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不同……邵北的信笺里反复强调着,只要扼守住其他前往南京的道路,这一千多黑水雇佣兵外加一支澳洲舰队,甚至都不需要武毅军就可以抵挡住满清的进攻。
据说,那舰上的火炮,真真是一炮能打十数里。十来艘战舰一字排开,几十门大炮轰击之下,鞑子要想通过大胜关绝非易事。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大明犹有可为!最重要的是,他下午制定的妙计,与澳洲人不谋而合。刻下尼堪的脑袋正快马加鞭地往大胜关运送着。想来阿济格亲眼瞧见尼堪的惨状,心中只怕也得惴惴吧?
两相叠加之下,说不准阿济格还会不会不要命的猛攻。没准一鼓不克之后,便会草草收兵?
正思索的光景,下人来报:“老爷,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求见。”
“快请!”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进得厅堂便是一抱拳,满是兴奋地道:“大人,幸不辱命。职广布眼线,终于在那临江楼逮到了大鱼!”
说着,马吉翔径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三两步蹿过来,恭敬地递给马士英,继而笑道:“那丁之龙开初还死不承认,北镇抚司的儿郎们只是上了夹棍,那厮便小时候偷看奶娘洗澡的事儿都招了出来……这一封,便是那厮藏起来的降书!”
马士英展开信笺,只是略略一扫,但觉着一阵头晕目眩,好悬没跌倒。那信笺之上,开头第一个赫然写着兵部尚书,铁杆盟友阮大铖的名字!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名字足足好二十几页,各部各司各军的大小官员不一而足。最让人诧异的是,最后一页居然有东林君子钱谦益的名字。
大略这么一算,一百三十多人啊!大明朝还没完蛋,这些混蛋便想着抱新主子的大腿了?国事艰辛,社稷不稳,这些家伙不思如何报国,只是一门心思的钻营。大臣且如此,这天下……如何不亡?
“大人!只需大人一声令下,我锦衣卫一夜间便会将名单上的奸贼锁拿一空!”马吉翔抱拳请命。
马士英没有回答,只是拖着步子慢慢落座。端起茶碗,颤抖着一双手,慢慢地送向嘴边。呷了一口,他叹息了一声:“马吉翔,汝之功老夫记下了……他日***行赏,少不得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至于锁拿……”马士英苦笑起来:“且算了吧。”
且算了?这是什么意思?
马吉翔急了:“大人,这是何意?”
马士英摇摇头:“不但这些人算了……”他指了指信笺上的名字说:“那丁之龙……也放了吧。”
“放了?”马吉翔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好不容易抓到的,说放就放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劳动锦衣卫,忙活大半天的光景?
“放了吧。”马士英面沉似水,缓缓地说:“放了,最多是亡南京……不放,老夫怕忘天下啊。”唏嘘声中,厅堂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那名单之上,罗列着一个个显要的名字。便是南京城内的守军将领就好几个……冒然锁拿,只会逼得这些家伙起兵造反。而现在南京城内马士英手里的军队……能不能将叛乱镇压下去还是两说。今日朝堂之上,有不少的同僚建议武毅军回师拱卫南京,据城而守。那大胜关本就不是什么要冲之地,自打大明建立了,那地方就失去了关隘的价值。
年久失修之下,早已残破不堪。便是连夜抢修,又能修葺几分?可马士英知道,倘若放弃大胜关……只怕南京就真完了。
兵临城下,滚滚的大军,会让城内的军民士气降到冰点。便是锁拿了名单上罗列之人,又怎能保证没有落网之鱼?一旦城内发生兵乱,万人出头的武毅军又该如何应对?而且武毅军只是一支新军,一旦鞑子进了城,只怕就没了抵抗的意志。
所以,于情于理他马士英都要赌一把。赌武毅军这支新军,能在大胜关顶住阿济格十天!
夜色如阑,月光清冷,马士英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几公里外的大胜关……武毅军,到底能战否?
……
大胜关。
无数的民夫来回搬运着木石,修葺着破败不堪的城墙。督师何腾蛟就站在关隘的城楼之上,握着佩剑,木然地看着即便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修葺完成的大胜关。
“何督……”徐世程一抱拳,指着下方说:“大胜关绵延数里,城墙多已年久失修,刻下便是堵上缺口,只怕也挡不住鞑子。”
“是啊……莫不如据守南京。朝廷派我等守此关,岂不是让我等送死?”
“鞑子少说也有二十万人了吧?便是用人堆也堆死咱们了。”
“朝廷瞎指挥,哪个当道诸公熟知战事?纸上谈兵之徒,大明就是败在此等人之手。”
……
徐世程的话引得周遭的武毅军军官一阵热议。便是再乐观的,也绝不相信武毅军能挡得住二十万汹涌而来的清军。
满是丧气声中,陡然传来一声冷哼:“未战先怯,抱此心者,可有胜之可能?尔等莫要忘记,那澳洲军不过万人出头,便打得二十二万清军狼狈逃窜。不消数日,便是那多铎也得授首。”郑森横眉冷目斥责完,继续道:“更何况澳洲舰队最迟明日下午便到。到那时万炮齐鸣,清军血肉之躯如何扛得住?”
环顾四周,郑森陡然信心十足地道:“便是没有澳洲援军又如何?都是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活人,操着一般无二的火器,澳洲军能办到的事儿,我武毅军也能!”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一名千户挂不住脸,斥责道:“你郑森可知战事凶危?可曾见过阵仗?纸上谈兵,吹牛皮谁不会?”
“总比你张岩不敢战要强!”
“你!”张岩气得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左右来日也是个死,老子便趁着死前揍你个小白脸一通又如何!”
“来便来,郑某怕过谁?”
说话间俩人就要撕扯在一起。两旁的军官干嘛上去拦住。
一直怔怔出神的何腾蛟终于醒了过来,陡然呵斥道:“咄!临战不思进取,反而内乱,成何体统?”待军官们安静下来,何腾蛟冲着身后拱拱手:“陛下已下了严旨,令我等坚守大胜关……再有言不可战者,军法伺候!”说罢,当先一步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
徐世程指了指郑森,满脸的痛心疾首:“祖宗哎,俺算服了你了!”跺跺脚,追着何腾蛟而去。
那千户张岩路过郑森身边之时,挑衅地瞪了瞪眼,继而冷哼一声跟着也走了。城楼上只剩下了郑森与阎应元、张煌言三人。
三人不过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早就结成了死党。
“大木……”张煌言想要劝慰几句,瞧着郑森那张愤怒的脸却不知如何开口。
“玄著兄、丽亭兄。”冲着张煌言与阎应元拱了拱手,郑森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