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财有道的太监
一门一座庙是汉家立城的规矩每个城门后面都有一座瓮城瓮城里面偏右靠里通常会安置一座关帝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正所谓‘武刚登绝壁忠义守金汤’。有了这样的精神寄托岂不是完美?但现在的蒙古人那里会知道这些呦所以在咏归城的四座瓮城中只在东门这边以汉蒙合璧的方式修建起一处祭台。
平整四方的须弥座四边起了三寸高的护栏中间的窝窝处是一堆碎石搭建成的小圆锥体不高却显得森严肃穆。因为白色的底座配上红色的石堆色彩鲜明样式古朴。最上面还插着一把斑驳锈蚀的穆刀。刀柄上的一条飞穗因为风沙和曝晒的原因呈现出暗紫色。随着风轻轻摆动。这样子的大敖包既是蒙古神台也是一处丰碑。
刀就是苏力德象征着希望之火象征着英雄之魂所以不需要埋葬也不需要奠祭。需要的是高傲的立在风中享受每一个路人的仰视。
前后两座巍峨的城楼就像是青袍铁甲的看守者每天都轮流用阴影来呵护一下。当两边的阴影都是短短的一截时敖包下通常会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名将军正在这里喝酒。
一片枯黄的草叶顺着一左一右的石块动动停停越攀越高最终却很不小心地撞上了穆刀的刀刃嚓的一声轻响草叶被削成两半尽管穆刀上满是豁口但依然锋利无比。草叶的下半段落到了下面的石缝中。永远停留在那里时间久了会同石头融为一体再不能被分辨出来。另一半的草叶摇摇摆摆继续被风吹着落到了另一头。落在了将军的酒囊上。
将军捡起草叶他认得这是断肠草小剂量地服用会防治疾其实就是鼠疫。轻轻的团进手心。反复揉搓*揉搓细碎的粉末落进了酒里仰头喝一大口闭上眼睛靠在冰冷的须弥座上感受着胃里面火烧火燎的痛苦将军的嘴角紧紧地抿成一线。他就是黄得功。
在须弥座的南北两面分别用汉蒙两文刻上相同的誓言:
“今宣告西域诸邦但有欲与汉家争锋者。以此石中之刃为端。拔刀以宣战。神刀离鞘务必焚香祷告。虔诚拜礼全仪后方可取刃。不取、不敬者纵使天涯海角汉家子弟必取其性命。征北子孙永记此训;西域诸邦永遵此誓;诸天神佛永铭此诫。”
这是黄得功立下的规矩作为军人他知道战争的阴影是永远存在地。那么今后宣战的仪式。就是先来咏归城拔出这把插在石中的穆刀。但在拔刀前要做足仪式否则谁拔刀谁先死。如果不拔刀就敢开战不论战争谁胜谁负。征北军系的后世子孙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杀了宣战者。哪怕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都得死。这样的约定使得所有人在拔刀之前都会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决心、胆魄、实力来同汉家宣战。这是黄得功为李老栓所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情让李老栓的名字永远成为漠海传奇。
但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老栓死了的既成事实。黄得功每每想到老栓都会产生自责心理。如果不是他非要坚持的打下去如果他果断放弃咏归城一路撤回河套镇。老栓就不会为了胜利而死。不止老栓还有1万9千名好兄弟。这些兄弟地骨灰都送回国内了留在这边的只剩下后背冰凉地石堆。正是这单纯的情感黄得功最近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以酗酒方式折磨自己。
酩酊之中的黄得功流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随即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喷溅在身下的沙地上迅渗进去慢慢的由鲜红变成暗红。黄得功颤抖着去摸索酒囊空了再去伸手去摸酒坛。
平凡普通的酒坛就放在地上。
酒坛再被拿起时世界忽然变了白云好似漂浮的群山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蓝色的天空看不到尽头甚至连翱翔地飞鹰也小小的缩成一点与之相反的是酒坛正在无限扩大并被一只驱散云朵的巨手擎起巨大地酒坛巨大的手缓缓升高升高。现在我们看到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巨人正在准备品尝坛中地美酒。
巨人名字叫盘古端坐在世界东方的永恒之王他已经忙碌了数千年到今天已经非常疲倦了醇香的美酒在引诱着他喝下去喝下去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沉睡过去做一个美好的梦以便使他的精神获得充分休息。但是盘古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早出现了状况肚子中的寄生物种叫他精力不济让他昏昏欲睡要么赶紧医治要么在酣睡中死去。
于是盘古叹息着放下酒坛叹息声化作天际的滚雷传的很远很远。盘古重新拿起地上摆放的另一个罐子那里面是半罐毒药。他昨天刚刚喝下了一半的毒药依靠喉咙那里灼热的痛苦强提起精神打败了敢于反抗他的三个敌人。现在盘古下定了决心他要再给自己创造一天的清醒好寻找到解决病痛的良药。
……
正文:
嗡……一阵不亮却很悠扬的声音响起在清晨的巷道中传的很远。随着声音两辆疲惫的驴车出现在东斜街胡同的北口。前后车上分别坐着俩板爷同样是厚厚的破皮祅同样的粗布蓝褂子同样的暗灰色的脸皮同样的短粗眉毛塌鼻梁。显然这是一对父子。后面正在打瞌睡口涎流到了驴子屁股上的那位是儿子。前面正在神情亢奋‘奏乐’的是父亲他们姓丁。好吧就叫他们老丁和小丁吧。
北京城的道路规划一直采取强迫症方式按照正南正北的传统建设。因此像东斜街这样歪歪斜斜的胡同。属于另类中地另类。这里原本是一条小甘水河为了给西苑注水就把南南北北的几条小河沟都给填平了。东斜街就是这么来的。
出了东斜街北口就是西皇城根儿大街了向北走个十六米左近就是个大的十字路口。这个路口再奔东就是皇城了但不要想的太神秘了路口的西安门牌楼下面。有三条通道两边的小路是允许平头百姓走的。毕竟西安门内大街是连接东西两城的主要通道尽管路的南边是紫禁城北边是万岁(景)山但明代地皇家仍然允许百姓们自由通过。只是有个前提得等里面的正主儿们睡醒了才成。老丁父子自然也不例外。他们把驴车往牌楼下一停全下了车。眯着眼睛弯着腰仔细看了看正值勤的锦衣卫。还成都是熟人。
“老丁带高烟了吗?给咱喷两口。”
“好嘞好嘞。”
老丁一边答应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把‘乐器’放在车上从腰后面
杆烟袋锅子小丁这时候也掏出火石咔咔点燃了着父亲点着高烟。老丁狠吸一口圈着嘴唇喷出一个完美的白色烟圈圆圆的滚滚而去喷打在锦衣卫的脸上。散开呛人的烟草味扩散在刚开春儿的清晨中四个锦衣卫立刻围过来瓜分了烟雾。闭上眼睛享受着提神烟草带来的幸福感。
老丁他们是给官家和皇家洗衣服地是的不仅给皇宫里洗还给京城四品以上地全体官员洗朝服。原本是没有这个洗衣行的因为这个时代里官家都有仆人的根本用不着请外人洗。但谁料想当今天子忽然在某一天算了一笔细账。
这年代里官员的工资单上是不存在岗位工资和基本工资的每一钱银子都有一个用项什么车马皂隶什么薪炭油盐什么轿夫马匹的唯独没有洗衣费。好学的天子就开口问啦:
“这么说朕的爱卿们都自己洗衣服啦?”
“嘿嘿嘿”您听这声左嗓子就知道了回话这位是一位公公。
“哎呀回万岁爷虽说朝廷不洗衣费但下面各省每年份例中还是有这项开销的。”
“哦?”天子歪着脑袋了一会儿呆抬手把算盘子拿过来噼里啪啦的胡乱一打算出一个数目来:
“看来京官们每年单洗衣费这一项就是2oo两白银之多啊!”
“哎呦!”旁边地公公吓得一趔趄洗衣费作为年份属于灰色收入地带确实同受贿没什么区别但要说这份贿赂有2oo之多还真是不知道万岁爷是怎么算的。公公转了转眼珠
“回皇上按说呢既然连柴火钱都有了这洗衣费也是要放的呃皇上是不是想再为百官们谋个福利啊?”
“嗯朕是这么想的但福利归福利却不能给他们银子。干脆杨春啊你今天就从北京城寻几个好人家专门把这行给担下吧。”
“得嘞万岁爷您就擎好吧。”
洗衣行就此产生东南西北各一家统称为天薰作。先在北京运行如若效果良好将推广到全国各个行省。因为是给官员洗朝服地需要通过盖章来确认收再加上杨春本身就是尚宝监的掌印所以杨春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洗衣行的祖师爷。
小朱这么干是有原因地先名目繁多的年份他就是贿赂减少一个是一个再有人以洗衣费的名义进送年份就属于行贿受贿的罪行了这么干自然可以堵上一个腐败的漏洞。因为先从法理上把制度建齐全了然后再上雷霆手段把贪污行为做最大限度的约束是一条比较正常的反应。
其次统一帮着洗既节省成本保护环境。也便于样式上的统一有一些官员还是比较穷的洗衣服用的皂荚质量不高时间长了颜色上有深有浅的确实不雅观。因此统一烫洗。也是国家形象上的一种考虑。
最后想杜绝腐败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你取缔了洗衣年份让百官自费承担搞不好他们转脸就给你公费报销了索性把免费洗礼算作皇帝给予他们的一个福利待遇多少大家面子上都说的过去。
杨春成为洗衣行地始祖之后。立刻就了一笔小财5o万两白银的皂荚粉2o万两白银的薰衣花粉他自己一次性截留就有.多!!!因为皇庄就种植皂荚和香花这笔采买钱确实可以节省下好多。
7o万每年减去1o万还剩6o老丁他们四家一分每家除去各项成本和人工每年能净挣3两。年根儿一个大红包。虽不算多但对于一个17o的工坊来说足够小康标准了。这不锦衣卫都不舍得抽的高烟老丁自己就可以每天抽上一满锅呢。
正在这群烟鬼过毒瘾的时候就听东边传来呜啊呜啊的哈欠声是宫里的人出来了。每天的流程是宫里司钥库的主管过来领着老丁他们父子进宫然后把该洗地衣服给拿走。这个时间差刚好够老丁他们抽完半锅烟。
“官爷。咱就进去啦!”
“啊去吧去吧小心你哪驴啊。别脏了宫里的路!”
“好嘞好嘞!一早来之前就给它通过肠子了。放心放心!”
老丁今天进宫的时间比较长因为杨春拉着他说了一会子话。
“春爷爷您今天的气色可是够棒的啊!”
“切”杨春翻了一个白眼没答言只是歪头看着一个瓷器的人像呆西施。杨春想把西施立成洗衣行祖师娘娘的心思大家伙都知道因为这样一来他杨春不就跟西施挂上关系了嘛。但大家都不敢在这个话题上说太深道理很简单就不啰嗦了。
良久杨春才非常单相思的叹了口气开口阴阳怪气的说道:
“老丁啊我的孩儿们可跟我告状了说每天都要等你老半天你地架子可不小啊!”
“哎呦”老丁吓的差点没瘫倒在地这太冤枉了。
“春爷您看您这话儿这是从何说起啊?”
“住嘴”杨春立起身子幽幽地逼近老丁“跟我这儿掉起书袋子了看来洪夏官地书卷子气倒真是没少了给你啊!”
“嗡!”老丁当时脑袋就是一蒙他全明白了。东斜街的西边有一条大酱坊胡同和一条小酱坊胡同洪承畴就住在小酱坊胡同。老丁呢?老丁住在大酱坊胡同北边的羊皮市胡同距离很近都算得上街坊了。所以每天老丁先是弯到洪承畴那边收衣服然后再奔皇城这边走但时间上根本不耽误的。没想到居然被杨春挑上理儿了老丁确实很害怕。
看到老丁父子哆哆嗦嗦的样子杨春的变态心理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心情忽然很愉快的说
“老丁啊听说你家三儿跑到西边修路去啦?”
“啊!啊?”
“啊什么啊?你家三儿是不是跑到玉门那边修路去啦!”
“是回春爷的话我家三儿领着巡警的身份去地但是因为地方上都还是军爷在管事儿所以三儿每天都去修路的。”
“嗯是啊如今外面那些省份民由军管是近两年的规矩他想当兵吗?”
老丁现在是彻底晕掉了这怎么了这是?开始还挑理儿呢要知道先收谁后收谁根本是小事儿但谁都清楚很多时候就看有没有人瞎叨叨皇帝的衣服排在大臣地后边不仅是他老丁担待不起就连洪承畴搞不好都要完蛋。可老丁还没回过神儿呢杨春又关心起自家的三小子了这都那么了这是?
“老丁啊我也不瞒你了”杨
这里扭头看了看小丁立刻旁边的小太监一拥而丁一起撤出了这间小屋子。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人。
“我想拜托你四件事儿四件事儿都成地话我可以给你们家三儿谋一个伙长的位置然后领着承天府的腰牌督修三官道路。怎样啊?这个买卖不错吧。”
“那可太好了春爷爷莫说四件四百件都没有问题。您尽管吩咐。”
老丁习惯思维作怪以为杨春无非就是买房、买地、买饰、买药品之类的上贡行为自然满口答应了。要知道现在除去两京十三省之外国家新拿下了很多的新省青藏、西域、蒙古这些地方上都是军队在打理民政经济。要是能当上军士而且还是管着十个人地小班头对于老丁这样的平头百姓人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儿。那么老丁为什么相信杨春会这么有把握呢?很简单。杨春是现任承天府都指挥同知吉庆伯爵孙诚的干舅舅(还有分宜伯爵唐栋)。
“嗯这第一嘛!”杨春对老丁的态度还挺是满意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慢条斯理的说了起来。
“兵马司那边有一个小尚勤胡同内(那)家人家儿到辽东奉天那边开农庄去了老宅子不要了被我花5两银子给买了过来你说他们还是前朝皇亲呢。居然心地这般黑才不过一个三进带配院的房子。居然卖这么贵这什么世道啊?”
“呃是啊人少了房子反而越的贵了唉!”老丁敷衍着。
“可说的不是嘛!那房子我给我姐姐她们家住下了但东配院反而空了。我就想啊!”
说到这里杨春刚好走到桌子前抬手温柔地把西施像给抱了起来。非常恶习的用嘴哈一口气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之后才接着说
“配院呢。我就想盖个小神庙里面专门儿就供奉咱们洗衣行地祖师奶奶。至于我嘛韦陀奉观音立个站像也就是了。”
“啊?”老丁差点没吐血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只是春爷立着未免太委屈了。”
“倒也是那这事儿你就看着办吧盖庙的银子回头我给你不用太节省。”
“唉!”老丁恐怖地知道小神庙中将出现并排坐着的一对儿夫妻了。
“第二件徐老大人的《北棉录》如今是最有名气的册子了我本想给孙大人送去一本但又不好亲自出面你能帮着给刊印几本吗?”
“刊印?但不知春爷您要几本啊?”
“开一次刊印怎样也要2ooo册才的只是你不能跟外人说出去。明白了吗?”
最后这半句杨春是恶狠狠说出来的怀中抱着西施眼中冒着凶光真是要多变态有多变态。老丁立刻点头他清楚现在宫里的公公们也在四处瞎投资买地有了《北棉录》自然可以事半功倍。但这事儿当然是不能公开地。想到这里老丁立刻点头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第三件宫里这季节熏衣历来是桂花香儿但你知道吗?前儿个天子问起来了说是淑妃的昭仪那边儿什么过过什么敏叫我换个花香单给坤宫那边用。你帮我想想什么花香同桂花是不同地偏偏又能配上衣服。”
“哦”终于够上专业了老丁心里稍稍踏实一些“春爷南洋那个冯香子的香料中有一种叫薰衣草的是草本的香气同咱们的桂花素来不同我家里刚好进了点儿味道应该不差。就是价格忒便宜给宫里的公主用未免太低贱了!”
“嗤”杨春很不以为然“低贱?直要宫里用的上的他就得是贵的!”
“是是。呃春爷同桂花的进价比起来这一来一往差利差不多在6成左右呢。
“这我不管总之你办事儿利索点儿就是了你家三儿不在北京老大又帮你管着作坊就二小没什么着落吧。”
“哦好好!”
这番对话等于定下了分成比例杨春独得5老丁以二儿子地名义拿到一成。又了一笔小财的杨春心情轻松加愉快。再开口也就多了几分人情味。
“说起来宫里的桂花才叫香呢我这里刚好有淑妃娘娘那边不要的桂花你拿回去散进你地桂花里面味道足足涨三分三呢试试吧。”
“哎呦。哎这可真是福分福分。”
老丁一边按照杨春的指点从旁边架子上拿过来一个布口袋一边高兴的想说是四件絮絮叨叨才说了三件半估计今天见亮了吧?
“嗯老丁啊我这里有封信。你回头送给你家三儿叫他拿着这封信去找孙大人一准儿给他一个伙长地身份!”
“谢谢您内谢谢您内!”
老丁确实真心的感激起来甚至有想跪下的冲动。国家现在采取跳跃式的修路工程就是说不是从a点修到b点而是abcd四个点同时开工然后两头往起凑等各条路点联通之后。国家的路网工程也就成型了。因此流动人员非常迅猛。在这种大流动的背景下。又是刚刚结束战争的土地上所以军人是地方行政的最大力量。像老丁这样的老百姓儿子能够当上军系中的小头目别说头目就是一个吃长伙地士兵都是一种造化。因此说杨春提的这三件事情前两件怕是要垫点银子出去第三件也不过就是挣点拼缝钱但老丁还是暗自决定。倾家荡产也要替杨春都给办妥当了。跟西施攀上夫妻关系怎么了?几百年后谁知道杨春是公公还是将军?自己掏钱印书怎么了?这可是为宫里人印的杨春买了好之后一高兴。不再刁难自己不是更好?
眼见老丁眉开眼笑的杨春忽然又戏谑的说道:
“我可不用谢还有第四件呢。老丁啊。洪夏官那边一共是几件朝服换着穿啊?”
“哎呦我的春爷呦您老可真别往心里头去衣服这物件放时间长了他出褶子我这不是为宫里着想嘛晚收的衣服放上面不会被压出硬褶子来您老可千万千万饶我这一回。”
老丁快急死了心说怎么绕来绕去的又绕回洪承畴身上了?但杨春可不管他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可不管你什么褶子不褶子的衣服你洗不好你自己跟皇上说去!我就只问你一句话洪夏官一共是几件换洗地朝服。”
“呃六件三件朝服一套祭服两套礼服。”老丁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呵呵洪夏官果真是穷啊朝服才三件写字又多穿个三天就得换洗一次怪不
“…”
从杨春今天交办老丁做了几件私事儿上看杨春是不怎么避讳他的当着他地面儿就说出心声了老丁自然已经感觉到这点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地站在那里呆。半响杨春才轻声开口:
“听说洪大人最近福了不少你能帮着把他衣服的线头给挑松一些吗?”
“啊?春爷爷您这是要?”
“哼”杨春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不论是该你问的还是不该你问的只有我跟你说的份儿这可是规矩!”
“是是”
眼见老丁愁眉苦脸的样子杨春忽然又了善心。
“老丁啊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这事儿跟你我都没关系!你就记住一句话:你是一老实人直要有我一天我保你无事你放心好了。况且我做事有分寸你就做到这儿就成了其他的都甭管。好么?”
“好挑松线头是吗?”
“…”
杨春没再接这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这里是三千两盖庙、刊印的钱有剩下的再替我买点儿金银饰衣草地银子咱们走公帐单结。今天到这儿吧。”
“好那春爷您先忙着我走了。”
“…”
眼见杨春没理他老丁立刻退出了房间一转身隔着太液池就看到紫禁城里的金碧辉煌映衬在朵朵白云和湛蓝天空下显得犹如梦幻中的仙台楼阁老丁心中微微一叹:“都说做上了皇家的生意咱就是皇商了嘿嘿家家有本难念地经啊!”
“爹衣服都撂好了咱回去吧!”
转头看着乐天性格的大儿子老丁羡慕嫉妒恨地一瞪眼:
“什么撂好了?是摆放整齐喽!宫里的物件儿再小也要仔细着!”
说完不等儿子再搭话老丁转身就走。明显可以看出来小丁在宫里地人缘儿要好过老丁。之前谈事儿时小丁就跟几个太监有说有笑现在他们往外走的时候沿途经常看见有小太监飞跑出房间先是巧笑嫣然地福一个礼然后婉转地念上一句:
“丁大哥您来啦!”
此情此景叫老丁快疯了。宫里就是这样有名有位的大太监自然是别人哈着来。但挣扎在最底层地小太监们。则很是上赶着巴结别人。尤其像小丁这样青壮年的汉子。这不已经都到了西安门内大街上了一个小太监呼哧带喘地追过来。
“丁大哥这是半斤红薯您带回去吧。”
“呦春熙哥哥您可太客气了。”
“哎呀什么客气不客气的宫里的定量多人家饭量且小。也吃不下你带回去给嫂子他们尝尝也是。”
轻声轻语说完。春熙自己熟门熟路的把红薯掖在布下面后退三步福了一礼。吓得老丁赶紧道谢后领着儿子就走刚走出三步春熙又跑了上来。
“丁大叔最近风声紧说话办事儿的都要加着小心尤其是去各位大人府上取衣服的时候帮着我们探探风声。春熙拜托您老了。”
“哎春熙小哥这么多礼可就见外了您的意思是?”
“丁大叔春爷爷可是尚宝监的大掌印。一大早是要守在交泰殿的能有这么闲暇地时光可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
眼见老丁父子一头雾水。春熙的声音比刚才更小以至于三个人的脑袋都凑到一起了。
“最近不是快科举了嘛这诸地的学子们都来京城跳龙门可是这龙门还没跳呢龙门阵倒是摆上了万岁爷和诸部大臣们啊都被骂啦如今朝堂也安静了不少诸位大臣的心思我们也都不知道了您帮着扫听扫听可记住啦。”
“什么事儿啊?国家不是打完仗了吗?”
“呦丁大哥这话问的人家哪知道啊?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丁大哥想着点就是了。”
因为距离太近春熙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都羞红了眼神一瞟再一瞟要多妩媚有多妩媚。老丁一见这气氛又不正常了连忙一拽儿子一起抱拳施礼转身离开。
一路上老丁的脑子里哗啦哗啦地响着杨春今天威逼利诱地交办了四件事儿前三件属于正常的公私业务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关键的就是这第四件挑松衣服?
洪承畴老丁了解可是一个没钱地大人要是因为没钱打点宫里头从而得罪了杨春这话是说的过去地。但老丁更清楚杨春并不是一个太抠门儿、太小心眼儿的太监每年这京城四家洗衣行的孝敬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并且孙诚的夫人家是国丈皇商在京城还留有一些门面房经营也都是杨春出面帮着打理每年当掌柜的薪水就更是一笔大财。
今天就可以看出来现在因为是战事刚停在战时出台的规矩还在执行。很多东西都是由军界按定量原则配给放的。支取用度都要前后销账。杨春送他的一口袋贡品桂花如果没人用是应该上交回去的转手就送过来可见杨春地手是比较松的一位。包括下面的徒弟也是这样春熙吃不了的红薯也送给儿子了。再加上洪承畴穷地连朝服也只有三件杨春自己不也认可洪承畴确实比较穷的说法嘛。由此可见洪承畴并没有得罪杨春。
从老丁的专业眼光来看挑松了线头地衣服磨损程度会加快量体裁衣量体裁衣合身的衣服不仅仅为了美观还是为了耐用。
洪大人对自己的朝服是非常仔细的有一次后襟上面落了一块黑灰特意让福伯把老丁叫过去当着面用绒线毛巾沾水给蹭了下去。如果洪大人的朝服破了按洪大人的秉性可要多心疼啊!
想到这里老丁脑子中突然灵光一现如若是朝服破损洪承畴一定会寻人补救或者只好忍痛花钱重新置办一件但这银子的出处就出现问题。老洪的工资不少但老婆孩子老母亲一大家子人都靠这点工资生活就显得拮据了不少。所以洪承畴有没有做新衣服的闲钱真的很难讲。而在这时候如果有人适时出现送一块上好料子估计洪承畴是会收下的。可如果这料子是贡品的份额中挪出来的那洪承畴不就成了违反‘战时配给制’的典型了吗?
老丁吓得一哆嗦接着又是一哆嗦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连忙把眼睛一闭逃避了这个叫他又爱又恨又舍不得的世界。
开春的北京城的清晨安安静静甚至连午门那边都非常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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