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夜空的星星,鲛人的眼泪,……(1 / 1)

当高段绿茶和直男总裁身体互换 烷烃 378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六十八章 夜空的星星,鲛人的眼泪,……

  纪司南压着纪怀再次回到屋子里的时候, 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焦糊味。叶茯苓将面放到桌子上,跑到厨房里庆幸陆陆关火关得及时。

  “放开我,我不跑。”纪怀挣扎了两下。

  纪司南把按着他的手松开, 特意跑到门口将门锁好。他再回过头, 发现纪怀将乱七八糟的外衣脱掉了, 从口袋中拿出一根发带将额头前的碎发拢了上去,跑到了厨房里。

  “都是因为我,我来刷锅吧。”纪怀从叶茯苓手里半夺过锅。

  “讨好我没用, 我想放你走,但我说了也不算。”叶茯苓不和他客气,把糊锅塞到他手里,自己去柜子里捡碗。

  纪怀不说话了, 撸起袖子拿起钢丝球,开始蹭锅。

  叶茯苓将碗拿到桌子上摆好,把还冒着热气牛肉面倒入碗里, 香味一下子就飘散开。在写作业的陆陆闻到味道,第一时间打开门冲了出来,乖巧坐在椅子上等待开饭。

  纪司南坐到他的专属位置上,拿着属于他的筷子, 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分成两份, 给叶茯苓夹过去一半给陆陆夹过去一半。

  “不是鼓励你告密啊。”纪司南时刻注意小树苗的茁壮成长:“告密是不对的,下不为例。”

  叶茯苓则倚在门边,看纪怀蠢笨地拿着钢丝球蹭锅。她看了一会儿,发现有钱人家的少爷都一个样,不会干活硬干。但她还是由着他硬干了一会儿,才将他手里的锅接过来:“好了,能刷掉的已经刷掉了, 等吃完饭我教你怎么彻底刷干净。”

  纪怀没怎么刷过锅,不会干这些活,也从没有人教他干过。他坐在桌边,虽然面对的只是一碗普通的牛肉面,但这碗牛肉面对于已经八个小时没进食的他诱惑力格外大。他几乎是一口气吃完了所有面,还把汤都喝光了。

  面汤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充满了暖意。等大家都吃完饭,陆陆还在啃鸭脖子,纪司南专心致志看着陆陆啃,时不时称赞一句:“很好,很干净。”

  在纪怀的印象里,自从他来到纪司南家中,纪司南就是个冷漠的形象。纪司南惜字如金不会多说一句话,管任何一件和他无关的事,后来连面都不露了,从不会和谁表达亲近。他不太习惯这样的纪司南,感觉纪司南好像换了个人。

  纪怀主动把所有的碗拿到厨房,他想自己不该白吃面,总该干些活来支付。他刚走近厨房,叶茯苓对纪司南说道:“我倒是觉得纪怀像个好孩子,我和他聊聊。”

  叶茯苓走到厨房,把没刷干净的锅倒上水,向水里加了些白醋,打开煤气。纪怀看着她的动作,犹豫了一秒问道:“这能刷锅?”

  “嗯。等煮一会儿,再用小苏打刷,就能把糊掉的地方刷干净了。”

  叶茯苓等水沸了一会儿,将火关了,把锅拿下来加了凉水,又把一袋小苏打递给纪怀。纪怀将信将疑将小苏打倒在糊了的地方,拿起钢丝球。果然,难刷的糊底突然变得很脆弱。

  “真的啊。”纪怀露出惊喜的笑容,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好玩吧?”叶茯苓问道。

  纪怀点了点头,然后才发觉自己不该轻易卸下防备,又板起脸。

  “我小时候也想离家出走。”叶茯苓递给他一块百洁布:“我在菜市场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起我自己了。那时候我爸天天酗酒赌博,我妈跟他离婚后就人间蒸发了,我还要照顾弟弟,每天都想一走了之算了。但我又没成年,又没钱,都不知道应该去哪。”

  纪怀小时候也经历了家庭破碎,他亲生父亲欠了很多钱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母亲带着他改嫁,给他改名叫做纪怀。他顿时对叶茯苓有了同命相怜的感觉:“后来呢?”

  “后来陆陆长大了,我得管他。我不管他他怎么办?”

  纪怀环顾了一下宽敞的厨房:“这房子是纪司南买给你的?”

  “不是,是我拿命换的。”叶茯苓半开玩笑道:“纪司南是个挺好的老板,给了我很多用命换钱的机会。”

  纪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什么意思?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他对别人不好吗?”叶茯苓开始了她的套话大计。所谓绿茶奥义,当你想和一个人迅速拉近关系的时候,你要保证一直讲话的人是对方。

  纪怀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人,努力用贫瘠的语言形容:“他挺冷漠的,是自扫门前雪那种人。”

  “你还挺了解他。”

  “呵。”纪怀把刷好的锅递给叶茯苓,拿起那些没刷的碗:“我是最了解他的人。”

  “怎么可能呢。”叶茯苓一副我不信的样子:“你们又不是亲兄弟,根本就不亲,你了解他什么啊。”

  青春期的少年通常受不了别人的激将法,纪怀说道:“我当然了解他了。我到了他家,用他的东西,读他的课本,穿他以前的衣服,还看过他的日记。他日记可真无聊啊,规规整整的日期、时间、天气,然后就是记录每天的学习内容,一点娱乐都没有。”

  “你家不是很有钱吗?至于这么节省?”叶茯苓问道。

  纪怀刚想开口,又缄默了。他用手拢着水池中的泡沫,摸着瓷碗光滑冰凉的边缘。叶茯苓以为他不会说话了,却听到他小声说道:“不是什么节省,他们想把我复制成我这个年纪的纪司南。”

  叶茯苓眯起眼睛,有些线索好像串了起来。纪司南第一次给她看有纪怀的合照的时候,穿着鹅黄色旗袍的女人旁边的纪怀穿的是一身黑色小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非常乖。而她真正看到纪怀的时候,纪怀全身环佩叮当响,看起来非常叛逆。

  想必照片里的纪怀,是别人给他打扮的。

  “复制成纪司南干什么?纪司南有什么好的。”叶茯苓摇了摇头。

  “所以我想走。”纪怀放下最后一个碗,将自己手上的泡沫洗干净:“我不想当谁的替身,我想当我自己。”

  他推开厨房的门,发现陆陆已经坐到沙发旁边玩玩具了,而纪司南正在低头收拾那些骨头。纪怀坐到沙发上,时不时看一眼纪司南,生怕纪司南马上就要抓他走。

  但纪司南没有理他,转身将骨头拿到厨房里。

  厨房里,叶茯苓从耳朵里抠出一个微型耳机:“没想到当初算计祝子晋的设备还有再次排上用场的一天,还好没卖。你都听到了?”

  纪司南将骨头扔到垃圾桶里:“嗯。”

  他表情凝重,好像再思考什么。

  “替身什么意思啊?”叶茯苓好奇,用手指戳戳纪司南:“有钱人都这么会玩?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跑了,我该怎么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回家?”

  “你对他还挺感兴趣的,你怎么对我没这么大兴趣呢?”纪司南问道。

  “不是,小孩子的醋你都要吃?”

  “该不会是你觉得和我解约、给我拉黑、玩消失这种事帮我解决了纪怀的事,就能顶了吧?”纪司南问道。

  叶茯苓一时接不上话茬,纪司南猜得太准了,她都没想好要怎么狡辩。

  纪司南看她难得词穷,主动把话题跳了过去:“思想工作你做不了。我以为他只是叛逆才离家出走,但知道他是这么想的,我倒是想放他走了。”

  “啊?”叶茯苓迷惑了:“他成年了吗?书读完了吗?你放他走你疯了?”

  纪司南听到外面传来的电视声:“去散散步怎么样?”

  ......

  纪怀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拨动着电视频道。他没什么看的心情,害怕下一秒纪司南就压着他将他送回家。纪司南从厨房出来,穿大衣换鞋,把锁着的门打开,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得要命。

  “出去买点东西,你不会跑吧?”纪司南看了一眼纪怀:“我和门卫说了你的外貌特征,你老实待着,我说话算话,今晚不送你回去。”

  纪怀还没等说话,叶茯苓也从厨房出来,穿上了大衣:“麻烦了,帮我看孩子。”

  纪怀眼看着两个人一起出门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小不点叛徒。

  陆陆蹭到他身边,突然攥住了他的一根小手指,就好像这样能够阻止纪怀跑掉。纪怀想,这小不点叛徒还挺聪明的。

  外面天气不算冷,纪司南和叶茯苓走在石子小路上。

  叶茯苓回头看了看亮着灯光的自家窗户,问纪司南道:“讲故事啊,什么替身?”

  她的思维开始发散:“我以前听过什么都市怪谈,就是有钱人养一个替身,替他们出席危险场所,还能顶罪什么的。”

  纪司南看着她乐:“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光如水,叶茯苓的侧脸上有着斑驳的树影,纪司南的表情恢复淡然。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愿意把他的秘密如此云淡风轻讲述给另一个人。他觉得故事很凝重,但当他诉说的对象是叶茯苓,他说出第一个字后,反而轻松了。

  “从我母亲讲起吧。”

  叶茯苓不知道纪司南的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纪司南的母亲擅长弹钢琴,给纪司南留下那块手表后就在医院里因突发疾病过世了。

  “我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喜欢穿旗袍、喜欢弹钢琴,为了嫁给爱情每日被困在豪华的大房子里。”纪司南语气轻柔,好像回忆起了很美好的东西:“那时候刚出现直播这个东西,直播是喊麦的代名词,网络环境比现在差上很多倍。她每天架着手机弹弹钢琴,也不为了赚钱,只是想给自己开一扇增加与外界交流的窗子。”

  “那很好啊。”叶茯苓说道。

  “嗯,我也觉得很好,但是有人不这么觉得。她的丈夫觉得直播是个三俗的东西,认为很丢人,不允许她再这么做。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乐趣就这么被阻止了。”

  纪司南停在小亭子前,从口袋中找出纸巾将能坐的地方擦干净,示意叶茯苓坐下:“后来,她心脏病发作,只留给我一块表。我和我父亲都很怀念她,但是怀念的方式截然不同。”

  叶茯苓坐在他旁边:“你成立了星辰。”

  “对,我成立了星辰。”纪司南抬头看着月亮:“而他娶了一个和我母亲长得很像的女人。那个女人深知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她学着我母亲说话的语调,穿着我母亲最喜欢的黄色旗袍。他也很满意这场他制造出来的梦境,将那个女人当成我母亲,让那个女人带来的儿子穿我曾经的衣服用我的东西。他把自己困在了十年前。”

  叶茯苓没想到是这样,她握住了纪司南的手,将纪司南冰凉的指尖焐热。

  “他给那个女人带来的儿子取名叫纪怀,是怀念的怀。”

  叶茯苓想起她和纪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小时候是优等生,穿黑西装很乖,所以纪怀才会逃课打耳眼,穿彰显叛逆的衣服,他很讨厌别人叫他纪怀,还和你揭露他妈的计划。”

  纪司南点了点头:“对,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为了金钱去成为另一个人。”

  叶茯苓也没想过,她会如此心疼纪司南。有钱人家的少爷有什么好心疼的呢?她一直觉得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烦恼,如果有烦恼,那一定是钱还不够。但现实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她觉得自己是个淋着雨一路穿行的人。所以当她遇到困难,需要很大一笔钱,还让纪司南面对着舆论压力的时候,她想的是她去做那个坏人,反正她也习惯了淋雨的感觉。

  她总以为纪司南在阳光之下,但纪司南需要的也许也是个给他撑伞的人。

  叶茯苓将头搭在纪司南的肩膀上:“好吧,那轮到我来说了。”

  纪司南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陆陆亲爸生病了,需要一笔钱。我不想再让你帮我解决问题,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如果我不说谎,你迟早知道这件事。我想要自尊想要被平等对待,我想给予你一些东西,而不是每次都接受你的给予。刚好黄瑾搞事,我走了问题自然就解决了,就这样我才想去欢娱。”叶茯苓将实话全盘托出。

  纪司南没想过竟然还有如此惊喜在等着他。这是叶茯苓第一次做到真正坦诚面对他,她终于愿意对他敞开她的心。

  “那你为什么现在愿意对我说了?”纪司南明知故问。

  “因为我觉得你太难缠了,甩不开。”叶茯苓说道。

  纪司南:“?”

  “开玩笑的。”叶茯苓勾起嘴角,声音渐小:“这件事是我错了。”

  纪司南一直觉得自己只是表面傲慢,内心大多数时间是谦逊的。而叶茯苓表面左右逢源,内心其实是个极其骄傲的人。

  夜空的星星,鲛人的眼泪,叶茯苓的道歉,这三者不可遇也不可求。

  他有多幸运,竟然真的得到了天下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