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暗怜 鸾凤偶栖空亭畔(1 / 1)

将相合欢 元瑨 268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8章 暗怜 鸾凤偶栖空亭畔

  作者有诗云:

  【花月遥看四时景 杨柳暗怜烟霞明】

  【鸾凤偶栖空亭畔 小叶千叠露华凝】

  袁玠面上艳色未褪, 眸子里缱绻正浓,“哪里不对?”

  安惟翎一板一眼胡诌:“方才那丫鬟对你下了药。”

  袁玠抱着她的双手僵住,“什么?”

  她蹙眉, 心疼道:“你身上有股奇香,和那丫鬟身上的一模一样……我刚刚一直在琢磨,她既然是铁了心要爬床,怎么会毫无准备?”她假作为难,“这药……”

  袁玠心沉了下去, 只怕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怎么闻出来的?”

  “气味太淡。”安惟翎严肃地摇头,“一般人闻不出来,我先前在西北,三天两头出营打猎,因此对气味比一般人敏感。再者我和阿樱认识久了, 常见的药材都知道些。”

  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袁玠有些慌乱, “你闻出来了哪些药材?”

  安惟翎竭力回想了一番从郭樱那儿听过的补肾壮阳的药名。

  “肉苁蓉、蛇床子、海龙、锁阳。”她假意低头沉吟一阵, “还有些分辨不出来的药材,兴许有……虎狼之效。”

  袁玠不顾面红耳热, 当机立断,“我去找郭樱。”

  他说着要起身出门, 安惟翎拽住他,“慢着!”

  她转眼间想好了说辞,“你不知道这药性如何,万一太过剧烈,在路上发作了……”

  袁玠愣住,完了,进退不得……不找大夫不行, 找大夫的话,在路上发作可如何是好?

  安惟翎亦作出忧虑之色,“万一路上发作得猛了,相爷总不愿当街卖春吧?”

  袁玠一口气上不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可怜。

  安惟翎好心伸手给他顺气,“别怕,你在这好好呆着别出门,我去找阿樱来,很快的。”

  大帅雷厉风行地走了出去,挨个去厢房拍门,把护院一一唤出来。

  “相府有贼人,你们几人,去院门口守着,封锁出入——青方也不能进,院子里只能留相爷和我二人。再有,派两个人去暗中护着崔姨和她的丫鬟,不许多嘴,不许打听。”

  几名护院从前在她麾下任职,对她十分服从,恭敬应下。

  袁玠一人坐在屋里,听着她的声音很是心安。大帅从前叱咤风云,如今却有侠骨柔情。每每涉及到自己的事,她总是如此小意,细微处能暖到人心窝子里。如今情形尴尬,确实是连青方都不好见的,她只三言两语,不仅制住了局面,还全了他的面子。

  相爷不知大帅私心龌龊,还以为她安置得如此妥当全是为自己考虑。

  几人去院门守着,安惟翎趁他们不注意,偷偷顺着墙根飘了上去,一个翻身跃上屋顶,朝善才堂飞去。

  郭樱这几日忙着配摄魂术解药的方子,没睡过囫囵觉,给他个塞个棒槌他能当枕头使。安惟翎到的时候,他正瘫在摇椅上梦游黄粱,还微微打着鼾。

  安惟翎一副被污了眼的语气,中气十足道:“阿樱!你裤子掉了!”

  郭樱一个轱辘摔在地上,睡眼惺忪中,第一件事是去抓裤腰带。

  裤腰带居然还好得很……他气得瞬时清醒,“无耻骗子!”

  安惟翎不以为意地拉他起来,“看你闲得犯困,本帅给你找了个好事做。”

  郭樱气急败坏,“老子闲得犯困?!老子那是忙得犯困?!老子忙还不是为了——”

  “行行行,我给你找了个消遣,省得你——”

  “消遣你个祖宗!”郭樱颤抖地指着自己的嘴,“看到这圈燎泡没有?老子忙得上火了!你还给老子找——”

  “配个春.药。”

  郭樱霎时端庄了起来,声音低柔道:“说说清楚。”

  安惟翎勾勾手指,郭樱默契地附耳过去。

  “给我齐玉下一帖春.药,药性无需太烈,以不伤身为准。”

  郭樱“唰”地转头看她,“嗬!”

  安惟翎不理会他的戏谑,继续悄声道:“我骗他说有个姑娘给他下了虎狼之药,到时候你就顺着我的话说,然后给他开一剂‘解药’,这一剂是真春.药,可你得告诉他是解药。”

  郭樱“啧”了一声,“解孤枕难眠之苦的解药……”

  “你就说他被下的那药……药性太烈,解药只能稍作缓解,具体管不管用,还要试了才知道。”

  郭樱心里百味杂陈,“相爷命苦……”

  “你这配的药不能太烈,要是掏空了相爷的身子我就砸了你散财堂的招牌。”

  郭樱又跳脚,“善才堂!善才——”

  安惟翎一挥手,“总之到时候见机行事,你看我眼色……药的事明白了?”

  郭樱点头,“大帅终于要下手了?”

  安惟翎不接他的话茬,“抓几味药材,再带上些成药,装得像些。”

  郭樱但笑不语,神秘兮兮地转身走去里间,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锦盒塞给她,“早料到会有今日。”

  这下轮到安惟翎惊诧不已,盯着手里精致的小盒,“什么玩意儿?”

  郭樱抚掌大叹,“大帅犹如猛虎下山……”

  安惟翎“啪”一把打在他肩上,“跟老子说人话,否则老子让你做鬼。”

  他“嘶”了声扭开肩膀,“你家相爷身板瘦,我怕他架不住你虎狼之躯……想给他加把劲。”

  安惟翎难得失语。

  郭樱继续咕哝,“身板倒在其次,主要人家脸嫩,在你面前总落了下风,我是想着能帮就帮,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安惟翎皱眉看着他,“这算哪门子的善缘?”

  郭樱摇摇头,自顾自道:“本要留着恭贺新婚之喜,给相爷合卺助兴用的,没成想提前了。”

  安惟翎嫌他聒噪,“你闭嘴,不带你去了,这德行,没准哪句话就说漏嘴坏我好事。”

  她拿着锦盒直接飞走了,郭樱打个哈欠,心满意足地笑着躺回摇椅,“要的就是这个,老子才不想去,困死老子……”

  安惟翎飞回袁玠房顶,从窗户里跳进去,将锦盒塞到袁玠手里,自己转身去倒水,“阿樱给的解药,包解百毒。”

  袁玠愣了一晌,“毒?”

  安惟翎将水递给他,胡诌道:“阿樱说了,媚毒也是毒,这药金贵得很,小小一颗,能克制这世上九成的毒.药。”

  袁玠举着药丸,心里没底,“那还有一成呢?”

  “还有一成……若是连它都不能解,只怕无药可解,阿樱的医术你放心,他说管用的必定管用。”

  袁玠将药丸随水吞了,安惟翎继续安抚道:“别怕,阿樱说媚毒只是寻常的毒,这药一定能解的,就算不能解……”

  袁玠茫然又惶然,“就算不能解?”

  安惟翎轻轻揉他耳郭,不怀好意道:“就算不能解,不解便不解了。”

  袁玠似乎惊着了,“那怎么能行?”

  安惟翎心里乐得不行,继续逗他,“我说行就行,大伙都在院门口守着,我吩咐了不让人进来,咱们想做什么都行。”

  袁玠坚决道:“于礼——”

  安惟翎摆手,“相爷眼界窄了。所谓千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我在西北时,可看了不少以天为盖地为庐的野鸳鸯,没人说过于礼不合之类的话。”

  “可你如今在京城——”

  安惟翎不理会他,继续道:“我记得《诗经》里有一首,我很喜欢的。”

  袁玠被她弄得一愣,怎么忽然说起了《诗经》?

  安惟翎面带向往,“我第一次读那篇就深有感触……当真是民风淳朴。”

  袁玠被她带得偏了,顺嘴接道:“哪篇?”

  “召南,野有死麕。”

  袁玠抿唇不语,耳郭又热了起来。

  “相爷会背这篇么?”

  “……不会。”

  “相爷居然说谎?这还是相爷么?”

  “……真不会。”

  “相爷读书过目不忘,说不会背,我是不信的。”

  “……我从来没读过。”

  “哈。”

  “真没读过。”

  “我现在便去你书房找,找到了《诗经》你怎么说?”

  “……《诗经》我没读全。”

  “上回还告诉我说,书房里的书你都读过,既然都读过,你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就单单不会背这篇?”

  袁玠又抿唇不语,眼神简直像个被夫子训.诫的学生。

  “行。”安惟翎起身,“我去你书房找《诗经》,让你当场诵读。”

  袁玠慌忙拽她,“别!”

  “那你背给我听?”

  袁玠不语,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安惟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挣开他,从窗户跳出去,飞去书房。

  还没等袁玠回过神来,安惟翎已经抱着几卷册子翻了进来,“哗啦”一下洒在软榻上,“《诗经》全集分册太多,不知道在哪一册,咱们可以慢慢找。”

  袁玠不自然地抬头望了一眼天幕的月亮,“阿翎,时候不早。”

  安惟翎看着他的侧脸笑道:“那就快些找?”

  她挨着袁玠坐下,伸手拿起一本,煞有介事地翻了起来。

  他想去牵她的手,“你这些时日忙,休息不够,早些回去睡吧。”

  安惟翎抬手,“无妨事,我等着药性发作。”

  袁玠蹙眉,“药性发作?”

  “……我是说药效发作,阿樱这药也不是立竿见影,过一阵才能显出神威来。”

  “神威?”怎么总是哪里不对劲?

  安惟翎继续翻着书册,头也不抬,“能解百毒的药,可不神威么?先前我看你有些面色潮红,可能是媚毒发作前兆,现在服了解药,是否心境清爽了些?”

  袁玠老老实实感受了一下,“好像……并未有。”

  “那就再等等,等药效发作了我就走,这会子咱们先看看诗。”

  袁玠抿抿唇,“阿翎,别找了吧。”

  他想伸手拿走安惟翎手里的册子,安惟翎扭身避过,忽而眼睛一亮,“哎哎哎!天助我也!”

  袁玠心说“完了”,安惟翎抬头笑道,“随手拿的,才第一册 就让我撞上了,是不是天公作美?”

  她挨得更近了些,伸出一根食指点着那篇《野有死麕》,“诗三百,思无邪。这篇描绘男女野合,甚是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