为刀俎何人鱼肉难道还不清楚吗?即便丘慧荣横死堂前又关大势何干?”

唰唰唰说话间连续刀出鞘的声音堂内凡是拿刀的人都拔刃暴起。而丘慧荣、阎应元两位却一动不动地平静注视。正所谓沧海横流方现英雄本色!尽管阎应元是这里面地位最低的但此时他甚至比冀乐华还更像领袖。

他知道丘慧荣忽然笑逐颜开的原因:他们以诛杀贪官为名高举反旗而史可法、马世奇恰恰是有口皆碑的青天大老爷今天究竟怎么收场确实很难处理。

而阎应元的提议使得双方都有了下台阶地借口。只见丘慧荣也踏前几步与阎应元面对面站在一起。

“阎兄”丘慧荣声音低沉却极易辨认“宗业司的银两居然藏在了南京刑部所以今日我一定要强占这里。你既要拱卫忠良便不该旁生枝节!两条路是战是退你现在要选择清楚。”

“你待怎样?”

“呵呵”丘慧荣苍白地脸上忽然出现两片潮红后退一步声音高亢:

“史大人一心为民鞠躬尽瘁自当要有个好地所在!今日之局只在我抬手之间我要你的烟雾弹配方。”

“休想!”

“呵呵那么用忠臣之血、外加烟雾弹的配方交换一个承诺如何?”

“什么承诺?”

“唉!”丘慧荣长叹一声半转身眼神迷离的望向门外外面的日头依旧耀眼强烈地阳光照下来使得门口的地板上一半白亮一半黝黑。

随后丘慧荣宛如梦呓的轻声开口:

“秋天就要到了。”

“秋天?”

“是地秋天从我记事起就年年挨饿!而今年却是个好年景庄稼会有好收成的。”

“…”

所有人都没明白丘慧荣这没头没脑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过了半响阎应元忽然大声开口:

“好成交!”

“嗬嗬!”

丘慧荣笑了看着阎应元的眼神中充满了尊敬。阎应元虽然怒气勃却也同样以一种欣赏的态度注视对方。

先前丘慧荣以‘烟雾弹配方’交换‘史可法等人安危’阎应元不同意。后来丘慧荣改变条件提出‘烟雾弹配方’+‘危’交换‘秋天好收成’阎应元做主同意。尽管很多人依旧莫名其妙。但马世奇却已然领悟。

丘慧荣答应阎应元拖到秋天收割之后再开战到了那个时候百姓家中的粮仓都是满的战争虽然可怕但百姓却有了余粮可以渡过漫漫长冬。由此可见丘慧荣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军人不得不为战争而生但军人最高使命是无论战事如何都要尽最大努力来保障民众的生存。尽管依旧是叛乱但丘慧荣已经做主定下了这次叛乱的目标:不为杀人止在夺权。

这就是丘慧荣的一颗武人之心。

阎应元、马世奇注视丘慧荣的眼神中复杂起来。

眼见商议好条件丘慧荣一挥手身后左兵立刻开始撤退丘慧荣一如那个血案之夜手横穆刀立在堂中。待左兵基本退干净时丘慧荣侧一下头把右耳对着阎应元。意思很简单:

“配方说与我听。”

……

注:烟雾弹配方=..6糖

把混合原料放进玻璃罐中加热搅拌紫红色后加入白糖再用玻璃盘子加热搅拌变成橘红色撤离火焰冷却。使用时点火扔出去连人带蟑螂全部死光光是生化武器中的元老级产品。

但是如果没有成熟的玻璃工业和白糖工业烟雾弹是不会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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