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兽 神兽犹忍辣手摧(1 / 1)

将相合欢 元瑨 2666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7章 神兽 神兽犹忍辣手摧

  作者有诗云:

  【凡夫不知狂澜危 神兽犹忍辣手摧】

  【信口胡言藏真语 落霞轻掩双燕归】

  周赟劫后逢生, 心里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袖抹着额头汗滴自言自语, “果然摸不透这人路子,王钊该是要倒霉了……管他呢,姓安的走了便好,走了便好……”

  那厢,袁玠被安惟翎风风火火带着走出了周府大门, 安惟翎率先跳上马车,伸手拽住袁玠的手一提,袁玠就着她的力道轻快地上了车。

  “去王钊大人府上。”

  安惟翎说完便放下帘子,袁玠待到马车动了,轻声问她, “你打算拿王钊怎么办?”

  “拿他一家下狱。”

  袁玠莞尔, “阿翎果然要保他。”

  安惟翎见他如此默契, 伸手在他脸上勾了两下, “不错,王钊暂且不能出事, 还得靠他揪出背后的人。”

  她又一拍脑门,起身去打帘子, “先去巡检司。”

  马车夫应了,袁玠有些不解,“不是该去兵部调令拿人?”

  “不去,巡检司一样的,能调兵就行,单枪匹马抓不了他全家,否则我就一个人一锅端了。”

  袁玠又不解, “既然你说兵部和巡检司一样,为什么不去兵部?取了调令才算师出有名吧……”

  安惟翎笑了,“我一向是不管什么师出有名的,兵部老头子叽歪多,不想和他们打照面。最主要的——”她凑上前,“巡检司顺路。”

  袁玠失笑,“虚虚实实,寻常人真没法猜中安大帅心思。”

  安惟翎升了官,自今日起可统领天下兵马。她顺顺利利去巡检司调了百人,杀去王钊府上,带起好一阵鸡飞狗跳。

  王夫人正给王钊捶腿,下人慌张失色地禀报说巡检司来了人,王钊霎时眉头紧锁,噌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去门口。

  见到安惟翎的那一刹,他心里五味杂陈,惊怒有之,嫉恨有之,无奈有之,释然亦有之。他等了许久,安惟翎终于在今日发难。

  王钊见了二人也不行礼,负手而立,“有何贵干?”

  安惟翎见他装出一副八风不动的镇定模样,心道可怜可叹,笑答,“请王大人一家去别处住住。”

  王夫人也匆忙赶过来,神色讶异地对将相二人行了大礼,二人朝她点头示意。她起身,不动声色拽住王钊,声音极轻,“怎么是这二人……夫君莫要多言。”

  王钊拧眉,大声回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他直视安惟翎的双眼,极尽所能地嗤笑一声,“小人得志!”

  后头巡检司百人纷纷交头接耳……这王钊是傻子么?

  安惟翎也不恼,“我好心来请王大人一家,王大人莫要阻拦。”

  王钊背在后头的手死死攥紧,上前一步冷声道,“你用什么由头拿我下狱?!”

  安惟翎毫不脸红胡扯道,“周赟大人向本帅参了一本,王大人府中有逾制之物,事关重大,本帅不得不拿人。”

  袁玠低头掩饰住笑意,王钊怒道,“不可能!我府中有何物逾制?!”

  “貔貅。”

  王钊重重“哼”了一声,正要骂人,王夫人连忙拽他,抢先道,“安将——安大帅,朝中许多大人府里都请了貔貅镇宅,鄙府只算跟风,不知安大帅为何说是逾制?”

  安惟翎面不改色,“请王夫人引路,本帅去指给夫人看。”

  王夫人一愣,这人看样子只是拿貔貅当幌子,逾制的说辞……是打算临场发挥吧?

  王钊拳头握紧,复又拧眉,王夫人怕他口不择言,连道,“安大帅请随妾身来。”

  她将安惟翎引至正堂,檀木供桌中央放着紫铜香炉,两侧放着牛头大的赤金神兽,一貔一貅,威风堂堂。

  安惟翎心里摩拳擦掌,胡诌的时候又到了,她一本正经问袁玠,“相爷,此二兽何为貔?何为貅?”

  袁玠莞尔,“左貔右貅。”

  安惟翎故作讶异,“大周以右为尊,本该是雌左雄右,王大人却是放反了,莫非是暗喻我朝牝鸡司晨?”

  王钊暴怒,“荒唐!”

  他说着便要冲上前,王夫人死死拽住他,连忙道,“安大帅恕罪!此乃妾身疏忽,妾身一介无知妇人,不分貔貅雌雄,教安大帅和相爷看了笑话……可鄙府上下人人尊崇今上,今上雄才大略,妾身和夫君绝无讽刺牝鸡司晨之意。”

  安惟翎似是没听见,伸手指着雄兽,“相爷,貔貅形貌该是如何?”

  袁玠温声答道,“身类虎豹,首尾似龙。”

  安惟翎轻飘飘端起沉重的貔兽,王钊有官身,家境不错,貔貅打得足金,兽身也较一般人家貔貅略大。

  她伸手拍拍它饱满的胸腹,赤金兽身发出笃笃闷响。

  王钊见状冷笑,“怎的?难道足金也是逾制?莫非——”

  “倒不是足金逾制。”安惟翎摇头,“寻常貔貅身类虎豹,首尾似龙,你这貔貅兽身太长,竟有龙象,大不敬啊。”

  袁玠咳了一声。王钊气急,一下子挣脱了王夫人的手,“姓安的你——”

  “夫君!”王夫人连忙拽住他,看向安惟翎道,“安大帅恕罪……该是当时的金器师傅图样没画好,妾身今日便将这二兽熔了重新打过……”

  王钊暴虎冯河,不豫去接夫人的眼色,大喊道,“胡搅蛮缠!兽身一丝鳞片也无,何来的龙象?!姓安的你无非是欲加之罪!”

  安惟翎仍是不理会他,又大喇喇将貔兽翻过身肚皮朝上,王夫人见状脸色唰地嫣红,低下头去。

  袁玠亦窘,有心阻止,可二人同一战线,他也不好拆台。

  只有王钊因怒火攻心,竟未察觉不对劲,讽刺道,“又寻了什么新罪状?”

  安惟翎“咦”了一声,“这罪状可大了。”

  袁玠早已领教过她的荒唐德行,心里隐隐升起不祥预感。

  只见她伸手去点了点貔兽后腿间一根粗壮的突起,假作嘀咕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王夫人面颊红透,袁玠握拳死死抵住嘴唇,只有王钊不知该作何脸色。

  一阵寂静,安惟翎又“当”地弹了下那根棍子,“逾越了。”

  众人呆住,一阵寂静,安惟翎抬头看向王钊,“寻常貔貅只有四足,王大人家这貔兽竟有五足,此等逾制真乃胆大包天。”

  王钊面色发紫,“你……那个东西不是兽足……”

  安惟翎奇道,“不是兽足?那为何长在下腹腿间,又如此粗壮?”

  王钊咬牙切齿,“那是……”

  安惟翎摆手,“王大人不必解释,依本帅看,尊夫人比你脑子灵清得多。”

  王钊又怒,王夫人面色通红,紧紧攥住他的手。安惟翎举着五脚朝天的貔兽走上前,递到王夫人脸下,“王大人说这不是兽足,那夫人来说说这是什么。”

  王夫人头愈发低下去,“妾身不知……”

  安惟翎“哎”了一声,牵起她的手,“夫人来摸摸看就知道了。”

  袁玠忍不住咳嗽,王钊几乎暴起,安惟翎眼疾手快地定住他,他双目圆睁,似要滴血。

  王夫人愈发脸红,拼命缩回手,“安大帅……不必……”

  “怕什么?”安惟翎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来摸摸,告诉本帅它是个什么玩意儿。”

  安惟翎腕力惊人,哪怕王钊都挣脱不得,更别提她这个深宅贵妇。王夫人被她摁着,白皙绵软的手掌被迫握住那根粗壮的棍子,紧紧包住。

  安惟翎笑问,“是什么?”

  王夫人指尖颤抖,“妾身……不知……”

  安惟翎“啧”了一声,“都握这么紧了还没感受出来?”

  王夫人也不知手心和耳根哪一个更烫,“妾身愚钝……”

  安惟翎包住她的手上下撸动了几个来回,“感受出来了?”

  王钊被她定住无法动弹,实在看不下去,闭上双眼。袁玠勉强平心静气,吐纳了几口,好歹维持住翩翩君子的风仪。

  王夫人几乎晕过去,连道,“它是兽足!是兽足!”

  安惟翎心满意足地放开她,又解了王钊的穴,“王大人看看,尊夫人都认了,你这貔兽多了一足。”

  她面色忽而转冷,朝门口挥挥手,“拿人。”

  王钊朝她冲上去,“岂有此理!你无耻!”袁玠大皱其眉,正要上前拦他,王钊还未沾到安惟翎的衣角,门口涌入的兵士已将他架开。

  安惟翎一哂,伸出手指,刮刮脸,做了个“你好羞羞”的动作。

  王钊脸色刷白,“是你!那日竟是……”

  安惟翎又从袖口掏出一只璀璨的红宝石鸟,“不仅如此,你的阿眉也在我手里。”

  王钊双腿大颤,几乎站不住脚,王夫人却将脸低下去,不知是何神色。

  安惟翎看着夫妻二人,凉凉开口,“牢饭虽不好吃,可也管饱。王钊,你做了那样的事,竟也指望什么好下场?”

  王钊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安惟翎继续道,“王夫人,你比你丈夫脑子好使,本帅告诉你一句准话,天牢虽然住得不舒服,可在那里本帅尚能保住你一家老小的命,若继续留在府中,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夫人霎时想通了关节,一愣过后,跪下行了个大礼,颤声道,“多谢安大帅大恩!”她本想拽着王钊一并跪下,王钊却石化了一般,面如死灰。

  安惟翎走上前,将红宝石鸟递给王钊,“蠢极,你和你阿眉,当真是好般配的一对。”

  王夫人垂下眸子,王钊颤抖着接过红宝石鸟,抬头对安惟翎张张嘴,安惟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吩咐众兵士将他家上下全押了,带着袁玠翩然离开。

  翌日,王钊满门下狱的消息传开,果不其然满朝震惊。